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封神志 > 封神志第17部分阅读

封神志第17部分阅读

    一眨眼间云中子已抢到九尾狐狸身边,面色阴沉如铁。而在飞身扑向九尾狐狸的同时云中子已纷射出数十百道金色的剑气。但风神只是那样静默的擎着那面旗,那些能轻易打透白玉石阶的剑气距离那幽暗的旗还遥远时就已寂灭消失。不用云中子解释九尾狐狸脸色也变了。她从上得白玉京来脸色一直是不好看的,但只在这时才真正感觉到死亡来临的恐怖!云中子拖住她的手便一道金光疾起向白玉京之外逃去!玄金钧天旗展开此地已成绝地。而云中子一面狂奔之时仍催动无数电光雷火符录法阵反身向风神狂轰猛砸。九尾狐狸这才知道原来云中子跟她动手时根本没出全力。云中子几乎毫不犹豫的轰出的电光雷火造诣已远在四神之上。四神的水火风雷奇技在他面前像孩童一样幼稚,他随手发出的电光雷火中已夹杂了数道水母跟昆仑紫气神雷,这些对四神而言顶级修为的东西在云中子手里毫不吝惜的发出,但即便是这种声威在玄金钧天旗面前仍然毫无作用,甚至连欺近那片幽暗之前十尺之内都不能。

    这就是玄金钧天旗的绝对防御。五面大旗任何一面均有无穷妙用,彼此或能相生相克,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法宝可以对这些神器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那本是先天的东西,就无视一切后天的法。若不是风神法力实在差的太远而她对那旗的了解也只是微乎其微,云中子跟九尾狐狸在那面大旗之前不但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而且没有任何逃跑的余地。云中子的出手也只是希冀稍微分散风神的注意,但风神只是静默的擎着那面旗,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实际上,撑起那面旗的第一刹那风神已和外界隔绝了。她孤身活在自己撑起的天和地之间,上面是无尽的幽暗,下面是无尽的幽暗。一切有相皆如梦幻泡影,往古来今唯余茫茫。

    她只是出手撑开那面旗,而那旗展开之后,她渺小的生命力在大旗面前就已可忽略不计了。旗在以自己的方式复苏,虽然缓慢,但一往无前不可阻挡。幽暗中的那些暗花乍开乍谢,在幽暗的旗面上镂刻出复杂晦涩难以索解的图形,而当后一刹那旗上群花同时开放。幽暗之中似乎有一抹流金的亮色!

    那一刹那,大旗之前的一切都停止了。云中子拖着九尾狐狸狂奔的遁光也突然消失,两个人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按住钉在地上。而白玉阶上以云中子法力幻化的无数青莲已全数枯萎,败落如一片残秋。白玉的城墙上渐渐现出古老的青苔和模糊血迹。已经黎明的天色又暗了下去。至少是这数十里方圆,这架雷劫这座白玉京已完全被玄金钧天旗散发的强劲气机笼罩住,连地下困住雷神的八阵图也在霎那间消散无踪。雷神惊异的活动活动手脚。他看不到地上的情形但也已感受到地上的莫名强大的诡异气氛,他知道这点时间或者已是同伴们相继牺牲才给他换来的。他吃力的辨了下方向然后直向地下的控制室奔去。那时他还不知道他已是这数十里玉城中唯一能动的人。

    lvse笔下文学(lwen2;

    九霄龙吟惊天变(二)

    除他之外,即使云中子也不能移动一步。那面大旗展开,一切法术法宝法器就似乎完全失去了效力,甚至遁光也架不起来。群花绽放,那黑旗特有的幽暗像潮水一样渐渐涌动过来。本应是无形无质的,但被幽暗波及的白玉城中空间开始出现奇特的扭曲,而不仅是简单的崩溃纷碎。而后在已幽暗的城中开始融融出现人影。九尾狐狸已经呆了,但云中子还是及时做出了最后一个反应,他急速扯下身上道袍一扬一抖已将九尾狐狸罩在了里面。但那件道袍并不足以遮蔽两个人,于是云中子用自己的身躯护在道袍之外。——他紧紧的拥住她。

    “虽然是不如八卦紫绶仙衣,希望顶得住!”

    那件道袍也是终南山的防御至宝。它本是不透明的,九尾狐狸刚被道袍蒙住的时候心中一片惘然,接着那个男人抱住了她。然后那片幽暗就吞没了她们。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征兆,但她就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而后她发现她又能看见外边的事。并不是道袍失效,而是道袍变透明了。那片幽暗似乎具有一种独特而诡异的法力。它所吞没的地域之内光已不再是光,上下四方也已不再是上下四方,仿佛一切都在归于虚妄归于混沌归于开辟初始的那个点。透过道袍九尾狐狸看到白玉的城在无形的压力下忽而抻直忽而拉长光怪陆离的变化着,而从那些已透进玉质的阴暗血迹中一个又一个人形吃力的挣脱出来。都是异常的高,异常的瘦削而严肃,戴着高冠在城里熙熙攘攘的走。甚而还有辚辚的车开始出现在白玉长阶之上,拉车的却不是马,而是比马稍大一些的遍体生鳞拖着长尾的龙形生物。只是一切都是扭曲的,似乎完全是虚幻。

    那些从血迹中挣脱出来的人形甚而还有小孩子。九尾狐狸呆呆的看着一个小孩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然后直接从她身体里穿过去了,仿佛她根本不存在。那小孩子也有着跟这城中的人一样的长脸,只是还不够高,也不够严肃。倘若不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九尾狐狸险些失笑,这简直是荒唐到了极点的一场梦!在离地千丈的高空中有一架古老而威力无比的雷劫,雷劫上有一座白玉的城,白玉的城里昆仑山的仙人拥着轩辕坟的妖怪。之前倘若谁跟她这么讲她一定会觉得这人脑子坏掉了。

    于是她也伸出手臂,隔着道袍轻轻环抱云中子。她被云中子拥在怀里,看不到他的脸,但却感到云中子的身躯在微微颤抖。那似乎不只是震惊和恐怖!

    “别胡闹!”云中子无声的怒斥。

    “咦?怎么你还能说话?——不对!我也能说。不是说,是想!”

    “玄金钧天旗里五方六合都是错乱的,我们的神识混在一起了。”云中子低声说。虽然只是神识间的交流他仍然异常小心。因为立刻他们就听到了远处一声愤懑的大喊。因为相隔太远那喊声只是微微传来。但随之一座白玉城楼上就砰的一声放出一丛烟火。

    烟火本应是瞬息即灭的,然而在那幽暗之中烟火射出后却不灭,而是像鬼魂一样在本该是空中的地方摆来摆去,溜溜达达,或者从这里消失从那里冒出来。

    “唉,真是乱到一个头八个大!”九尾狐狸哀叹。她本虽然所谓生死,但这个甚么旗的结界虽然古怪,看起来倒不像是要人命那么厉害,反倒很好玩儿。倘若不是恶斗之中又实在动不了,或者九尾狐狸倒真有心研究研究。

    而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白玉城中又神出鬼没的出现了一队锣鼓手,几个厨子,豪华的车队跟几千张床弩。那些巨大的弩箭哗一下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着实吓了九尾狐狸一大跳。现在她们连动都动不了,简直是标准的靶子,但那些床弩出现之后就一直呆呆的不动。

    “怎么回事?”

    “有意思……”。云中子淡淡的说,“地底下那个家伙在找控制雷劫的机枢,可是似乎找不到了。照说不应该,不过玄金钧天旗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也不奇怪。”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话,远处的白玉城中最高的玉台突然裂开了,从里面爬出一把很精致华丽的椅子。那的确是椅子,但也的确是爬出。因为椅子也有四条腿。这把有腿的可以爬来爬去的椅子伫立在高台上似乎在向下张望,然后笨拙可笑的从高台上跑下来。在这个近乎虚幻的世界里是没有声音的,但九尾狐狸老是自己想象那椅子跑起来应该是咯噔咯噔的。于是她会心的微笑。至于椅子会走路这种事,她本身就是妖怪,倒也不怎么在乎。

    那把椅子四条腿虽然短,跑的却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它又跑回到高台上,椅子上却已经多了两个人。——那是已经战死的水神跟精疲力竭的火神。椅子一耸身把两个人扔到地上然后仔细的绕着圈子端详,后来大概是觉得火神好看一点,又把火神搬到身上。然后端然的停在高台之上不动了。

    但白玉城中的高瘦而严谨的人们却几乎同时抬起头来,仰望着高台上那把椅子,紧接着人们像河流一样四面八方向那座高台拥过去,跪拜在高台之下。他们的姿势相同,都是一手按心单膝跪拜。从表情来看似乎都在慷慨陈词或大声朗诵着什么。

    虽然玄金钧天旗的幽暗已经笼罩了整座雷劫,但随着那些人的跪拜和朗诵承载着火神的那把椅子周围仍渐渐散放出柔和的洁白的光。椅子之上已筋疲力尽的火神慢慢睁开眼睛,然后以绝不筋疲力尽的速度从椅子上弹起。似乎被看到的东西吓到了。但随即就发现倒在地上胸口开了一个大洞血已几乎流干的水神。虽然不明所以但火神直觉的意识到那椅子有问题,她一倾身把水神的尸首搬到椅子上,而后九尾狐狸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光中水神的胸口渐渐平复……

    “不会吧?开玩笑!那到底是什么呀?!”

    云中子也默然看着那不可思议的事,思索良久,然后说。

    “或者是……不知道!我不知道!”

    但水神似乎竟真的在那些人的跪拜和朗诵之下复生了,他身体上的伤已几乎完全长好,而身体也渐渐开始缓慢活动起来。火神傲立在高台之上,只是一扫间就已见到云中子。她却看不到九尾狐狸,但已经够了。她是知道自己跟云中子究竟有多大差距的,虽然似乎已经恢复,但仍忌惮不敢出手,然而跪拜在高台下的人们注意到她的神色也纷纷扭头望去,然后就像一群最效忠国王的士兵一样蜂拥着冲过来!

    那无数人的冲锋几乎充满了整条街道,气势足以将人踏成粉末!九尾狐狸跟云中子的法力都被玄金钧天旗所抑,一步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排山倒海的人流凶猛扑来——扑过去!

    ——这些人都是虚幻的,根本接触不到九尾狐狸跟云中子。

    虽然全身都罩在道袍之下,那群人涌过来的气势仍令九尾狐狸不禁闭上眼睛。实际上那些人从他们身上穿过去的时候毫无感觉。但只要想起来仍是诡异恐怖到难以形容。然而那些人毕竟是虚幻的,就伤不了他们一丝一毫,再凶猛的冲锋也不过是一场虚惊。

    “是鬼么?还是幽灵?”

    “恐怕都不是。”云中子摇头,“应该是人,然而又不对,或者是影子之类的东西。不要怕,伤不到我们的。”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势挟劲风的从高空上标射下来。正射到九尾狐狸身上,但却没有穿透那件道袍,只是在道袍上滑了一下就跌落了。然而第二支箭紧接着射下来,却正擦云中子的肩头而过!

    那支箭撕裂了云中子的衣衫在他肩头切出一条淡金的伤痕!

    九尾狐狸骇然抬头。

    ——数千张床弩已经不约而同的瞄准了她们。每张床弩后都有两个虚幻的伤不到她们的人。他们或者的确是虚幻的,然而似乎能发动弩车。

    “这回真麻烦了!“她喃喃的说。

    lvse笔下文学(lwen2;

    九霄龙吟惊天变(三)

    第三支弩箭紧随在第二支弩箭之后。两支箭本来一样大小,但玄金钧天旗的幽暗结界之中偏就能让第三支像影子一样躲在第二支之后。但第二支弩箭射中了云中子,第三支却没有。云中子轻描淡写的伸指往空中一夹就夹住了那支箭。在结界之中一切法术法宝都是无效的,但身体还保留了某种程度的自由,只是双足被钉在白玉台上不能稍动。这一击看似简单实则已是摒弃了玄奇道术返璞归真后的大巧不工。若非是这诡异的结界,就算弩箭再多十倍百倍,云中子只消以手为剑都能轻轻易易的将之横扫成灰,但现下他就是只接住一支箭都已付出一道伤痕。

    困难的是位置!

    在这面旗的结界之下,空间似乎被一个顽童捏纸团一样随手团起,扭曲揉乱,有些细部已经碎裂。所以通俗意义上的空间准则在这里也崩溃了。丈尺寸厘毫上下左右东西南北都不再准确,最优秀的剑士往空中横挥一剑,那平时可以精确破开弩箭将其剖成两半的剑势其实离弩箭还有八尺远,剑士也就不免成为刺猬。弩车海在常时对云中子或九尾狐狸这个级数的人来说不足挂齿,但加上奇诡的空间倒错威力就不啻大了十倍百倍,令人防不胜防。即使以云中子之能,仓促间也只能看出这空间虽已扭曲错乱总算尚未乱到无章可循。在看似脱漏窜变之中隐藏着一些细微的含糊的规律,而只要抓住其中之一,云中子就可以计算。这是仙人们的看家本事。所以即使强如云中子也不得不先以身饲箭以确定这支箭的初始位置,但一确定之后就立刻以此为基础算出了第三支箭的轨迹。他拈着第三支箭一时不动,九尾狐狸看不到他的伤,但却能看到那些张满弩机蓄势待发的箭。

    “我这把剑借你!”

    “还不用。别动!”云中子淡然道:“不是那个。就算诛戮陷绝四剑此刻都在我手,也总要能砍到什么才成。”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忍?”

    “嗯。忍!”

    “忍到什么时候?”

    “忍到两边有一边死掉的时候。”

    仍然没有声音,但这一次是几千张弩机同时发动,射出!但任何目睹了那弩箭铺天盖地攒射出来的烈势同时心中都会配以轰然巨响。那些箭密的就像是一堵围墙。

    而云中子几乎没有任何防护的安然站在箭雨的中心!

    一直到最快的一支弩箭已几乎射到他的眉梢,云中子才出了手。他手里只有一支箭,而要在间不容发之际计算出成千上万支弩箭的速度,位置跟轨迹,而后他手中的箭像长了眼睛一般灵活的翻上来磕在那支最快的箭将它打飞出去。那支箭倒飞进箭雨之中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但随之一点波澜就在那大海中泛开。正是因为已射到极近,所以箭雨极密。那些箭未必在眼睛指示的那个地方,但总会在某个地方。因此只要计算精当,稍微一点的波动就足以影响整片箭雨的命中。像日后流传在西域诸国的一种叫做多米诺骨牌的游戏。

    无数支弩箭以迅雷之势接连在两人身边擦过,有时相差只是毫微,一支羽箭极轻微的隔着道袍擦过九尾狐狸的鼻子,妖狐吓了一跳。

    并非全部弩箭都被云中子算中,即使昆仑山仙人已竭尽所能,数千只弩箭里仍有十几支箭算漏了,或者以更隐微的法则改变了它们的轨迹。对这些箭已没有办法,只能用道袍跟仙人的纯阳金身硬扛。云中子金身上本来金光缭绕,这些寻常的箭平日只消在三尺以外已被金光扫灭。但在玄金钧天旗的威压之下,金身上的光焰已几乎消失殆尽,每一箭都凶狠的直接命中金身!即使是云中子的身体也不由得因剧痛而微微抖动。但他仍然从容的站立着拥着九尾狐狸,用自己的身体做最后的屏障。

    九尾狐狸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受伤了。她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却能深切体会到那颤抖的身躯的痛。就在她的眼前,云中子肩臂上有一处伤。弩箭斜着刺入皮肉里切出一个惊人的伤口。血从伤口里涔涔流出。——并不是红色,而是有熔熔金意的白!

    若干年后,大商王朝的最后一位贤臣中大夫鲁仁杰倾心露胆的奏章屡次三番被当朝的王后九尾妖狐苏妲己驳回。那是大商的最后一个冬天,朝歌城里普降大雪。鲁仁杰的奏章删了又删改了又改几已无原来面目,但每次呈上去妖狐总是不耐烦的当面掷回。鲁仁杰拾起奏章在大雪之中奔跑大哭,眼泪跟鼻涕结成寒冰。他始终都不明白,其实狐狸见不得的不是奏章,而是奏章中“流金”两个字!

    她始终都没有忘记那仙人曾用身体卫护过她,直到血流遍体。虽然那时他们已相隔陌路。九尾狐狸以苏妲己的身份俨然而上宫廷时,云中子在终南山封了一把木剑命道童送上朝歌。九尾狐狸见到木剑就病倒了,病势缠绵百日不止。纣王担忧而焦虑的日夜陪守在狐狸身边,却看不到那黯然容颜之下埋藏的深深伤痕。

    虽然两人之间始终没有过任何承诺。

    “喂……”

    “……”

    “喂?……”

    “……”

    九尾狐狸小心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