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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15部分阅读

    底伺人而噬的蛟。令人不寒而栗。

    “明天这个时候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个四神存世,你去办罢。”

    “是!”

    “老相临走之前有一封折子给我,力荐上大夫杨任接替他的首相之职。这事情大概你们也知道。我本来以为总还可以再放放。谁想到……这就是老相最后一封奏折。本王答应他!杨任——从此刻起你就是我大商第四十六任首相了!”

    杨任无声的跪伏下去。他从进得大殿以来除却必要的陈述之外一个字也不多说。他就那样默默的站着,以至人都似乎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纣王冷冷的扫视殿中诸人。“这位首相如果再出差错,我就不能答应了!本王的十九轻骑即刻调四个人,玄天四十九算中再出四个人昼夜不停,护卫杨任首相。”

    “启禀王上!”杨任大声道,“微臣万分感谢王上的厚爱……微臣用不着!”

    那高亢的声音骤然在气氛压抑到能凝结成水的大殿中响起,连纣王在内都明显怔了一怔。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到大商第四十六任首相仰起的清矍的脸上。杨任生的其实是很端正的,清眉、朗目,三绺长髯,标准的文官相貌。但紧紧抿着的嘴唇跟他眼中滚荡的泪光却令人不禁心生怜意。杨任在上大夫任上的表率就已被满朝群臣敬仰,大夫本来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闲官,但杨任这个上大夫在任一年一个人干的比别人十年都多。而此人做事也丝毫不是为了邀名或炫己,而完全是秉着一颗忠诚正直的心为王朝兢兢业业夜以继日。绝不推搪绝不懈怠。仅仅是一年时间,杨任的肩胛已经瘦到支离出来,但此人的风骨从此也为群臣所知。商容力荐他接替首相之位可以说已是人所共知的事。只是众人都恐怕他过于崖岸自高了。最终会被王朝的重任压垮。果然他在许久沉默之后一开口就是锋芒咄咄。连一直默然旁听一语不发的老头子左令斗都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毛。

    “为甚么用不着?”纣王冷然问。

    天上白玉京(五)

    “老相遇刺的时候,微臣就在老相身边。”杨任端端正正的说,“那把匕首是穿过微臣的肋下斜刺中老相的,那时那刺客就贴在微臣身后。而后那刺客退走,杀了两批兵卒,与比干大人交手微臣都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微臣是个文弱的人,手无缚鸡之力。那人要有心杀微臣,一万个杨任也死了!既然那人都不杀杨任,就没有人再会杀杨任!所以微臣用不着护卫!”

    大殿里顿时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在紧张的寻思杨任这番话的用意。终于纣王叹了口气。“王叔王兄,诸位爱卿,都退下吧。多事之秋,各位自己留点神。杨任你留下。”

    “是。”

    诸王大臣们络绎的走出大殿。没人有兴致说话,众人都是埋头而走,似乎每个人的身影都是伶仃的。

    那些人退出之后,大殿里就只剩下纣王、杨任、左令斗以及一个黑而高瘦的人,看服饰是玄天四十九算中的一个。

    纣王询问的望着左令斗。左令斗咳嗽一声。“偃师,跟王上说罢。”

    黑而高瘦的人恭谨的向纣王和杨任施礼。

    “是这样。吾人在玄天四十九算中比较擅长机关土木模衡之术。方才吾人观察过老相的遗体。老相周身的气脉都已被毒封死,身体已经不能再用了。但头脑基本没有受到损害。吾人可以再做出一具完整的身体,与头颅拼接,或者有机会将老相唤醒。但兹事必然将损坏老相的遗体,吾人不敢擅专,所以请王命……恐怕也要征询首相大人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一具傀儡?”

    “是!但是王上,老相的魂魄是不全的。人死七天之后,魂魄就会自然消散,而七天之内我们恐怕也不可能将老相失散的魂魄收束回来。所以即使是用不死药也不可能救活老相,但傀儡不需要那么多魂魄,傀儡只要有一魂或一魄就足以运转。”

    “那岂不还是一件死物?老相并没有活过来嘛!”

    “王上……。”偃师为难的犹豫着,“……臣的傀儡是可以学习的。”

    “什么?!”纣王跟杨任同时吃了一惊!

    “偃师是玄天四十九算中最杰出的傀儡师。”左令斗缓缓的说,“若干年前,他已经穷极机关生克变化之理,达到神乎其技的境界。但当时傀儡还是死物,所以他便试图将魂魄之法引入傀儡术中,造出介于生死之间的傀儡。能走动,会言语,甚至可以保留一些人类的本能,比如记忆,学习和应变。老相的身体已经废弃,但头颅还完好。只要有少许魂魄就能让它在傀儡身体里运转起来,然后配合大量的对老相之前文牍的阅读,或者能将老相的脑力激活。那样从某种程度来说,老相还是活了。”

    “但这也是涸泽而渔的不得已办法。”傀儡师偃师诚恳的说,“因为老相身体已受重创,头颅虽未毁坏必然也被波及。这样制造出来的活傀儡能坚持多长时间吾人也不能保证。或者两三月,或者百十年。而且如果要制作就必须立即动手,拖延久了,老相的脑力也会自然消灭,到时候连这条路也走不了了。”

    纣王举棋不定的望向杨任。王朝第四十六任首相倒是目睫不瞬的说,“臣以为可行!”

    “那你就去做吧。需要王朝什么配合?”

    “不用。吾人只需四十九算中的同僚出手即可。至于傀儡做好后脑力恢复时需要的卷牍,吾人会再联系首相大人。”

    “可以!”杨任点头。

    “那么吾人就先告退了……”傀儡师偃师倒退着缓缓走出殿去。

    杨任也缓缓躬身施礼。“王上和左令先生还有什么训诲吗?没有的话,微臣也告退了。”

    “嗯?”纣王饶有兴味的望着他的首相,“你不是有话要说的么?所以我才遣散了其他人单独留下你跟左令。左令之前是无话不可以说的,这个你知道吧?”

    “是。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起初的确是有话要说的。但是今夜……老相临终之前跟微臣说了很多话。微臣左思右想,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真的不打算说么?今晚或许是最后的机会。”纣王不动声色的试探。

    “不了。”杨任从容的笑了笑,“我想通了!”

    “首相大人。这件东西送给你吧。”左令斗从袖中抽出薄薄一个卷轴,仿佛是图画之类的东西。“老相已经身故了,你继任首相,也就继承了他的相府。从此以后你就住在那里吧。也容易缅怀起老相在世的时光。这张图,回去再看。”

    “是。那么微臣告退了。”

    杨任瘦削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黑暗中。左令斗却长叹。

    “此人已有大臣之节!……商容果然没有选错人。”

    纣王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老头子不说则已,一说就不会这么轻易的了结。

    “他不说是对的。当此风口浪尖之时,王朝经不得再大的颠覆。但商容并不好杀。他或者的确没有缚鸡之力,可是在王朝紧要中枢上主政四十年的人能是随随便便把自己这条命交出去的么?他所住的那栋小楼,叫做“索静”。那是二百余年以前太史台阁合力修成送给首相的。那楼可建的不易啊,几乎所有的人都为那栋楼尽了一份心力,单是各种机关埋伏就下了一百七十九道。就是昆仑十二仙人那个级数的想硬闯恐怕也要灰头土脸回去。王宫中都没有那么严密的守御。鬼兵阵中随便一个刺客就能把分寸捏的这么准?鬼都不会信的……”

    老头子的小眼睛中闪耀着慑人的光。

    “这事就算不是内人所为,也必然有内人插手!”

    “那么先生以为是谁呢?”纣王追问。

    老头子白了他一眼。

    “你已经不是第一天当王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么?时机不到,说了有什么用?你是王!等你知道,就是出手的时候了。对了……今天怎没见你那只小狐狸?在外头乱跑小心被猎人猎走!”

    “啊,她么。”纣王微笑,“我去派她拜访一个人。那人跟她多少有点关系。他要是肯出手。我们在十阵中就更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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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白玉京(六)

    一只小兽瑟瑟缩缩的把小脑袋伸出地面,东张张,西望望。满天星光洒在遍是长草的原野之上。小兽一缩头,继续向土里钻去。但是脖颈上忽然一紧,两只纤长的手指捏住它把它慢慢提到眼前。

    冉我豹隐——申公豹温和的脸!

    “哎呀呀,大人,一只地里鬼!这可是难得的发现。”申公豹轻笑着,他似乎对妖怪们相互传递讯息的方法也很精通。他把地里鬼放在耳边,小心翼翼的听着。小兽舞着爪子试图去咬他的耳朵,但被申公豹不知碰了哪里一下就开始老实起来,一些细微的声音从小兽的口中发出来。

    申公豹聚精会神的听着,温和的脸渐渐严肃起来。

    “真是可怕的发现……幸好被我遇到!”申公豹解开腰间的一个小豹皮囊将地里鬼扔进去然后三盘两绕将袋子系紧。

    “越来越有意思了呢。不是么?大人?”

    老人沉静的站在长草之中,不发一言。

    王都以东七十余里有一棵古树。古树已不知多少年纪,盘根错节,根深叶茂,雄踞在地上像一座小山一样。论时令,这时候其实是炎夏。但这棵树已经开始枯萎,枯黄的叶子一片片随风飘落下来。

    古树之下这时正有一人伸手接住一片落叶,这人羽衣星冠,是个道流,面如冠玉,长髯飘洒胸前。倘若不看那长髯,似乎便是少年,然而细品之下却又有一种超越外表的古老沧桑。道人的怀里出人意表的抱着一个孩子。道人接住落叶,轻声叹息。

    “一叶落而知秋风渐起,我们妖怪也有这句话的。云中子先生。”

    九尾妖狐素衣赤足飘然立于树巅,素白的裙裾在高空的风中飘抖,像大片大片的流云一样。

    “狐狸什么时候会爬树的?”

    “男人会带孩子的时候我们就会了。”九尾妖狐抿嘴浅笑。“先生真的应约而来,狐狸感激不尽。”

    “来带走孩子?”

    “来带走你!”九尾妖狐慢慢坐下,“我弟弟不是你杀的,我已经知道了。昆仑山跟我现在没有仇怨。我要找雷神报仇,可是我打不过他们。你是这孩子的师父,我是这孩子的姑妈,我只能找你帮忙。”

    “是传说中的十阵吧?”云中子严肃的摇头,“我是不会出手的,劝你也不要出手。那是四神跟王朝间的事,我们这些飘流于历史中的人不应该干预。仙人跟妖怪都有严格的界限,跟俗世牵绊太多,就不成其仙人和妖怪。王朝已经六百多年了,够久了,任何东西都有兴盛跟覆灭那一天,大势所趋,不能逆转。就算我插手十战,相应的必然会有更强的敌手出现。最后还是一片虚无。”

    “就像这大树一样吧?”九尾妖狐怔怔的拍着树枝,“明明还是鲜花着锦的时节,它却枯了。它或者比我们活得还久,只是草木精灵格外难成罢了。所以还是会死。这就是所谓大势。可它要是不死呢,就是妖,或者仙人!”她忽然甜甜一笑,“你看,我们都是破坏规则的东西!”

    “所以千万年来,无论仙人还是妖怪,都是一盘散沙。我们只是逃脱了规则的束缚,规则还在那里,我们的破坏微乎其微。但倘若一个王朝成了精怪,成了仙,那是完全不一样的问题。天地之间运转的大势就会被王朝强力扼止,规则被破坏,然后天下乱下去,乱到一定程度,礼崩乐坏,天崩地坼,就会有圣人出来重开天地再造四维。再开始一个循环,而在前一个循环内的圣人之外的东西全都会毁灭。即使妖怪或者仙人也都是一样的。”云中子静静的说。“关于十战,我约略了解一些。你是从王城来吧?那里或者很有信心,但我是知道他们必然会败的。我不出手,还有一丝折冲的机会。我若出手就连最后一丝机会都没有了。你就容我站在局外吧。”

    “云中子你总是开始道貌岸然最后荒腔走板。”九尾妖狐微笑,“你都那么说了,这个天下哪有局外呀!这样罢……”她郑重起来,“我们都是几千岁的老家伙,都见过了世间无数的道理,讲道理永远也不会有个了局的。我们来打个赌。你赢了,我就袖手不管王都的事回轩辕坟。我赢了,你也要跟我走,出手帮我们。怎样?”

    “赌什么?”

    “赌这棵树!你也知道,它已经死了。虽然上面还是树,地底下的根已经老成石头了。就像这个王朝一样,没人出手,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们出手。我救,你拦!——那片云!”

    她伸手指了指,云中子顺着她手指望去,夜空中大片浮云缓缓飘来。

    “那片云过来的时候会挡住月光。它一挡住月光我们就出手!我用妖术救这棵树,你可以全力拦截我。云破月来之时,树被我救活了算你输,树还死在这里就你赢。你本事比我高得多,这个赌你赢面大。你我都没法控制那片云,所以也是天数。怎样?敢么?”

    云中子出神的望着天边浮云,一时竟无言语。九尾妖狐目光烁烁的望着他。半晌云中子才豁然一笑。

    “昆仑山知道我跟妖怪打赌王朝气数,非把我逐出师门不可。也罢,赌了!”

    “爽快!”九尾妖狐啪的一击掌,身子随之低倾下来,一只手轻轻按在树干之上。云中子略望一望,掠出数十丈远,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婴儿放下来,双手轻挥之间八根细小的玉柱已钉在婴儿身周土中。那八根玉柱虽称为柱,实际也不过比针稍粗而已,但雕镂精细,色作赤红,上皆有虬龙盘纹。正是云中子终南山镇山的法阵九龙神火柱。饶是如此,云中子仍手不停挥,一重重不同色彩的光焰、莲花、符印顷刻间将婴儿处身的方寸之地护的铁壁铜墙一般。

    九尾妖狐凝神看着,心里突然生出一阵感动。她知道这个道人虽然古板了些,但对她的侄子是真心诚意的关怀。

    云中子一口气直布了三十多重屏障,才吐气收手立起身来。这三十多重屏障布完,他冠玉般的脸上也大失神色,法力竟然受损不轻。他不敢把孩子放太远,以防跟九尾妖狐交手时突发意外,但距离过近的话孩子又抵受不住。这两个交手的是什么人?一个昆仑羽士,一个上古巨妖。两人若全力出手休说十数丈方圆,就十余里内恐怕都会波及。因此他防护唯恐不周,戒备唯恐不密。这内有九龙神火柱为基的三十多重防护,就是此地天崩地裂也能暂顶一时。这才抬头向九尾妖狐。

    “认赌服输。狐狸,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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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白玉京(七)

    那时浮云刚遮蔽住月色。

    九尾妖狐一声低吟,一股似烟似幕的白气就从她身体里弥漫出来。随着那白气渐浓,白气中她的身形也似乎在不停的移动,虽然只在方寸之地,看不清究竟如何施为。但树巅那白气霎时间已凝结成团,像山顶溪流一般融融而下。

    那是凝聚了九尾妖狐终生修为的妖雾。

    天下群妖之中,九尾妖狐修为术法并不能算极强。倘若与昆仑山仙人云中子平手相斗,无论如何斗法都是几无胜算。但轩辕坟诸妖特出于天下群妖之列的,就是那驱物成精之术。那不单是术法,而是一种近于天成的禀赋。妖族中的顶尖巨妖如北冥蜃祖淳于重楼,吞吐妖气间可以遮蔽十数里海域,妖气之中无论人畜鱼虾尽可被其一气食之。而梅山七圣之首袁洪精擅玄功变化,妖气隐没间身外有身,变化无穷。即便这般了得,都不能外烁妖气使物成精。但九尾狐狸幼年之时,就已有此天赋。

    那时她还只二三百岁寿元,修为未足,连妖气外烁也在所难能。只得在轩辕坟底闭门苦修。但她自恃容色殊丽,闲暇之余便爱揽镜自遣。但这般照了四五十年之后,便发现那镜子渐生异变。那本是一面寻常古镜,但经九尾狐狸照过之后,无论兔儿爷、翁仲哪怕玉石琵琶跟九头雉鸡取来再照。那镜中映出的仍是九尾狐狸面容。于是群妖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