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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10部分阅读

之上,雷珠竟然似乎楞了一下的没有立即爆炸。因为那锤太慢了同时也太快了。它从勇猛疾进而到瞬间静止而再回归勇猛疾进。它瞬间静止的那万分之一须臾中与雷珠的距离不过毫厘,而它之后立刻汹涌迸发出的力道却令雷珠一起随之急震而飞。偌大的电网突然停滞了一下,然后从那被砸到的一点开始以比来势更加猛烈的速度倏然回飞,像潮水倏然而来又倏然而退一样。这时那颗被砸到的雷珠才开始感受到外界袭入的强猛力道,而轰然爆散!

    连绵的气劲从轰然爆散的雷珠中翻滚而出,迭次震响了电网上的其他雷珠,雷珠的纷纷爆裂声迅雷不及掩耳的在大地上轰鸣成一响亮。甚至结连起电网的无数电蛇也在这纷然爆裂中四散而飞,然后倏忽消灭。大地上瞬间明灭的电蛇们闪亮如粼粼的波光。

    一锤。漫天飞舞着的电网和雷珠倏然而灭!

    龙环不由自主的耸了耸眉。拉着弓弦的手稳如泰山般的纹丝不动。黄门四秀中他突进最慢但却是最有可能先接阵的人,因为他看到漫天而来的电火和雷珠时就戛然而停,然后挽弓搭箭!这样的雷阵其实只要保持距离的一箭就可以让它们自己互相震散,所以即使四神本人也不过将其作为开道冲前的烟幕,实际上并没有多强的实战杀伤力。

    但一锤这样超近距离的笨拙兵器,一击就轰碎了漫天而来的雷阵而自己本人安然无恙。那就不但是击破烟幕的问题而是简直超越了武道的常识。不单是龙环的箭扣在弦上没有出手,其他的三秀也愕然的立定了脚步。甚至对阵奔来的四神也错愕的立定了脚步。雷珠本身并不是如何了得东西,但一击之下能将雷珠击飞而不爆炸的力道所要求的准确精微却绝对是超一流高手的境界。

    黄天化静静的站在场中,手握两柄大锤,但孩子的身高和锤的体积仍令他即使站立着双锤依然触地。尽管没有被雷火波及,但处身阵地最前沿的他仍然弄了个满头满脸烟火之色。他惊天动地的一锤几乎震慑住了场中所有的人。而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实际上他的真元和力道已经完全随那一锤打出。超越极限的雄厚力道甚至使他的身体里都受了不轻的伤,一些柔软的幼嫩的肌肉和韧带已经完全断裂。此时此刻他连将两柄锤从地上提起来的力道都没有了。

    但这正是他的目的……

    因为之前他跟韦护商量的结果就是,他一定要在战场上给韦护制造一个机会,哪怕是片刻的缓冲。现在他做到了。他用黄旒传给他的黄家枪法最后的精义役使着两柄锤,而那锤其实是枪,只是抛弃了枪之形质的枪。黄门三叠回马枪的精髓和黄门枪法的精义和天赋异禀的少年勇往直前的意志联合起来就是这样石破天惊的一锤。即使四神都不禁为之震慑而停住了脚步。他做到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韦护出手了!

    千乘万骑冲寒行(十一)

    其实四神的攻击刚刚开始之时,王都军阵中最先动作的人,并非黄门四秀,也不是黄天化,而是冉我。只是冉我的动作虽然迅若流光却又静如处子。以至于即使人眼睁睁的盯着他直到他的手已经按到你的心脏然后透体而出,你还意识不到他在动,他已经动了。

    而且冉我动的位置却并非前行,而是横掠。冉我出手,一只纤细秀美的手贴上了韦护的背心,因为军阵中所有人只有他一个人始终观察着韦护,并且知道韦护已经顶不住了。

    阎浮大阵,以洛书之数展开配合魂魄的阴力,的确可以制造出一个人为的漩涡搅乱周围的阴阳分布以达到使鬼兵们迷路的效果。但这阵法也有一个先天的缺陷,就是始终要维持住阵中阴阳的平衡。而纯阴之气实际上是不允许存在于俗世的,所以纯阴的魂魄能坚持多久完全取决于施法者本身的功力。即便如此,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黑夜渐进于白昼,天地之间的阳气一点一点的增强,要维持住大阵的消耗就更加剧烈。韦护虽然已经能跟千修镯中的阴鬼们建立某种联系,并可役请他们效力,但本身却并没有如何了得的法力基础。他所以能支持如此良久还是因为千修镯中的阴鬼魂魄几乎都与他有旧谊,这些阴鬼在大阵之中不但整齐有序而且不惜冒着自身灰飞烟灭的危险帮韦护维持着这个阵法。倘若像普通炼气士那样以役使鬼神之术在四野里捉来野鬼布阵,那么阵法的消耗加上鬼群的反噬早就把韦护拖垮了。

    一股柔和醇正绵绵不绝的真元从背心上瞬间涌入韦护的身体,已经疲累不堪的身体顿时如同浸在热水中一样舒适。韦护精神大振,这时候黄天化已经勇猛的冲上了战阵。韦护回过头向仍在不断给他运送真元的冉我笑了笑。

    “阎浮大阵的变阵的确可以颠倒阴阳,像大阵吸收阳气一样反过来瞬间将周围的阴气吸空,那些鬼兵也就的确没什么作用了。但是这样做,主持阵法的人会耗损极大真元,可能会死的。”冉有关切的说。他虽然已近于全力输出真元,面色却依然温和从容。

    “我有金刚杵护身。”韦护低声道:“而且,天化不能再退了。他那样的人这一夜已经受了太多挫折。如果不赢一次,以后他一生可能都会留下这样一个遗憾。”

    “朋友吗?……”冉我喃喃的低语,“好啊,好啊……但是金刚杵是九州上有数的法宝,威力太大!要用金刚杵,就算我们两个联手也会被瞬间传来的力道震碎的。既然如此,在下当损一宝物,助你法力……。”

    他的手伸到韦护面前,摊开。温润如玉的掌心中果然有一块温润的玉。那莹白的玉色上有一抹凄惨的红。看起来只是一块美玉,但其上却隐隐的镌刻了无数细小而精微的纹理。韦护接到手里就立刻感受到了那玉中涌动着的几乎要破玉而出的勃勃生机。他惊异的望着冉我。

    “血玲珑。整个王都就也只有这么一块而已。”冉我坦然的说,若无其事。“里面封着的是北地多宝麒麟的血,北地多宝麒麟是所有麒麟的王,麒麟又是所有兽的王。所以北地麒麟的血里蕴含的阳气和生机比其他东西都来的大。虽然最后一定会损掉。但是应当顶得住。——在下会和你并肩作战!”

    韦护感动的接过血玲珑,将它攥在手里,感受到那块小小的玉上冲腾而出的炽热的气息。冉我笑了笑,另一只手掌也贴到韦护腰脊之上。醇正真元在韦护体内如水银般的游走。韦护深吸了口气,开始挪移阵法。一缕若有若无的神思开始渗入阵中,同时,韦护双腕上的千修镯也闪映起莹然的光辉。阎浮大阵的挪移原理并不复杂,只是瞬间要扭转整个阴和阳的布局,就好像本来手持的剑柄忽然变成剑刃,这瞬间的剧烈变化对主持阵法者来说却是极度的危险。好在有血玲珑的助力应该可以极大程度上缓冲这个反震。韦护的神思在阵图中游走一圈,所有的阴魂已经完全知会。然后在下一个瞬间,韦护陡然暴喝!

    随着那一声暴喝,阎浮大阵上排列着的所有阴魂几乎同时化作一道道绿气从阵中争先恐后的流出涌回韦护手上的双镯。阎浮大阵上顿时黑了下来,本来稳固的平衡因为阴魂的全部撤出而瞬间破坏,阵法中蕴藏的积累了方圆十余里范围内的阳气瞬间涌动而出。韦护手上的血玲珑突然间毫光大放,其中蕴含的阳刚无极的北地多宝麒麟的血气被阳气所感奔流而出。

    一声闷哼,韦护身后全神贯注助他维持真元的冉我鼻口中都沁出血丝。这种强烈的反震即使是他也不能安之若素的接下来,韦护也知道时机一闪即逝。他手上的血玲珑突然粉碎!阵法中蕴含的阳气跟多宝麒麟血气交融在一起,随着破碎的血玲珑瞬时强盛数倍。阳气炽烈到在暗夜里冲腾而上照的周围数里一片通明,数里之内肉眼就能看到细微的光焰在空气中流动夭矫。但也随着血玲珑的粉碎,那股阳气一盛再盛然后暴雨不终夕似的骤然一声巨响,消灭了!

    这时候也正是黄天化锤破雷阵四神惊愕不前的瞬间。那声巨响一旦响起,四神的脸色顿时从惊愕剧变为惊骇。他们几乎同时回身便向鬼兵阵中狂奔。与此同时九个骷髅王的九面大纛已再次展起,但是被七杀枪重创之后,仓促间能展出的不过三道轮回而已。阎浮大阵中的阳气在炽烈无极的关头瞬息消灭,本来竭力维持着平衡的阵法顿时因剧烈的动荡跟变化而逆转过来。破碎的阵法在瞬间就汹涌的扯走了周围空间内几乎所有的阴气。鬼兵们大片大片的无声倒下,仿佛农人弋割过的稻田。本来维持着他们已经死亡的躯体运动的阴气被逆转的阎浮大阵瞬间抽空。无数道细小的阴气向着大阵汹涌投奔最后涌成一道绿色的洪流,在经过残破阵法的减缓后又渐渐收住声势被韦护手腕上的千修镯缓缓吸纳。

    这一颠倒阵法的效果远出韦护的预期。本来以他的估算,阵法颠倒逆转过来也不过震垮鬼兵部队的前军而已。但是此刻触目所及鬼兵部队简直是山崩地裂般的大片倾颓下去。估计这一震的范围都能波及数十里外。因之而被阵法抽空吸来的阴气之强劲也远出他的预料。韦护几乎是竭尽全力才能将这些阴气导引归于双镯。即使有背后冉我深厚的真元相助,仍然倍感步履维艰。

    然而就在这时。他只感到体内真元一窒,接着周身上下七道玄关同时被真气所封。而汹涌袭来的阴气仍然强劲莫名。韦护连手指也不能再动一动,而那强大的阴气仍然汹涌不断的向他袭来,将他吞没。他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筋络每一束神经都在这汹涌的冲刷中崩溃、断裂,粉碎。在他意识即将湮灭之前他听到的细微但是像一万个雷同时砸到耳膜上同时爆响那样震慑着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冉我出乎意料的严肃的低语。

    “很抱歉,孩子。在下就是那个最后领路的人!”

    千乘万骑冲寒行(十二)

    王都 太一殿

    八个人哈欠连天的守在殿里。虽然说守,但这座深在王都王城之中的大殿通常情况下空旷的连老鼠也看不见一只冷清的鬼都抓得到。九间大殿之中太一殿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供奉天下九州坤舆全图。公允的说这是一个非常无聊的工作,那张图可能一个月动都不动。虽然不得不承认那张图的确很好玩,一旦天下有变,比如水灾火灾饥荒或者兵事,那张图相应的位置上就会被洇湿枯干或者现出小骷髅和小刀枪。但叫一个人成年累月一直连深夜都不睡觉瞪着大眼盯着也是非常痛苦的事。但几个时辰之前,这张图上显示的渑池有变的消息仍然惊动了王都之内的诸位重臣。于是常驻太一殿负责监视观察这张图的人立即从两个增到四个,又增到八个。

    但是那图始终再没有动静,于是熬到深夜的时候八个人终于全挺不住了。即使是五城兵马都提府派来的两员副将也开始不停点头摇头。唯一还保留了一点意识的是隶属于太史台阁的一个书吏。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们这些人起的晚也睡的晚,熬起夜来比较有经验。

    也正是他在半睡半醒之间第一个听到了一声脆响,仿佛轻轻折断一支茅杆。书吏迷迷瞪瞪的四处张望,那或者只是什么小动物爬倒了什么东西。只是偶然间他才注意到大殿当中悬挂的那张图。那张显示着天下九州的坤舆全图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当中裂开了,而在裂开的缝隙处一些微细的火苗正冉冉窜上来!

    书吏以被色狼掀起裙子的少女般的锐利声音一嗓子唤醒了大殿中所有的人。那些人揉着眼睛坐直起来然后循着书吏颤抖的手指望去,于是被调戏的少女又多了七个!

    大殿里顿时以灭顶之灾的阵势乱了起来。倘若不是目睹,都没办法想象区区八个人能乱成这个样子。八个人像被蜂群撵着狂蛰的熊抱着脑袋来回乱窜,彼此重重相撞。但是这间太一殿里根本没有水。而其实八个人都清楚那张图根本是不可能被凡火点燃的。然后纷乱的叫嚷就突然填满了这间大殿。

    “快!快!水,找水!”

    “什么水?赶紧通知商容大人!”

    “太师府,太师府!”

    “笨蛋太师不在王都,赶紧禀报武成王!”

    “来人哪——来人哪……”

    一片嘈杂之中首先发现九州坤舆全图自燃了的那个书吏悄悄的溜出大殿,然后手脚并用的向王城后侧的一溜低矮房子扑去,书吏一脚踹开了门,然后另一只脚踩到自己的袍角狼狈不堪的滚进屋子里。结结巴巴的喊:“角先生,角先生!大事!动荡天下的大事!快唤醒左令、右令两位大人吧!大事呀!!!”

    两道冷峻如刀的目光只是那么一扫,书吏顿时觉得寒意和杀气从脚底板直窜上来本能的闭住了嘴,但是舌头还没来得及收回于是咬的顺嘴角流血。

    一个峭直冷峻面孔像用刀从木头上雕出来一样的老人缓缓卷起手中的简卷。冷然道:“什么大事也不足以在太史台阁这样大呼小叫,规矩,你是知道的。”

    “扩四金地粗了大四……”书吏惴惴的捂着流血的嘴巴。“九邹坤无全图……马蚤,马蚤起来了!”

    老人一皱眉,迅即明白了这个把舌头差点咬掉一截的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几乎没有任何前兆,他的人已经从座位上消失了。然后下一瞬间又出现在座位前,面色因为本就黑黄,倒也看不出大变化,但呼吸着实粗重了不少。他点点头。“不错,你说的对。这真是个六百年来仅有的足以天下动荡的大事。是时候召集我们太史台阁的全员了。”

    一声声高亢的钟跟沉闷的鼓从那低矮的房子前响起。除了午门,这里是王城中唯一允许钟鼓齐鸣的所在,随着钟声鼓声的响动,一群即使在九龙捧日五星连珠大令前也安之若素的人终于动了。王都最后的也是最强的防御力量正式涉入乱局!

    但在钟声鼓声尚未响起之前,几乎是太一殿内天下九州坤舆全图裂开燃烧的同时,王城角落里一间孤零零的毫不起眼的陋室里一个老头子猛的跳了起来,眉头眼角的血管砰砰直蹦,眼中仿佛冒出火来。顺手将手里啃了一半的肘子狠狠摔到地上。

    “姥姥!”老头子像一只迷路的狼一样在斗室中来回飞快的踱着步,几次冲冲的停住脚仿佛要跺脚大骂,“什么不好玩玩什么!这帮小兔崽子还有没有点王法!阴谋论也该适可而止吧?他妈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点分寸都没有。要不是阿辛那小兔崽子也有心眼事先留了一手他妈的这回可真就让他们玩大了。老子几百年容易嘛就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吃点肉还跟我添堵,还真是非要逼老子发火!”他犹豫了一下,想望下跺的一脚还是轻轻落了下去,俯身捡起肘子,也不管上边滚上了一层灰土就咬了一口。

    “老子的幸福生活算是结束喽。”他叹息着走出门去。

    老头身上的衣服虽然褶皱不堪又满是油污好像八百年洗一回,但油污下依稀可见的华丽的纹饰和他手中的肘子都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特出的身份。大商王朝末年,猪虽然已经被驯化并成为了主要的肉食来源,但因为数量还稀少基本只有先王、王、诸王以及极尊贵的大臣们才有资格配享或享用。像这个老头这样可以随时拿着个猪肘子啃的,在整个王朝里屈指也不会数出十个人。

    这时候,在屋内,那被老头子震怒之下拿猪肘子摔了一下的地面上,那块油污渐渐的凹现下去,在屋子里凹出一个坑一样的形状。数天以后,包括这间屋子在内王城的这个角落就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岤。

    王城。

    大商年轻的第二十九代王怒气冲冲的走进太一殿,背后还跟着一个娇怯的衣衫凌乱的年轻女子。簇拥在殿里的七王一相八大朝臣一眼之下几乎仅凭经验就知道王上现在肯定一肚子脾气,于是尽皆鹄立屏息。

    “说说吧,怎么回事?”年轻的王不耐烦的问,“太史台阁的人来了吗?”

    “来了。”一个老臣道:“太史台阁的宫、商、角、徵、羽五位大人全来了。他们官阶太低,现在恭候在殿外。”

    “叫进来!”王冷冷的说,“这时候,这种事。他们一人能顶你们一百个!”

    片刻之间五个人鱼贯而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