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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侦察兵第22部分阅读

    为,夜里闯茂密的原始森林很不安全。他可是有过夜遇野猪的切身体会的。姬文魁一想也是,捏美女蛇的感觉怪吓人的。杨磊一看,小样儿,就剩自己一人了,得,那就按队长的意见办吧。

    出了安全区,一直有一个假设敌跟在后面,背着电台,不时地拿对讲机叽哩咕噜,说的是爱沙尼亚语,姬文魁也没听懂啥意思。不过,大家分析,很有可能在说中国二队的行军路线和所处位置。

    “他妈的,往森林深处走。”这都黄昏时分了,陈卫军就不信这个邪,单枪匹马的红肩章还敢走进森林腹地,,不小心被甩了,看他进野猪窝还是狗熊巢。

    红肩章老兄黏乎得不行,不顾路难行,也不在乎天色昏暗,始终尾追不放。

    “小样儿欠涮!”杨磊气得一挥手,咳,要是实战,发现了尾巴不收拾才怪,可比武就是这样,光叫敌人收拾你,而你只能夹着尾巴藏着掖着躲着逃着,这种时候的侦察兵,呵呵,狼狈不堪。

    林子的纵向距离不长,很快就到了小湖跟前。一眼望去,水面黑乎乎的,轻风皱不起波纹,只有小雨落在水面时打出的一小点漩涡。风是臭哄哄的,既有臭水沟的味道,还有一股腐臭,熏得人直想呕吐。小湖在森林的怀抱,东西长1 ㎞多,南北宽约200,够开阔的地域,现在刚过21:00,要是天晴的话,估计这会儿太阳正挂在西面的树梢上。

    绕着湖边走了一截子,陈卫军扭头一看,他妈的,红肩章真能,追着不放。

    行踪一直被掌握,这样不行。看情形近旁不会有埋伏。望着湖面,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从湖里游过去,呵呵,老兄啊,看你还做跟屁虫不成?

    何健让大家待在岸上,他先下去探个虚实。虽然有过差点做了水鬼的遭遇,可这回是走在第一位,后面还有三位保驾护航,再说也就这么点距离,小菜一碟。

    游这种黑湖他算是有经验了,脱掉靴子,解下背囊拖在身后,动作娴熟得很,三下五除二解除了武装,只是碍于红肩章在,要不就全部解除了。姬文魁多了个心眼,将拐杖递了过去,嘱咐探实了再迈脚。何健没要,要那做救生圈吗,黑湖不是没有游过,沼泽地不是没有走过,真的要沉下去了,一根细树枝跟稻草有啥区别。

    陈卫军站在岸边看得着急,鸟人一直挪得像个小脚婆姨,到了湖中心,水漫到了胸脯还在慢慢地挪着,不游动,也不招呼大家下湖。一想到前次游黑湖时鸟人的德性,别是又来个闷罐子里耍小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离得这么远,要真有个闪失抢救都来不及。他大声喊叫着:“喂,咋回事?”

    何健不答话,身子还在挪动。

    “喂,魂叫水鬼勾走了,不要一个人当英雄。”杨磊也帮忖着喊叫。

    “丫的杨三牛!”何健转过身,冲着杨磊回击了一句,开始回转了。

    到了岸边,何健双手一按湖岸,噌地一使劲,一屁股坐到了岸上,呸呸几声,右手往肩上一甩,伸向了身后的杨三牛,叫着拿娃哈哈来。杨磊从侧包里掏出矿泉水凑了过去,一股说不出的怪味犯胃得很,比猪圈里救鸟人还冲鼻:“小样儿怪悠哉,去龙王爷猪圈转悠了一圈吧。”

    “丫的,比猪圈还难受。”何健不再反击了。训练时他被假设敌逼到了老百姓的猪圈躲了大半个时辰,那滋味不好受,可这滋味更恶心。他拿矿泉水抹了一把脸,嗽了两口,剩下的水往迷彩服上哗啦了一下也没冲掉黑乎乎的泥,这臭淤泥真黏乎,懒上他不走了。咳,不管了,拿黑乎乎的水洗了一下脚,穿上袜子,套上了陆战靴。

    “哎,不游了?”

    “游不动。”

    “皮牙子吃多了吧?”杨磊乐了。

    “丫的吃撑了。”何健回击了一句,说,“底下全是臭泥巴,水才一尺深,你游给我看看。”

    这事麻烦了,谁能闹明白水底下的臭泥巴有多深?算了,别逞能,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就哗啦啦下地狱了,连声救命都来不及喊。直线穿插不行了,带着尾巴赶路吧。唉,什么德性的侦察兵,明明知道就一个尾巴还得乖乖地让人家盯着。

    陈卫军刚要说话,听得一声咚响,回头一看,嗬,杨三牛掉进了湖里。

    杨磊是被何健拉下湖的,正恼火着呢,湖面冒着咕噜噜的水泡,臭味跟九头鸟身上一样浓烈,熏得发呕发吐发晕。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狠劲地一拽,把何健也拉了下去。他妈的!陈卫军火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打闹。何健倒是很高兴,厚厚的唇一咧,嘻嘻一笑,对着姬文魁一伸臂,叫着:“丫的拿来!”

    “啥?”姬文魁看着两个ng人,看得傻愣愣的。

    “拐杖。”何健也牛开了,命令两位,“下,瞅着我的后脑勺。”

    “九头鸟!”陈卫军生气地喊了一声,问,“全是臭泥巴,这话是你说的吧?”

    “对啊。”何健嘻嘻地回答。

    “你想找死?”

    “快一半路了,水才漫到胸部,试试,或许能趟过去。”

    “穿靴子做什么?”

    “丫的吓人,脚底下不是硌着就是滑溜溜软绵绵。”

    “等一等,再砍上几根树枝。”

    假设敌坐在岸边,点了支烟熏着臭味,静静地看着四个背影往前移动。这是一潭死水,他不敢下湖。刚才用电台联系了一下,总部让他守在这里,湖不是那么好过的,让这批倒霉蛋折腾得差不多了再倒回岸来,增援的人马很快就到。

    水下的淤泥越来越厚,大腿稍稍抬高一点都要花很多力气,只能往前推移着挺进,好在有过何健的探测,狼崽子胆子放大了,不到15分钟就消化掉了一半水路。湖水漫到了胸脯时,陈卫军让大家注意了,前方还有百十米,属于陌生地带,一定用树枝探实了再迈脚。

    水位在漫漫升高,都到肩胛骨了。陈卫军犹豫了,担心接下去的水路有啥变故,会不会撞上沼泽,或者深度过了脖子……这家伙,提着脑袋的活儿可犟不来,他让大家停下来商量一下。这种想法也是其他三个人的担心,但谁都不说出口,都害怕不吉利的话一旦放飞就会应验,就像放出笼子的鸟收不回来。谁都明白,返回去的话,极有可能乖乖做俘虏。三位不吭声,这态得队长来表。陈卫军想,那就得了,还是保险一点,杀回去吧,红肩章要跟就让他跟吧。这事就这么定局了,可巧得很,转过身去还没开拔,湖岸噪杂开了,红肩章的增援来了,八个人,有席地而坐的,有叉腰站着的,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等着猎物到来。咳,决策性错误,早知这样,不如当时就绕着湖边走,尾巴要跟就跟去吧,遇上了埋伏再想办法了,看这一折腾都50分钟了。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不返回去交了罚分条,要不继续往前走。

    “假设敌绕湖边到南岸要走半圈,至少也有1 ㎞多,起码得花十多分钟。”

    姬文魁率先开口了。

    “继续往前走不到一半路了,挪得再慢,就算倍上一倍时间也就这个时间。”

    何健接着话茬。

    “小样儿,我来开路。”这人,逼急了啥都会干出来,啥都能豁出去,杨磊把树枝狠劲地往下一戳,“不入虎岤,焉得虎子,不试着走一走,咋知道是死路一条?”

    “嗨!”陈卫军不再说什么,将右手举至头顶,有力地喊了一声。

    “吔!”三个狼崽子把手掌叠了上去,用劲地叫着。

    自组队以来,这个动作用得很频繁,可从来都是伸至腰间,这还是第一次将手掌举高呐喊,四只手在头顶交叠像举起了一把铁锤,第一次感觉着力举千钧的爽,一锤定乾坤的爽。四个拳头紧握,又像是高擎起的一顶莲藕,黄昏的风微微颤动着腕上的红线,浸湿了的红线下垂着越发烈艳,那是一股粘紧捻实的红,发紫的红。

    四个人仍是一排纵队向前挺进,何健打头。身体还在下陷,湖水到了下巴。

    九头鸟的小聪明又蠢蠢欲动了,心里蠕动着,唉,这湖里怎么不长芦苇啊,那玩意儿的杆儿是空心的,往嘴里一含可以在水里潜行,只要淤泥不糊到鼻孔就没事,现在只能定个最低标准,臭水淹没不到鼻孔就一直走下去。其他三个人也是一个想法,打头的不叫回转他们决不吭声。摸索了十几米,肩膀露出了水面。老天爷,走出了最底谷吧。何健快快地挪了十几步,果然上身又暴露了一指头。他高兴极了,双手一举,扯开嗓门嚷叫道:“丫――”一改习惯,将这声“丫”的音拖得长长的,去掉了后缀“的”。哈,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叫,淋漓尽致,痛快,憋闷的胸腔好像倾刻间敞开了大门,臭味全成了香气。

    前程一展,信心一来,狼崽子的脚步加快了。暴露的部分越来越多,何健越来越屁颠,哈哈,红肩章虽然兵分两路从岸边包抄了过来,但现在插翅也赶不及了。他不停地喊着丫的快快,杨磊也跟着屁颠,瞅准何健的背囊喊着快快跟紧,正喊着起劲,突然背囊一闪没了踪影,只有水面咕咕地冒泡。他惊呆了,九头鸟咋不丫一声就失踪了。

    何健一心急,咚地踩进了大窟窿,泥鳅一样钻进了泥潭,三个人拉了好会儿才把他救上来。他们上得岸来,看到追赶的假设敌不到百十米远了,连处理淤泥的时间都没有,赶快闪进了森林。

    一宣布休息,杨磊就忍不住了,赶忙追问何健下地狱的时候都想了些什么。

    何健满头满脑的全是淤泥,连骂人的兴趣都提不起来,哪有心思回答,忙着拿矿泉水洗脸呢。

    “想祖国了吧,想老卡了吧,想战友了吧……”杨磊掏了一瓶矿泉水,往何健的脸上哗啦啦地倒了大半瓶,再往自己嘴里放了一点,咕咕咕地漱了一下口,呸地吐掉,继续着没说完的话题,“可以允许想妈妈,想小丫丫……”

    “想你个头!”何健差点就将嘴里的水喷向杨磊。

    “哎哎,现在补想一下也可以,要不行,我告诉记者好了,你就是这么想的。”

    杨磊掰着指头数着,“祖国,老卡,战友,妈妈,小丫丫,土的,洋的……”

    “丫的我告诉记者全是你胡编的。”

    “鸟人好没劲。”杨磊把矿泉水往侧包里一放,拿出金羽毛往何健眼前一晃,又往自己头顶一搁,然后小心地放进侧包,小心地拉上链条。唉,九头鸟咋搞的嘛,白做了两次水鬼,中国二队最精彩的两笔全叫他抹成乌鸦了。

    出了林子,是一片小空地,南面紧挨着208 线小土公路,四周静悄悄的,视野空荡荡的。陈卫军不放心,让先侦察一下。何健绕着空地跑了一圈,发现了情况,南面有一个小洼地,藏着一辆吉普车。空地是走不成了,208 线更不敢上,况且也不是顺道的,还是从森林里走吧。

    这一带林子特别密集,1 ㎞多点挪了一个半小时,总算安然无事站到了110线大土公路。雨下大了,相当的大,没了遮拦,就像有人拿了脸盆倒泼了下来,这倒好,洗掉了身上的臭泥,可天色跟着过早黑了下来,特别地黑,不像前两夜在空地上能见度还有百十米,现在是三步外就瞅不见影子了。虽然走完了近一半的路,但时间过了一半之多,留给他们的只有1小时15分钟。大家都很着急,路南还是林子,虽然从地图上看有水渠,谁知道跑过去后情况如何?为了抓紧时间,他们决定改变穿插路线,利用一段110 线大土公路,向着东南方向行进15 ㎞,然后越过210 线小土公路到达路东,对准j 点径直向南穿插在林子里。

    雨声哗哗,树叶沙沙,感觉却是非常幽静。大土公路的路面到处是树枝,靴子踩上去咔咔发响。消化了百十米,杨磊喊了声停,大家一听,来事了吗?他们全站在了原地不敢动一动,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呵一口。杨磊眨了眨帕米尔鹰眼,说是见到了一点亮光。透过雨线,大家定睛看着,有个一两分钟了啥也没有。姬文魁考虑了一下,不会是有人在抽烟吧?陈卫军一想,稳一下,观察一下。

    亮光没闪起,倒是响起了咔咔声。何健和杨磊扭身就跑,几大步穿过了公路,钻进了路南的林子。陈卫军一见,气得差点骂他妈的,他不能撂下小诸葛不管,小诸葛脚上有伤,哪能跑得快啊。果然,没跑上两步,姬文魁脚下一扭跌倒在了地上。假设敌开着枪打着手电冲了过来。雨线很浓,根据朦胧的手电光圈,估计也就二三十米远。跑是来不及了,陈卫军一拉姬文魁,就近滚下了路北的水沟。

    这两天不时地下雨,沟里的水满盈盈的。他们侧身躺着,大半个身体浸到了水里,脑袋没地方搁放,只好脸面往沟坡贴紧。大雨天,森林之夜的气温接近了零度,沟里的水凉得瘆人,打颤的身子把水波振得咚咚发响,牙齿也跟着咯咯打架。

    假设敌神了,跑到这一地段不走了,直往公路两边的林子晃着手电。他们深信没看错,刚才晃见的影子就是在这一带消失的。路北的这一拨把手电打到了水面,打到了两个中国兵的身上。躺在水沟里的两个人吓坏了,这下子彻底消停了。

    巧在这时,对面的林子里传出了“oh!oh!”的叫喊声和唆唆声。假设敌一听,来不及看水沟,嚓地一扭身就往路南跑去。

    响声是何健传出来的,他就伏在斜对面的林子里。思忖着姬文魁脚疼一定跑得不远,他这个短跑飞毛腿都只来得及躲在路边的林子里,说不定那个ng人只躺进了水沟。一见假设敌要进林子,急了,赶忙喊叫着引过了敌人。

    沟里的两个人赶快爬了起来,跳上路面,紧跟假设敌身后向着斜对面跑去。

    假设敌一听后面有响声,又折了回来。两个人已经跑过公路。这一段路的路边堆积了一溜儿干树枝。借着假设敌打过来的手电光,姬文魁瞅准了一个间隙往里钻挤着。人进去了,背囊没进去。陈卫军一看急了,赶忙用力地推了一把,跟着也往里头钻去。他的背囊要比姬文魁的鼓实,又没人帮忙推上一把,怎么努力就是进不去。急得不行时,后面来了一股推力,一股相当强的推力,呼地一下把他往前拥了拥。幸运星又幸运上了,超级幸运,刚才这一把是假设敌推的。因为追得急,跑在前面的假设敌伸手抓背囊时,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身子往前一扑,便将背囊推了进去。

    大黑夜的在林子里穿插,大家都想到了不要单独行动。循着布谷声,依靠蒙着红布的小手电,狼崽子很快地聚在了一起。原订的穿插方案流产了。他们考虑了一下,公路是走不成了,还是离公路远一点,但这一带的林子很密集,几乎是挪着往前去,照这样下去超时没商量。陈卫军刚想让停一停商量一下,话没出口,怦地响起了振耳的枪声,呼地站起了大半圈人马,怦怦声接连喷发,稍稍朝上的枪口吐着火舌,蹦着火花,带着植被味的清新空气立马充塞着浓重的火药味。

    见鬼,走进了包围圈。

    他们扭头就跑。现在才明白,110 线假设敌卡在那一地段是有原因的,一是阻止参赛队员越过210 线小土公路,二是把队员逼进110 线的路南森林,进入新的包围圈。他们不敢打手电,视线里一片黑暗,雨水直往脸上扑来。地上积了厚厚的树叶,一脚下去就是一摊子水,跑起来呱吱呱吱作响。地面高低不平,躺着横七竖八的树枝,不时地绊着脚摔着跤。挡腰的枝条稍好些,最可怕的是跟脖子一样高的枝条,一挂就像上吊了一样,一把被推得后仰摔了个狗屎堆,愣了愣眼珠子,好会儿喘不过气来。脸上划破了口子,腿上摔得青肿了,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时间去品味,直到后面的声音消停了,他们才敢停下奔跑。

    这拨假设敌起码有20多人,就像个布袋口子,从三个方向把包围圈整得严严实实。狼崽子庆幸的是,假设敌太自信了,可能也有些恶作剧,想先拿枪发威一下,调戏一下,然后再抓人,结果给了他们逃脱的机会。

    在此之前,假设敌没有这么多拥在一起,最多也就七八个人,都是在路上、桥上布防,现在不但人数多,而且直接进到了森林腹地打埋伏。路上也有人把守,路边的林子可能也很危险。问题相当严重,整个局势对中国二队非常不利。还有近一半路程,还有一条小土公路要突破。若是等到快进点时再闯小土公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