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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要有点甜有点涩第4部分阅读

    不自禁地吻了起来。

    “你能不能边吻我边关机?”她伸手进他的口袋里摸着。

    他握住那只手。“来之前我就关了。”

    “你也这样吻过她吗?”

    她吐着被自己形容为女人最本能、也最拙劣的伎俩。

    他因这一问暂停了吻。

    “我也这样吻过她,你吃醋了吗?”

    她先点点头再摇摇头,微笑如花。

    “我不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你已经问了。”

    “那你要我赔你什么?”

    “你也回答我,你的初恋情人也曾这样吻过你吗?”

    她点点头,只在心里补上一句:第二个抛弃我的男人也曾这样吻过我。

    “你吃醋了吗?”她问得得意。

    他的确吃醋了,第一次尝到吃醋的滋味。

    他摇摇头,接着就以不甚温柔的吻传达他心中的酸味。

    “你到今天才问她?”

    收下便当,葛月才带着点责备地反问宋绍钧。他刚告诉她,说他已经照她吩咐的去做了。

    “嗯。她今天中午又找我一起吃饭,又说了好多事给我听,我就问了你教过我的那句话。”

    “她怎么回答的?”

    “跟你上次说的那些差不多。她说她觉得我很善良、很体贴。”他这才抬头看她。“葛月,你好厉害。”

    “不是我好厉害。”她心疼他。“是你真的具备了这些优点。”

    “光有这些优点还不够,对不对?对你来说。”

    他此刻的眼神在葛月看来,是决然的,勇敢的,仿佛他已一步步走出她的生活。

    她觉得现在可以跟他多讲一点。

    “宋绍钧,我一直对你装聋作哑,是因为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以为你知道我是很固执的;我以为你知道我无法改变自己对你的感觉;我以为——”

    “对不起。”

    他们离得如此近,他有无数次机会,只要他伸出手臂就能轻易地把她带进自己怀里。但是他没这么做过,甚至没这么想过。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朝他一鞠躬。“对不起。”

    “没关系。”他苦笑,等她直起身子才又问:“你和他进展得如何?”

    微笑如花。

    “很要好了?”

    “不许告诉我妈!”

    “你妈大概也不会问我吧。”其实他心里清楚,光是葛母这一关他都过不了。

    “哎,我报告一件事给你听。”

    “什么事?”他看着那如花微笑的脸。

    “明天我跟他有约会。不是在我家,是在外面。”

    自从有了第一次“外面”的约会,杜晓雷和葛月的恋情似乎豁然开朗了。

    很有默契地,两人都不再碰触那个故事,未完成的故事。

    葛母因为忙着照顾住院的丈夫,对葛月虽未善罢,但已无余力再抓紧迫盯人之姿。

    于是,看似明朗的恋情已持续到春天过后。

    “那么喜欢这条河啊?”她问。

    这是杜晓雷第二次带葛月到乡下,他国中母校附近的一条河。

    他们已经沿着河岸走了好长一段路。

    “休息一下吧。”他拉她在一棵大树下坐着。

    “我觉得好像有生命的东西都躲起来了耶。”难得不闻尘嚣,她觉得四周静得有些骇人。

    “是不是恐怖小说看多了?”

    “很久不看了。不过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看悬疑的、恐怖的小说和电影,我喜欢推理。你呢?”

    “乡下的资源不如城市丰富,我家又那么穷,我连租小说的钱都没有,别说是看电影了。”

    “对不起。”

    他只是笑着揽得她更紧。

    乌云像一张突现的巨网,罩住两人。

    “别怕。”第一声闷雷响起时,他飞快地将她整个人按进怀里。

    她的不安稍减,但胸中依然有段山雨欲来之前的郁闷。

    “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更好,我们之间一直缺少一场大雨,缺少一个让我在雨中吻你的机会。”他说得酸。“你不是告诉过我,你的初吻是发生在雨中?”

    “我也告诉过你,说那是雨天惹的祸呀,雨天的确给恋爱中的人一种诗情画意的浪漫感觉,很容易意乱情迷的。”

    逗得她脸红是他的一大享受,他好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

    如果头一个和他一起流连河畔的女孩是她该有多好?

    河水悠悠,它能带走他的过往吗?

    “你想做什么?”她怔怔地望着他脱掉凉鞋,脱去衬衫,卷起裤管。

    “游泳。”

    “你疯啦,万一真的下大雨,河水暴涨了,怎么办?”

    “国中时代我常这么做,不会有事的。”

    她惊骇无比地看他下了水,一点一点往深处荡去。

    大树下,她恼着他的疯狂之举。

    雨突然一点一点打在她头上,河上风声呼呼作响,一阵一阵是那样骇人。

    暴雨在瞬间密集而迅速倾下。

    她不由自主地慌了起来,狂风暴雨中早不见杜晓雷的影子。

    全身早已湿透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可怕的念项——他可能惨遭灭顶。

    不祥的感觉牢牢攫住了她,泪和在雨中。

    她不要他死。深沉的雾霭中,这惊悚的一刹那有如一年那么长。

    她一定要再见到他,毫发未损的他。

    第六章

    暴雨骤停风初歇。

    河上恢复一片空旷迷离,葛月在河畔凝望。

    终于,她看见杜晓雷了,他正从河中一步步朝她走来。

    她抖着一身米粒般的疙瘩朝他急奔而去,惊骇未已地抱住他。

    “吓死我了,我以为……以为……”断断续续地,她未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他抱紧了浑身抽搐的她。“我刚才也以为自己死了。”

    若非此刻,他几乎已忘记眼泪的温度。刚才那一段骇人的经历让他体验了混合着绝望的渴望。

    “可是我知道你一定很为我担心,于是我拼命往回游,我要回来抓住你,你的存在支持着我,我告诉自己要活过来,为你。”

    他的声音喑哑,语气却无比坚定。

    她正视他真诚的渴望,却只能一脸呆滞地站在他面前,望着河面,任身上每一根神经不断膨胀。

    “你知道吗?刚才我想把自己放逐在这条河里,我多希望现在的自己真的死过一回,多希望你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我!”

    “你一定觉得很冷吧?我也是。”她又听见弦外之音,听得心痛。“我们必须赶快找个地方洗热水澡,否则会生病的。”

    他点点头,立刻带着她远离这条差点使他俩阴阳永隔的河流。

    杜晓雷开了将近一个钟头的车,才看见有旅馆。两人一身狼狈地进了去。服务生问他是要休息还是住宿时,葛月赧得低垂着头。

    不安的幸福感觉在洗过热水澡之后向她包围过来。

    此刻,她身上只穿了件浴袍。所有她和他身上的湿衣服都晾在这间设备普通的旅馆房间里。

    他从浴室出来了,跟她穿的一样。

    “现在不觉得冷了吧?”她正襟危坐在床尾问他。

    “舒服多了。”

    由于穿着异于平常,所以他没挨着她坐。把惟一的一张床留给她,他坐到小沙发上。

    “我们今晚住这里吗?”她垂头问道。“你刚才回答人家说我们是要住宿。”

    “我们随时可以走,等衣服干了之后。”他看出她的不自在。“刚才我是担心你会更难堪,所以才没回答‘休息’两个字。如果眼下的处境令你不安,我可以请服务生替我们去买合适的衣服,换了衣服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

    她抬起头注视他。良久,她说:“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在这里住一晚。”

    他也注视她良久,之后,他拨电话请服务生过来一趟。

    “原来想立刻离开的人是你。”她再度垂首,但他仍捕捉到她眼底那道冷芒。

    他没对她解释什么。不久,他请前来敲门的服务生替他们买晚餐。

    服务生拿着钱离开之后,他才在床沿坐下,揽住她说:“这是家小旅馆,没有厨房部,这顿晚餐我们就将就点吧。”

    她的气早在他对服务生说话时就消了。

    “我们之间真的缺少这场大雨。”她开始吻他。“我觉得天地间只剩你和我,在这场大雨过后。”

    情话使她自己的血液如火舌般乱窜,也让他的唇变得炽热。

    以舌尖轻启她的唇,他很有韵律地探索着。熊熊焰火使他的身体变得硬挺。很快地,他压倒她在床上,以双肘支在她的两侧,微抬着她的头,大腿亲昵地摩擦着她的,她浴袍下的两处温软轻抵着他的胸膛,轻柔的爱抚使那两处变得坚挺,两股欲望激烈地纠缠起来。

    他边卸下两人的浴袍,边轻轻分开她的双腿,以便整个人更贴近她,唇在覆盖过她的鼻梁、脸颊,额际及颈间之后,迫不及待地又回到她的唇上。

    “你害怕吗?”

    “跟你,不怕。”

    她吸吮着他探进的舌,任他的下体摩擦着她的敏感部位。她只觉全身如火燃烧,热流已窜遍全身,整个人仿佛要冲向炼狱。

    他在她的上方战栗,她已呻吟出声。

    “叮咚!”

    门铃声中断了两人的火热纠缠。

    杜晓雷立刻清醒过来,迅速穿回浴袍,葛月则抓着浴袍躲进浴室里。

    确定服务生已离去,她才从浴室里探出头来。

    “出来吧。”他轻轻将她拉了出来,再次搂住她。

    她将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

    两人都感觉得出彼此正努力沉淀g情,他更庆幸服务生来的正是时候。

    “饿了吧?”他松开她。

    “嗯。”

    一直到深夜,他们不得不再次共躺在一张床上时,彼此才又有了对话。

    “我没有跟她做嗳过。”

    她侧头看他,他是对着天花板说话。

    “今晚不提她,好吗?”

    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他自顾往下说:“那晚是我和她最后一次机会。但最后还是没有发生。”

    “我不想听。”她也望着天花板。

    “她就那样靠在我怀里,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冲动,也能感觉到她的。那么多年了,我们有太多机会可以彼此占有,但是我们却等到那样一个最后的夜晚。”

    他的声音是那样空洞、微弱,使葛月一时又揪起了心。

    “晓雷,你确定自己知道,晚餐前你抱着的人是谁吗?”她幽幽地问。

    “是你。”

    哪怕这回答是他在欺骗她,她都释怀了。原来,爱情真的是一种不假思索的感情,它可以猝然而生,不需要理由。所以,任性、冲突、嫉妒,这些表面上看似应该削弱爱情,甚至毁灭爱情的东西,其实一点作用也没有。

    她无声一笑,但他感觉到了。

    “你相信我,对吗?”他强迫自己跳出记忆的泥淖,最令人无法自拔的那一块。

    “嗯。如果你现在愿意抱着我。”

    他轻轻抱住她。

    “林霭梅结婚了吗?”

    “结婚了。嫁给一个日本人,婚后一直住在日本。”

    此刻,她相信他和林霭梅的故事已经结束。她该相信他的,他从不曾在她面前,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事实上,他在一开始就带着自己的过去出现在她面前。

    “我们会做嗳吗?今晚。”

    “不会。”

    杜晓雷绝对有占有她的欲望,然而他决定不让事情发生。

    “为什么?”她不觉得委屈。

    “葛月,”他喊得无比虔诚。“我会珍爱你的。”

    “够了,有这句话就够了。”

    她笑着流泪。

    “杜先生,今天约你见面,实在是很冒昧。可是,身为一个母亲,我不能不为自己惟一的女儿费点心,你说是吗?”

    葛母在经过长时间的穷追猛打,女儿依然对她推托敷衍的情况下,只好主动出击,约见杜晓雷。她没惊动任何人,单枪匹马前来赴会。

    “伯母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既然你称呼我一声‘伯母’,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葛母威严无比地看着他。“你跟我女儿交往到什么程度了?”她故意咳了两声。“上星期六她没在家过夜,是不是……”

    “那天她的确是跟我在一起。”

    他的直言不讳倒教葛母有点不知所措。

    “杜先生,你的年纪不大,但是我看得出你是见过世面,有社会历练的男人;我们葛月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你到底看上她哪一点?我希望你不是在玩弄她的感情。我女儿很脆弱的,她可禁不起伤害。”

    葛母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确泛着母性的光辉。

    “我不会伤害她的。”

    “那你是会跟她结婚喽?”葛母终于等到切入这句话的时机。

    然而这是他一直不愿碰触的问题,他爱葛月愈深,就愈不敢碰触这个问题。

    “伯母,到目前为止,我和葛月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忍住一腔对葛月的愧疚,他说得黯然。

    “她总是女孩子嘛,就算心里想结婚,她也不好意思先提出来。你就不同了。”

    葛母这是在逼他表态,他十分为难。

    “伯母,我一直很尊重她,”他先暗示自己和葛月之间是清白的。“请你让我跟她继续交往好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辜负她的,这点请你放心。”

    看他态度十分诚恳,葛母一时也挑不出毛病,于是又应酬道:“有空让葛月带你到我家来坐坐,她爸一直还没机会见到你呢。”

    他点点头。

    “最近你送便当都送得比较晚耶,天天加班啊?”

    “不是加班啦,是——是下了班先送我那个女同事到捷运站,然后再回来,所以——”

    望着宋绍钧微微泛红的脸,葛月心中一阵喜悦,一阵欣慰。

    他一定也遇上一种不假思索的感情了。

    “你是不是在笑我?”

    “是呀,我在笑,朋友之间多年的默契、善意、情谊、关心等等等等,比不上一个说故事者在开始的一刹那间产生的魅力。”

    “你说的是你自己!”

    “不要这么害羞嘛,我是真的为你高兴。”她一脸诚挚。“哪天你把你和她的故事告诉我,我帮你们写下来,好不好?”

    “不好吧,我们的故事很普通,没什么好写的,你和他的故事一定比我们的有意思多了。”

    “我什么都还没向你报告,你又知道我们的故事有意思了?”

    他们同时朝对方露出一个幸福无忧的笑容。

    “我出差了,最近公司里事情多,回来再跟你联络,等我。”

    是杜晓雷发过来的传真。葛月盯着他的句子,心想:她当然会等他,她一直在等,不是吗?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

    断断续续地,她又跟着他走了一段,在故事中。

    杜晓雷曾为追求一种安全感而努力。他试着用辛勤换得一个明天,他和林霭梅的明天。

    “我得了肺炎,病了好久。这一病,病了快两年,那段时间我无法工作。”

    听了这段话时,她觉得他仿佛化身成一只飞蛾,扑火的飞蛾。

    “我不得不戒烟。”

    她点了下头。

    “林霭梅在你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

    “她经常抽空回乡下探视我的病情。但是我们经常见了面却无话可说。”

    “你看出她对你的态度有什么改变吗?”

    “起初没有。直到有一次,她又开口问我,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那种情形下,你更不可能允诺她了,对吗?”

    “嗯。我没有给她回答。”他脑海里又浮现林霭梅当时的表情,那种准备跟他同归于尽的表情。当然,所谓“同归于尽”是他后来才体会出来的。当时,他只认为林霭梅在生他的气,气他迟迟不给她答复。

    “她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看看我就走了。”

    “你说你病了快两年,病好了之后呢?”

    他先回她一个苦涩的笑。

    “我尚未完全康复之前,她又来看我一次。”

    他停了好久,这使她意识到那是一次决定性的会面。那次会面决定了他和林霭梅未来的命运。

    分离。

    “跟你说了什么?”

    “说她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