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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龙幻姬第6部分阅读

    磨成粉。小婢女不敢再说下去,寨主凶狠的眼睛透露杀机,她敢多嘴,等会儿肯定没命。

    “滚!”袁灭脸色波谲云涌,他趁著理智街存,将小婢女轰出门,顺手把不言不语、轻到无重量可言的尉迟涟漪放在炕上。看著一脸纯真,瞬间小上好几岁的小姑娘,怕吓著她似的轻语:“涟漪,你做什么呢?”

    “洗澡。”尉迟涟漪回的毫不设防。

    “你已经够乾净,别洗。”帮她擦乾浸湿的黑发,袁灭动作轻柔坚定,心境竟也奇迹的平静下来。

    “不对,我的身体好脏。”摇摇头,尉迟涟漪挣脱开大巾子,还是张著纯纯大眼,直直的盯著他看,仿佛要证明她哪边不够乾净的猛然抓住袁灭的大手,不由分说的往她最隐密处放去。“这里,这里好脏。我想把它洗乾净一点……”

    她茫然的表情,让袁灭好心疼。

    他无情的污辱,真的伤她太深,让尉迟涟漪直觉欢爱是种污秽……袁灭空虚的眼一眨再眨,也甩不开苦苦的涩味在他瞳心滚动。狂炽地将她抱住,把脸埋向她瘦削的肩窝,不让她瞧见他的泪水,他沙嘎地喊著她:“涟漪、涟漪……”

    “你在哭吗?娘说,哭是不好的。爱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喔!”僵直不动的任他搂著,好半晌,尉迟涟漪感觉到她湿湿的头发比刚才还要湿,像是一股清冽沁脾的水透进身子骨似的冰寒,厌烦地要他离开。“你好重,走开。”袁灭一松开她,她一重获自由,又开始漫无意义的自己玩耍起来。

    “寨主……”侍儿戒慎小心地打量阴晴不定的寨主,踌躇著要不要等他走后她再过来。

    “出去!”揽起眉,袁灭攒眉喝斥。

    “可是姑娘的补药……”

    “补药?”

    “欵!全是些养心润肺的药材炖煮而成。紫堂主说姑娘身子虚,吩咐奴婢炖著,给姑娘照三餐服用。”

    难得紫凤凰有心。袁灭不疑有它,刚以碗就尉迟涟漪的口,她就如临大敌的往后退,瞠圆的眼,瞪鬼似的瞪著它,嘴紧抿著,不肯开撬。

    “怎么了,涟漪?”妖魅般的黑眸,不断诱哄著她。会别扭、撒娇要人宠的尉迟涟漪,让人耳目一新。他不觉莞尔,“乖,张开嘴。”

    尉迟涟漪依旧瞠著美目瞅他,闷不吭声。

    “你乖,喝完汤袁大哥带你去溜马,嗯?”她眼神一闪,袁灭知道她上勾了。见她迟疑地接过药碗,揑住鼻子咕噜喝下,皱眉头的俏脸让他情难自禁地倾身,在她眉心落吻。

    拭去涟漪嘴角药汁,亲自为她穿上亵衣、中衣、紫白色宫衣碎花裙,伸出手,他笑容朗朗道:“走,去溜马。”

    恬静颔首,尉迟涟漪轻易让他带出门,而首次见寨主笑得如沐春风、一脸和蔼可亲的俊脸眩惑迷人,侍儿错愕得遗忘言语,愣在原地恭送他门离开。

    鸟啭虫鸣,好个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好天气。袁灭跟尉迟涟漪摒弃嫌隙、共享溜马之乐,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事般。

    “别怕。你摸摸它,它自然肯跟你亲近。”一生崇尚闲云野鹤过人生的尉迟涟漪,居然会怕马?真教人不可思议。

    “它——好大。”又爱又怕受伤害的伸出玉手,尚未接近紫骡马,马眼看人低的家伙便恶作剧的撇开脸,做势要咬她,尉迟涟漪娇笑地逃开,佯怒道:“想咬我?真坏!”骂归骂,她到底抵不住诱惑的朝它偎去,一人一马很快玩成一堆,相处融洽。

    含笑看著她嬉戏,袁灭好半晌才瞧出端倪,察觉到尉迟涟漪微妙的情绪转变。

    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全像个长不大的孩儿,带著浓浓的稚气。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七章

    “咦!小俩口和好啦!”扶住大肚子,步伐笨拙蹒跚的戚银光朝夫君迈进,投入袁起敞开来的怀抱,顺著袁起臂膀转身,改成偎靠在他怀里的姿势,杏眼微启,她眺望远方亲密相依的一对壁人,讶异之情昭然。

    “应该吧!”摩挲著下颚,袁起迳自深思,自语起来:“不过——我总觉得尉迟姑娘有些不太对劲。瞧,她老像个孩子似的,稚气未脱得可爱。她这副模样,让看著她的人隐忧不断。”

    端坐在马背上的尉迟涟漪,甩著马鞭,不知是在鞭马,还是在打人的咯咯而笑。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足以传遍整座山寨。

    “怎么,他们雨过天青不好吗?夫君在烦恼什么?”瞧他语气凝重的,难不成夫君希望他们像对烈火鸳鸯,成天大打出手?

    没好气地睨他一眼,戚银光酸疼的揉揉腰,将目光调回接过马鞭,乖乖为她迁马、掌控缰绳的袁灭身上,然后噗哧笑出来。

    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值得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例如嘲笑袁灭的“蠢”相之类的,也顿为有趣。

    想著想著,戚银光兀自笑得既开怀又滑稽。转向袁起,她放肆的笑声嘎然而止,纳闷地打量若有所思的夫君,她不由得有些气闷;虽说他们打定主意要在雷火寨叨扰一阵,夫君也该行函通报皇帝老爷,让他老人家明了一下状况才对。

    看他不痛不痒,一点也不肯找尉迟涟漪详谈,确认她的身分;却无意向小叔提及联姻之事,尽是站在远处打量尉迟涟漪,瞅著人家看。神情依恋,万般不胜,戚银光追问原因,他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只肯保证他的忠贞便不再多说,让她纳闷不已。

    向来沈稳持重的抚远大将军袁起,究竟瞒她何事?

    “娘子可知苗疆地区,盛行一种灵药,专让鸡皮鹤发的老人恢复年轻?”圈住娘子已见圆滚的身躯,以防她重心不稳一个倒栽葱跌出去,袁起两道眉拢得像山,无限烦恼。

    “真有此灵药,还怕皇上下派人寻来?”到时这地灵人杰之地,必会惹上无限尘埃。慎重摇头,戚银光将泰半的重量过继给袁起,嘟起腮帮子,问道:“夫君,咱们还要在此逗留多久?我想回家了。”

    “怎么了?”见娘子大大地不开心,袁起忙问:“前些日子不是直听你吵著出门吗?这么快想家啦?”

    “还不都是袁灭。”戚银光最恨男人粉饰太平的嘴脸。尉迟涟漪受伤害不过月余的时间,怎么大家全忘了。“我怕孩儿受他影响,将来成了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暴力分子,那才讨厌。我看,咱们还是回家生的好。”

    “哪来这么多心眼。你呀!就是这样。”拧拧她的鼻头,袁起回到刚才的话题。“说真格的,你相信有『返童药』吗?”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两眼骨碌碌地转,戚银光恍然道:“我懂相公的意思了。你是说,尉迟姑娘误食『返童药』,才会性情大变?”难怪她变得比较平静温驯,不再像个蛰人不断的刺猬防人,离冰冷也有段距离,原来如此。

    “是啊!据说『返童药』对年老者有补气养神的功效,能够使肌肤去芜存菁,恢复年轻,不过,即使是老到头秃齿摇的苍苍老翁,一年也只能服用一次,剂量约为一钱。若是服用过于频繁,则可能回到母体十月怀胎的时期,继而死去。老者尚且如此,年弱者更不用说,『返童药』会让智力迅速衰减,最重要的是它与红花药效相当。为夫所担心的,不过是有人为剔除尉迟姑娘这颗眼中钉,暗中给她服用这帖药。”

    “有可能吗?尉迟姑娘在雷火寨的人缘一向很好,谁会想害她?”樱口微张,戚银光不是不相信夫君的判断力,不过他陈述的事情,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吧!“何况夫君从何肯定,寨里有这味药?”

    “雷火寨下有一百毒堂,堂主正是紫凤凰——”其他的毋需袁起赘言,戚银光自行演绎,似乎也能找到答案,惊呼声跟著脱口而出,“夫君的意思,是紫凤凰想要尉迟姑娘的命?这怎么可以,我们应该警告袁灭才是!要是尉迟姑娘有个三长两短,这门亲事怎么办?”

    “所以我才要找袁灭谈谈。”沉吟著,袁起对朝向他们走近的袁灭道:“袁灭,为兄的有话要跟你说。”

    挑起眉,只想要跟尉迟涟漪温存的袁灭可没兴致听兄长训话。他蛮横地道:“不要,此刻无谈话的兴趣,有话改天再说。”

    睇了眼缩在他身后扯他外衣的尉迟涟漪,袁起端出兄长的架子,不容置喙地坚持,“不行!现在。”

    嘴角嗫嚅,袁灭任性的低咒数声,将尉迟涟漪从身后带出来,他哄道:“涟漪,你先跟大嫂回房。”

    “不要,你们要谈什么?我也要听!”

    “好,你要听也成。”摆摆手,袁起扶著戚银光率先步入议事厅,他没辙的嘀咕:“反正此事与你也有关连,让你听听也好。”

    进入议事厅,尉迟涟漪见著虎椅,就再也不肯往前。袁灭知她是忆及该日之事,心中无限怜惜,也不勉强她,牵著她的手,坐到袁起夫妻对面的太师椅去。

    “尉迟姑娘仙乡何处?”清清喉咙,袁起开口,即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仙乡?”尉迟涟漪眼透茫然,似是不甚明了的瞅著他,光是笑也不回答。

    “夫君的意思,是问你你住在哪、打哪来,涟漪妹妹,可还记得?”戚银光懂得夫君先前的意思,非常热络的代为解释。

    “住在哪、打哪来?”

    “是呀!记得吗?”

    秀气的眉毛渐渐拧成一团,尉迟涟漪似是万般苦恼的环顾众人,然后她头疼地低下头,喃喃呓语、重复著戚银光的问话。

    “我——记不得了。”挂著两行清泪,尉迟涟漪惊恐的搥著脑袋,迭声嚷著她不记得了。

    不懂她为何丧失心神的袁灭,捉住她凌空的手,愤然怒视兄长,他心疼的咆哮,“大哥,你做什么!”

    “袁灭,难道你都没察觉尉迟姑娘异于寻常的反应吗?”他才不信袁灭全然瞧不见冷冽惯了的尉迟涟漪个性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恐怕是这顽劣不堪的袁灭怕修好不易,轻易打碎他跟尉迟涟漪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乾脆逃避现实,来个视而不见。

    对他鸵鸟似的心态,他很不赞同的怒瞪过去。

    “大哥,我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和平相处,你非得破坏不可吗?”面颊抽动,袁灭难掩痛苦的抱紧神情恍惚的尉迟涟漪,嘶吼道:“我当然知道她不对劲,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宁愿我们一生如此,也不要她恨我。大哥,我怕她恨我你知不知道?”

    “就算她误食『返童药』也没有关系?”攒起眉,袁起冷酷地反问。

    “什么『返童药』?”袁灭愕然。

    “将军你瞧,我就说没这种药吧!连寨主都不知道的东西,雷火寨哪会有!你太祀人忧天啦!”戚银光还是不太相信夫婿的猜测。

    “不对,你再想想,雷火寨里一定有。”袁起固执起来,也是马虎不得的。

    “『返童药』,能帮助老者返老还童……”撑额蹙眉,袁灭见兄长执著,只有认真思索起来。“百毒堂好像有这味药……”霍然抬头,他脸色刷白,顾不得吓到尉迟涟漪的弹跳起身,“大哥是说,涟漪误食这味药?”

    “还好,还不算太笨。”戚银光嘿嘿嘲笑,完全不计大嫂形象的报著数年前积下来的老鼠冤;好在再过数月她就要临盆了,要不,袁家绝嗣,袁灭也要负大半的责任。

    “不可能。这味药曾经害人无数,我早下令烧光所有药材,雷火寨里还有谁有这味药,胆敢拿来对涟漪下毒?不,不可能。”袁灭压根不信寨里有人阴奉阳违,违抗他的命令。

    “尉迟姑娘这副模样,你做何解释?”袁灭噤声,神色败灰,袁起叹息。“一直没空跟你长谈。袁灭,你离家数年,可曾想过家里分毫?”

    “大哥,你到底要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好不好!”烦躁地低嚷,袁灭发誓,给他揪出下毒者,非把他剁成肉酱不可。

    “说不到三句话就翻睑,袁灭,你这毛躁的性子,几时才会改?”摇头哂笑,他不理会乾瞪眼的袁灭,迳自笑道:“算罗,等你成亲,就是个大人了,大哥也管不了你,留给以后的弟妹为你伤透脑筋吧!”

    “谁说我要成婚?”袁灭的眼睛吃人,闪到袁起跟前大吼。

    “你大哥代你应允圣上迎娶鄂国公的闺女——尉迟木莲。原本前年荷月一过,就该成亲的,偏你这小子躲得不见踪影,害家里跟你大玩捉迷藏长达一年半,才找到你藏身之处。袁灭,你也不用太感激你大哥,等你侄儿诞生之后,包个大红包充数得了。”不怕死的戚银光挑战很容易上火的袁灭,笑容很贼。

    “该死的,谁允许你随便替我允亲!还有那个姓李的猪猡,凭什么替我决定任何事!除了涟漪,我谁也不娶。不管,我不同意,大哥自己去回绝皇帝老头。”袁灭再也不肯自欺欺人。他爱尉迟涟漪,够格做寨主夫人的人,也只有她,没得更改,没得商量。就算尉迟涟漪反对,全天下的人唾弃他,答案依旧只有一个;不管尉迟涟漪多无情、冷静,多想要从他身旁逃离,都别想拒绝他的爱。

    袁灭就是狂狷执著的个性让人喜爱。袁起跟戚银光都明了这点,只是故意逗他而已。

    “就算木莲姑娘就是这位涟漪姑娘呢?你也要拒绝吗?”戚银光猜他绝对舍不得,果真,他的眼神因这试探而沼熠跃动,转过身来死瞪住她。

    “什么意思?”如果大哥不考虑掐死他这个娘子,他会。

    “我的意思是,我跟你大哥怀疑尉迟涟漪就是逃婚的尉迟木莲,她身上有块鄂国公府的令牌,不过你们既然都已经两情相悦了,她是木莲当然最好,如果不是,只有请你大哥回覆皇帚老爷,说你客死异乡,早已音讯渺茫,可怜到连墓碑都没有,既然找不到人唯有请他老人家打消念头——”

    “住口!”袁灭真想宰掉聒噪不休的戚银光,要不是尉迟涟漪骤然响起的尖叫声,扯去袁灭所有的注意力,他肯定对她不客气。

    慌忙回头,见她捧住腹部,哀哀叫痛,接著,就见沭目惊心的红,染湿她的襦裙,袁灭顿时楞住,戚银光则跟袁起交换眼神,替代呆若木鸡的袁灭掌控一切。

    “来人啊!请产婆跟大夫来!”冲过去扶住她,袁起看著她香汗淋漓,目光不再涣散,呈现痛楚的脸蛋上,有著难以言喻的哀伤,不由得安抚道:“没事的,尉迟姑娘,产婆来后,你会没事的。”

    血大量流失,也使蛊毒的效力减弱了些,尉迟漪漪神智好像回复不少了。

    “我——是涟漪,木莲是我姐姐,你们要找她,恐怕要到鄂国公府找人……”喘著气虚弱的说完,尉迟涟漪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啊!原来此“涟”非彼“莲”,这下如意算盘落空,又看著夫君琵琶别抱,顿时醋劲大发的戚银光踹小叔一眼,幸幸然道:“喂!你的尉迟姑娘昏过去了,你还不去抱她,发什么愣!”

    猛然回神,袁灭奔向前去取代袁起的位置。待他在房门外听著尉迟涟漪哭喊著叫痛,他才知道尉迟涟漪被人下了不只一样蛊毒——当然,涟漪腹中胎儿亦付诸流水,而她甚至连当了娘都不晓得,就要受这撕裂之苦……

    嗜血的双眼充满暴力之气,袁灭站在外头,因著尉迟涟漪的哭喊,他痛彻心扉的搥著树干。双眼阴恻恻地眯起,急欲一杀凶手而后快的下令,“立刻找出下蛊之人,我要他碎尸万段。”

    “是。”铁彧领命,担忧地望了一眼紧闭的门扉,为紫凤凰难过:真是傻凤凰呀!傻凤凰。

    下蛊毒害寨主新宠,她又能得到什么?

    玉石俱焚吗?

    看来是。依紫凤凰爱恨分明的刚烈性情,要她将寨主拱手让人,是为难她了。现下铁彧只求紫凤凰肯心甘情愿为尉迟姑娘解蛊,要不,大伙几年来如兄妹般的情谊,将因此次事件终告破裂!

    忧急如焚的铁彧找到紫凤凰后,已过三个时辰。

    尉迟涟漪当然让大夫以妙手回春的医术救活,此刻正沈沈睡著。

    “紫凤凰,违背寨主之命私藏『返童药』,你该当何罪?”袁灭居高临下怒瞪她,没有一见面就痛下杀手了结紫凤凰小命,自然是为了尉迟涟漪未解的蛊毒设想。

    “紫凤凰无罪。”被押解跪在刑堂之下的紫凤凰神情凛然,自入堂后就低垂头颅,不言不语,直到她听见寨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