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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女叹第1部分阅读

   目送母后远去,独孤浮沉内心复杂,十五岁,本是自由玩闹的年纪。

    “禀爷,司徒夫人一事还要继续追查吗?”简子俊的话打断了浮沉的思路。“查,当然要查,这是爷欠司徒姑娘的,也算是在成婚前做的最后一件自由的事吧。”浮沉满脸木然,踱步来到了乾坤殿。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独孤啸不觉惊讶,“何事?”

    “父皇,儿臣听闻司徒将军夫人无故失踪一事,上次夜宴之时,父皇已向司徒将军承诺帮他寻找司徒夫人。”独孤啸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不说朕还忘了,确有此事。”

    “那么,儿臣恳请父皇授命让儿臣前去追查,父皇近日忙于政事,儿臣愿替父皇分忧。”独孤浮沉一字一句地说着。

    “既然你有此心,朕倍感欣慰,准了。”虽然对浮沉的突然请愿有些不解,浮沉也不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孩子,遂允。

    得到应允后,浮沉有些欣喜若狂,匆忙作揖便离开了乾坤殿。

    “成了。”刚出殿外,浮沉便咋呼开了。“简子俊,收拾一番,爷要出宫。”

    “诺。”

    清明过后,孑然在香草的陪同下来归元寺还愿。

    “小姐,你已经在这跪了好几个时辰了,该歇息了。‘”望着满脸虔诚的小孑然,香草有些不忍心地拉了拉孑然。

    孑然却一心向佛,“香草姐姐,大师不是说,只要诚心求愿,定能感动佛祖,说不定娘亲就可以回来了。”孑然眨巴着玲珑小眼,小嘴轻佻。

    “阿弥陀佛,小施主如此诚心,贫僧有一物相送。”归元寺主持元法大师早已观察孑然多时,边说边拿出一个玉瓶。

    孑然有些惊讶地望着大师,大师见状笑言“此乃玉锦瓶,瓶中之水来自南海观音池,若将花草放入瓶中,能保持永久的生命,不会枯萎。贫僧见小施主诚心求愿,面相灵秀,遂送此瓶,愿这玉锦瓶保佑小施主一生平安。”大师说完眼中掠过一丝复杂。

    孑然小心翼翼地接过玉锦瓶,满心欢喜。小手紧合,谢过主持。

    “小姐,看把你给乐的。”离开归元寺,一旁的香草笑着说道。

    孑然摸了摸齐眉的头发,一脸俏皮。

    “自古红颜多薄命,眉间鸢尾自相怜。”孑然闻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正与他对视,此人一身黑衣长袍,眉间的黑痣格外显眼。

    “臭道士休得胡言,我家小姐天资聪颖,命薄与否,岂是你一四方游士乱说的。”香草有些愤怒地望向黑衣道士。

    “哈哈,自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家女子会用头发遮住眉头的,此女额间必有晦气之物。”黑衣道士笑言,眼神轻蔑。

    孑然虽不懂得黑衣道士那红颜薄命一句的意思,额间必有晦气之物却让她听得心头一阵颤抖。

    别家的女子,都是坦露额头,唯独自己有着难露之隐,一排整齐的头发将额头覆盖。

    想着这些,孑然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香草见状连忙拉着孑然跑开了,“小姐,别听那云游道士胡说,小姐清秀灵敏,在奴婢心中充满了灵气,刚刚归元寺的大师还说你吉人天相呢。”香草一字一句解释着。

    “不用说了,我心里都清楚。”孑然若有所思,望向手中的玉锦瓶。

    你我自悲悯(4)

    走出庙宇,孑然的心莫名纠结,玉瓶中的净水,在炽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真漂亮,爷喜欢。”这声音,孑然似曾相识,抬头便看见独孤浮沉轻佻的剑眉。

    他长得真好看,孑然心中暗喃。

    “小姐,是上次砍坏夫人后院鸢尾的少爷,我听说是当今太子爷,你可要压住怒气。”香草在孑然耳边提醒道。

    孑然心中一惊,这眼前的太子爷并没有传说中那般飞扬跋扈,反倒让孑然觉得像是一位普通的邻家大哥哥。上次孑然对他口无遮拦,也没有得到什么惩罚。

    看着呆呆站在眼前的孑然,浮沉笑言“想必你就是司徒姑娘吧,这瓶子真好看。‘’

    孑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双手作揖,紧抿双唇。

    “呵呵,免礼了。”独孤浮沉轻扬手臂,“爷奉父皇之命,特为司徒夫人失踪一事询问一些情况。”

    孑然听完顿时喜出望外,兴奋地跳了起来。

    “香草姐姐,你听见了吗?皇上要帮忙寻找娘亲了。”话语间透着孩子般的天真。

    “民女谢过太子爷,谢过皇上。”

    这活泼的女孩,跟上次口无遮拦的人简直判若两人。独孤浮沉微笑着摇头。

    四人两前两后走在街上,面对眼前帮助自己的恩人,孑然倍感温暖。

    “小姐,你看,那里好多人。”香草小步向前,拉了拉孑然。独孤浮沉也望向人群中,“简子俊,去探探。”

    “诺”

    “不用去探,定是云阳大师又在寻找有缘人了。”香草若有所思道,三人诧异地望向她。

    “太子和小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奴婢听闻,云阳山有位得道仙人,每年清明之后便会下山寻找有缘人,跟随他上山修炼。”香草连忙解释。

    “哦?爷怎么没听闻此事。”好看的剑眉紧皱,这天下之事,也有独孤浮沉不曾知晓的。

    “太子深居宫内,这云阳大师也是近年才到的东炽烨。”香草双手作揖。

    孑然早已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拉着眼前的太子哥哥就向人群中奔去。

    “大师,您这有缘人都有些什么要求啊,不然就带小弟走吧。”一布衣男子在一旁调侃,众人笑之。

    “有缘人自当来之”云阳大师轻捻胡须,望向奔来的孑然。

    不看则已,这云阳大师正是归元寺外出言不逊的黑衣道士。

    “司徒姑娘,别来无恙。”云阳大师双手作揖,充满狐疑的眼神在孑然身上打量。

    孑然顿时没了笑容,额间必有晦气之物,一字一句刻在她的脑海。

    “你这臭道士,休要伤害我家小姐。”香草见状连忙上前护住孑然。

    “哈哈”又是刺耳的笑声,“司徒姑娘可是在下的有缘人,姑娘何来伤害一词。”

    孑然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几步,独孤浮沉见势轻握住孑然的手臂。

    “是吗?爷倒想听一听你这道士如何自圆其词。”浮沉笑声轻蔑。

    “此处不宜多言,还请司徒姑娘跟随在下借一步说话。”云阳道士双手作揖。

    孑然茫然,“别怕,有爷在。”忽听耳边轻柔的话语,是太子。

    “好,我跟你去。”孑然鼓起勇气,大步向前走去,独孤浮沉随后也跟了上去,众人不欢而散。

    你我自悲悯(5)

    成君馆内。

    “太子,小姐一个人在房内,奴婢放心不下,请太子命奴婢也进房吧。”屋外香草双膝跪地。

    独孤浮沉有些为难,“香草姑娘,不是爷不允,这云阳道士只请了司徒姑娘一人进屋。”

    “司徒姑娘请坐”又是一抹狐疑的笑,孑然应声坐下。

    “说吧,我凭什么相信你。”孑然轻佻嘴唇,眼前的黑衣道士让她感到压抑。

    “司徒姑娘今日可是为了你娘亲去归元寺的?”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孑然的内心看穿。

    孑然顿感惊讶,理了理思绪。“哼,我娘亲无故失踪一事满城皆知,为娘亲还愿自是理所当然,就凭这一点我无法信你。”孑然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双手握拳。

    “信不信,在下并不关心。”云阳道士闷哼一声,“在下只问你一件事,可否跟随在下前去修行。”

    “休想。”孑然斩钉截铁。

    “司徒姑娘年纪尚小,在下讲再多也只是徒然,在下从不强求于谁。”云阳道士转过身去,愤愤道。

    孑然不解,这道士存心无理取闹,起身就要离去。

    “只不过,”孑然闻声顿了顿脚,“司徒姑娘若有劫难,可以带着此石,将它交于另一人手中,自会得救。”云阳道士摊出左手,漂亮的紫蓝色鸢尾跃然而出。“是鸢尾!”孑然不禁叫出声来,“这是鸢女石,世间仅有两颗。”云阳道士笑言。

    孑然疑惑地望向云阳道士,“两颗?”

    “正是,此石造工精巧,是玉独仙人萃取女娲石之精华,锻造的两块,一块为紫蓝色,一块为朱红色。”

    “那另一颗呢?”孑然不解。

    “另一颗,则在你的有缘人身边,他会帮你度过劫难。”云阳道士闭目而言。

    “你不就是我的有缘人吗?”孑然嘟了嘟俏丽的小嘴。

    “哈哈,在下只是个传话的人,并不是司徒姑娘的有缘人。”顿了顿,“既然司徒姑娘不愿随在下前去云阳山,那就收下这块鸢女石吧。”孑然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石。

    “一切造化均由天定,司徒姑娘此劫必经无疑。”云阳道士又补上了一句。

    孑然不屑,这老道士尽是一派胡言,鸢女石倒是挺漂亮,不禁傻笑。

    “本小姐才不信你这些风言风语,这块宝贝就当是浪费我时间的补偿了,别有事儿没事儿到处哄小孩儿,对我没用。告辞。”孑然吐了吐舌头,开门离去。

    “那有缘人便是西炽烨……”还没等云阳道士说完,孑然早已没了踪影。

    屋外香草焦急踱步,见是孑然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小姐,你没事儿吧?那臭道士没欺负你吧?”香草在孑然身上一阵乱摸。

    “咯咯,香草姐姐痒死了。”孑然笑着看了香草一眼。

    “司徒姑娘没事儿吧?”一旁的独孤浮沉也发问了,孑然连忙作揖,“谢太子爷关心,民女很好。”

    “那就好,司徒姑娘直呼爷便是,太子一词听着生分。”浮沉深邃的眸子望着孑然,孑然感到一阵眩晕,“谢爷”小脸通红地答道。

    “哈哈”独孤浮沉轻佻薄唇,大步向前走去。

    “那,爷以后也别叫我司徒姑娘了,生分。”孑然俏皮地眨了眨玲珑小眼,双颊绯红。

    “好,司徒妹妹。如何?”独孤浮沉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嗯。”孑然笑靥如花。

    “爷,该回宫了。”简子俊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浮沉皱眉。

    “知道了,”浮沉挥手转身,“对了,”顿了顿,“司徒妹妹放心,爷一定帮你查到司徒夫人地消息。”

    “谢爷,有时间就来找妹妹玩儿。”孑然傻笑。

    “好!”眉头舒展,浮沉不自觉地挠了挠头,转身走远了。

    你我自悲悯(6)

    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司徒府,府上都在议论着后院夫人种下的鸢尾。

    “王婶婶,后院的小蝴蝶怎么了?”孑然眨巴着俏皮的小眼睛。“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太子爷今早派了一些人到府上种鸢尾,这不,大半天的功夫,后院又变得漂漂亮亮儿的了。”厨娘王婶笑呵呵地说道。

    孑然内心一阵颤抖,抱着手中的玉锦瓶就向后院跑去。

    满席的鸢尾,在夕阳的映衬下散发着紫蓝色的光芒,显得熠熠生辉。孑然绯红的小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独孤浮沉,这位传闻中的太子爷,带给她太多的惊喜。

    孑然轻声蹲下,小手用力扭动,摘下了一支娇嫩的小鸢尾,放入玉锦瓶中。

    乾坤殿外。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叩首。

    大殿之上,彩色的裙摆安静地附在身上,靓丽而独特的帽檐下是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庞,绯红的双颊,娇嫩的嘴唇,明亮的双眸。

    “朕代表东炽烨,欢迎乌孙国主和琉璃公主的到来。”独孤啸挥手间笑言。

    “臣谢过皇上,今日我女嫁入东炽烨,将是乌孙世代的福分。”宇文昌双手作揖,一旁的琉璃公主羞涩地行礼。

    “贵国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容颜之美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晴谆皇后微笑道。

    “臣女多谢皇后美言”睫毛微倾,宇文琉璃双手作揖,还不时望了望晴谆皇后身旁俊美的独孤浮沉。

    此刻的独孤浮沉,心早已飞到了司徒府,连同他那轻佻的剑眉。

    “沉儿,还不见过国主跟公主。”晴谆皇后小声在浮沉耳边唤道。

    浮沉这才觉察到眼前人,连忙双手作揖,“浮沉恭迎乌孙国主,恭迎乌孙公主。”

    对于独孤浮沉,宇文琉璃有些惊诧,这世上竟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宇文琉璃的美貌在乌孙国是公认的,许多贵族公子为之倾倒,独孤浮沉却对她没有投入太多关注的眼神,这让宇文琉璃更觉眼前俊美男子的独特。

    夜宴过后,浮沉借司徒夫人一事又来到了司徒府。那年仅十岁的女孩,让他倾倒。

    “司徒妹妹”听闻是浮沉的声音,孑然激动地从兰亭苑跑了出来,没想到这位浮沉太子这么快就来找她了。

    “浮沉哥哥,是有娘亲的消息了吗?”抑制住眼中的兴奋,孑然笑得坦然。

    浮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原来是担心娘亲了。“还没有,爷正要来了解点夫人失踪前的情况呢!”浮沉说着也笑了笑。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浮沉哥哥?哈哈,好名字!”叫过他浮沉哥哥的人也不少,从孑然口中叫出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嘿嘿”孑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叫你爷,显得你太霸道,其实你很温和的。”孑然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哈哈”浮沉听完又是一阵大笑,眼前的小女孩让他心动。

    “对了”孑然拉着浮沉就往后院跑,“你看,小蝴蝶们都活过来了,真好看,谢谢你浮沉哥哥。”孑然眨了眨玲珑小眼,脸上透着欣喜。

    听完浮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上次是爷不对,就当是给你赔罪了。”

    “浮沉哥哥想问些娘亲失踪前的什么情况呢?”

    “嗯,司徒妹妹为何不展露额头呢?”孑然心中不觉震惊,面露难色,这是个她一直不愿回答的问题。

    像是看出了孑然的复杂反应,浮沉立马挥了挥手,“不说也罢,爷多嘴了。”

    “不是的,如果这与娘亲有关,我愿意说。”

    “没关系,司徒妹妹,爷就是好奇问问。”看孑然有些激动,浮沉连忙解释。

    “那我也愿意说,”孑然满脸绯红,如果是独孤浮沉想知道,她会坦白。

    “我就问问,妹妹别太在意了,爷……”

    “因为小蝴蝶,我的额头上有小蝴蝶,抹不去。”孑然打断浮沉的话,毅然说了出来,小手掀开额头,一朵小小的蓝紫色鸢尾安静地袒露。

    浮沉一脸惊愕,“真漂亮”浮沉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双手捧住孑然的额头,不自觉地印上了一吻。

    孑然有些诧异地后退了几步,满脸疑惑,带着羞涩。

    “对不起,司徒妹妹,爷不是故意的。”浮沉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事”面对心生好感的太子,孑然并没有生气。

    “嘿嘿,”独孤浮沉不禁傻笑,“爷挺喜欢妹妹的,等妹妹长到爷这么大了,爷就八抬大轿来迎娶妹妹,可好?”浮沉的声音很低,却是一字一句。

    这是他十五年第一次认定的人,他愿意等下去。

    “我……”事情来得太突然,孑然有些不知所措。

    “妹妹不用急着回答,来日方长。”好看的剑眉轻佻,独孤浮沉低语,顺势牵起了孑然的小手。

    孑然抽开浮沉的手,从衣兜里拿出了玉锦瓶。“这就是我的答案。”说完将玉锦瓶放入浮沉手中,语笑嫣然。

    瓶中的鸢尾,在月光的映衬下欢快地舞蹈。

    你我自悲悯(7)

    自古好事总多磨。

    一大早孑然便被香草的哭喊声吵醒,“小姐,小姐,不好啦!”香草急匆匆推开房门,孑然满脸惊愕地望向那张焦灼不安的小脸。“怎么了啊香草姐姐?”“小姐,你快跟爷爷离开司徒府去,等安定下来了爷爷自会告诉你缘由。”已来不及解释,香草拉着孑然就往兰亭苑外跑去。

    “统统给我抓了去,活的抓不了就弄死!”一声犀利的命令声响彻整个司徒府,这将是何等的浩劫。

    “然儿,你快从将军以前封掉的那条路过去,这样不容易被发现。”爷爷声嘶力竭地喊道,孑然的心中一片混乱,她理解不了这现状,一夜的光景,司徒府为何如此变得如此凌乱,爹爹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孑然脑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