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在会议结束后便被部下劝着早退回来休息。大概10点40分左右老爷回到了家里，当时虽然有些倦色，但是精神还是不错的，还吃了些点心。11点左右时觉得困乏，便打算回卧室躺着，结果走到床边就突然倒了下去。”
11点，莱狄欧斯想了想，应该正好是他们巡游校园回到中央广场的时候。
管家继续道：“因为听说老爷身体不适，所以在老爷用点心的时候我通知了大太太，顺便联络了史铎医师，老爷倒下时，医师正好赶到。2分钟后，大太太就回来了。”
史铎医生是席家的家庭医师，也是除了席家人之外唯一知道祖父身体状况的人。
管家讲述完毕后，便躬身行了个礼，离开客厅到席上将房内守着去了。
听着管家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上，莱狄欧斯将目光转向母亲。
“你父亲前几天就到亚特兰去了，”席妈妈道，“今天在比玖伊特的只有我和你们。你弟弟还在封闭训练中，联系不到，我暂时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莱狄欧斯点点头，然后沉默。他一直不确定上一世是否只有自己一个人对祖父的病情毫不知情，刚才听母亲的意思，似乎弟弟也不知道。
所以对于这件事的知情权，是以是否成年作为获取资格的吗？如果是这样，看来堂弟也是不知情的。
一直以来对于被家人联合隐瞒的不满与不解此时消除了一些，莱狄欧斯感觉有个心结被松开了。
“祖父不是第一次晕倒？”抛开其他想法，莱狄欧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当前的事情上。鉴于他之前一直被隐瞒实情，也许祖父的身体已经处于这种状态很长时间了。虽然如果晕倒已经发生过许多次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至少不是恶化的表现。
然而席妈妈却摇头道：“是第一次，以前没发生过。”
“那为什么会突然倒下？”莱狄欧斯顿时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不假思索便问道，“难道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的话让席妈妈吃了一惊。
“你……”她看着眉头紧蹙一脸担忧的儿子，又看了看毫无意外神情的九月，心绪转动间便已明白过来，“你知道了？连九月也知道了？”
第21章病情
九月看莱狄欧斯果断地点头，便也点头道：“莱狄欧斯告诉过我，祖父的身体出现了严重衰竭的现象。lwen2”
他没敢说对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九月不知道莱狄欧斯是基于怎样的想法那样做的，他能感觉到的只是对方选择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出如此重大的事情是下了很大的赌注，虽然事实是自己的确被打动了，不过在席家人眼里，这个做法绝对不值得表扬。
即使在ip与个人身份绑定，禁止流动ip的现在，网络上散布谣言或者泄露机密者几乎有100的几率会被立案抓捕，身为与军部毫无关联的三无人员的自己能够利用这个消息做坏事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一件连席家人都没能全部知道的事情，被一个外人知晓，毫无疑问会让席家人感到不愉快的吧。
不过席妈妈没有在意这种细节，她只是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又在他与九月的脸上来回看了又看，最后叹了口气，露出了个略微苦涩的笑容。
“原来如此，难怪你一点抵触都没有就接受了相亲……”席妈妈笑着摇了摇头，“我们都以为成功瞒住了你呢。”
在上一世的确是，莱狄欧斯心想。双双在情报部门工作的双亲反侦察能力是一流的，再加上前世的自己傻乎乎的，叛逆心一起就根本看不到别的东西，祖父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又一直是强大的，他真的完全没想过那样的祖父的身体居然出现了衰竭现象。
用力闭了闭眼，他倾身向前，握住母亲的手，恳切地看着她的双眼说：“告诉我，母亲。祖父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医师是怎么说的？”
席妈妈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放心，问题不大。”
“没有生命危险？”莱狄欧斯死死盯着母亲的神情，努力确认对方没有再次对自己隐瞒什么。
九月也有些紧张地望着她。
面对儿子及他的伴侣表现出的关切之情，席妈妈有些动容，她的笑容更深了些，用仿佛要尽力安抚眼前两个孩子的温柔语调说道：“不要担心，只要及时治疗，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及时治疗？”莱狄欧斯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那……为什么不马上治疗？”
席妈妈叹了口气，道：“你们祖父的身体是由于年轻时消耗过大，才引起身体各部位机能的提前衰竭。其实早些年就有迹象了，在母亲……就是你们祖母的监督照料下，好不容易有了些好转，也改掉了他的一些生活上的坏习惯。可惜，母亲的早逝对父亲影响太大了。莱狄欧斯，你也许没有发觉，你祖母刚刚去世的那两年，你祖父常常失眠，整宿睡不着觉，对着你祖母的照片或影像一看就看到天亮，然后跟没事人似的按时到军部出勤，中午也许可以眯上一会儿，晚上回来很可能又睡不着。这样的恶性循环一直持续着，渐渐地，身体也就越来越差了。”
莱狄欧斯怔住了，他的确完全没察觉到祖父的失眠。祖母去世的时候他才10岁，正是结束了基础教育，开始进入西赛尔沃军校就读，离家住入宿舍的时候，与祖父的相处时间从那个时候开始便渐渐少了，以致于他对祖父身体状况的变化一无所知。
明明休假回家时，见到的祖父感觉与以往无甚差别的……是自己太小看不出来，还是自己对祖父的关心不够呢？莱狄欧斯忍不住反思起来。
九月则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席家祖母的全息照片。那样一位雍容妇人的离开，竟让那位有着铁骨铮铮的军人气魄的上将陷入漫才的思念中，甚至垮了身体，存在于那两位老人之间的，该是多么深厚的感情啊。
他正感慨着，突然发现母亲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脸上。
“母亲？”他试探着问。
看到九月露出不解的神情，席妈妈笑了笑，看着他说：“你们祖父之所以拖着不尽早治疗，是因为他需要接受的疗法并不是一般的入院手术。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九月？”
九月眨眨眼，蓦地反应过来：“「时光追溯」？”
莱狄欧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母亲求证。
席妈妈点头道：“而且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大部分都出现了衰竭现象，包括内脏，所以不能依靠局部治疗，而是需要像九月那样，进入冷冻舱。这个疗程有些长，也许需要一年。”
莱狄欧斯这才突然醒悟，祖父之所以着急着要自己在毕业之后立刻结婚，原来是想要在进入冷冻舱之前见到自己的婚礼。
可是，他又不明白了，既然没有生命危险，既然能够治好，为什么一定要在治疗前让自己结婚，甚至不惜剥夺掉孙子的恋爱婚姻自由？即使需要一年甚至以上的时间治疗，只要能够治愈，之后不是有更多机会吗？
这么想着，莱狄欧斯又紧紧皱起了眉。
“母亲，”他说，“你真的没骗我？祖父真的没有生命危险？”
席妈妈面对儿子突然不信的眼神不解地问：“我没有骗你，怎么了？”
“那为什么一定要在治疗之前看到我的婚礼！”莱狄欧斯喊了出来，然后意识到自己的激动，又缓了缓情绪重新道，“而且祖父给我的邮件里提到了他在祖母弥留之际答应过她要亲眼看着我步入婚姻的殿堂，简直就像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似的。”
“父亲他这么说？”席妈妈惊讶道，她垂眸想了想，道，“难怪他这么坚持要你相亲，我和你父亲怎么劝都听不进去……”
莱狄欧斯问：“不是因为父亲母亲都知道祖父的时间不多了，为了实现他最后的心愿，才帮着他要求我相亲结婚的吗？”
“不，”席妈妈无奈地说，“我们是被父亲威胁，说如果不让他看到你的婚礼，他就坚决不进入冷冻舱。正相反啊，我们是不想让参加你的婚礼变成他的最后一个心愿，没办法才同意的。本来想着你一定不答应，还苦恼要怎么在不透露真相的情况下逼你就范呢……”
“……”母亲最后用的词语让莱狄欧斯一时没了语言。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莱狄欧斯又确认了一次：“真的没有生命危险？那为什么祖父要那样说，为什么一定要在治疗之前看到我的婚礼？”
席妈妈想了想，道：“我们跟医师确认过很多遍了，「时光追溯」疗法发展完善了四百年，是没有任何危险的。至于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说，又为什么坚持在治疗前让你结婚，大概是因为他擅自觉得自己进入冷冻舱后不一定还回得来。”
“啊？为什么？”莱狄欧斯瞪大了双眼。
席妈妈再次苦笑，“你祖父觉得身体衰竭的部分太多了，对「时光追溯」便没有足够的信心，所以虽然愿意接受治疗，不过似乎内心还是很消极，偶尔还说什么他有预感很快能见到你祖母了，我和你父亲怎么安抚似乎也没有效果。倒是见过九月之后，感觉他稍微乐观了一些，所以我和你父亲都很感谢九月。”
听了母亲的话，莱狄欧斯和九月都想起第一次见家长时，祖父对「时光追溯」疗法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还围绕着这个话题聊了不少。原来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一个心里为自己相亲匹配遇到的是九月而感到庆幸，一个心里为自己无意中帮上了些忙而感到高兴。
看来上一世自己所知道的并不是全部的事实真相。得知祖父没有生命危险后，莱狄欧斯真正放下心的同时，又更痛恨起上一世的自己。
本来可以治愈的祖父，却因为自己的任性行为而伤心倒下，最后不治离世。现在看来，前世真的是自己害死了祖父。
强烈的悔意让他心里揪痛，一直握住九月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随后，被另一只温暖的手包覆了起来。
他看向身旁，九月正关切地看着他，似乎是担心他突然不稳的情绪而将左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手心手背同时感受到的暖意让莱狄欧斯胸口的疼痛稍微缓和了下来，他低声对九月道了声谢，然后转头看向母亲。
对于前世错误的选择造成的严重后果，自己会永远带着无法消除的强烈悔意吧。但是既然命运给了他重生的机会，那么现在他该做的就不是沉浸在痛悔中，而是更努力去改变，去纠正前世的错误。
当务之急，是让祖父尽快接受治疗，早一天早一刻都好。
“我已经毕业了，婚礼什么时候能举行？”他问母亲，然后看了看九月。青年没有反对的神色，还配合自己点了点头。
席妈妈欣慰地笑了起来。
“你祖父早就让我们准备好了，只要你一毕业随时都可以，”顿了顿，她又说，“虽然这样说，不过还是要等你父亲回来，二弟和三弟一家的时间也要配合，你弟弟也要后天才能结束封闭训练。”
“两天后吗？”
“嗯，”席妈妈点头，“最快也要大后天。”
莱狄欧斯与九月对视了一眼，一同点头道，“那就大后天吧。”
第22章婚礼
莱狄欧斯已经毕业，可以搬出宿舍。lwen2他看祖父还没醒来，便先回宿舍收拾东西，留九月在房里守着。
西赛尔沃的毕业季在4月底，还不到放假的时候，所以毕业生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准备搬离。莱狄欧斯原本是打算等举行婚礼之后直接搬到新居的，不过现在看来暂时他与九月都得住在席家了。
管家说席上将前天晚上似乎没怎么睡好，医师也诊断他有些睡眠不足，所以现在应该处于生理补眠的状态。
“老爷一般不午睡，小憩的话最长也就30分钟，今天身体不大好，也许会睡一个小时这样，”管家恭恭敬敬地对九月说，“如果老爷醒了，请少夫人点下床边的呼叫仪通知我。我还有其他事务要做，不能守在老爷身边，只得麻烦少夫人了。”
九月忙客气了一句，答应了下来。目送管家离开之后，他歪了歪脑袋，表情显得有些微妙。
“夫人”“太太”之类的称呼，在婚恋无关性别的宇宙纪元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性别色彩，现在的男人基本上都不会对这类称呼感到别扭。但是加上了个“少”字，九月就有些不自在了，这称呼实在太古韵了，他完全不习惯。
幸好婚后不是住在席家。莱狄欧斯曾经告诉过他，祖父认为成年人就该离开父母独立生活，若是成家了就更不能还与父母同住，亲情也要距离才能显得更美好，有心就时常回来看看，陪老头子说说话就行。席家人对这条家训没有任何异议，这也是当然的，莱狄欧斯的父亲和二伯都是军人，小姑姑也是军校毕业，在军部下属的科研所里工作，从小都习惯了宿舍生活，对家里没有太大依恋。莱狄欧斯自己也是如此，毕业后独立生活在他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
九月本来还想着今天祝贺莱狄欧斯毕业之后，就跟他讨论一下新居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他轻手轻脚走到祖父的床旁，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小心坐下，看着席上将的睡脸。
即使闭着眼睛仍然能感受到霸气的坚毅脸庞，贴在枕上的黑发仍然很有光泽，那一道道在初见时给自己很深印象的刀刻般的皱纹，也没有让他显得苍老。此时他躺在床上入睡，就连鼻息听起来都十分安稳有力，不管怎么看，九月都无法想象，衰竭这个词会出现在这样一位矍铄的老人身上。
九月静静地坐着，似乎什么都没在想，又似乎在一瞬间就想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还没能真正将席上将当作亲人，不只是席上将，面对席家的所有人他依然还是会有些拘谨，有些客气。他也知道他们都很体贴地等待自己适应，毕竟到今天为止，他与祖父、席妈妈都还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然而，即使一时还不能将他们放到亲人的位置上，九月发现自己也已经有了身为席家人的自觉。在他心里，家人与亲人虽然有所不同，但同样都是会让自己心生担忧的存在。
想起今日刚刚接到席妈妈的联络时自己完全控制不住的心慌，九月忍不住蹙起了眉。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亲生父母去世得早，自己打小就是孤儿，又在养父尚康健时出了意外，根本没有能够为亲人或家人担忧的机会。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真的像别人描述的那样，会让思考能力和理智都瞬间无法正常作用。
自己都这样了，可想而知莱狄欧斯会多么难受。幸好祖父能够治愈，九月不想再看到莱狄欧斯那样慌张无措的样子，那个人就应该是冷静从容的。
宅子里非常安静，时间在九月思绪乱飘的状态下一点一点流逝。
莱狄欧斯重新回到席家时，午后的阳光正洒落在花园里。他在祖父房里没有找到人，却听到有对话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席上将是在正午刚过时醒转的，他看起来精神很好，眼里面上都不见一丝疲色，还坚持要下床走动。管家和九月都劝不动他，最后只好各让一步，让他坐在悬浮躺椅中移动，陪着他在花园里坐着说话。
莱狄欧斯下楼向花园走去，途径客厅看到管家站在多用一体机的控制面板前，家用的箱型智能机器人正顶着托盘向厨房悬浮移动，看起来祖父刚刚用过下午茶。
似乎是有些太早的下午茶。
他走到花园入口，听到祖父与九月谈话的内容，想了想，站着没有走进去。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祖父的声音听着似乎带了笑意，“我不是讳疾忌医的人，也不是那种认定自己不会生病的顽固老头。之所以拖到这个程度，其实是太相信自己的精神状态的缘故。身体出了问题，但是精神上没有任何异样，我便没在意，只当是被自己折腾累了，又或者只是老了而已。”
九月问：“失眠的事情，为什么不重视起来呢？”
席上将笑道：“我咨询过医师，军部每年的例行体检我都参加了，也接受了相关检查。不过啊，不管科技再怎么发展，也始终治不了人的心啊。”
“心？”九月顿了顿，“您是指所谓的心病难医吗？”
“嗯……跟心病也许有些不同，”席上将说，“我会睡不着，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本该有的温度，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