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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不婚第5部分阅读

    起的腿,脑海一片空白。

    这狭小厨房里,唯一的光线来自灶底下的火光。绮南雁在她跟前来回走动着,她听到他提水走过的声音、锅具碰撞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又回到她身边。

    “来——”他搀起她的臂膀,带着她走到热气氤氲的浴桶旁。

    她手脚都是泥沙,头发沾着雨和血。他让她转过身去,拆下她的发髻,接着拿起水瓢为她冲洗头发,温热的清水沿着发丝倾泄而下,突如其来的暖意几乎令她晕眩。

    她不在乎他解开后颈上的细绳,也不在乎在他面前全然赤裸,他来到她身前,在她眼前单膝跪下,仔细清洗她的足趾、足踝、她的腿,而后是她的手指和臂膀。

    她不禁合上眼眸,虚弱地扶着水桶的桶缘,以免自己倒入他怀里。

    最后他抱起她,让她缓缓沉入温暖的热水中。她感觉他的手要从她腰间抽离了,连忙伸手攀住他臂膀。“你不要走……”拜托,不要留她一个人。

    绮南雁凝视她脆弱的眼神,伸手摸摸她额头。

    “我就在旁边。”他嗓音有些暗哑,说完,便转身走到炉灶旁,挽起袖子从大瓮里提出一袋面粉,利用炉子里剩下的滚水做起面团。

    璇莹默默凝视他忙碌的背影。他背影真好看,她心想,那么高大,又厚实,粗壮的臂膀充满力量……她伸手轻触自己的脚趾,忆起方才的举动。她的脚可以完全包裹在他掌心里,他的手臂比她的小腿还粗,滑过她腿弯时,她几乎软倒……

    她感觉身体似乎有什么被唤醒了,焦躁不已。浸泡在热水中,似乎使她更加放肆大胆,她轻抚过他刚为她擦拭过的身体,仿佛是他的手再度回到自己身上,她脸红了,垂头梳理头发。长发也有他曾抚弄过的记忆——而他仍在这里。

    他已经擀出一个面团,重新在炉灶里加水。她注视他提着一只水壶走过来,将热水注入逐渐变凉的浴桶里。

    “舒服了点吗?”他没看她,刻意别开目光。

    她点点头,紧抱着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绮南雁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便带着水壶回到炉灶旁搁下,从旁边的小门出去,带着一条布巾和一套男子衣衫回来,放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他拿起面团和菜刀,一刀一刀把面条削进热锅里,璇莹赶忙利用这个空档起身,匆匆套上衣袍。没想到这件袍子长度几乎垂至她膝盖,穿上长裤只怕要拖地了。她努力折了好几折,绑妥了腰间系带,这时,一碗面也烫熟了。

    “走吧!”绮南雁匆匆回头瞥她一眼,便端起汤碗。

    穿过炉灶旁的小门,便是简单的桌椅床铺。他把面食搁在桌上,示意她坐下来。“吃点东西,然后就先歇息吧!”

    璇莹依言拾起筷子,小口小口吃着。

    人生际遇果真是变幻莫测。白天她还哭倒在奶娘怀里,身上披着珠红翠绿的嫁衣,而后换装在丫头掩护下逃走,又从客栈里被轰了出来……好像只是转瞬间,到了夜里,却已身在杳无人烟的山林,吃着绮南雁亲手为她做的清汤拌面。如果……

    不是杨兴岳死了……

    “怎么了?”见她又开始掉泪,绮南雁蹙起眉头,吃不惯吗?

    “很好吃……”璇莹哽咽着,又吃了一口。有人因她而死,她却依然活得好好的,吃着心上人煮的面食,还觉得很美味,她应该吃吗?她可以吃吗?还是应该放下一切死掉算了?

    随后,绮南雁抱她到床上,怕她头发湿了,容易受寒,便找来布巾一遍又一遍擦拭,又从炉灶那儿装了盆火炭,一边烘、一边梳理她的长发,直到完全干燥为止。

    她真是累坏了,趴伏在枕头上,不知怎么竟睡着了。

    仿佛坠入一张挣不开的网,入睡后,恶梦便紧紧捉住她不放。

    她身上又满是血,最初是由脚底开始,逐渐蔓延至她的大腿,继而包裹了她腰身,最后竟漫过她的颈项。她惊骇地睁大眼眸,低头瞧去,她的手已化为白骨,掬起一泓腥味扑鼻的鲜血,从骨缝间流泄而下。她尖叫,拼命尖叫,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我在这里。”温柔醇厚的呼唤随着深深的拥抱,终于将她拉出恶梦。

    璇莹倏地睁开眼,才发现绮南雁早已拉起她,将她揉入怀里。她靠在他胸前,低低喘息。

    “我作恶梦了……”她蹙眉呢喃,额头爬满了汗。

    绮南雁将她抱得更紧,低头埋入她颈间的发瀑。她连睡梦中的神情也充满惊惧。向来无忧无虑、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该如何承担一条人命的重担?

    全该怪他,都是他的错。

    心痛、懊悔、自责,盘据他所有知觉,不断撕扯他。

    他明明可以帮她的,在秀川时,为什么不单纯守着她就好?或是干脆不顾一切带着她私奔?起码,也该在她来客栈找他时亲自送她回去。他能为她做的明明那么多,却什么也没做,让她承受这种折磨……

    “来。”他拉开被褥,卧倒在她身畔,伸臂将她圈在怀里。“不是非要你睡着,但至少要好好休息……”他让她侧身抱着他,头枕在他臂上,两具身躯亲呢地交缠。“我会陪着你,到你醒来之前都不会走。”

    “好温暖……”璇莹吁了口气,伸手揽上他胸膛。作梦也没想到,现在抱着她的、温柔得不像话的,真是向来拒她于千里之外,那个只对她冷漠、只对她无情的绮南雁吗?

    “睡吧,什么都别想。”他轻抚着她的发。

    “我听到心跳声呢……”她不可思议地摸着他心房,忽然笑了。

    “安心睡吧!”他亲吻她的头发,也跟着她笑。

    只要能让她笑,笑得像从前一样,取走他性命也可以,要他上山下海,做什么都行。这是他欠她的。

    第6章(2)

    风和日晴。

    前些天还在那儿狂奔怒吼的滚滚黄涛,现又恢复成清净澄澈的小溪,蜿蜒伏卧于山间,如银河清浅,闪烁流光。

    璇莹脱了鞋子,卷起裤管和衣袖,兴冲冲地踩进水里,踏过溪底一块又一块圆石,逗着水里悠游而过的小鱼。

    绮南雁待在溪畔,静静陪着她。

    看她踢溅而起的水花,不时低头绽露笑颜,身上穿着宽大的粗布长袍,披散长发,如此简素粗陋,她似乎不以为意,单纯天真之中,却添了些惹人怜惜的柔弱。

    他沉吟着,神情掠过一丝苦恼。

    短暂歇息几天,她总算恢复了点精神,惊惧的容颜不再苍白,夜里也不再痛苦地呓语连连,只是向来无忧的笑容,似乎少了那么点……光彩。

    璇莹赤着两条光裸小腿走向他。

    “欸,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多凉快啊!

    “要不了三天,你很快就玩腻了吧!”绮南雁凝视她。

    “谁说的?”璇莹皱皱鼻子,朝他扬起灿笑。她这辈子最快活的,就是这几天和他在一起了,以后……以后也不晓得会变成怎样呢!

    绮南雁一语不发地看着她。不知是否他多心,总觉得她那抹笑一点都不像打从内心发出来的,有些空洞、虚假。

    他不愿拆穿,沉默地起身。璇莹也放下裤管,穿上鞋袜。

    “绮南雁……”她忽然拉住他手臂,不待他反应,便投入他怀里。“我不能永远躲在这儿……”

    感觉到他身躯倏地一僵,她抱得更紧。

    “我逃婚、离家、杀了人然后消失不见,我爹娘一定很烦恼……”对方是镇远将军的二公子,弄得不好,说不定还演变成朝廷纷争呢!她再怎么任性顽劣,也不能不孝至此。“我不能一走了之。”

    “你想回去?”绮南雁垂眸瞧她,淡漠的眼神口吻,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事不关已的模样。

    “嗯。”璇莹有些忐忑地望着他。

    “回去之后,你也许会被关进大牢。”他沉声道。

    “我……会死吗?”她脸色一白。

    “应该不至于。”

    绮南雁面如寒霜。按理,她是权臣之女,贵族犯法,自有一套摆平事端的规矩,丞相若是有心护女,她连根小指头都伤不了。

    只怕,史丞相若是无心。

    皇上近年摆平了外戚之患,便把野心放在边防外塞。史丞相欲与镇远将军府联姻,不正是为了拉拢彼此?偏偏亲没结成,反倒成了冤家,史丞相若想平息镇远将军的愤怒……该怎么做才好?

    史已礼是会为了宝贝女儿,与镇远将军反目的人吗?绮南雁沉思。

    过去,他总为了令孤雅鄘四处奔走,不仅经常深夜入宫面圣,也认识这位老j巨滑、深沉如海的史丞相——这老家伙眼里只有朝廷,他把皇上的霸业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若说牺牲一个女儿就能握住一位将才……

    他怀疑史已礼不会犹豫。

    两人各怀心事离开溪畔,绮南雁有意避开她回家的话题,走进厨房煮食去,璇莹心情烦闷地梳着胸前的头发。

    家,最终当然是要回去,可现在,她却贪恋和绮南雁短暂相依的时光,舍不得立刻与他分离,是以绮南雁反对,她也没坚持什么。

    只是……他真当她是小婴儿了,是不?

    璇莹叹了口气,除了待在这张床上,无论上哪儿都不能离开他视线,才赤脚沾了一下地面,就立刻被他抱起来,脚底彻底抹过一遍。想去厨房帮忙,他居然把她扛进浴桶里,要她乖乖待在里头。

    “喂,我又不是你养的狗——”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处境,哭笑不得。

    “给我待在里头,不准动!”他怕她无聊,又塞给她一块刚出炉的馒头。

    馒头呢!刚蒸好的!他到底还有什么变不出来?

    总之,他对她的态度全变了。

    以前总隔着一道墙,多靠近她一些,就像要了他的命,如今却是无时无刻呵护她,生怕她受一点点伤,仿佛对待未足岁的女儿般。

    可,为什么偏偏是女儿,不是情人呢?

    璇莹狐疑摸摸自己的脸,可恨手边没有镜子,难道她变憔悴了?抑或她原本就不吸引他?是吗?她真猜不透那家伙,若是不喜欢她,当初何必管她死活,若说喜欢她嘛……他可是男人,真有办法一再和心仪的女子相拥而眠,仍然坐怀不乱吗?

    “在想什么?落落寡欢的。”绮南雁不知何时负手倚着门槛,头微偏,好奇地瞅着她。

    “不用你管。”璇莹回眸横他一眼。

    绮南雁只得摇头,表示对她忽喜忽怒的脾气莫可奈何。

    她忽然问道:“你要帮我洗头吗?”

    “嗯?咳——”绮南雁愣住,脸色又窘又红,不自在地撇开脸。

    她哼了声。“算了。”随即抱着衣物消失在厨房里。

    她究竟怎么了?他猜不透,整晚心神不宁地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她似乎刻意在身边筑起一堵墙,连就寝时也离他远远的。

    “应该不会再作恶梦了吧!”她背过身之前,忽然说道。

    是夜,怀里突然空荡荡的。

    微茫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轻洒在她过臀的长发上,满头乌亮,散发极其柔媚的旖旎风情。他瞧得怅然若失,朝她伸出手,却停在半空……万一惊扰了她……他缩回那只手。

    若她不再需要自己陪伴,他就不该厚颜无耻地占她便宜。绮南雁浓眉一拧,翻身坐起,才要下床,她却又翻身过来,抱住他手臂不放。

    “不准走!”熠熠生辉的美眸,眼波流转,固执地瞅紧他。

    她要他回来,回到她身边,于是拉紧了他臂膀,模样又怨又恼。

    绮南雁只得重新躺下,感觉身边的女人朝他贴近了些,手臂与手臂摩挲着,她浑圆的胸部挤压向他。他闭了闭眼,忍下一阵叹息。

    “绮南雁……”

    璇莹转身凑过来,下巴抵着他肩头,近得他毫不费力就能嗅到她气息。她似乎太高估他的人品,未免太相信他的自制力。

    “嗯?”绮南雁屏住气息,模糊地应了声。

    “你还能把我推给谁呢?”

    她凑近他耳畔,温热的唇几乎贴上他,吐气如兰,悠悠低语。

    “还不懂吗?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是你的人了……”她说得大胆露骨,可也羞涩甜蜜。

    她垂下浓长的眼睫,放开他的手,侧过身躺平。

    脸发热,心狂跳,浑身虚软滚烫。她知道自己耳根子胀红了,却不觉得后悔。

    毕竟她说的不是虚话啊,他已将她全身看遍了,难道……难道还想将她往外推?

    黑暗中,传来马蚤动。

    她听见他的鼻息,由远而近,热呼呼地吹拂在自己脸颊上。接着,他手指轻触她眉心,如羽絮般温柔,沿着眉形滑至她脸庞,然后是下颔,又回到她鼻梁,缓缓向下,最后拇指徐徐拂过她干涩的唇瓣,就此停住。她呼吸不稳,心脏揪紧,眼帘紧闭,不敢睁眼看。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脸俯近她的,声音低低哑哑,鼻尖几乎和她碰在一块儿。

    她抿唇不答,显然是知道。

    他指腹碰触到的肌肤,烫得让他几乎怀疑她就快晕厥了。“你以为我不想要你?”悠长的叹息吹拂在她唇上,她仍坚持闭着眼,微微拢着眉头。

    绮南雁不禁微笑,大手来回摩挲她披散的长发,一遍一遍,丝丝发瀑穿过他指尖细缝,激起一股热辣,刺刺麻麻地布满他皮肤。

    许久以前,他就很想这么做。想静静地、尽情地、好好端详她的脸,想好好摸一摸这把光泽柔润的长发。她实在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不知他连正眼看她也觉得万般艰难,总怕自己太忘情,怕迷失在她澄澈眼眸里,便再也放下了手。

    从未见过像她这样不害臊的姑娘,去年冬天,她翩然来到秀川,陪伴刚生产的姐姐,那里,她就三番四次跑到他面前,他快被烦死了,又被她勾引得魂不守舍,为了抗拒她,为了逃避她,痛苦得醉生梦死,结果她真当他是仙胎圣骨转世,生来不具凡心?竟胆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诱惑……

    既然如此,那他就……

    如她所愿吧!

    他缓缓地低头吻她,温热而粗糙的唇,熨贴上她的丰润柔软。

    璇莹觉得自己的唇好像要烧起来了。她眼皮颤动,因为始终小心屏着呼吸,结果这一刻几乎吸不到气,她只好匆匆别开脸,奋力喘息。

    他的吻转而落到她颈际,吮着她跳动的脉搏吻至耳垂,沿途烙下一串难以磨灭的火热印记……

    第7章(1)

    “若你一走了之,你爹自然得面临一场麻烦,但就凭你爹的身份及本事,杨家终究只能咽下这口气罢了。等这件事风头过了,你依然做你的大小姐,将来回到家里,顶多忍忍背后的闲言闲语。”绮南雁沉吟说道。

    如果她不在,史已礼必须另想他法修补和镇远将军的关系,而史已礼处事素来明快,不会悬宕太久。

    因此,在风暴止息之前,她走得越远越好,这是唯一可以保证她不受伤害的最好办法。

    窗外迷蒙地泛起一抹近乎黑色的靛青,看来快天亮了,他俩却没有半点睡意。

    璇莹舒适地抱着绮南雁的手臂,背对着他,满头乌丝像上好的绸缎挂了一身。绮南雁怕她冷,收拢臂膀让她完全倚靠在自己胸膛。

    “你若坚持现在回去,此事自然会有一番处置。你或许不会死,却免不了被审讯。镇远将军不是等闲之辈,多的是令你身心俱疲的手段,所以你……”绮南雁烦躁地仰起脸,顿了顿,才涩声道:“你爹也不乐见吧?”

    两人视线交缠,他显得阴郁而紧绷,她却不禁笑容漾深,满满的柔情满溢。

    他爱她,他一定很爱她。那么为她担忧,连脸色都白了。

    她心头暖暖的,顿时胀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

    若能早些明白他的心意,该有多好啊!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为什么喜欢上她?喜欢她哪一点呢?为什么每每见她,就是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明明对她好,却矢口不认,连她逃婚奔向他,他照样面不改色,要不是杨兴岳突然死了,他恐怕就这样瞒她一辈子了。

    这可恶的家伙,她真想好好骂他,这么不干不脆,当什么男人呢!

    “我要回去,南雁……”一时间,她想哭又想笑。

    想想她是怎么被呵护长大的,从以前到现在,她不知给爹娘添过多少麻烦,凡是她闯的祸,总有人飞奔过来为她收拾,她实在幸福过了头,才会如此娇纵任性,不知节制,而今算是遭到报应——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