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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风云第30部分阅读

    穿越者,他很清楚当时官场上同僚之间的馈赠财物完全不被视为贿赂,是一种非常普通的人情来往,虽然周平送的数额有点大,大概相当于王禀这种高级武官四五年的俸禄,不过相较于当时军中的行情,也不算太过分。毕竟周平发了这样大一笔横财肯定是瞒不住的,虽说自古以来将领私分战利品可以说是天经地义,可以周平这种没有后台的外来户,可不像被随便找个罪名拖出去打几十军棍,还是先老老实实把保护费给交足了再说。再说他送给童贯、王禀的那些珍贵器皿、珠宝玉器虽然十分珍贵,但也不好脱手,周平又不想去当富家翁,还不如拿去送给上司搞好关系,把钱帛、金银锭留下来。

    “这位王禀还真是个好官呀!”看着罗舍儿离去的身影,周平叹了口气,虽然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对于把自己丢在秀州作为吸引方腊军的诱饵周平还是心中颇有芥蒂。毫无疑问,这位担任前线总指挥的王禀至少是知情的,但对方此时的操守和对自己的期望又让周平不由得不感觉到一阵敬佩与好感,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周平不禁觉得一阵烦恼。

    “哎,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在。这顺世英雄好做,救国豪杰难当呀!毕竟这北宋最后还是完了,时运不在你那边呀!”周平低声感叹道。

    “监押!”一个声音将周平从烦恼中惊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到李宝正朝自己叉手行礼,指着一旁的石凳道:“自家兄弟,又没有外人,快坐下说话!“

    李宝应了一声,却只是贴着边坐下,周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阿宝,我有一桩要紧事,须得贴心人才办得,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劳烦你一趟。”

    “监押请讲,只要在下力所能及,自当从命!”

    周平点了点头:“你也知道,这次在硖石镇我们狠狠的捞了一笔,算下来我们还有薛家两兄弟差不多有百多万贯,我将其中好搬运的金银锭与铜钱装载一起,算下来约莫有八十万贯,装了两船,打算运回济州去,你可愿意走一趟?”

    李宝听了一愣,半响后有些迟疑的问道:“监押,这方腊还没有平定,又何必这般着急,这些财物又不会飞。”

    “哎,财帛红人眼呀!”周平叹了口气:“咱们没啥靠山,一下子得了这注财喜,若是宣抚司里的有人知道了,眼红下来索取,你说我是给还是不给?”

    “这个?”李宝听了一愣,答道:“可就算监押你送回去了,上官开口了难道还能不给?”

    “我这边还有些不好脱手的,倒是拿去搪塞下便是了。”周平见李宝脸上颇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心知对方以为自己吝啬,苦笑道:“并非我心疼这些财物,只是人心不知足,宣抚司里的上官那么多,就算我将这些全部拿出去,也有人拿得多,拿得少。拿的少了的肯定怀恨在心,拿的多了却未必会替我说话,与其把这些钱财拿去塞了那些没底的狗洞,还不如先运走了省心!”

    李宝在殿前司里当过差事,一听就知道周平说得有理,像童贯宣抚司里的随便一个文员,不一定能够帮上下面什么忙,但要给下面上点眼药、找点麻烦那实在是轻而易举。像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周平这种没有靠山的武夫实在是得罪不起、也收买不起。

    “那要是当真有人挑事,那怎么办?”

    “我们刚刚立了功,短时间内倒也不怕!反正看情况不对,我就辞官不做,有了这笔钱,好歹后半辈子富家翁还是可以做的!”说到这里,周平笑着拍了拍李宝的肩膀:“说来我与薛家两兄弟后半辈子的嚼裹就落在你身上了,可千万别哪条路上的好汉给劫了去!”(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 返乡上

    “监押请放心,有某家在这纲财物就出不了事!”李宝沉声道。周平点了点头:“薛家老四正好想要回家省亲,我就让他同你一起回去,也好有个照应。你再挑二十个信得过的军汉,应该就没问题了!”

    看着李宝离去的背影,周平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在他看来,童贯大军过了江,方腊就是秋后的蚱蚂蹦跶不了几天了。童贯虽然在后世的史书里给批得体无完肤,但好歹也和西夏打了十几年的仗,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路,打不过契丹人、女真人,打打连皮甲都没几副的食菜贼还是没有问题的。自己这种上面没人罩着的杂牌军,一开始就被丢在秀州当弃子,走狗屎运立了大功,接下来捡便宜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估计是被放在一边摇旗呐喊的份。不过这也挺好,自己反正也不想拿那些可怜人的血涂红自己的官袍了。问题是接下来的北伐燕云,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宋军在那场战役里被辽军打的屁滚尿流,丢尽了颜面。那时候自己要是摊上王子武这种一心拜吕祖,虚心纳谏的上司倒也还罢了,要是摊上个刚愎自用的大头巾,那恐怕就要成为白沟两岸的数万尸体中的一具了。

    “是去还是不去呢?”周平自言自语道,他让李宝将钱送回去倒不是像说的那样怕宣抚司的大头巾勒索,而是为了给自己找条后路,这两年他亲身体会了宋军那种架床叠梁的指挥体系。在这种指挥体系下,任凭你有天大本事,也使不出来,跟着这种上司去和契丹人打仗,还真是不情愿。

    “监押!”一个声音打断了周平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只见罗舍儿站在自己面前,脸色微微涨红:“方腊将杭州城中馆舍烧了,渡江往东走了。”

    “什么?”周平一愣:“当真!”

    “当真!”罗舍儿道:“是几个李旭的同乡说的,他们听说监押将俘虏的摩尼教徒尽数释放。又看到方腊没有前景。便跑到咱们这边来的。据他们说,自从方七肥逃回杭州后,士气低落,逃走的人越来越多。又听说官军已经过了松岭关。前锋离杭州不过一日的路程了。方腊只得带了中军和辎重从柳浦渡江了。临走前烧了衙门和馆舍!”

    “速速派人仔细打探,确认清楚后再报回来!”周平厉声道。

    “喏!”

    看着罗舍儿的背影,周平搓了搓冰凉的手。回到书房内,磨墨在信纸上写了两行,旋即将其揉成一团,低声叹道:“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幸福呀!”

    宣和三年二月,杭州柳浦。

    对于童贯来说,宣和三年的二月是一个美妙的日子,虽然江南的正月还寒风刺骨,但此时的童贯却全然没将其当回事,接近耳顺之年的他骑在马上,策马扬鞭,指挥者大军渡过钱塘江追击方腊,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岁一般。一想起数日前接到的圣人的御笔,童贯的嘴角就禁不住上翘起来。

    “腊贼起事,东南板荡。卿领兵南下,不过数旬,贼人远遁。非卿之力,寡人何得安枕?望卿保重身体,燕云之事,须离不得!”

    “这可是圣人的亲笔书信,已然将燕云大事托付于咱家,这是何当的荣宠呀!”此时童贯的心中已经被幸福充满了,作为一个阉人,他自然不可能如士大夫那般治国安平,但能够得到天子如此的信重,又有几个士大夫能够得到?更不要说被天子托付了恢复燕云的重任,那可是本朝二祖都未能完成的伟业,若是能在自己手上做成。百年之后,在青史上也是要重重写上一笔。

    “相公!”一个声音将童贯从踌躇满志的遐想中惊醒了过来,他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摆出平日里那副智珠在握的重臣模样,沉声道:“有什么事?”

    “济州兵马监押周平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哦?就是那个守秀州的?”童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于真正有能力又“懂事”的人,他还是不吝于表现一下谦和下士的。

    “传他过来吧,看看这个福将又给本帅带来啥好消息!”童贯笑着下马,早有一旁的仆从将胡床打开侍候童贯坐下。一旁一个宣抚司的随员笑道:“依在下看,倒不是这周平是什么福将,而是这厮沾了大帅您的福气。大帅运筹帷幄,已然将方贼收入瓮中,任凭是谁在那秀州城也能立下大功,只不过这周平恰好碰到了,成就了他的大名,当真是可惜可叹呀!”这人说到这里,将右手握拳轻击了一下左手掌心,脸上满是感叹之色,倒好似感叹自己没这个好运气在秀州立下大功。

    “话也不能这么说,若是那周平一无是处,童相又岂会将此人放在秀州,兄台这般说岂不是在说童相将军中大事当做儿戏?”这时旁边一个平日里不对付的冷笑着应道。

    “在下哪里有说童相胡乱用人?兄台可不要血口喷人!”先前那人一听慌了神,赶忙反驳道,眼光却飘向一旁的童贯,唯恐这位位高权重的四道安抚使恼了自己,那可不是好玩的。

    “不是你方才说那周平不过是运气好?以在下看来,分明是童相慧眼识人,拔猛将于行伍,却被你说成随便换了谁都能守住秀州!”后来那人却是牙尖嘴利的,一口死死咬住前面那人不放,原来这两位的座主在朝中就是死敌,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定然绝不放过。

    “呵呵!”童贯却只是捻着颔下的胡须,笑而不语。原来他这宣抚司中随员虽然有七八十人,但用的惯了的做实事的只有三四人,其余都是当人情接收过来的朝中大佬的门生子侄,来混资历升官的,反正担任都统制的王禀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做事童贯放心得很,宣抚司也用不着去扯后腿。童贯自然不会在这等背后都有朝中大佬的人面前随便表态,任凭他们打破头也只是看热闹。

    正说话间,中军已经引领着周平上来了,那两人自然不愿在一个武夫面前争吵丢了脸面,冷哼了一声分别回到两厢。

    “末将参见童帅!”周平敛衽下拜。

    “请起!”童贯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周监押守秀州二十余日,以八百孤军破数万摩尼贼,便是古之名将亦有不如呀!”

    “童帅谬赞,小人愧不敢当!“周平此时额头已经渗出一层汗来,他来见这位史上有名的大j臣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如此谦和可亲,该不会是自己那笔厚礼的效果吧?

    “监押不必过谦,你立下如此大功,本帅已经上奏朝廷,说不定回师之日,便能服朱了!”

    童贯话音刚落,两厢便传来一阵吸气声,原来依照宋代官制,六品以上便公袍为绯色,周平原先不过是个从八品下,宋代为了防止有庸才靠资历熬到高位,所以故意将品级划得非常细,从正一品到从九品的承信郎足足有五十三阶,周平从从八品下一下子跳到六品不能说是坐直升机,简直是坐火箭了。而且一般来说正三品以上的官职都是给那些重臣的荣衔,六品就已经可以担任枢密副承旨,枢密院诸房副承旨这样的中枢要职。虽然这个武夫肯定是没资格,但也够骇人听闻了。

    此时的周平已经感觉到背上被几十目光聚焦,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自己身上肯定已经被开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口子。他现在才明白了当年为啥曹操不称帝了,自己,童贯这才只是口头许诺一个六品官就这般难熬,更不要说称孤道寡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呀!

    “童帅折煞小人了,朝廷名器何等要紧的东西,岂可如此轻授,小人当不起,当不起!”周平赶忙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大声答道。童贯此时也有几分后悔刚才说话孟浪了些,正好借坡下驴,笑道:“按说你的功劳,超迁些也说得过去,只是人才难得,还是在低位先历练些时日为上!”

    众人见童贯这般说,才松了口气,纷纷高声称赞童贯用人的一番苦心。在这些东门外唱名出头的凤池才子们看来,站在那里的周平不过是个粗鄙武夫,居然能够一下子超迁在自己之上,这简直是没有天理。童贯将朝廷名器不当一回事,果然是阉党小人。

    周平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双手呈上:“末将受王都统制的差遣,送文书与童帅!”

    童贯从一名随从手中接过书信,拆开一看,眉头立即舒展了起来。他看了看垂手站在下首的周平,沉声道:“周监押,到到里间来!”说罢他便站起身,走到后面一个用布幔围成的一块小空地中,只留下众人诧异的眼神。

    周平垂首跟着童贯进去,此时布幔当中只有童贯和一名心腹。童贯来回踱了两圈,突然问道:“周监押,你可知道这信中写的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返乡下

    “小人不知,不过来之前王都统曾经有告诉在下,一切听童帅差遣!”周平垂首答道。

    “嗯!”童贯捋了捋颔下的胡须,突然叹道:“周监押,你果然是老夫的福将,方腊的灾星啦!”

    周平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却腹诽道:“哪里是什么你的福将,只不过童贯你手下军纪太差而已。”

    原来宋军占领杭州后,周平这种杂牌军自然没有资格进这等富庶州县捞好处,立即就给踢到钱塘江对岸,警戒打探方腊军的动向。却不想周平过了江,几乎每天都有成群的农民军前来投降。原来这些平叛的宋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杀戮极重,不但俘虏的农民军多半被杀,就连主动投降的也多被砍掉脑袋作为领赏的凭据。唯有周平在秀州城下击破方七肥部后,无论是归降还是俘虏都尽数释放,甚至还发了点口粮,一来二去便在两浙有了个“菩萨监押”的名声,不少跟着方腊起事的农民军看到形势不利,便跑到这个“菩萨监押”那里,交出武器和抢掠而来的一部分财物,周平清点一下人数,造好名册就尽数遣返乡里,却不想数日后出了一桩奇事。

    在方腊老家青溪县有一个石洞叫帮源洞,广深约有四十余里,十分隐秘,便是当地人也少有人知晓路径。方腊起事时便将此地作为根据地,将掠夺而来的粮食财宝多运往此处,准备若是战事不利便退回此处坚守待变。可随着形势越发不利。有个叫王陆强的头领便动了心思,跑到周平这里,将这帮源洞的事情和盘托出。那王陆强还献策,摩尼教徒将老弱积蓄尽数存在洞中,军士在山外险要处驻守,那山路险要,一路攻打进来必然死伤甚多,不如派一小队精锐,抄小路来到洞口,杀进洞内将里面的首脑一举拿住。外边的守兵自然可不战而定。

    周平得知后不敢怠慢。立即将此事禀告王禀,王禀立即让周平带着这王陆强前往童贯处。

    “那王陆强何在?”童贯沉吟了片刻,突然问道。

    “便在道旁,与小人两个伴当在一起!”

    “嗯!”童贯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周监押。你可知王都统为何差遣你来我这里?”

    “小人不知?”周平躬身道。稍微停顿了一会答道:“不过王都统让小人来,定然有他的道理。自小人从大军以来,王都统一直待小人甚好。小人虽然愚钝,心里也是明白的!”

    “嗯!周监押你果然明白正臣的一番苦心!那就好说了!”童贯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来周平将此事报上去后,就给王禀一个难题:若是只做军事考虑,周平所部是最有资格去执行奇袭帮源洞的任务的,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让周平这种杂牌军立下擒拿方腊这等大功,怎么样也无法在以西军为主体的南下大军中服众的。王禀干脆将这等皮球踢给上司童贯,他让周平当这个送信人也有让童贯奖赏他一笔,暗地里补偿这笔损失的意思。王禀在心中隐约的提了一句,童贯自然明白,此时见周平如此机灵,点头知尾,心中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周监押,本帅听说济州那边有些形势不稳,你部南下也有些时日了,便早日回师济州吧!”童贯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也不用急着开拔,先将辎重整理一下,再把有功将吏名单报上来,老夫自然会斟酌的!”

    “多谢童帅!”周平一揖到地,他此时已经明白了童贯的话中深意,平定方腊的首功轮不到自己的,而作为对自己的补偿就是让自己把弄到手的财帛尽数带走,优先考虑自己手下功劳,以童贯此时的威望地位,自己这等微末小吏自然是一言而决,怎么说自己也觉得这童贯是个体贴下情的好上司呀!

    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