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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风云第26部分阅读

皱了皱眉头,沉吟了起来,原来那天周平使计虚张声势,陈安田大败,薛良玉领着那一小队骑兵冲破敌阵,一些摩尼教徒以为是大军到了,自己被包围了,纷纷丢下武器下跪乞降,生俘的约莫有一千三百多人,周平将其看押在城西的一块空地中,准备等大军到后在做处置,却想不到方腊的后继比王禀来的还快。

    “均成以为当如何呢?”王子武问道。

    “敌众我寡,这些人留在城内不妥,不如待会将其尽数赶出城外便是了!”周平不假思索答道。

    “不可!”张监押摇头道:“这些摩尼贼在城中已有数ri,深知我城中虚实,若是将其放出,岂不是泄露给了方七肥?万万不可!”

    周平心中闪过一种不详的感觉,问道:“那你说当如何处置?”

    “自然是全部处置了,以免后患!”张监押伸出右掌,做了个下劈的手势。

    “不可!”周平怒道:“且不说杀俘不祥,这些人里几乎都是小民,被方腊贼众裹挟而起,岂可这般杀了?万万不可!”

    张监押脸sè微怒,只是周平手下的jg兵在不久前的战斗中表现出了很强的战斗力,他不yu得罪对方,只得竭力用平静的语气答道:“周监押!你是外乡人,不知者摩尼教在两浙传播甚广,只怕这城中也有方腊的内应,杀了这些人也是给他们一点颜sè看看,你将他们放出城去,只怕转过头来便要来打我们,那时你如何处置?”

    “秀州城池坚固,摩尼贼又没有攻城器械,援兵又是指ri便到。敌军虽然众,决计攻不下此城。”周平心知此事的关键在于统军王子武身上,劝说道:“杀俘必有恶报,统军又何必做这等事,留与后人一个话柄呢?”

    张监押听到这里,心中不耐,冷笑道:“周监押这话说的,不像是个负弓矢,持矛矟的武人,倒像是个念经吃斋的大和尚。摩尼贼所到之处,杀戮极重,官吏,必断脔支体,探其肺肠,或熬以膏油,丛镝乱shè,备尽楚毒。这等无人心的恶人,不杀何待?”

    听到这里,王子武已经做出了决断,他对周平沉声道:“周监押,不使雷霆手段,无显菩萨心肠呀!你且放心,这杀俘之事与你无干。”说到这里,他也不待周平回答,便对张都监道:“张都监,这件事情便交给你了,处理的干净些!”

    “下官知道了!”张都监起身领命,脸上不禁露出了喜sè。

    军议完毕,众人纷纷起身离去,王子武做了个示意其留下的手势,待到只剩下两人,笑道:“均成,今ri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张都监才不过中人,守城之事还是依仗你呀!”

    第八十九章杀俘上

    周平赶忙躬身道:“相公如此推爱,下官只有感激莫名,只不过杀俘不详——”

    王子武做了个手势,制止住周平的劝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此事本官已有决断,周监押只管只管听命行事便是。”

    周平见状,只得躬身领命,王子武点了点头,起身降阶亲送。周平刚刚出得门来,只见堂下站着六七个人,正是与自己一同南下的薛良玉、薛良武兄弟、李宝、杨再兴等人,这几人神色各异,看到周平便纷纷围了上来。薛良玉年纪最小,性子也最急,问道:“周大哥,统军留你下来说了何事?”

    “没说什么事情,不过是让我小心守城之事。”周平脸色郁郁,犹在为方才的事情不快。

    “那就好,那就好!”薛良玉闻言松了口气,道:“我还道方才周大哥违逆了统军,惹得他发了火呢!”

    “薛老四,那些大头巾心眼深着呢!”一旁的李成听了冷笑道:“马上就有几万摩尼贼要杀过来了,怎么说也得让咱们帮他过了这关再说!这个节骨眼上别说有几句违逆他的,就算是监押要他的女儿家眷,只怕也会乖乖的交出来,不然等摩尼贼打进来,管他王统军、牛知州,一律都是死路一条!”

    “李成,休得胡言!”周平打断了李成的话头,沉声道:“统军对我们寄望甚深,我等自当戮力杀贼立功。杨再兴!”

    “末将在!”杨再兴应道。

    “你从府库中多取些弩矢到寨子里去,摩尼贼大军将至。要多做些准备!”

    “喏!”杨再兴叉手行礼离去。

    “大家都回去吧,好生休息准备应战!”

    “喏!”众人齐声应和,浑厚的声音惊起了院子里那棵枯槐上的一只乌鸦,周平看着那只正呱呱叫着飞走的黑色鸟儿,心中不由得叹道:“数日之后,不知那些人会成为这鸟儿的食物!”

    秀州城西门附近本来是一片菜地,方腊事起后,为了守城方便,守军将城内靠近城墙五十步内的房屋全部拆毁,自然菜地旁那几间种菜人的茅屋也没有幸免。周平领军击败方腊军先锋后。所俘获的千余人便被驱赶到墙根角的一块空地里。圈禁起来,这些可怜人便寻了些竹竿芦草等零散材料,搭成茅棚挡些寒风。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秀州虽然处在江南。不及北地那么苦寒。但江南湿气重。北风吹在身上。别有一番难熬。

    钟哲安趴在地上,费力的翻着土,想要在这块原先是菜地里的泥土中找到点菜根、萝卜什么的。从被俘的那天算起,已经是第四天了。可在这四天里他进口的东西加起来也就是三碗稀粥还有一块饼饵,那块饼饵还是他攻城前没顾上吃随手塞进怀里剩下的干粮,每当回忆起那块饼饵的时候,钟哲安都感觉到自己的胃部在剧烈的抽搐,那种感觉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攫取着。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那么快的将其三口两口吃掉,而不是每次吃一小口,这样就可以坚持多些时间了。

    “如果可以逃出去就好了!”钟哲安叹了口气,看了看不远处的鹿角,后面的茅棚传来食物的香气和说笑声,那边是看守俘虏的一都守兵,不是没有人想过逃出去,但结果都是变成一具挂在城头的尸体,原因很简单,这些摩尼教徒几乎都是浙东人,而秀州这边是浙西,即使是现代,吴越方言也以难懂和繁多而著称,更不要说当两宋之交的秀州了。而且城门紧闭,城内各坊市也都有壮丁守卫,这些俘虏根本无法逃走。

    突然,钟哲安的指尖触动到了一个细长蠕动的物体,他本能的将其从泥土你抓了出来。

    “是蚯蚓!”钟哲安惊喜的将其稍微擦了两下,塞入嘴里,他几乎没有咀嚼将吞咽下去,他的胃部剧烈的蠕动了起来。他咳嗽了两声,发狂的在土里继续寻找起来,没找到一只蚯蚓便塞进嘴里,一种求生的动物性本能把他整个人都控制住了。

    “看到没,这摩尼贼连泥巴都吃!”

    一阵笑声让钟哲安抬起头来,他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四周站着十几个守兵,正用一种看着怪物的目光盯着自己。钟哲安有些惶恐的用衣袖擦擦自己的嘴巴,想要站起身来,但也许是饿的久了,双腿发软,他用了一下力气不但没有站起来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到没有,这摩尼贼站都站不起来了,就这个鸟样,还想造反!”一个满脸痘子的土兵一边笑,一边用脚把地里的土拨到钟哲安的面前,大声道:“贼子,这些土都给你,让你吃个够!”

    旁边另外一名土兵眼神好,已经看清了钟哲安刨开的土坑里正在蠕动的蚯蚓,笑道:“人家那里是吃土,分明是吃蚯蚓,你看看那土里还有不少!”

    那满脸痘子的汉子看得清楚,嘴上却硬的很,强辩道:“我哪里说的不对?蚯蚓也是吃土的,他吃蚯蚓不就是吃土?”

    “好,好!吃土,吃土!”他同伴懒得与他争辩,说:“想是饿的紧了,哎,这些摩尼贼也是可怜,什么不好做,偏偏要造反,反贼是能做的?眼看着大军一到,就是玉石俱焚呀!”这土兵看样子也是读过两天书的,说到这里摇头晃脑起来,倒像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

    那满脸是痘的土兵看钟哲安坐在地上,满身泥土,觉得颇为没趣。他们这些看守已经在这里看了四天了,在这四天时间里这些俘虏逃跑的有,反抗的却没有,一开始的那点提防心早就没了。更不要说城头上观过战的更是把周平带来的那八百兵吹的上了天,好似百万摩尼贼来了,也是反掌就能平了似得。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家伙更是没放在心上。

    “对了,你们摩尼贼是要守荤戒的是吧?”

    钟哲安不知对方的用意,茫然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士兵转身向茅棚跑去,不一会儿回来手中已经多了一只陶碗,他随手往地上一方,里面是几块已经被啃完的肉骨头。

    “喂!你若是啃了这些骨头,就不再是摩尼贼,我等便放了你!”那满脸痘子的土兵说到这里,向一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笑道:“若是不然,便是顽冥不化之徒,立刻斩了!”

    钟哲安看着陶碗里的骨头,上面还有少许没有啃干净肉筋,肉食的香气刺激着他的鼻粘膜和胃部,平日里的教诲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猛地扑了上去,将骨头塞进口里疯狂的啃食、吮吸起来。那种吓人的吃相让这几个土兵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呸!老子还以为这家伙会不吃呢!”那土兵无趣的吐了口唾沫,一脚将钟哲安踢了个跟斗,捡起陶碗道:“回去吧,这里风大,站久了冷得很!”

    正当此时,一队人马向这边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秀州城的张都监,那几个土兵慌了神,赶忙叉手行礼。张都监冷哼了一声,道:“快将这些贼骨头召集起来,本官有话要说!”

    “喏!”那几个兵应了一声,大声叫喊了起来,不久之后,那些有气无力的俘虏聚集了起来。张都监皱着眉头看了看,大声道:“尔等听清楚了,王统军大发慈悲,将尔等放回家去,若是再敢参与叛军的,一律处死!”

    人群中传来一阵马蚤动,离得近的部分摩尼教徒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这个满脸凶相的武官,而更远的人们根本听不清张都监的喊话,交头接耳相互询问,一千多人的说话声汇成了一片嗡嗡声。张都监看到众人的反应,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催动坐骑上前几步,用更大的嗓门喊道:“王统军赦免尔等无罪,放你们出城回乡!”

    这次绝大部分人都听清楚了,不过人们的目光里与其说是欢喜还不如说是疑惑,啥时候官府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张都监见状,心知一个不好就会激发变故,急中生智道:“方七肥的大军就要到了,统军留你们在城里不放心,又浪费粮食,索性让你们早点滚!怎的?不想走了?”

    众摩尼教徒听到这里才相信张都监所说的实话,赶忙纷纷磕头谢恩。张都监这才松了口气,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老子丑话可说到前面,统军放你们回去可不是让你们从贼的,童大使的十万大军指日便到,和朝廷对抗是死路一条!要是再让官军逮到!”他狞笑着做了个捏紧的手势:“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说到这里,张都监也不管众俘虏如何回答,自顾打马到了西门旁,上得城楼,对一旁神情诡秘的守门都尉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守门都尉满脸谀笑道:“两道城门都的轴都上好油了,还加了两层铁条,就是用大斧头砍一时半会都砍不开,埋伏有三百弓箭手、火把、柴捆、火油什么的都准备充足,还准备了一千贯赏钱——”(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杀俘下

    “好了。好了!”张都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反正这件事情我交给你了,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得不好,就别活着回来见我!”

    “都监,您就瞧好吧!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不用您动手,咱家就自己把脑袋割下来。”那守门都尉伸手在自己脖子上轻轻的砍了一下:“外边风大,卑职在里面备好了酒菜,要不都监您先进去稍候,这边有在下盯着就是。”

    听到手下这般说,张都监这才感觉到城楼上风的确不小,他本能缩了下脖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这里便交给你了!”

    城楼下,俘虏们已经在百多个守兵的驱赶下到了西门旁,也许是饿了几天肚子的缘故,所有的人都没有什么力气,动作也慢腾腾的,反倒没有出现争夺的情况。秀州城的西门有两道城门,外面是一个瓮城,里面的城门已经开了半边,外面的城门却是紧闭。

    “为何外面的城门不打开?”钟哲安有些畏缩的向城门旁的士兵问道?。

    “外边的城门?现在可是在打仗呀,怎么能随便开?”那士兵答道:“要是两道门都开了,贼兵攻过来,你们再以里应外合,那这秀州城岂不是完了?”

    “里应外合?”钟哲安苦笑了一声:“军爷,这几天就吃了几碗稀粥,走路都快没力气了,还打仗?”

    “那我不管,这是将主的军令,军令知道吗?”那士兵神气活现的答道:“等你们都进去了,然后把里面这扇门打开了,外面那扇门才会打开!别磨蹭了,快进去!”

    钟哲安苦笑了笑,扶着墙向里面走去,也许是刚才的那几只蚯蚓和骨头的缘故,他又觉得身上多了点力气,但胃部那种饥饿的感觉反倒更加明显了,他刚走了两步,一道阳光从外面照在他的脸上,钟哲安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他脚底一软,就像地上跪去。

    “兄弟,怎么了!”

    钟哲安感觉到自己的肋下被一只大手扶住了,他回过头,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关切的看着自己,苦笑了一声:“见笑了,刚才亮光照在脸上,就一阵头晕,脚底一软。”

    “兄弟是饿得紧了,体虚见不得光呀!”那中年汉子叹了口气,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布包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块炊饼,他送到钟哲安面前:“来,兄弟快吃了它,垫吧垫吧!”

    “那怎么行!”钟哲安赶忙推辞,他自然知道这小块炊饼在这里的价值,显然对方也是忍饥挨饿留下来应急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马上咱们就出城了,还能弄不到一口吃的?”那中年汉子笑道:“你若是不过意,到时候还给我就是了,咱家可先说好了,到时候可要还十块饼呀!”

    看着对方温暖的笑容,钟哲安的眼光湿润了,他点了点头,接过饼塞进口中,他几乎没有感觉到饼的存在,舌头和牙齿就本能将其嚼碎咽了下去,片刻之后,钟哲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点力气,站起身来,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在下姓种名哲安,清源县人,敢问大哥高姓大名!”

    “我也是清源县人,叫郑远志!”那中年汉子叹了口气道:“这次能够不死,实在是祖宗保佑,回去后老老实实陪着婆娘孩子,这杀头掉脑袋的事情,决计再不碰了!”

    钟哲安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两人相互扶持着向瓮城内走去,此时还有不少俘虏没有进来,两人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下,谈着乡间的农事,心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随着时间的流逝,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将这个小小的瓮城挤得满满当当,钟哲安与郑远志两人不得不靠的更紧了,他们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内侧的城门,那个半开的门还没有合拢,这意味着俘虏们还没有完全进来,自然外面瓮城的城门也不会打开。

    “时间过得好慢呀,怎么门还没关上”钟哲安苦笑道。

    “是呀!”郑远志点了点头:“不是人还没进来吗!”

    “哎,郑大哥,咱们这么多人,官兵人可少多了,可为啥熟的是我们?”

    郑远志挠了挠脑袋,苦笑道:“兄弟你这可是问错人了,我要是知道不就是官兵里的监押、总管了?”

    “也是!”钟哲安点了点头,这时内侧的城门终于缓缓的关上了,瓮城里的人们发出一阵欢呼声,期待的目光转向外侧的瓮城城门。

    可是外侧的城门并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打开,人们开始不耐烦的交谈起来。突然城头上一声响亮的号角打断了众人的交谈,人们抬起头来向城楼上望去,只见大旗下站着一个武官,正是张都监。

    “开城门呀!为什么还不开城门!”

    不知是哪一个人喊道,一开始这个声音还并不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