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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风云第10部分阅读

    十分坚决的口气拒绝了,他们声称: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贵国使臣们的安全,正在与前站逐节联系接待事项,安排食宿行程,请使臣们安心休息,等候到联系妥当后自会通知他们启程动身的时间。

    一天后,周平终于可以离开这栋华丽的监狱,但是他立刻发现等待着他们的是几辆特别的马车,这车有一个专门的名称——轺车。也是辽国向来接待宋朝使节时,供他们乘坐的其华丽和讲究的程度,要按照乘坐者的身分地位以及当时辽、宋两朝的友善关系而有所变动。但所有这一类轺车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除了一个大的天窗以外,左右车壁都只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洞,也用一条厚厚的帘幕挡得严严实实。

    “阿平,怎的这车子都这个样子?”薛良玉抱怨道,作为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他已经快闷坏了。

    “这是轺车,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看到外面的景象,免得走漏了消息!”一个五十多岁的使团随员答道:“这车也不会走直路,免得让我们记下来从边境到某个城市的路程。”

    “啊?”薛良玉一愣,问道:“那大宋那边也是这样吗?”

    “那是自然!”那个随员冷笑了一声:“你们两个以前没有参加过这种使团吧?连这都不知道!”

    周平与薛良玉对视了一眼,拱手道:“温公,我们两人都是头一遭,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您提点。”

    那随员嗯了一声,便继续闭眼打起盹来,他是礼部主客司的一名老吏,姓温名成,在公门里呆了数十年,光是前往辽国的使团都参加了二十多次,经验可谓是无比丰富,可惜没有个过硬的出身,到老了还只是个从九品的将仕郎,整ri里只是在车里打盹,一副行将老朽的样子。周平本以为自己这趟要经历不少风险,却没想到就这样平平安安的在轺车到幽州,算来倒是赚了,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有几分淡淡的失望。

    但是情况到了新城的时候改变了。在新城的驿馆,辽方的看守要松弛的多,门口只有几个打盹的老卒,而驿馆的四周,则整ri里都有形形sèsè的人,这些人有的只是为了看一看南来的汉官的威仪,好回去后向四邻夸耀;而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则主动跑来求见,想要从中谋取各种各样的利益,相比起赵良嗣投南的政和五年,今天形势已经越发对辽国不利了,用不着多么惊人的勇气,就能够做出这种预先的投资了。不少读者觉得名字不好,其实幕府这个词本就是出自中国,而且也切了本书的内容,问了一下编辑,改书名是大忌讳。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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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索贿

    堂上灯光通明,新城的辽国当地官员正设宴款待宋方的使臣,次ri午后使团就要离开新城,前往幽州城了。由于宋方的使团总共人数也只有十来人,所以就连周平、薛良玉都能在下首有一张食案。与注意力以及全部被案上的美酒佳肴和堂上舞姬吸引的薛良玉不同,周平的注意力却在斜对面的那个伴食的辽方官员身上,那个辽方官员的目光游离,不时瞟过在他上首的韩肖胄身上,一瞬间周平甚至看到那个官员的右腿从几案下伸出来捅了韩肖胄一下,相对于他的体型这可是一个难度颇高的动作了。几分钟后,他便看到那个辽国官员走下堂来,片刻之后,韩肖胄也跟了出去。薛良玉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自己,也下堂去了。

    “本官好不容易结识得左史一场,一旦时势有变,左史休忘了俺耶律运成的名字。”

    不远处传来低沉的话语声,听声音依稀正是方才退下去的那名辽国官员,周平赶忙放轻脚步,躲到一丛灌木后探头望去,只见那耶律运成正伸手抓住韩肖胄的右手,脸上满是献媚的笑容,口中正说些什么。韩肖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轻轻的将自己的右手从对方手中抽出。

    “耶律兄放心,若是时势有变,请你谨封仓库,安抚百姓,以迎王师,那时朝廷自有恩赏,自是封侯有期!”

    “多谢左史,下官早就仰慕天朝,只是祖宗陵墓在此,割舍不得,封侯倒也不敢指望,若是有一纸告身,能牧守乡里,那便是平生所望了。”那耶律运成说到这里,双膝微弯,眼看就要跪下去了,韩肖胄赶忙伸手将其扶住,笑道:“耶律兄之心,本官已知晓,此事并非我一人能定,回去后自会禀明圣人,才得分晓。”他看了看四周,转身回堂上去了,那耶律运成稍等片刻之后,也回到堂上。

    周平待到两人都回去之后,在外间思忖了一会,方才回到堂上,待到酒宴完毕后,他跟在那耶律运成身后,低声道:“郎君,鄙上有句话让小人通传。”

    那耶律运成回头看了看周平,想起此人是方才堂上的宋方随员之一,不敢怠慢,摒开众人,回头问道:“请讲!”

    “我家主人让我带话:告身之事,乃是童太尉的范围,须得五千贯疏通,方得成事?”

    耶律运成闻言一愣,他本是姓韩,乃是幽州有名的大姓,历代都有人仕官于辽,他本人得赐姓耶律,为一州牧守,也算的是十分得契丹人信任的。但随着国事ri非,像他这种幽州本土汉人的实力派就开始为自己寻找退路了,毕竟他家大业大,不可能也没必要给契丹人殉葬。方才他向韩肖胄索要的就是本州知州的告身,免得宋军一到,翻脸不认帐,那可就惨了。他也听说过童贯的名声,知道此人在宋国位高权重,贪贿弄权,这五千贯相对于他要办的事情倒也不多,只是韩肖胄刚才说自己还没有这个权限,要回东京后再说,现在又派了个手下来索要贿赂,行为倒是有几分蹊跷。

    周平见对方已经生了疑心,笑道:“小人只是替主上带句话,既然话已经带到了,便先告辞了!”说罢拱手就要转身离去。

    “且慢!”耶律运成拦住周平,他心中暗想这种事情自己也不能现在再回去找韩肖胄确认,毕竟自己是辽国当地守臣,送别宴上款待宋国使臣是应有之意,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回去见宋国使臣那就非比寻常了,新城的契丹同僚肯定会写密信给幽州府的,再说告身的事情自己方才只和韩肖胄一人说过,此人知道定然是韩肖胄告诉他的。他稍一犹豫问道:“五千贯不是个小数目,贵官是要如何支给?”

    “随郎君心意!”

    “铜钱的话太重,还是换成黄金即可,不过五千贯的黄金我手头上也没法子一下子筹齐。”耶律运成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周平道:“明天早上你就凭这枚玉佩到街东头顶头的杂货店去,凭这个取五千贯的黄金来,我自会叮嘱那里。”

    “小人待主人拜谢郎君了!”周平小心地将那枚玉如意放入怀中,向耶律运成长揖为礼。

    “不必了,你回去禀告韩左史,此事便拜托他了,若是能成,我还有重谢!”压低声音说完这几句,耶律运成看看四下无人,便转身快步离去了,就好像黑夜里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一般。

    “五千贯!”看着耶律运成离去的背影,周平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明天的这个时候自己兜里就会有五千贯了,这是自己在薛家庄里一辈子也不可能积攒到的财富,无论是逃往南方还是做别的打算,自己都有了第一笔启动资金,而一切来得是这么容易。

    “果然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呀!”周平自言自语道。这时身后传来薛良玉的声音:“阿平,今晚的酒菜真不错,这次辽国倒是没白来,你怎么不多吃点?”

    周平并不答话,径直向自己的住处走去,说道:“四郎,明早叫上李宝,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第二天早上,在小心检查过周平递过来的玉佩之后,店掌柜小心地将一只木箱搬上了柜台,周平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锭锭金饼。周平随手拿起一枚放在阳光下看了看,在阳光的照shè下,金饼反shè出醉人的光。

    “一共70枚,一枚五两,请您清点一下!”掌柜想必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对周平十分恭敬。

    “不必了,想必府君也不会诓骗我家主上!”周平爽利的将金饼丢进木箱,重新合上箱盖子,一把抱了起来,那种沉重的下坠感反倒让他感觉到一阵兴奋。依照当时的兑换比例,黄金和白银大概是一比十,而白银与铜钱则大概是一两银兑换1200到1400文铜钱,一贯是770文,一两白银大概快等于两贯铜钱了,耶律运成实际上还多给了不少。

    周平出得店门,看到李宝与薛良玉两个站在门旁等候,随口道:“李宝,你来帮我抱住箱子!”

    李宝接过木箱,身形立即往下一坠,显然没有想到这木箱的重量,不过他没有开口询问。一旁的薛良玉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阿平,一大早就来这家店铺作甚,中午就要出发,回去后又要被管事的唠叨。”

    “四郎你且少说两句,待会你就知道了!”

    三人回到馆舍中,赶忙收拾行装。周平将装黄金的箱子放到最后一辆装运众人行礼的车厢中,小心藏好。到了中午,使团众人吃了午饭,便离了新城,往北去了。一路上辽人的看守便松弛多了,周平得空向外间望去,只见道路两旁田野多是长满了荆棘,显然已经有数年未曾耕作了,村庄也没有人烟,在官道两旁便已经如此,其他地方可想更是不堪。便是偶尔遇到几个经过的农人也是形容憔悴,衣衫褴褛,倒是在所经的险峻之处,时常可以看到修筑的十分坚固的壁垒,看样子又不是辽军的堡垒。周平正疑惑间,突然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那些都是当地豪强的壁垒!”

    “壁垒?”周平回过头来,只见那个五十多岁的随员双眼微闭,身体随着车辆的起伏而晃动,仿佛正在打盹,也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不是他说的。

    “不错,这些壁垒有的都有几百年了,幽燕毗邻塞外,自古就是胡骑纵横之地。太平年头百姓就躬耕田亩。若是有强敌入侵,强者就在险要之地立壁垒自守以待真命天子,弱者就依强者自存。汉末是如此、南北朝是如此、隋末是如此、五代十国还是如此、今天又到了这个时候了!”说到这里,那温成慨叹了一声,语气中颇有悲悯之意。

    “如此说来,辽人这是要亡了?那不正是我大宋北上,夺回燕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一旁的薛良玉闻言大喜,一副磨掌擦拳的样子。

    那温成冷笑了一声,道:“小儿胡言,哪里懂得兴亡之理。”

    “你——”薛良玉闻言大怒,正要开口反驳,却被周平伸手拦住,笑道:“我等之前不过是寻常农夫罢了,没有什么见识,还请温公直言指点。”

    那温成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会薛、周两人,冷笑道:“你也莫要哄我,看你们两人那两双手,少说也是能开一石强弓的好手,放在西军里也是少见的勇士了,农夫?要是我大宋农夫都有你们这般本事,燕云十六州早就拿回来了,又岂会等到今ri!”

    “你这老儿倒是好眼力!”薛良玉听到对方夸赞自己的shè艺,十分得意:“我也不夸口,给我一匹马、两袋箭,我左右开弓,便是二三十步卒也奈何不得我,凭这身本事,怎么也得博个大使臣当当。”这两天出差事情很多,更新也比较乱,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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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遇贼上

    “四郎,莫要多言,多听听温公的话。”周平喝止了薛良玉,转头对那老吏问道:“我等的确是普通农家子弟,不过是平ri里喜好shè猎,习得一点武艺,想一刀一枪博得个功名。方才听温公话中有话,还请您细说。”

    “说与你们听听也无妨!”温成冷笑了一声:“这幽燕之地,胡汉交杂,便是汉儿也习于胡风,服强而凌弱。如今辽虽然内政不修,乱象初生,但未必能够入主其地的就是大宋,若是被他人所得,岂不是去一狼又来一虎?朝中大佬们个个都以为只要旌旗北向,燕地汉儿就会望风景从,当真是可笑之极。”

    听了这老吏一番话,周平低头思忖,薛良玉却血气方刚,强自辩道:“我们是汉人、燕地也是汉人,岂有汉人帮着胡人打汉人的道理?”

    “汉人又如何?本朝税赋之重,为历代所不及。辽人兴南北面官制,几无冗官冗兵,以岁币代丁税,光是盐税一项就远低于我大宋。你是愿意少交税有个胡人皇帝还是愿意多交税有个汉人皇帝?”

    “这个——”薛良玉顿时哑然,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如何辩得过对面那个积年老吏。一旁的周平拍了拍薛良玉的肩膀,向那老吏深深作了一揖,沉声道:“多谢温公教训!”

    温成也不答话,又闭上了眼睛,到好似刚才那番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一般。周平也陷入了深思之中,暗想这老吏所说的多半属实,宋代素来以优待士大夫和官员待遇好而闻名;采用的又是最花钱的募兵制度;史书上还又多次提及“冗官冗兵”之害,官员数量上也远超前代,而无论是官员还是军队都是只能消耗财富的,如此看来宋时的百姓税负沉重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的。只是辽国百姓的税负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在边境就有从辽国往宋国走私盐来获利的,想来他应该所言属实,否则肯定不会存在这种情况了。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喊与战马嘶鸣声,还没等周平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李宝的脑袋从外面探了进来,大声喊道:“不好了,遇到盗匪了!”

    周平与薛良玉赶忙从车中钻了出来,只见使团所在轺车已经慢慢停了下来,随行护送的辽军骑兵正在为首的校尉指挥下,排成作战队形,在相聚车队数百米外的一个小山坡上,满是黑压压的人头,粗粗一算大约有四五百人,正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这边大声叫喊,看上去颇为吓人。但若是细看,却能发现多半是衣衫褴褛的百姓,不要说没有盔甲,就连手中的武器也多半是些木棍、农具,对使团的威胁微乎其微。

    “阿平,咱们冲上一阵吧,这些ri子在轺车里憋的都快气闷死了。”薛良玉一副跃跃yu试的样子。

    “别傻了,咱们的任务是保护韩相公,杀贼的事情有辽兵干!”周平回头对李宝道:“你快从后车里把弓弩和盔甲取来,咱们快装束起来!”

    “喏!”李宝应了一声,便向后车跑去,作为使团的护卫,他们也有携带弓弩和盔甲,只是在辽国境内不宜取出,当然眼下遇到盗匪的紧急情况除外。

    “疱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肌sè,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周平正观察双方的形势,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感叹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那个老吏,只见其脸上满是悲悯之sè,周平心中一动,问道:“温公方才还说燕地汉儿浸染胡风,为何又如此感叹?”“就算是胡人那又如何,也是父母十月怀胎所生,一般的好生恶死,莫非一条白沟,便将人分作了两种?”温成冷笑道:“再说燕地如此,我大宋就能独善其身不成?大河南北,本无界限,若是抱着独善其身的想法,焉知如此情形,他ri不会发生在大宋之中?”周平不禁哑然,暗想这老吏往来宋辽之间数十年,对于宋辽双方的弊病剖析入理,对于未来的灾祸便仿佛亲眼目睹一般,是个极有见识的人。但在历史课本里却没有提及此人,可见此人没有得到大用,其实每个时代都有足够优秀人才,只不过这些人才沉沦下僚,而权位却被昏庸无能者占据,结果导致国家倾覆,产生了这样的大悲剧。想到这里,周平心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自己一人的力量的确有限,但假如自己能够把这些人才汇集起来,用众人之力,是否能够躲过这场大灾难呢?想到这里,周平的那颗心活泼泼的跳动起来,脸上也变得惨白,心情已经激动到了极点。薛良玉已经装束停当,回头正好看到周平这般模样,还以为他怕了,笑道:“阿平,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