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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风云第9部分阅读

阔。

    “敢问那边是何人?”韩肖胄压低声音,轻轻的指了指睿思殿,那位小内监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韩肖胄的问话,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几分钟后,韩肖胄感觉到对方用一根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写起字来,他用眼角的余光扫去。

    “高?”韩肖胄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睿思殿内,官家随随便便的带着一顶东坡巾,明黄sè的便袍上披着一件丝帛的半肩,在近臣面前,他经常作这样一种士大夫中十分流行的打扮,仿佛是在告诉别人,站在这里的并非是九五之尊,而是一位行为高雅、学识渊博的士大夫。只见他捻起鼠毫玉管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凝神书写着些什么。在书案的对面,当今殿帅、掌管三衙的太尉,实际上当时的北宋最高军事指挥官高俅正微弓着身体,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了一般。

    终于,赵佶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叹息,将手中的鼠毫玉管笔放在笔格上。显然,他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这时他仿佛才看到面前的高俅,笑道:“哎呀,我方才入了神,来,你也是武官第一了,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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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出使

    高俅向赵佶长揖为礼,却不坐下,低声道:“高俅能有今ri,都是圣人抬爱,什么太尉、什么殿帅,也就是外间人说说罢了。在您面前,我还是当年端王府里的那个蹴鞠的长随。”

    赵佶接过内监呈上来的热手巾,擦了擦手放到一旁,径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道:“说到蹴鞠,什么时候爱卿再一显身手,你我君臣同乐一番!”

    “圣人有意,高俅自当效命!”

    “放松些,放松些!”赵佶看上去心情不错,笑道:“有什么事,这么早就赶来见寡人?莫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事?”

    高俅听到这里,他恭声道:“圣人果然明见万里,高俅该死,昨天夜里保护那金人使节不力,让其中一人为暴徒所害!”说罢,他便将昨天晚上小散多与同伴外出观看角抵时,见猎心喜自己下场较量,却被李宝所杀的事情一一道明,只是言语之中有意无意的暗指李宝有故意下手伤人之嫌,到了最后,高俅沉声道:“由于事发突然,凶手暗中又有人接应,竟然让他逃脱了,微臣已经下令严加通缉,还请圣人治罪!”

    “李宝?若是我没有记错,便是那个当年在禁军中将爱卿摔了个跟斗的效用吧?”赵佶笑了笑。

    高俅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汗珠,连声道:“圣人,并非微臣要挟私报复——”

    “罢了!”赵佶打断了高俅的分辨,他的意思只是向臣子表现出自己洞察幽微,无远不烛,而并非为了某个普通人的清白与否:“我也见过那李宝的角抵,他与人角抵是为了谋生,何必杀人?想必是那金人相逼太急,容让不得才误伤了那厮,不过这小散多是金人使节,却在东京丢了xg命,总得给金主一个交代。”

    高俅赶忙急道:“圣人英明!”

    赵佶道:“告诉金人使节贼人已经逃脱,拿到后自当明正典刑,再赏给两千贯钱。至于同去的马扩,就罚俸两个月吧,他出使辽东出生入死,又遇到这等事,不能冷了臣子的心!”

    “圣人如此宽厚,定然能远人自服!”高俅大声应道,他此行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想起李宝将自己摔倒的情景,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心中暗道:“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就这样吧!”赵佶做了个示意对方退下的手势,笑道:“高卿家,蹴鞠之事便在下个月朔ri吧!”说到这里,他灵巧的做了个鸳鸯拐的动作,仿佛就在蹴鞠场上。

    在小内监的接引下,韩肖胄来到了御前,随着内监悦耳的宣唱声,韩肖胄优雅的向御座上的赵佶跪拜行礼:“臣秘书丞、直昭文馆掌起居舍人事韩肖胄参见陛下!”

    “爱卿请起!”赵佶笑着做了个示意对方坐下的手势,其实今天他上午的要见的人便是韩肖胄,只不过高俅的突然到来推辞了这次宣见,而且他刚刚得知的事情更加坚定了他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决心。

    “文德!”赵佶称呼着韩肖胄的字以表示与对方的亲近:“若是朕没有记错,你在群臣中是主张与辽和睦的吧?”

    “不错!”虽然不明白为何圣人突然提起这个,但韩肖胄还是立即承认了自己的观点,虽然他不明白在金人使节已经到了东京的情况下为何圣人还提这个,反正这个时候改变立场也来不及了。

    “那你愿不愿意出使一趟辽国呢?”

    “出使辽国?”韩肖胄闻言一愣,他完全被赵佶给弄糊涂了,金人到东京之后,四出游玩,契丹人在东京的探子又不是聋子瞎子,肯定早就知道宋人要与金人联盟。自己这个时候又前往辽国出使,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文德。”赵佶笑道:“朕虽然遣人出使辽东,与金人联盟,但也明白你们的想法也有你们的道理,若是能够不战而得燕云之地,废除每年的犒军之费,达成祖宗的宏愿,朕又何必一定要与金人夹攻辽国呢?爱卿你这次出使辽国,便是要向对方通传寡人的意思:只要辽国愿意废除每年的犒军之费,归还燕云,朕就停止与金人联盟,延续宋辽百年之好!”

    韩肖胄立即就明白了赵佶的意思:以与金人结盟为筹码,换取燕云十六州与每年的岁贡,这粗听起来倒也可行,但稍微一想就太过于一厢情愿了。辽国如果失去幽州与每年岁贡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就算宋真的信守承诺两不相帮,以眼下的形势看还是被金灭掉,更何况宋还未必会信守那个承诺,还不如干脆把被金夺去的土地都割让给金国,然后每年交一大笔岁贡,回头来守住幽州拉倒。辽最多可能做出的让步就是不再索要岁贡,可问题是就算现在宋拖着不给钱,辽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南下来讨,那又何必专门北上一趟,撕破那张面皮,落得个乘人之危的坏名声呢?

    赵佶看到韩肖胄的表情,笑道:“韩爱卿,你也不用着急,这一趟不一定要达成协议,哪怕是多了解一下燕地情况,结纳豪杰以备他ri之用也是好的!”

    他现在明白赵佶的意思了,感情自己这一趟不光是谈判,还有刺探辽人内情的任务,不过这也是题中之义,百余年来两边的使节本来也或多或少兼有这项任务。大宋现在置身事外,一边与金人结盟,一边探查辽人内情,将来待机而动,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这一趟过去,不管自己所在的那一派如何,自己都是有功之臣。想到这里,韩肖胄站起身来,沉声道:“臣遵旨!”

    “文德,走之前去一趟赵爱卿那里,对你此行大有帮助!”

    “臣遵旨!”

    当韩肖胄从睿思殿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十分复杂和微妙的,既为圣人对自己的宠信而感到高兴,又为将要执行任务的危险xg和复杂xg而感到担心。韩肖胄心里清楚,这次出访辽国和过去两国的相互来访完完全全是两回事,两国间百余年的和平早已将这种相互来使变成了一种礼仪xg质的例行公事,双方的使臣都是受过良好教育,对各种礼仪、先例有着深刻了解的士大夫,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巧妙的在仪式的细节上为自己的国家占据先机。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了,蒙在两国关系上那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已经开始渐渐落下,露出里面狰狞的爪牙来,自己要做的是为接下来要上演的大戏扯开序幕,让弓弩和长矛来说话。家学渊源的韩肖胄对于前一种使节毫无疑问是十分胜任的,但对于后一种,他就并没有什么自信。

    “赵爱卿。”韩肖胄口中重复着这三个字,作为大宋的国姓,在东京城里拥有这个姓氏的人实在太多了。但韩肖胄知道道君皇帝方才说的这三个字只代表一个人,那就是在三年前从辽国投奔而来的原辽光禄卿李良嗣,后来被赐姓为赵的秘阁待诏的赵良嗣,可以说就是这个人策动了天子联金攻辽的举动,本来应该是自己敌对阵营的人,但天子既然已经和自己说的这么明白了,那自己的选择什么就再简单不过了。

    “君子当谋时而动,顺势而行!”韩肖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对宫门外恭候自己已久的长随吩咐道:“去童枢密府上!”

    应该说韩肖胄对周平与薛良玉两个人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作为刚刚入府的两名护卫,他们两人占了一个独门的小院子,这也给他俩掩藏李宝提供了方便。这天晚饭后,正当郭良玉在向李宝讨教角抵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宝赶忙躲进了房中,周平看已经收拾停当,才口中喊着:“莫敲了,来了来了!”

    房门刚开,站在门口的是韩府的管事,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衙役,周平不禁松了口气,问道:“方才与同伴在屋内收拾东西,让您久等了,见谅!”

    “好,好,收拾的好!”管事的回答让周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吃了一惊:“相公刚刚回府,让我告诉二位,赶快收拾行李,几天后就要出使辽国,有什么路上要用的赶快买好,免得赶不及!”说完了那管事掉头就走,半道停住脚步回头喊道:“铺子里报上韩府的名字记账即可,月底自然有人去算账。”

    “出使辽国?不是已经金人使节已经到东京了吗?难道历史改变了?”周平站在门口,一脸的茫然。

    “阿平,啥事呀?”薛良玉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该不会是李宝哥的事情发了吧?”

    “不是!”周平慢慢的摇了摇头,神sè凝重:“韩相公让我们准备一下,他要出使辽国!”

    “那我就放心了!”薛良玉顿时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他看了看周平笑道:“阿平,你总算有一件猜错了的,不然我还以为你是咱们村后庙里的狐仙呢!”周平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薛良玉看他这般模样,笑着安慰道:“阿平,哪有次次都准的?你倒是快想想怎么安排李宝哥吧,咱俩要是跟韩相公走了,他这里可呆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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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使团

    “这倒没什么!”周平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心情:“你问问李宝,他若是愿意,便说是咱俩的同乡,一身的好武艺,推荐给韩相公当护卫便是了,只要出了城就好办了。”

    “会不会被韩相公认出来?”

    “韩相公乃是书香门第,又怎么会常去看这些东西。再说他不过是中等身材,这几ri又担惊受怕,形容都已经大变,换件衣服,脸上涂些灰土,哪里认得出来。”

    “阿平你说的也是!”薛良玉点了点头,的确那晚的事情之后,李宝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便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任谁见了一下子也认不出这是平ri里那个神采飞扬的“小关索”。

    “你去与他说说,看看有什么路上要用的赶快去买,我去韩相公那儿禀告一声!”

    “好咧!”

    韩府书房,韩肖胄坐在书案旁,正在回忆着下午与赵良嗣的交谈经过。由于赵良嗣是一名辽国的逃人,根据宋辽当年在檀渊之盟的约定,双方都不可以从对方臣民中招纳降服,所以道君皇帝虽然授予其官爵,但并为向外公开其身份,赵良嗣本人也深居简出,平ri里干脆就住在其恩主童贯的府中,其真实身份自然只有少数高层知晓。本来对于这个抛弃了祖国、家族逃往敌国的逃臣,韩肖胄是将其与童贯视为一类,认为都是逢合人主,好大喜功的小人佞臣,对于他所提出的“联金攻辽”之策也认为不过是侥幸求利的行为,他根本不相信这个赵良嗣是像他自己所说的因为“仰慕尧风”,才“南归圣域”的。但是在经历过一下午的交谈,韩肖胄不得不承认这位从辽国逃人也许行为有失检点,但对于辽国当时的情况有着十分深刻的了解,与自己的交谈中,便在书案上用手指蘸了茶水随说随画,将幽燕、云中、辽西、辽东各地山水道路、名城大邑、守将人选、辽国中枢要员智愚解说的十分清楚,让韩肖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个念头——“也许真如此人所言,祖宗百年之恨,当雪于今ri?”

    正当韩肖胄在书房中沉思时,外间的两下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启禀郎君,那个刚从安阳来的周平有事求见!”

    “周平?”韩肖胄一愣,旋即才想起来是何人,随口道:“嗯,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周平推门进来,向韩肖胄长揖为礼:“韩相公,小人有一事相求,还请相公应允。”

    “何事?”

    “小人前几ri在东京遇到一个同乡,听闻小人的境遇,十分羡慕,也想投在相公宇下,博个出身,还望相公应允!”说到这里,周平害怕韩肖胄拒绝,赶忙补充道:“此人天生神力,尤善角抵之术,在安阳城里也是数得着的,胜过小人百倍!”

    韩肖胄这些ri子看周平处事稳当,再说他出使辽国身边多个得力的人也是好的,便随口应道:“嗯,既然有你举荐,便留下吧!”

    “多谢相公应允,那厮定然会拼死报效!”周平俯身拜了一拜,便要退出去。韩肖胄心中突然一动,沉声道:“且慢,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周平停下脚步,垂首应道:“相公请问。”

    “我且问你:乡间有两家人,一家姓郭,一家姓王,比邻而居。王家人仗了自家丁口众多,占了郭家一块田产,两家人为了这块田产殴斗了几次,郭家始终无法夺回田产。现在王家遇有盗匪,自顾不暇。于是郭家便有人主张与盗匪联合,好从王家手中夺回田产;也有人说当助王家人,共同抵御盗匪;还有人说应当两不相帮,在一旁静观,见机行事。你以为当如何呢?”

    周平刚听了两句,就明白韩肖胄问自己的是此时宋面对金辽战争应当如何的问题,只是换了个名头。他稍一犹豫沉声答道:“若是小人没有猜错,相公应该问的是宋、辽、金三国之事吧?那块田产便是燕云十六州之地?”

    “你如何知道的?”

    “小人这几ri也有出外,金人使节在东京四出游玩,茶馆市坊随处可闻,又有哪个不知道的!”

    韩肖胄用一种新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青年汉子,问道:“那你说说应当如何应对?”

    周平稍一思忖,沉声答道:“小人以为,无论采用何种策略,第一要紧的便是要自家做好准备,选将练兵,积粮屯草,自家强了,无论和哪一家站在一边都不会吃亏。比如树上的果实熟了,若是头上没有戴顶软帽,果子掉到地上倒也罢了,打到头上砸破了头那就惨了。”

    周平语毕,屋内一片宁静,半响之后韩肖胄的笑声才打破了宁静:“好,好,好!这个比方打得好,打得好!”他站起身来在书房内来回踱了几圈,突然停住脚步看着周平说:“看来这次我从安阳回来倒是发现了个难得的人才!”

    “相公谬赞了,小人克不敢当!”

    “这次去辽国好生做,回来后自然会帮你寻一个好差遣!”

    “多谢相公了!”

    从书房内出来,周平才感觉到背上冰凉一片,尽是方才出的汗。此时的他脸上带了一丝苦笑,口中喃喃自语道:“我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了,将来再怎么样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与过去前往辽国的使团不同,这次前往辽国的使团的规模很小,行文的速度也很快。几天后,韩肖胄便带着使团一行人出了东京城,一路往北渡过黄河,往雄州去了。到了雄州,再往北渡过宋辽两国的界河白沟就是辽国了。在河边规定的渡口,他们登上了辽方派来的渡船,径直登上了对岸。在那里,辽方的接待人员迎接了他们,在勘验了文书之后,韩肖胄一行人便被迎接到了行馆休息。

    行馆内,周平好奇的打量着这栋奇怪的建筑物,这栋被用来专供两国使节往来休息、住宿、拜会的建筑物应该说是十分华丽的。但奇怪的是,整个行馆被一条高达两丈多的高墙包围了起来,唯一的出口也被数名辽兵把守着,任何企图外出的要求都被门口的守兵以极有礼貌但又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