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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风云第6部分阅读

    道:“糟糕,贼子们要逃了,二哥怎的还没来!”

    正在此时,约莫半里路的山脊上升起一面旌旗,正是薛良臣的认旗,刘胜眼尖看的清楚,笑道:“说到曹cāo曹cāo便到,老四与我且去拖住贼寇,其他人去迎接你二哥!”

    “好咧!”薛良玉跳上他那匹青鬃马,笑道:“且看你与我哪个斩获多!”

    “好!”

    “那两骑追上来了!”一个盗贼指着身后的骑影大声喊道。

    “莫要理他,我等快些赶路便是!”杨五的眉头紧锁起来,虽然他还没有看到追兵的影子,但内心深处已经升起了一股不祥之兆。很快,他的预感变成了现实,半响之后,在不远处的那个高出官道六七米高的山脊上出现了一面旗帜,紧接着便是一排排长矟的尖刃,追兵出现了。

    “二哥!”薛良玉跳下战马,站在薛良臣的身旁,大声道:“我来帮你杀贼!”

    “不必了!”薛良臣头也不回的说:“你和骑兵都到山脊后面去,人和马都歇口气,等会听到鸣金声,便冲出来直扑贼人的背后,拿下贼首!”

    薛良玉听到兄长将拿下贼首的机会留给了自己,大喜道:“好咧,我一定将那贼首的脑袋拧下来给二哥你当球踢!”说罢便兴冲冲的拉着坐骑退到山脊后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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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激战

    “列阵!”随着薛良臣带着些许紧张的嗓音,气喘吁吁的庄丁们排成了三列横队,在横队的两侧则是弓手。第一排的庄丁们蹲下,长矟斜指向天空,后面两排的庄丁则平端着。薛良臣摆开阵形的只有以薛家庄丁为骨干的四十人,原因很简单,除了这队人以外,他并不相信其余那些只训练了四五天的弓手能济什么事,如果让他们上阵,很可能会被盗贼们一触即溃,反倒伤了士气,冲乱了己方阵型。所以他将这些人留在山脊后面,准备等到两军交锋时,让这些人突然呐喊鼓噪,惊吓盗贼,或者迂回敌人的侧翼,一举打垮敌人。

    周平那一小队也是山脊下,他一面低声呵斥着手下,让他们保持着肃静,一面不时用期待而又带着几分紧张的目光看着山脊上的大旗,那标志着主将的号令与战斗的胜负,对于自己的初阵,周平的心中满是忐忑。

    “周檀越,你觉得贼人会怎么办?”至善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最好是逃走吧!”周平用不那么肯定的语气答道。

    “是呀!”至善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薛施主手中也有个六七骑,贼人逃是肯定逃不掉的了,就算要上山现在也来不及了,倒是硬冲过来倒是有些麻烦!”

    正当此时,对面传来一阵喊杀声,周平与至善对视了一眼,心知战斗开始了。“怎么办?”盗贼们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杨五的身上,不管平时心里对其是否服气,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是窝里斗的时候。

    “敌方有骑兵,跑是跑不掉了!”

    “那分散逃走呢,官府的骑兵也就几个人?”

    “不行,咱们若是分散逃走就是村子里保甲的菜,随便哪个村子的都能把咱们绑了去见官!”杨五咬紧牙关大声喊道:“把牲口的尾巴点着了,咱们跟着牲口冲上去,只要杀了为首的那人,便不足为患!”说罢他用枪尖狠狠的扎了一下骡子的屁股,吃痛的骡子嘶鸣了一声,便向不远处的山脊上冲去。杨五大喝了一声,挥舞着铁枪跟着冲了上去,其余的盗贼也效仿他们的首领,驱赶着牲口冲了上去。

    面对向自己冲来的数十头骡子、骟马、驴子,山脊上的庄丁们有些慌乱,薛良臣赶忙大喝道:“让两厢的弓手放箭,shè人不要shè牲口,步队变方队,留出口子来,牲口就会缝隙过去的!”

    随着旗幡的摇动,两厢的弓箭手也按照命令开始向牲口后面的盗贼们放箭,由于他们的地势较高,又处于侧面,前面的牲口遮挡不住他们的视线,飞箭不断落入盗贼群中,鲜血和惨叫声同时飞溅出来。与此同时,庄丁们由三列横队变成了六列,排成了两个长方形的小方阵,十六尺长的长矟向外伸出,就好像两只发怒的刺猬,受惊的牲口本能的避开了方阵,通过空隙向山脊后逃去,有的干脆转身逃走,反倒冲乱了贼人的队形。待到牲口走光了,随着大旗的舞动,庄丁们重新恢复了三列横队,挡住了盗贼的去路,残酷的血战开始了。

    “杀!”杨五大吼一声,第一个冲向地阵。他的想法很简单,据他过往的厮杀经验,敌方就作鸟兽散;更重要的是敌方使用的长矟有十多尺长,而盗贼们使用的不过是些佩刀、朴刀、短枪,最长也不过六七尺,若是不能近身厮杀,那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盗贼们是坚持不下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打开个缺口,盗贼们冲入缺口,一鼓作气打破敌阵,斩杀了敌方首领,或者夺下大旗,才是唯一的生路。

    “擂鼓!”薛良臣沉声喝道,身后的鼓手赶忙用力擂鼓起来,隆隆的鼓声压制了盗贼们的喊杀声,庄丁们随着鼓声的节奏上前一步,同时挺起长矟向前刺去,口中发出有节奏的“赫赫”声,面对庄丁们严整的阵型,盗贼们的冲击就好像海浪冲击在礁石上那样很快破碎了,丢下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上呀!不杀过去大伙都没有活路!”杨五的嗓子已经嘶哑了,头上的发髻已经被打散了,头发散了一头,肩膀上满是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双目赤红,宛如一头困兽。他拔出腰刀,一手持刀,一手持长枪,又向敌阵冲了上去,剩下的盗贼们看到首领如此勇猛,也跟着冲了上去,但声势较第一次就差远了。

    但是阵后的鼓声更加急促了,庄丁的长矟如同密林一般向面前的盗贼们攒刺过来,几乎每个盗贼都要应付两根甚至更多的长矟,他们本能的想要避开长矟的攻击,结果就是他们越来越向横队的两侧集中,企图绕到敌方的侧翼来避开长矟的捅刺。

    “摇旗,鸣金!让骑队上来,后队鼓噪,莫要走了贼首!”

    “喏!”随着旗手又一次用力的挥舞起大旗,隐藏在山脊线后面的其余数队弓手们大声鼓噪起来,而薛良玉等骑队也从侧面横冲了过来,盗贼们本已经是惊弓之鸟,看到又冲出来许多敌人,纷纷转身逃走,不少人被背后的追兵刺倒在地,随即砍下脑袋准备领赏。

    杨五见状,心知事已不可为,赶忙转身就逃,幸好庄丁们害怕乱了阵型,追不及他。他刚刚跑了十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风向,本能的向右边一扑,便感觉到背上一凉。随即便火辣辣的剧痛起来,伸手一摸,满是鲜红的血。

    “这厮手脚倒是灵便得很!”薛良玉放下手中的弯弓,猛踢了一下马肚子,举刀催马冲了过来,口中喝道:“留下首级来吧!”

    杨五想要厮杀,在腰间一摸才发现只有一个空空的刀鞘,佩刀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得将刀鞘往对手脸上一丢,往道旁的灌木丛一跳,择那陡峭不平的山坡上逃去。薛良玉拨开刀鞘,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驱赶坐骑追了上去,在陡峭不平的斜坡竟然如履平地一般。

    正当此时,一只黄鼬兴许是被惊动了,从一旁的茅草丛中冲了出来,薛良玉那匹青鬃马还是匹四岁大的儿马,被其惊吓得狂跳了起来,薛良玉猝不及防,竟然被从战马上跌落下来,摔了个头昏脑涨,连佩刀都跌落到数米开外。不远处的杨五见状大喜,赶忙转身捡起佩刀,就要来杀薛良玉。

    突然只听一声惨叫,杨五手中的佩刀跌落在地,右手上早中了一箭,原来是山坡上周平正看到薛良玉跌落坐骑,贼首要来杀他,赶忙一箭shè伤了贼首。

    杨五捂住鲜血淋漓的手掌,咬牙折断了羽箭,见薛良玉已经坐起身来,不远处还有几名弓手正朝这边扑过来,自己已经受伤,要是再不逃走只怕连自己也要栽在这里了,只得转身抓住那青鬃马的缰绳,跳上马背,大吼一声,打马逃之夭夭了。

    这时战斗已经结束了,三十九名盗贼被当场斩杀的十七人外,其余的二十一名悉数就擒,只逃走了杨五一人。而官府一方不过伤了五人罢了,无一人死,若说最大的损失,还是被杨五带走的那匹青鬃马。弓手们喜气洋洋的将俘获的盗贼们用绳索反绑起来,串成一串,而首级则用竹枪挑起,作为请功的凭据。想起县尊许诺的厚赏,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喜sè。

    但这些人里并不包括薛良玉,他虽然在此之前斩获颇多,但在最后一战中不但丢了自己的青鬃马,还放走了贼首,更重要的是,自己居然还被那个素来被自己瞧不起的田客周平救了一命,要知道这厮连shè箭都是自己教的。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垂头丧气的很。

    “老四,你没事吧!”薛良臣看看战场打扫的差不多了,便来看望自己的幼弟。

    “没事,就是丢了青鬃马,还让贼首走了!”薛良玉沮丧的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薛良臣笑道:“贼首只有一人,还受了伤,只需官府发出悬赏文书,多则十天,少则ri,便会被缉拿归案,你的青鬃马还能飞到天上去?这次若论斩获你是第一,我报上去县尊一定会有厚赏!”

    “当真?”薛良玉毕竟还年轻,闻言大喜。

    战场上周平有些感慨的看着弓手们正在被俘的盗贼和尸体上搜索财物,他并没有这么做,一来在他身上还保留着少许现代人的洁癖,二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大小也是个队正了,就算不亲自动手,待会盗贼的车队里那里也少不了自己的一份。虽然他穿越以来花了不少时间在shè箭刺枪上,但像这般面对面的与数十人殊死相搏还是头一遭,此时他心中甚至有一个疑问,难道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南柯一梦吗?这时他身后传来了至善的声音。

    “周檀越,感觉如何?”

    周平稍一犹豫,答道:“都还好,只是有点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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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分别

    “那你还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了!”至善笑道:“我第一次随师父去青羌,路上遇到两伙马贼相杀,看着路边的尸首,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周平苦笑了一声:“尸体我是早就见过了,只是相这般厮杀还是头一遭!”

    至善点了点头,沉声道:“周檀越,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周平一愣,这和尚这些天对自己颇为友善,许多事情无需自己开口,便主动指点,着实教会了自己不少东西。而且先前他说自己将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自己对这种神神叨叨的预言并不那么相信,但毕竟此人说自己二十四岁前一片空白却与自己的穿越者身份十分符合,让自己不敢完全不信。一下子突然说要走,让自己不禁有几分不舍。

    “不知禅师接下来要去何处呢?”

    “辽东!”

    “辽东?”周平一愣,问道:“去那里作甚?”

    “你记得我和你提过的女直人吗?”至善转过身来,目光转向东北方向,仿佛他的视线越过千余里的山川大海,投向了那片正在兵火之中的白山黑水,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就仿佛梦中的呓语一般:“上次我去高丽只是从往来客商口中听说,这次我打算亲自走一趟,弄个清楚!”

    “这个,禅师您还是三思一下吧,若是按你所说,那边只怕正在打仗,兵凶战危可不是闹着玩的。”周平本还以为至善不过是随口提提,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要跑一趟辽东探察夷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虽然对当时的辽东情况非常了解,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此时那里金辽两方肯定是杀的不可开交,而且从历史的记载上看,金人并没有像西夏人那么崇信佛教,至善这个僧人的身份恐怕帮不了他多少忙。不管怎么说,在这些天里这位僧人对自己颇为友善关心,周平可不希望他去那般凶险的地方。

    “我知道!”至善点了点头:“但女直人的崛起可是关乎我大宋数百万子民安康的大事,那些女直人还未识文明教化,便如同残唐五代时的契丹人一般,以杀戮为常事。若是女直人击败辽国,占据了燕云之地,我大宋两河数百万子民便袒露在女直人的铁蹄之下,那时只怕永嘉之祸就复见于今ri了!我至善乃是出家人,平ri里口中食,身上衣皆是受万家供奉,为了中原大地数百万百姓的安康,此时又怎么能顾惜一人的xg命,畏缩不前呢?”

    听了至善这番话,周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至善转过身来,看着周平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周檀越,也不知为何,我与你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一见面就颇为投缘,也许这便是佛经里说的‘缘分’吧。这次去辽东我也不知道是否能回来,贫僧是个出家人,没有子嗣。”说到这里,至善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周平道:“这是我这些年来的一点心得,便赠与你,也算是点念想吧!”

    周平赶忙伸出双手接过那本小册子,只见封面上用端正的楷体写着五个大字《孙子郭家注》,他不敢打开细看,赶忙郑重其事的将那小册子举过头顶,恭声道:“小子拜谢禅师赠书!”

    “不必多礼!”至善笑道:“贫僧俗家姓郭,里面便是这二十多年来读《孙子》的一点浅见,贫僧是个释门弟子,却花了那么多心力在《孙子》上,倒是让人见笑了!周檀越,你是持弓矢之人,战阵之上,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自然是不能如端方君子一般,但有一点必须记清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虽手持弓矢,也须得以苍生万民为念!”

    周平心知这是至善借机提点自己,恭声答道“小子多谢禅师教诲。

    这时,两旁传来一阵欢呼声,两人向声音来处望去,却是弓手将盗贼们遗弃的车辆财物给拉过来了,弓手们看到即将到手的财物,不由得纷纷欢呼。周平与至善对视了一眼,不由得会心一笑,惜别之情便尽在这一笑之中了。

    县衙。

    “什么,薛巡检,你说盗贼已经除了那首领杨五已经尽数擒斩?”沈知县又惊又喜的向跪在躺下的薛良臣问道,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sè,他可没想到这薛良臣上任十来天就将那伙盗贼消灭了。

    薛良臣跪在堂下,毕恭毕敬的答道:“不错,昨ri我等经过苦战,仰县尊洪福,共斩首十七人,擒拿二十一人,除贼首杨五一人受伤逃走外,盗贼已经悉数被歼。纵走贼首逃走之罪,还请县尊宽恕!”

    “罢了!”沈恒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既然将贼伙尽数消灭,就算逃走贼首一人那拿住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毕竟古时流动人口少,村庄里又有保甲,一个陌生人想要在野地里活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倒是更关心薛良臣方才所说的是否属实。

    “那首级与俘虏呢?”

    “都在堂外,还请县尊查验!”

    “嗯,那拿上来吧!”

    几分钟后,几个弓手们便将十七枚首级摆放在堂下,后面则是被捆的结实的盗贼们?为了防止首级,弓手们已经抹了一层生石灰,可即使如此,堂上也迅速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快撤下去,快撤下去!”沈恒赶忙掩住鼻息,死人头颅灰黑sè的皮肤和那种恶心的味道给了他颇大的冲击。薛良臣赶忙下令手下将俘虏和首级都撤下去,恭声道:“县尊,贼首杨五已经受了箭伤,还请县尊赶快发出悬赏文书,多则十ri,少则三ri定能将其擒拿归案!”

    “好,好!”沈恒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是何人shè伤贼首的?”

    “是小人庄中的田客!”薛良臣一愣,赶忙指着身后的周平道:“姓周名平,是他shè中了贼首!”

    “原来是周壮士!”沈恒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平,越看越是喜欢(周平发育期良好的营养给了他一副好皮囊),笑道:“来人,取一匹绢来,赏周壮士!”

    随着话语声,衙役从右厢里取了一匹青绢递给周平,薛良臣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周平,周平才反应过来跪下谢恩。沈恒好生勉励了几句,方才让薛良臣等人退下了,薛良臣等人出了衙门,有些兴奋的拍了拍周平的肩膀,笑道:“阿平你倒是好福气,连县尊都这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