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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钥幸福第4部分阅读

    事公办的斥退了陈汉翔,江衍棠感到一丝怔然,觉得自己派不上用场,曾几何时她变得这样靠得住了?至少不是他记忆里没办法独立的女孩……

    他竟感到惆怅,为着她的成长。

    “车上?你在车上等了我两个小时?”她语气里尽是掩不住的讶异。

    他没回话,转动方向盘将车滑入车道,平时他会问她想去哪里,今天他没问,只是迳自开着车,好像已经决定了目的地。

    周安安静看他沉默的侧脸,忍不住开口再问他:“生气了?为什么?我们要去哪里?”

    他叹了口气,淡声回:“等一下就到了。”

    她于是不再追问,也静下来看着窗外,直到熟悉的街道呈现眼前,她呆了几秒,立刻知道这里是他们以前居住的旧社区。

    经过路口的便利商店,穿过公园,第三条巷子的巷尾有一棵老榕树,榕树旁边第一间的老房子就是周安安的老家。

    江衍棠将车停在周安安的老家前,他牵着她走到榕树下的矮长椅,面对周家老宅,肩并肩坐着。

    她的视线无法从老家的红铁门前移开。

    自从把房子卖掉后,她被后悔啃噬,不敢回到旧地。今天这个黯淡无月的夜晚,江衍棠没经过同意就带她回来,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想逃,没想到只是眷恋地望着熟悉的红铁门,凝视上面的脱锈,心中很平静。

    她淡淡问:“怎么会突然想要回到这里?”

    江衍棠握住她的手,揽着她的肩膀,也看着周家的红色旧铁门。

    他沉默了会儿,目光闪动。“这里是我们的原点,我想过来看看。”

    原点?她浅笑。“我喜欢你这么形容。”

    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其实我刚刚想要来个英雄救美,结果你自己就可以处理,我觉得有点闷,你好像不是以前那个总是要我照顾的女生了。”

    她听了微愣,笑得更开了。“你就为了这件事不高兴喔?”

    “我没有不高兴。”

    她停顿一下后,侧过脸看着他,眸色闪亮。“我爸走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无依无靠当然得凶悍点啊!不然被人欺负怎么办?我不想再吃亲戚都叫我卖房子的那种亏了,你如果不高兴,我以后在你面前就装得很柔弱,好不好?”

    他觑她一眼。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她好不好、好不好的一直问,夜风吹乱她的发丝,在昏暗路灯映照下,成为一道闪动的弧线,他被她逗得啼笑皆非,回答好也不是,回答不好好像自己爱计较。

    “还是要我装得很强悍?”她伸手比了个头好壮壮的姿势。“以后我保护你?好不好?”

    又是好不好?他终究被逗笑了,周安安见他笑了,凑过脸去啄了下他的嘴唇。

    她性格里的孩子气,在他面前毫不懂得遮掩,常常她想吻就偷吻他,想抱就像无尾熊抱着他不放,但跟以前不一样的是,她懂得给他工作的空间,鲜少在他上班时间来电或传简讯,这点让江衍棠有一点点不适应,以前她可以每天都传上七、八封简讯,没回传还会闹点脾气。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对她的成长还是有一点不适应的,甚至很傻气的觉得自己或许在她心中没有那么重要了。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换他战战兢兢了。

    江衍棠看着不远处某户的矮墙上冒出的枝哑,微风摇曳下,在柏油路面映出暗影。他目光一闪,有感而发道:“其实我的老家也被卖了。”

    她讶异的睁大眼睛。

    “我爸啊!偷偷把房全卖掉,钱不知道拿去哪了,我从日本回来才知道,根本来不及阻止,不过我跟你不一样,我对那个家没有眷恋,所以被卖掉我没有感觉。”

    “那你爸呢?”

    周安安忽然想到他那个荒唐的老爸,长期住在女友家,任他们兄弟自生自灭,还把房子卖掉了,那……现在呢?

    她其实潜意识就是很讨厌他的爸爸,知道江衍棠因为他而从小受苦,说不心疼是骗人的,所以此刻他主动提及他父亲,她才顺势询问一下,想知道对他现在是不是还有影响?

    “我爸?很久没见到他了,不过你一定很难相信,我不是去日本三年吗?那三年,我爸除了把房子卖掉外,还跟我那时还在念研究所的弟弟要钱,我弟都没跟我讲,默默的将打工的部分薪水汇给我爸。”

    “你爸怎么这么糟糕……”

    “钱还不够,”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一直到现在,我爸还是经常跟我们两兄弟要钱。”

    “你们都给了?”江衍棠点头。

    她忍不住扬高声音。“那怎么可以?你们这样会把他胃口养大的!而且他在做什么,怎么会这么缺钱?你们应该要弄清楚你爸现在在干么,不能只是给他钱,这样难保哪天他欠下大笔债务,你们会被拖垮的!”

    “这些我都知道,安安,谢谢你为我担心。”

    他两、三句就把话用谢谢关心来带过,这让周安安有些不满意,但又不满意什么呢?难道希望他也一起抱怨一些他父亲的行为吗?

    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从以前他就只会淡淡带过家里的状况,鲜少崩溃大骂不顾家的父亲,所以当这刻他只是淡淡的将话带过,反而让安安更担心了,她不禁猜想状况是不是比他们口中说的来得糟?也许江父早已在外面债台高筑,他们兄弟俩拼命工作还债?

    此时,江衍棠的手机响了。

    正巧是江父打来的,他没故意走远谈话,而是坐在原地边仰看着天空,边对电话那头的父亲说:“这个月已经不行了,你也别去找衍叡要……对,爸……我们兄弟俩没办法无止境的这样……嗯,对……你就不怕连我们都被你挖得没钱了吗?是没错,但你也该收敛……”

    周安安听得紧皱眉头,她伸手覆住他没拿电话空在膝上的手。

    没多久,江衍棠挂上电话。

    他仍然没低头,仍旧望着天空。深深的一声叹息,从他喉头逸出。

    “安安,你说的我都懂,但你也该知道,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啊!”

    第6章(1)

    江衍棠消除压力的方法,除了养昆虫与看漫画外,就是写部落格。

    部落格刚开始红火时,他人还在日本,那时创了一个抒发工作压力的部落格,回响的人不多,但他写得很过瘾,部落格就像一个垃圾桶,他能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烦心的事写上去,不需经人同意,自己又痛快。

    更棒的是,当一段时间过后,回头看自己当初写的文章,就会发现事情早已解决,搞不懂那时这么烦心的自己。

    这也是一种心灵的学习,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苦恼的,或者该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苦恼到恒久,胜过时间的洗刷。

    比如说,在某个当下,觉得主管下的决定很令人发指,于是又气又恼的去执行工作,然而两个月过后,可能已经习惯那个决定,当那个当初觉得不合理的决定融入生活里后,好像又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于是江衍棠决定乐观些。

    江父时常打电话来要钱,江衍棠给自己订了个安家费的上限,再高就不给,他在心里限定这笔钱本来就决定要花去的,所以当江父来要钱时,他不心疼,反而给得很爽快。

    他的部落格甚至变成记录这笔安家费地方。

    他会这么写——

    三月七日,跟两万说掰掰,希望它能成为有意义的款项,但很有可能:lo会沦落在小杂货店交换各式各样的酒品。

    很多网友留言问他是什么意思?他从不回留言,这是他的日记,没必要跟其他陌生人解答他的生活。

    这天晚上,他又写完一篇新的文章,随便浏览网页,突然,一则新闻消息吸引他的注意——

    奢侈税即将上路,房仲业一片哀号。

    什么豪宅跟奢侈税都跟他没关系,但这则新闻让他灵机一动,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突围而出,他心情激动,热血。

    噢,这有一点点疯狂,但很值得,应该很值得……

    隔了五天的星期日清晨,江衍棠现身在周安安卖掉的老家门口。

    房子现在没人住,他打听过了,房子已经空了一年多,可能因为房子老旧与地点不算好,所以一直没租出去,后来屋主也不再积极出租。

    透过附近仲介初步了解,屋主是一对退休的教师夫妻,通常都住在位于桃园的大儿子家,有时会飞到香港找二儿子短居,就是鲜少会这边,而且似乎因为不缺钱,也没决定要卖出。

    他请仲介替他联络屋主,透露想买这间房子的意愿。

    没错,他要买下这间房子。

    他知道,这是周安安的梦想,而他现在有能力,所以决定替她完成,但买下这房子是值得的吗?江衍棠心里明白,这一区属于老旧住宅区,并没有发展空间,买下这房子不要想着多年后可能会涨价,不跌就已经很幸运了。

    但他也看见,这是个充满回忆的老社区,如果可以跟周安安一起回到这里生活,就像他说的回到原点一样,意义重大。

    屋主的回应懒洋洋的,说房子可能还另有处置,目前没打算要卖,江衍棠强烈表达要买的意愿——

    “基本上价格就算比市价高一点也没关系,因为这间房子对我来说别有意义,希望可以跟您见上一面,我们好好谈一谈。”

    屋主拒绝了。

    他天天请仲介替他打电话过去,幸好屋主从没拒接他的电话,第二次、第三次屋主一样拒绝,直到第五次,屋主讲话放软,说会请儿子带他过来,见见这个执意要买这间老房屋的怪人。

    江衍棠一个人坐在那晚跟周安安并肩而坐的长椅上,老榕树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树影在他身上跳舞,他静静看着周家的红铁门,等待约定的时间到来。

    十点钟,一辆红色轿车在他身边停下。

    从车里下来一个魁梧的中年以及精神奕奕的白发老人,江衍棠立刻上前打招呼。

    “许先生?”

    许老先生点点头,神色严肃,严格的视线上下扫看江衍棠,他接过江衍棠递上来的名片,低头快速看了一下。

    “您今天肯来真是太好了,我非常有诚意买下这间房子,我问过仲介,您已经一阵子没有使用这间屋子,可否请您考虑一下——”

    许老先生咳了声打断他。“为什么非要这间房子不可?”

    江衍棠早料到会被这样询问,他目光直率诚挚,口气温和有礼。“其实这间房子的前屋主是我现在的女朋友,这房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他实话实说,不打算编什么很感人的漫天大谎老说服许老先生。

    “我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屋主并不是女性。”

    “我问过仲介,您已经是转手第二回买下这屋子的人,无论如何,这房子真的对我女朋友很重要,她从小就在这边长大,不只是童年的回忆,对她来说更是意义非凡。”

    “江先生,老实说你让我很失望,我佩服你的毅力与勇气,但你想买我的房子的理由让我觉得很薄弱,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呢,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老头子,现在我不缺钱,自然也不一定要卖这房子,如果要我脱手,就得让我……至少要感动,要让我觉得……这怎么说呢?”许老先生停顿了一下,看了旁边的儿子一眼。

    一直沉默的儿子很快的接话。“要有让我爸觉得不卖给你太残忍的感觉。”

    江衍棠愣住,许家父子也没等他回话,迳自回到车上,江衍棠连忙赶过去靠在车窗边,仍想力挽狂澜——

    “许先生,您再听我说几句,其实……”其实什么呢?他有一丝怔然,许老先生冷漠的目光让他再也说不出话,车子很快的发动,然后从他身边走开了,江衍棠仍然呆愣的站在原地。

    他想说服许老先生,但实在猜不透这位脾气古怪的老先生想听什么样的理由?

    刚刚有瞬间他想把安安的故事脱口而出,但还是梗住了。

    终究还是不想把安安被迫卖掉房子的痛苦,重新挖出来对陌生人说……他清楚知道,安安的痛苦并不是他的筹码……

    江衍棠怅然若失的呆坐树下。

    该怎么办?屋主不肯卖,他又能怎么样呢?这是逼不得、抢不来。

    他叹口气,回到自己的车上,看见副驾驶座上丢着的手机发着蓝光,他拿起查看,是一大串的未接电话。

    都是同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他漫不经心的回拨该号码,脑中还在想着要怎么说服许老先生。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他询问:“您好,请问您刚刚有拨打我的手机号码吗?是x09689——”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挂上电话,他飞快发动汽车,疾驶而去。

    警察局。

    角落,已经到了一个小时的江衍叡正疲惫的将头靠着墙,深邃的眼睛毫无感情地凝视不远处正跟警察争论的父亲。

    还在睡觉的他接到了紧急电话,说在大清早就喝得烂醉的江父跟邻居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由于江父用酒瓶猛殴对方,将只是空手防卫的邻居殴打到住院,对方受了不轻的伤,而江父只是手上少许瘀青。

    醉意还没全退的江父对着警察大吼:“路边……在路边尿尿又怎样?那是我家!老子的家!欠揍!我打他……是应该的!”

    门外,匆忙赶到的江衍棠慌急的看向这方,很快跟江衍叡交换了颜色。

    他们同时上前拦下口不择言的父亲,江衍棠负责跟警察道歉,同时询问了被殴打的邻居目前状况。

    “多处挫伤与出血?”江衍棠忍不住扬高了声音。

    在警察解释下,兄弟俩知道对方坚持提告,除了未来必须面对一笔庞大的医药费外,败诉的可能也非常大,诉讼上得花点钱,以及法律上可能另外判下的精神赔偿等等,都会是一大笔钱。

    他们不是付不出来,只是同时都心一沉。

    终究觉得父亲是个大麻烦,捅出的篓子没完没了,他们就算事业再好,就算钱不是问题,心力上也是一大压力。

    出了警察局,江衍叡一直保持沉默不吭声,反倒是一向稳重的江衍棠忍不住了。

    “爸!我拜托你控制一下好不好?”

    江衍棠带着火气的语气让江衍叡也愣住了,他第一次听见哥哥这样对父亲说话,是,今天的事情是很荒唐,但他以为哥哥跟他一样,也觉得父亲已经是烂泥糊不上墙,讲也没有用。

    江父眯着眼睛,一脸怒意。“啊?”

    “你把我们当提款机也不是这样,做事之前都不用考虑一下吗?哪有人一大清早就喝得醉醺醺?爸,拜托你控制一点,你要知道别人要告你耶!你打人就是不对,对方也有家人,怎么可以乱打人呢?”他乱念一通,心里很乱。

    他快要受不了了!

    父亲是个不定时的大炸弹,他可以忍没有错,可以把所有支出当作父亲的安家费,可是现在多了这笔多余的费用,全都是因为父亲的冲动,他快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还想买下房子让安安开心,但如果把钱全都拿来补父亲这个大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第6章(2)

    “告我又怎样?我怕他哦?老子养你到那么大,叫你们付点钱就叽叽歪歪的,马的!”江父一拳就挥过去,正中江衍棠的嘴角。

    江衍棠没被击倒,他硬生生接下这拳,嘴内因此被牙齿咬破,尝到血的味道。

    他眼色一凛,狠瞪着父亲,绷紧的下颚显示他的极度愤怒,一手置于身侧握紧了拳,另一手被江衍叡抓住,怕他会失控揍向父亲。

    江父还在骂。“瞪什么瞪?你们两兄弟现在是故意要跟我作对吗?好啊!来啊!我告你们遗弃,大家一起耗!”

    江衍棠深吸口气,以手背擦了擦嘴角,用着平稳的口气回道:“爸,我希望你懂得适可而止。”

    “听不懂拉!”

    江衍叡也气了,他一言不发的拉扯江衍棠的衣服。“跟他说了也是白说,没有用。”

    江衍棠叹了好大一口气,跟江衍叡一起走了,他们都开车来,一起走了一段路去取车。

    江衍叡忍不住发难。“哥!你跟他讲那么多干么?他听不懂的啦!”

    “我忍不住了,今天这不是一件小事情,而是一件牵扯到法律跟公共危险的事件!我没办法看爸这样下去,这对我们也不好,衍叡,我们得想想办法。”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