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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情三国第4部分阅读

    走火入魔,也都已是十年前的事,虽然最后几年,姥姥身形小如孩童,一头华发再也黑不回来,但走火入魔的缩骨之痛确实是熬了过去。”

    十年前的事了?

    “那她这些年……”霍英奇犹豫了。

    他很关心,极想知道那人的所有一切,希望她好,但又怕真相不如想像,而如果真的不好,他也没有任何挽救或弥补的机会。

    那么,他该问吗?

    “直到去世前,姥姥一切安好,但有留话,若有机会收回这面令牌,要我特别来看看霍大夫好不好。”艳冠人如实道。

    近八十岁的老人听到这句话,情绪激昂,情难自已地红了眼眶。

    她原来还惦着他……还惦着他……

    够了,这样也就足够了……

    “叔公?”再怎么迟钝的人也会觉得古怪,更何况是管三国这样机敏又玲珑巧思之人。

    “没事,已经没事了……”霍英奇强打起精神,拭了拭湿润了眼,紧接着朝两人说道:“走吧,这事该有个了结,就让那面令牌回去它该去的地方吧。”

    闻言,艳冠人没立即跟上老人的步伐,而是停在原地,理所当然的伸出手……

    并没有让她等待太久,事实上,几乎没有所谓的等待。

    因为下一瞬间管三国已来到她身侧,不但牵起那伸出的手,一手还接过她另一手的纱帽,之后,领着她似的,两人一起跟上老人的步伐。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并无任何刻意,可两人之间那份言语无法形容的默契已展露无遗。

    霍英奇将一切看在眼里,心底微微地拧痛着。

    以前,他也曾经这般,心机用尽,就只想牵住那人的手。

    曾经,两人出游,一同赏花游溪,或是雨中漫步、月下伴欢。

    曾经的曾经,他以为一切终将水到渠成,但最终……所能得到的……

    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转面对上那有着孩子气相貌的男孩,对着老人的注视,管三国面露臊意,知晓意思被看穿了。

    用尽了心机、如蛛网般用各种方式想牢牢困住她芳心的意图是这般明显,一般世俗之人都能明眼看出,想来,唯一能欺瞒的,就是那看似冷若冰霜,但实则如孩子般纯真的艳冠人了。

    “孩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霍英奇出了声,一脸忧色。

    管三国点了点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我知你与西游等人,皆是人中龙凤,向来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但这件事……”霍英奇顿了顿,最终叹道:“我劝你还是停止吧!”

    “叔公?”管三国微愕,不解他何出此言。

    艳冠人不明所以,冷着脸看两人打哑谜。

    霍英奇只觉心烦意乱。

    这一时之间突然听闻太多消息,故人的死讯、触及过去的不快,又眼见两个小辈即将重蹈覆辙,他一颗心紊乱得很……

    “我去取令牌。”回头,他往内室而去。

    管三国牵着艳冠人跟上,从后院跟着进到内室,看着老人逃也似的进到内室取物,只能猜想着过去到底曾发生过什么事?

    片刻过去……

    “三、三国!”忽地,内室传来满是惊慌的叫唤。

    出事了?

    管三国不及细想,与艳冠人一起进到内室,只见霍叔公对着一个木柜,手中执着一巴掌大小的黑檀木盒,一脸的惊疑不定。

    “叔公?”

    面对管三国的疑问,霍英奇一脸灰白,朝他展示手中已开启却空空如也的木盒,困难地说道——

    “繁花令不见了!”

    第7章(1)

    繁花现世,生灵血噬。

    无疑的,这绝对是后果极其严重的事,但管三国当机立断助成效卓着的稳住了那慌乱的情绪。

    当然,最主要的慌乱是来自于失主,毕竟两个月前当他决定完璧归赵之时,繁花令还好好地放在木盒中,让他慎重地收了起来,没理由两个月后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

    至于前来收回令牌的那人……那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冷静,真真让管三国心荡神驰,当然,在人前他掩饰得极好,一直维持着那一派诚恳又值得信赖的可靠形象。

    总之,问题很大,但在一切失控之前,管三国设法先稳定失主情绪,让上了年纪的霍叔公相信事情没有大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而不至于自责惊惶又不安。

    管三国很高兴他这么做了。

    更让他深感庆幸的是,接连数日的风平浪静就好似证实他所言不假,老人家确实放了心,相信一切是在掌握中。

    相隔不到三日,那身子骨看似硬朗的老人,便神色安宁的睡梦之中离世。

    无他杀迹象,霍叔公是自然地辞世离开人间。

    怎么说都已是近八十岁的高龄,但事情发生得突然,是那么信人措手不及,生命的不可预测,又是那么样的令人伤感。突来的混乱中唯一让人感到安慰的,是那恍若睡着的神态甚为安详,俨然是不带任何遗憾的离开。

    应该……是没有遗憾了吧?

    在探知内情后,对于那份压抑五十余年的感情,管三国不胜唏嘘,不由自主地将两位长都的死亡,想像成是另一个世界的重逢。

    其实他并不是太惊讶,对于霍叔公与御华宫前任宫主的那一段秘情。

    毕竟他向来擅于察言观色,从霍叔公提及前任宫主的言谈中,某些诡异的情绪反应便让他隐隐感到有异。

    之后他趁艳冠人跟着尚姗这个新朋友出门之际,独自回以叔公住处,以报平安为由来营造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假象,再利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立场进行套话。

    正中红心!

    基于对他这小辈的爱惜,以免他吃一样的苦头,霍叔公全说了,那些埋藏于心中五十年的往事,所有的所有证实了管三国的猜测,两位长者之间的羁绊可远远大过于一面令牌所代表的涵义。

    “既然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在那当下,这问题很理所当然地被提出。

    权势?

    名利?

    前任宫主恋栈宫主之位无法割舍?

    “清伶她……长我十多岁。”老人如此说了。

    管三国无法置信。

    想他,最初还误以为艳冠人也许是四、五十,甚至是六、七十岁的前辈,但真正动了心一发不可收拾之后,全然不觉得那是问题。

    毕竟御华宫有独树一帜的内功心法,习练者就外貌来看压根儿没差别,任谁也不会知晓两人实际相关的岁数,又哪里能产生什么问题?

    “就为了岁数问题?”管三国证据动摇,开始怀疑这对长者之间的感情,其实彼此投入的程度都不多吧?

    “不,当然不是为了岁数问题,虽然清伶一度介怀,但那并不是主要原因。”

    所以?

    管三国内心猜测的答案极多,但随着老人的诉说、问题的浮现,他的神怀越发凝重严肃起来,最终只能傻眼。

    因为他完全没料到所有的问题竟全出在御华宫那自成一派的武功上……

    “喂。”金平敲敲桌面,很不客气地指出管三国的问题。“兄弟,你走神了。”

    “抱歉,刚说到哪儿了?”就坐在他对面的管三国也不遮掩失态,揉了揉面颊,甚至用力拍了几下,好唤回那不住要想东想西的思绪。

    金平叹气,坦言道:“我很担心你。”

    “为何?”管三国面露讶色,失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切都在掌握中。”

    “并没有。”金平翻白眼以对,很不客气地否定他的说法。

    “你要习惯。”尹水浒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两坛酒,迳自找了个位子坐下后说道:“这家伙从小就这副德行,天塌下来了也同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金平原是皱了下眉头,本想表示“现在火烧眉头,可不是聚在他书房喝酒的时候”,但转念一想……

    管三国现在惹上的是繁花令这等麻烦东西,连怎么弄丢的、该怎么处理都还没个头绪,这会儿却已经直接演变成几乎人尽皆知,因为武林盟主已广发英雄帖,说要针对繁花现世之事进行商讨,严防酿祸。

    单单是繁花令就已经够麻烦的了,解决之道未果,还在情场栽了这么一个大跟斗,爱上这么一个不该爱的人……

    念及此,金平不得不承认,尹水浒这两坛酒带得还真是时候。

    尹水浒极有默契的朝金平点了点头。“他需要的,你知道。”

    “你们说话就是夸张。”管三国失笑,但在尹水浒迳自拍开酒坛的封口,将其中一坛交到他手上时,他顺手取过,不自觉地灌了一大口。

    “方才说到哪儿了?”尹水浒追问进度。

    “我派人查过了,那原先服侍霍叔公的小沙弥前些日子曾留书离开,写着想还俗返家,寺方只当他想家,便没追究,但那孩子一直没回家去。”金平说出最新的调查结果。

    管三国承受两位好友同情的目光,闷闷地又灌了一大口酒。

    没人愿意往那方面去想,但事情的走向却让人不得不这么想——境管镖局里出了内贼,他管三国识人不清,几名心腹中竟有人不忠背叛了他!

    事情十分明显。

    一来,东西是在他不惊动任何人,仅派境管镖局四名不知情的好手暗中保护的情形下,无声无息地消失。

    再者,事情竟然能躲过境管镖局的耳目,直接传到武林盟主那儿去,还是开林盟主广发英雄贴,境管镖局其他人才知晓繁花现世的事。

    这事,除了内神通外鬼之外,还会有什么其他可能吗?

    “你说,那四人之中,会是哪个有问题?”尹水浒打破了沉默。

    “也许是合谋,这也说不得准。”保守路线的金平不进行最低风险的假设。

    其实两人心知肚明,不管是个人行为还是集体背叛,自己的亲信做出这事,对素来重朋友、讲义气的管三国来说,是极难受的一件事。

    “但也许不用这么悲观。”尹水浒试着乐观地道:“我记得三国说过,那位美人宫主对失令之事并不着急,也许不碍事,是我们一头热地想得太严重了。”

    金平总觉得麻烦能外包是最好的,便附和道:“这倒是,看她不冷不热的,还能叫你别放在心上,也许她早有应对方案,是否能及早揪出这个内贼,逼他交出令牌来,似乎也不是顶重要的。”

    两人一唱一和,但管三国可没办法那么乐观。

    因为他知道,在那空有的唬人气势下,实际的她跟张白纸没两样……

    “你不明白。”管三国无法对好友们明说,他从没把她的“不碍事”,或是“我自有办法”当成一回事,只能委婉道:“这事要是内贼所为,那就是我的问题,我要在那人取令牌要求执行任务前,将那令牌拿回来才行。”

    “但比起那面该死又麻烦的令牌,我倒是觉得,你该为你自己的事多担点心才是正途。”金平是真的担心。“那个御华宫的武功路数净是古怪,以前说书人进到,说只消与御华宫门下女子交合,便可以得到对方一身内力,我从来都只当是瞎编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传闻竟然属实,真的没有人比管三国更沮丧了。

    当年,阻碍霍叔公与前任宫主这一对有情人双宿双飞的,较之年岁的问题,真正的阻碍其实是当时御华宫正面临内忧外患,绝不能群龙无首。

    而一个武功尽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势必无法搞定那些安内攘外的麻烦事,因此,前任宫主知道她不能失去自己最大的筹码,也就是她的一身绝学。

    除此之外,她也知道以情人习医的文弱身子,根本无法承受她一身精纯的内力,若贸然相爱,只会落得筋脉俱毁的下场,所以断然慧剑斩情丝,酿就了有情人天涯相隔的憾事。

    那么,现在他跟艳冠人呢?

    就算目前只是他一个人一头热在努力,但真到了哪一天她回应他的感情之时,他怎能就这么接收她长年苦练得来的高深内力?

    并不是牵牵手、唤唤她的闺名这等占小便宜的事,是支撑她一身绝学的基础,多年的辛勤有成化为乌有,她怎么可能平心静气接受?

    “这世上的姑娘家这么多,你怎么偏偏看上这一个?”金平皱眉。

    “这世上的姑娘家这么多,你怎么偏偏就看上梅花一个?”管三国白他一眼,已经懒得强调,这种事可不是他能控制的。

    “以前都不知道你喜欢这一型的。”尹水浒思索着以往让管三国侧目的姑娘类型,突然发现,过去好像从没见他对哪家姑娘特别关注过。

    “以前?”管三国瞄了他一眼,轻哼:“以前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才女,真没想到最后是尚姗那浪荡子的类型让你定了下来。”

    “重点不是我们。”金平敲敲桌子,不得不澄清道:“容我提醒一下,不管我们中意的是谁、感情路是如何坎坷,可最终,我们没一个有采阴补阳、害心爱的人功力尽失的问题。”

    第7章(2)

    这话让管三国像战败的公鸡,整个没劲了起来。

    对!

    没错!

    采阴补阳,御华宫那见鬼的功法,让所有想追求御华宫门人的男人们就跟乡野奇谈中的厉鬼没两样。

    创立这见鬼功法的人,难道都没想过世上男人不尽然全是别有用心之徒?弄成这样,对那些付出真心、从不曾贪图那身内力的人来说,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就好比他!

    他管三国从没想过采阴补阳这件事,现在他却像霍叔公一样,在通往真爱的道路上让这事给困住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尹水浒只能寄予同情。

    “我知道。”管三国声音闷闷的。

    “她是一宫之主,虽然现在门下人数稀少,但她是掌门人,要她放弃一身绝学,机会很小。”尹水浒进一步说道。

    “我知道。”这回不但是闷,声量都小了一些。

    “其实……艳姑娘是不是喜欢你,都还是个问题。”金平着重的现实面,其实已经倾向残酷的一面了。

    “……”管三国这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还是不能让你放弃她?”金平指出。

    他要是能这样自由操控自己的心,还需要这么烦恼吗?

    管三国承受两人份满满的同情目光,沮丧得不想回应。

    他闷闷地灌着酒,只能庆幸说话总是凉薄的霍西游依照计划带他们小妻子出游去了,要不,现在对着他的表情会多加一个,绝对是火大的、一脸“明知有火坑还跳,你白痴吗?”的那一种。

    “天无绝人之路,也许会有办法的。”尹水浒设法想振奋好友的心情。

    “是啊,也许会有办法的。”前途太坎坷,金平不忍再泼冷水,只能提供无意义的一句安慰。

    是这样吗?

    管三国喝着闷酒,坦白说,他真的不知道。

    只能放手一搏了。

    不管是失窃的繁花令,还是他荆棘满布的爱之路,都只能放手一搏了。

    一颗球飞了过来,越过了艳冠人,落在她身侧的桌面上。

    事情发生得突然,就在她倚着凭栏,对着院里的几个小小孩儿发呆的时候。

    几个玩球的孩子们在五丈外怯怯地看着她,渴望的目光转而盯向她身后的球,小小的脸上满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冒险来捡球。

    艳冠人没回头,素手伸向球,就好似施法术一般,那球腾空朝她手中缓缓接近,直到落入她掌心。

    目瞪口呆。

    几个小孩看着她的目光不再是不安与畏惧,那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星星般的亮光,已然将她当成仙女一般的人物看待。

    艳冠人将手上的球轻抛出去,落入其中一名孩童的手中,她摆了摆手,要他们去玩,几个孩子走是走开了,但离去的脚步多了一些些的眷恋,再三回视的目光满是崇拜。

    当然,孩子的忘性极大,没一会儿之后,又嘻嘻哈哈的玩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艳冠人忍不住要想,以前的御华宫大抵也是如此的吧?

    过去,处在那块仙境一般,却空旷得让人思绪也跟着净空的山腹地里,她完全无法想像多年以前那里也音有过热闹繁荣的光景。

    她从不明白创派的掌门宫主是基于什么原因愿意收容那么多无依的孩子,但现在,待在尚姗所管理的育儿园里,一上午看着这些孩子,看着小小的他们跑来跑去,脸上露出无忧的笑容时,她似乎有些些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