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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不能醒第2部分阅读

去书法老师家练字——这是他最新的兴趣——简直浪费他的生命。

    “你怎么这样说话?”符去耘责备他一句。

    端雅贞静的成萸只是浅浅微笑,反正她习惯了。

    十三岁的她早已彻底见识到符扬可以鸭霸到什么程度,而且他最恶劣的是,对于得罪他的同侪,他不会动手打人——他可爱惜自己了,没事绝对不会去捶痛自己的手、踢痛自己的脚——他总是有办法在大人面前使计陷害对方,然后让得罪他的人被痛罚一顿,就像当年陷害她“主动打架”一样。

    这个人心眼之小、做人之自私、性格之自我中心、情绪之喜怒无常,根本无人能比。若有可能的话,成萸真想离他三千八百里远。

    可惜,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只她而已。每次大人有什么事,叫符瑶去找哥哥,符瑶总是推给她。结果她莫名其妙就变成四个小孩中跟符扬稍微比较“有接触”的那一个。

    “我这里也有花啊!你如果要画,连我一起画。”符瑶兴匆匆地坐起来,想移到成萸身边去。

    “不要。你的手太丑。”

    “喂,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的手哪里丑了,你给我说清楚!”

    “那叫鸡爪吧?”符扬不屑地撇撇嘴角。

    “你、你……”符瑶被他气红了脸,直接把吃了一半的小饼干往他身上扔过去。“你的才是鸡爪!不对,你那个应该叫“鹰爪”。”

    符扬偏头躲过,给妹妹警告性的一眼。

    大家一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全打量起成萸的手来。

    她的手指极修长,长度均匀,十片指甲犹如淡白的花瓣,手背肌肤看起来又薄又嫩,在阳光下翻动时,整只手仿佛带着透明感。“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应该就是在描述这样的景象吧?

    五年的时间,让当年惶惑无助的小孤女,长成了清雅文静的小淑女。比起来,开朗烂漫的符瑶就像一朵艳丽的桃花,而清丽内向的成萸则像一朵娇雅的春樱。

    众人又开始闲话家常,不一会儿,她的手便开始有点抖。

    “成萸的手酸了。”成渤微微一笑,探身取走妹妹手中的花。

    符扬冷冷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素描簿翻到新的一页,转头画起别的东西。

    成萸的手软软垂下来,真觉没见过比他更任性的人。他喜欢画画,从九岁起符伯伯便邀请国内的名画家教他画画,画了六年下来,得了国内国外大大小小的比赛奖项,在少年画坛里渐渐崭露头角。孰料今年初他少爷突然改变主意,跟所有人说他不想学画了,他想要学雕刻!

    原来他在其中一位师父家里,看见了一只木雕和几块鸡血石的篆刻,登时大为感兴趣,起了想学木石雕刻的心。

    成萸本以为他的朝三暮四一定会让符伯伯大大生气,结果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莫名其妙又找了油画师父一起来帮他说项,竟然就说得符氏夫妇点头同意了,另外再找名家教他雕刻。

    又因为书法是铭刻艺术的基础,所以他现在每周的课后学艺重点,从油画和水彩画,改成雕刻和书法。

    “符伯伯,伯母,这里的风景好漂亮,我想去前面走一走。”成萸只觉坐在他附近很气闷,轻声细语地开口。

    “好,不要走太远,我们一会儿要回去了。”符去耘叮咛道。符夫人也微微点了下头。

    她离开不久,符扬闷着头又画了好一会儿,再看一眼手表,才四点多。他们到底还要瞎耗多久?

    “我也要去走一走。”他把素描簿丢开,不等父母回应便径自迈向小木桥。

    想到自己还要在这个天不吐地带熬两天,简直会闷死!

    他凛着一张寒脸,走到对岸的树林,捡起几颗干果用力丢到树干上,让它们碎得四分五裂。

    树林里不期间闪过一抹鹅黄。

    是成萸。

    他轻哼一声,扬声叫:“喂!你过来!”

    鹅黄的身影仿佛没听见他的呼唤,继续往深处走去。

    “小奴隶,我在叫你,听到没有?”符扬立刻跟上去。

    远走的纤影仍然是停也不停。

    “你是聋了?立刻给我过来!”

    那抹鹅黄根本不理他。他加紧脚步追着,她的前进速度就也跟着加快。

    她到底是没听见,还是故意躲他?符扬越追心火越旺!这个小鬼,亏她这五年来还乖乖的,他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没想到现在竟然敢不听他的话,她以为四周没大人就敢反抗他吗?真是找死。

    “成萸!成萸!”

    秋天的气候反复无常,两个少年少女在林子里你追我躲一阵子,天气慢慢变阴了。过不了多久,细雨筛透了绿林枝叶,雨势不大,可是绵绵密密地淋了两人一身,头发和衣服渐渐被水气浸透了。

    他追着她来到一个往下走的斜坡。前面的鹅黄身影一个错脚,猛然滑到坡底去,幸好坡度不高也不长,她全身沾满了落叶,可是没有什么大伤。

    “妳再跑嘛!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符扬盘着双手站在坡顶,居高临下睥睨她,得意地冷笑。

    成萸低头拍掉身上的泥巴和落叶,不理他,四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路可以绕回上面去。

    “想我救妳就求我吧!求得老子心情高兴,我就拉你上来。”

    她不吭声,扶着四周的树干自己想找路上去。

    “不求?随便你。”符扬撇了下嘴角,故意转身走开。

    这个坡度虽然只有一人高左右,可是很陡峭,凭她的小鸡力气,一个人绝对爬不上来。

    他走到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的地方停下来,满心等待她发急的呜咽声响起。可是等了半天,他被雨越淋越湿,底下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会真的让她找到路跑掉了吧?他再走回顶端往下看。

    鹅黄身影还是困在底下,齐耳的短发被雨水淋成名副其实的“清汤挂面”。刚才出门的时候天气还不错,所以她穿的是夏天的短袖衬衫和裙子,现在冷雨一淋,寒风一吹,娇瘦的身体已经冻得隐隐在发抖了。

    可是她就是一声不吭,扶着树干撑着自己,转来转去的,硬是不肯开口叫他。

    符扬既好气又好笑。要她出口求他一声,有这么难吗?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算你运气。”他迈着包裹在牛仔裤下的长腿走到边缘。

    “不,你别下……”她终于开口,却是为了想阻止。

    可是来不及了,他早已一个箭步跳下来。

    一跳到坡底,符扬霎时明白了方才她为什么上不去。原来从上面的角度看不到,陡峭的斜坡上没有任何植物,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土坡。此刻泥土又湿又软,没有任何附着力,跟本攀不上去。

    “你白痴啊?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你要是用说的我就找树枝拉你上去了,你在耍什么笨?”符扬气得狂吼。

    成萸撇开脸。明明是他自己跳下来的,她又没有叫他救她。

    符扬看她被冻得青白的脸,又被骂得乖乖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啐了一口,懒得再理她。

    “你想在这里站一辈子吗?不会找个地方躲雨?笨!”

    “嗯。”成萸一听,埋头往左边比较平坦的地方钻。

    “那一边是牧场外围,你越走越远!”符扬粗鲁地将她拉回来。

    成萸退撞到他的怀里,“哎哟”一声!

    他的骨头好硬,撞得她整片背都在发痛。她疼得泪花乱转,手伸到后腰揉了一揉。

    “哟你个头!要不是你,我们两个怎么会这么狼狈?”符扬扭着她的手,往右边的林子里拖。

    我也没要你跳下来啊!成萸暗暗着恼,可是这几年来她早就学会了——永远不要在土霸王脾气暴躁的时候和他顶嘴,不然只会被迁怒得更惨而已。

    两个人默默在林雨中钻了一阵子,他人高马大,跨一步她得追两步。一根树干横倒在半途中,他俐落地跨过去,手还是拖着她,猛不期然,一声闷哼,她在后面扑了一跤。

    “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笨手笨脚的?”符扬不耐烦地回过头将她拉起来。

    还怪她呢!每次跟他在一起,她就会搞得一身狼狈!成萸气得都快哭出来。

    符扬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灵秀的小脸蛋沾满泥巴,手上脚上都有擦伤,还摔得全身脏兮兮,实在也觉得她有点可怜。

    “好了,把叶子拍一拍就干净了。”符扬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是带着轻哄的。

    他帮她把身前的小叶子啦、小泥块啦,一样一样细心拍掉,卡在衣服纤维里的小枝一根一根拈掉,她胸前有一个小小红红的印子,不知道是沾到花汁或是什么,符扬直接伸手去拨。

    “喝!”成萸猛抽一口气,两手抱在胸前大退好几步。

    符扬一楞。“妳中邪了?”

    成萸紧紧抱着胸口,又惊又怒地怒瞪他,莹亮亮的泪珠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羞愤地滚下来。

    雨水将薄衣淋得像透明一样,符扬见她奇特的反应,陡然省悟:那不是花汁印子,那是她的、她的……

    一阵火辣辣的红冲上他脸颊,他尴尬万分,直觉就想以怒气取代不好意思。

    “你、你——”既然已经闭始发育了,干嘛不买胸罩来穿?可是这句话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

    两个少年少女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既想盯死对方,又不敢直视太久。

    半晌,他恨恨地骂道:“还不赶快找个地方避雨?老子没兴趣陪你一起感冒!”率先转头走开。

    走了几步路,没听到后头有脚步声跟上来。他回头再喝一声:“叫你走快一点,不会听吗?”成萸哽咽一声,委屈地抹抹眼泪,慢慢抱着胸口捱到他身后去。

    他埋头往前苦走,想到自己刚才曾经碰到一个青春少女的……胸部,手指突然痒了起来,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走了一小段路,眼前赫然有一棵中心部分已经半枯朽的大树,如果两个人挤一挤,尽可以在树洞里拖到雨势停为止。

    “过来。”他精神一振,回头招呼了她,率先矮身往树洞里坐进去。大树的根部正好突出一段,形如矮凳一般,让他可以不必坐在湿漉漉的泥土地上。

    成萸还是维持抱着胸部的姿势,在树洞外迟疑难下。里面的空间好小,她如果一起钻进去,就要坐在他怀里了……

    “你又不听我的话了?”符扬俊脸沉下来,低声恐吓。

    她又羞又怕,不甘愿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屈服在符氏大少的恶霸之下。

    钻进树洞里,成萸捱着他坐下来,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别碰触到他。可是树洞里就这么点空间,她再想躲也地方有限,反而弄得他浑身毛躁。

    “你就给我好好坐着!”他用力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于是,狭小的空间里,他坐在后方,成萸半坐在他大腿上,只好暗暗祈求雨赶快停。

    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沥沥的雨不肯停,倒是她轻细的颤抖一直没有停过。符扬知道她很冷,可是自己一样淋得一身湿,没有任何让她遮寒的多余衣物。她的嘴唇都发青了,再这样熬下去,晚上一定会感冒的。

    过去五年虽然常对成萸颐指气使,可是心里总是把她当成一个奴仆在用,不曾特别费心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她注意起来。

    他抹掉从头顶滑下来的雨水,不期然间,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气……

    四处张望,想找找看那白色的香花在哪里,不一会儿,终于发觉,原来香气是从她的体肤、发间柔柔地沁出来。

    他鼻间嗅着那隐隐约约的暗香,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在自己指间的那一蕊嫩红……

    一股奇特的热意从小腹深处升起,往上冲上心头,冲上脑间,往下则冲到……

    暗红色浮上少年瘦削的长颊,他蠕动身体,试图藏住腿间令人困窘的硬起。这个小奴隶干巴巴、瘦扁扁,凭什么让自己对她产生如此的生理反应?

    对自己乍起的绮念觉得嫌恶,符扬猛然推她一把。

    “你坐过去一点,不要压在我的腿上!”

    成萸猝不及防,差点被他推出树洞外。

    又来了,阴阳怪气,喜怒难定。她眉间略过一阵烦恶之色,挪一挪身子尽量往外坐。如此一来,一小部分的身体又落在绵绵细雨里。

    看她抖得越厉害,符扬的愧疚感升起,又想招呼她坐进来。两个人僵了半刻,他终于叹口气,将纤弱的躯体抱进怀里。

    成萸在他怀里坐得直挺挺的,不敢靠在他身上,可是撑久了实在有点累。而且,他的身体好温暖。她都已经冻得快死掉了,为什么他还是跟火炉一样呢?

    男生的身体跟女生的身体差别好大,她软的地方他硬,她窄的地方他宽,她短的地方他长。他的身体就像一张铺着暖垫的躺椅,她慵懒困倦地蜷在他怀中,缓缓合上眼……

    睡着了?

    符扬只能苦笑。

    垂眼一看,这个角度却正好望进她微开的领口。一只粉白色的贲起,点缀着顶心的嫩蕊红梅,全落进了他的眼底,符扬只觉口中干渴无比,全身仿如火烧。

    他飞速移开眼,强迫自己不可以再看。然而,少女的馨香犹如从乱絮中抽出来的一根丝线,无孔不入地钻着,卷天缠地的绕着,将他也缚捆成一气。

    一种奇怪的、柔软的情绪,在胸臆间,实实饱饱地充盈。他隐约感觉到,许多事情,从今天开始,都会不同了。

    这种反来覆去的心情,连他自己也懵懵懂懂,不甚明白。

    第四章

    清晨六点半房里便来了不速之客。

    成萸刚盥洗完毕进房间,符瑶趴在她床上装死,身上还是粉绿色的睡衣。

    “怎么还不去换衣服?”她轻讶地看符瑶一眼,自己打开衣柜,取过一套半年没穿的冬季制服。

    “你干嘛拿长袖……啊,对了,今天开始换季!好险好险,幸好我一大早跑来找你说话,不然都忘记了。”符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骨碌坐起来。“糟糕,我好像忘了洗长袖制服耶!整套一定都是尘味儿。”

    “我前几天请陈妈一并帮你的拿出来洗了,现在就挂在你的穿衣间里。”成萸轻笑着,把制服与长裤换上。

    “那就好。小萸,有妳在真好。”符瑶松了口,再趴回床上原样躺定。

    成萸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只是在镜台前坐下,开始梳理头发。

    发禁其实解开好几年了,但是名门私校还是有相关的规定。她们念的国中部,严格说来也不算太苛厉,只是规定不能烫、不能染、长度不能超过肩膀,男女生都一样。

    平平是十五岁,为什么成萸就比自己有“女人味”?符瑶看着她,忍不住对自己皱了皱鼻子。

    她真没见过比成萸适合当女生的女生。这不只是五官的美丽而已,如果只是单比漂亮,自己的五官深邃明朗,认真说来比成萸还要艳丽几分;也跟身体的发育如何、胸部大不大无关。

    成萸……怎么说呢?就是很娇,很柔。

    她的肌肤像凝透了的羊脂,天姿灵秀,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软情调,又像初春里第一朵凝露待放的花苞,虽然风韵未成,却灵动柔美,舒心透骨的温存;她的嗓音清清曼曼,说起话来软绵绵的,酥醉入心;一双带点儿迷蒙的水眸,更似要将人吸入湖底一般。

    才十五岁的少女,便充满了纯粹女性化的婉丽婷袅,这绝不是任何女孩只凭五官的美丽排列或罩杯尺寸就追得上的。

    符瑶坐起来,低头看看自己。奇怪,成萸有的她也都有啊,为什么长在成萸身上就是比较娇媚?

    “你再不回去换衣服,待会儿上课要迟到了。”成萸一面把及肩青丝梳软,不期然间瞄到她压在大腿上的粉红信笺。“那是什么?”

    “哦,差点忘了。”符瑶把信封抽出来,一脸讨好。“这是陈玉珊写的,想交给咱们家那位超级大牌的符……”

    “我不帮!”成萸抢着声明在先。

    “吼!拜托啦,你跟他比较熟嘛!”符瑶垮下脸来。

    “他是妳哥哥耶。”

    “他是我哥有屁用?他对我又不像别人家的哥哥对自己妹妹那么好!”符瑶只要一提到那个既不友爱又超级任性的酷哥哥,就满肚子气。

    “我不要。”成萸早就学乖了。什么事都好说,唯独代转情书给符扬的事,绝对是吃力不讨好。

    “可是陈玉珊上个星期帮我捉刀赶了一篇周记,我已经答应要报答她了。”符瑶瘫回床上,咕咕哝哝道。拿着那只信封,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又唤;“小萸?”

    “嗯?”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啊?”符瑶一翻身趴正,亮丽的脸蛋充满好奇。

    “大概就是“喜欢”的感觉。”她检查今天的课表,一面整理书包,心不在焉地应着。

    “我的意思就是问“喜欢”是什么感觉嘛!你有答跟没答一样。”

    “我也不知道。”

    “耶?”符瑶像发现新大陆,整个人都坐起来。“为什么不知道?难道你不喜欢我那个臭老哥吗?”

    “当然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