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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女不还第2部分阅读

  “躺在这里像死鱼一样晒太阳,有何乐趣可言?”

    穆尚理还是绷着一张千年不化的冰块脸,在夏盈玥热切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他嘴里说着“不想晒太阳”,却已经在沙滩上伸展结实的长腿,嘴里念着“没有乐趣可言”,却发现细沙的感觉还不太糟。

    “你来法国度假吗?”

    像他这种大忙人,不太可能是来度假的。

    “没那个命,我来出差。”穆尚理冷淡以对。

    他这次来法国开商务仲裁会议,夏振刚请他在会议结束后绕到蔚蓝海岸,把度假的女儿拎回家。

    夏盈玥的笑容中有几分了然。

    她早料到爹地不可能放她在法国玩十天。

    二十年的女儿不是当假的,果然被她料中,假期才过了一半,夏振刚就急吼吼地派人将她打包回家。

    “别抱怨喽!能者多劳嘛!谁叫你是事务所最红的穆律师呢?”夏盈玥轻声安慰他。

    “远观有两个穆律师。”

    穆尚理口气冷淡中掺着鄙视。法律人讲究的就是用语精确,她没有遗传到父母的法律细胞。

    夏盈玥微笑说道:“另一个穆崇真律师是你姐姐,爹地经常提起你们,说你们是他的得力助手。”

    她一直对他的名字印象深刻,现在看到本人,更相信他拥有比名字更条理分明的头脑和工作能力。

    “是吗?”穆尚理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

    多年前的穆宅血案,就像投进湖心的石子,激不起比涟漪更大的波动,想必老狐狸已经忘光了。

    忧能伤人,日日夜夜浸蚀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中,他没能睡过一顿好觉,二姐更长期靠药物才能入眠。

    可是呢,那个让凶手不必上刑场、供在牢里快乐吃牢饭的始作俑者,却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世间到底有没有正义?老天爷到底长不长眼睛?

    “爹地说,你们两位是律师之光,是法律人的表率,还叫我跟你们多学习。”夏盈玥说着说着,开始叹气,“他恐怕会很失望,我永远不可能成为像你们那么杰出的法律人。”

    穆尚理一声接着一声冷笑说道:

    “令父母俱是法律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你才是法律界的明日之星,谦虚是美德,假装的谦虚却教人恶心。”

    为什么她看起来该死的纯真?无邪的眼神藏不下任何卑鄙龌龊,牵扯出不该存在的怜惜与心动。

    心动?他不能心动!

    老狐狸的女儿是小狐狸精,体内充满蛊惑的诱惑因子,在画展会场他已见识过一次,那时不知她就是仇人的女儿,如今既已知道,更不能心迷智昏,忘了胸中筹划多时的复仇大计。

    他要拿治狐狸精的方法治她!父债女还,天公地道,穆尚理不容许自己有一丁点的心软。

    别怨我,要怪只能怪你是夏振刚的女儿!

    夏盈玥不知不觉也染上皱眉头的毛病,低喃轻叹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念法律的料。”

    虽然明知泳装内不可能绑着足以炸掉整座海滩的火药,穆尚理瞥向她的眼光仍然带有高度警戒。

    “是吗?”

    凡是从她口中吐出的字眼,他统统拒绝相信!

    夏盈玥用沙子逐分逐寸埋没匀称的双腿,但她真正想做的是把头埋进沙子里,像鸵鸟一样逃避面对事实。

    “我不喜欢法律。”

    她讨厌像父亲一样和人在法庭上针锋相对,却也不欣羡母亲的工作,不分昼夜和法律条文为伍,太过无趣。

    她天生和法律相克,只是不忍看见双亲流露后继无人的落寞神色,终究还是将法律系填为第一志愿。

    穆尚理讽笑着说道:“当律师要背条文记判例,当然不好玩了。你喜欢有人帮你赚钱,让白花花的钞票自动滚进口袋。”

    从来没有人用如此尖酸刻薄的口吻跟她讲话!

    夏盈玥瞅了他一眼,受伤的神情再难掩饰。“我什么地方惹毛你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上次硬逼她签名,现在又出言讥刺,他非这么呛人不可吗?还是律师一开口都没好话?

    穆尚理猛然发现自己泄漏了太多情绪,眼瞳的恨意霎时一扫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得不提高警觉的精明。

    要是小狐狸精有了提防,坏了大事就不妙了。

    穆尚理一笑,大掌伸到夏盈玥裸露的背部上轻轻摩挲,不轻不重的力道舒缓了她每一条神经,更引起一阵阵麻栗。

    “rry,我讲话一向很难听,这是职业病。”

    法律人的用字遣词都令人吐血,说得好听叫直言不讳、切中核心,说得难听就是揭人疮疤、不留情面。

    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带过,夏盈玥抚着胸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自已无意间得罪你了。”

    穆尚理大掌踞在她的后颈,一阵清凉柔软的触感传入掌心,指尖立刻恋上那柔嫩光滑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自古以来,狐狸精都长得很美。

    真的要让杨尔杰恣意品尝小狐狸精的丰姿吗?会不会太暴殄天物了?穆尚理心中颇为踌躇。家人的血海深仇蓦然在脑海中闪过,胸口一把仇恨之火,再也难以抑制,他的眼神回复冷冽。

    没什么好说的,谁叫她是夏振刚的女儿!

    “所长要你和我一起回台湾。”

    夏盈玥已猜到他此行目的,只等他亲口说出来证实。

    “好啊。”

    穆尚理对她的配合感到诧异,本以为她会像绝大多数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大吵大闹不肯乖乖听话。

    “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都泡汤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夏盈玥洒然一笑,眨眨眼睛说道:“不会啊,我已经躺在这里当了好几天的死鱼了,也够本了。”死鱼放一天就臭了,当好几天岂不连骨头都烂光了?

    穆尚理脸上紧绷的线条逐渐松弛,居然涌现想笑的冲动。“你不想去巴黎看看吗?那里的夜生活很精彩。”

    尽管穆尚理将巴黎的夜晚形容得活色生香,不去见识一番根本就是人神共愤的罪行,夏盈玥却无甚兴趣地摇了摇头。

    她真正想去的地方是位于法国南部、那个饱受战争摧残的波士尼亚,她认养了两个战火儿童,好想去看看他们。

    “不如这样,晚上我陪你去酒吧,算是弥补你的损失。”

    酒吧夜总会等声色场所,爹地都下了禁足令,他怎么能带她去?

    小穆律师进远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应该清楚老板的个性呀。

    “被爹地知道的话,你的饭碗就不保了。”

    “这个嘛,你不需要担心。”

    他虽不会下金鸡蛋,每个月却帮事务所掏光客户的钱袋,少了他,远观的招牌就没那么亮晶晶了,老狐狸舍得放人才怪!

    穆尚理懒懒起身,毫不费力地将夏盈玥拎起来,淡淡说道:“晚上七点,饭店大厅的钢琴酒吧,我在那里等你。”

    夏盈玥怔怔望着他。

    一个人是不是只要律师当久了,发号施令惯了,就会染上不给对方表示意见的习惯呢?

    爹地如此,小穆律师好像也不例外。

    叮叮咚咚的琴声伴着热闹的笑语喧哗,钢琴酒吧轻松愉快的气氛,让人卸下一身烦忧。

    舒适的无袖连身裙掩去好身材,夏盈玥独自坐在吧台,等了十来分钟,穆尚理却一直未出现。

    酒保拔开琴酒木塞,加入少许奶油、柑橘酒和石榴糖浆,摇均后注入已放冰块的鸡尾酒杯,杯口用红樱桃装饰,推到我见犹怜的小佳人面前。

    “喝杯酒吧,我请客。”

    粉红佳人,是男人对女人示爱必点的调酒。

    久闻法国男子多情浪漫,夏盈玥总算见识到了。

    端起杯子就闻到扑鼻酒香,入口更是无尽的惊喜。

    琴酒带点微涩的口感在舌尖散漫开来,比例拿捏得恰到好处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幸福的感受油然而生。

    “谢谢!”

    夏盈玥的法语远不及酒保的中文灵光。在大饭店担任调酒师,通晓多国语言也是重要的工作技能之一。

    “不客气,你没约朋友吗?”

    酒保很乐意为笑起来甜进心坎的小人儿服务。

    “他可能刚好有事,律师的工作不轻松。”

    酒保曾经被前妻请的律师狠狠敲了一笔竹杠,提到律师就忍不住生气。

    “我不喜欢律师。”

    夏盈玥颇能体谅他直截了当的反应。

    “律师厌恶症似乎是全球共通的现象。”

    酒保稳健的双手擦拭着水晶杯,直到可以拿来当镜子照的程度,才分门别类吊挂在高脚杯架上。

    “你呢?你也是律师吗?”

    夏盈玥涩然苦笑,指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别开玩笑了。天下有这么没有说服力的律师吗?”这么漂亮的小人儿,当律师太可惜了,法律是丑女人的专属品,上次那个律师血盆似的大口,害他到现在还常做噩梦。

    酒保摇头说道:“我不这么认为。你很有说服力,只是没有律师咄咄逼人的霸气和压迫感。”

    夏盈玥嫣然一笑,感到很高兴。“我会认为这是一种赞美。”还好她没有律师高高在上的雾气和压迫感。

    约她的正主儿迟迟未见迹影,倒是一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朝着夏盈玥所在的位警走来。

    “小姐,一个人很闷吧?我来陪你。”

    男人吃吃笑着,贪婪的视线片刻不离夏盈玥若隐若现的曲线,目光中充满了滛猥之意。

    “好啊!”

    夏盈玥个性开朗,喜欢结交朋友,有人主动搭讪,又是熟悉的东方脸孔,当然不会拒绝。

    自称杨尔杰的男子从口袋里抽出两千法郎,扔在吧台上。

    “两杯纯威士忌,我请小姐喝酒。”

    酒保暗暗皱眉,向夏盈玥递上警告信息。

    夏盈玥菱唇微往上勾,回他一个有恃无恐的笑容。

    只要饮料中没有掺杂迷幻剂强j液,想灌醉她很难。

    “我不喜欢喝纯威士忌,”夏盈玥甜笑着说:“既然要请我喝酒,就要点我喜欢喝的酒。”

    威士忌酒精浓度高,她虽然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但喝多了难免头昏,迷迷糊糊被偷揩油也不知找谁算账。

    调酒也烈,却比较不容易醉。若是用蓝姆酒调的蓝色夏威夷或椰林春光,那跟果汁差不多,喝再多也不会醉。

    夏盈玥容貌姣好,眉目如画,在酒精的催化下,对不准焦距的迷蒙目光,更是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酒还没喝,杨尔杰魂已经酥了一半,两只腿早就软了。

    “就照你的意思,全都听你的。”

    夏盈玥微笑对酒保说道:“你是专家,由你来帮我们配酒吧。”

    酒保自是不能推辞,忙碌地为客人调配了一杯又一杯名称各不相同,但口味都极好的饮料。

    他给东方佳人一杯玛格丽特,至于那个一望即知没安好心眼的男客,他奉上一杯西班牙苍蝇。夏盈玥几乎笑出声来!这酒好喝,名称却很侮辱人,只是过于幽深隐微,显然超过场尔杰的理解范围,似乎没有达到骂人的效果。

    “我是夏盈玥,请问你是哪里人?”

    “九龙。”

    杨尔杰漫不经心地回答。色胆通天的他肆无忌惮地打量小美人的三围尺码,只差没口水滴滴落了。

    提到香港,夏盈玥兴致全被勾起来了。

    “听说香港政府打算赶走无居留权的内地人,是真的吗?”

    这这这……有这回事吗?

    杨尔杰抓抓头发,马马虎虎地回答:“好像是吧。”

    “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怎么样?”夏盈玥很认夏地追问道:“你觉得香港政府这种做法对不对?”

    “哦,这个嘛……”

    杨尔杰根本没听过这码子事,只好凭直觉回答小美人的问题。

    “没有居留权的非法移民,本来就该被赶呀。”

    微微地蹙了一下眉,但夏盈玥仍然保持完美的风度。

    “几十年一下子就过了,当初来香港的内地人已经七八十岁了,如果把他们的子女赶回大陆,谁来照顾这批年迈的老人呢?”

    杨尔杰黝黑的脸庞泛出了难堪的隐红,仍然强辩道:

    “政府大概会照顾吧,这种小问题不值得讨论。”

    夏盈玥秀眉微扬,义正辞严地提出反驳:

    “人权问题不是小问题!”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点僵。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杨尔杰随便敷衍着说。

    他一心只想把美人弄到床上,香港政府赶牛赶马、赶鸡赶羊都不干他的事,他根本不是香港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

    夏盈玥对这场邀宴失去了兴趣。她思索着要什么理由走开,才不会伤害杨先生的自尊心。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喝下肚,杨尔杰愈发“性”致高昂,按捺不住地伸出手掌朝夏盈玥胸部摸来。

    不过,咸猪手并没有抚上预期中的温香软玉,反而摸到一只粗粗壮壮、覆盖着浓密毛发的手臂。

    就算杨尔杰有十分酒意,现在也全吓醒了。

    “这是我的酒吧,就是法国总统也不能乱来。”

    酒保冷冷扫了杨尔杰一眼,炯炯大眼仿佛一下能看穿他的心事,斜斜下撇的嘴角毫不掩饰内心的鄙夷。

    “咸狗、猛牛、螺丝起子和绣铁丁,先生您付了两千法郎,可以喝很多杯酒,请慢用。”

    被酒保洞悉一切的目光瞧得十分狼狈,杨尔杰呆呆接过锈铁丁,一口接一口,似乎想借酒压惊。

    夏盈玥本来槽透了的情绪,瞬间又昂扬起来。

    今夜就和酒保联手,整整这个不知好歹的登徒子!

    要是小穆律师也在的话,肯定会更好玩!

    只是,他为什么爽约了呢?

    第四章

    出发去机场前,穆尚理和夏盈玥约在餐厅共进早餐。

    昨夜的整人戏码显然引发夏盈玥天性中的恶作剧因子,晨曦中只见她脸色白皙中透着霞红,精神好得不得了。

    她招手叫侍者过来,开始点菜。

    “我要一颗剥开就蛋汁四溢的水煮蛋,焦得咬不动的土司,外加一杯过期变味的咖啡和凉掉的培根肉。”

    穆尚理望向她,挑高一边的眉毛。

    侍者呆呆望着夏盈玥,蜡像似的僵着身子,好半晌才说道:“小姐要的早餐我们做不出来。”

    东方美人儿漂亮得像被贬落凡尘的天使,上帝给了她出色的外貌,却吝惜给她正常的智商,侍者大呼可惜。

    点这种早餐,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夏盈玥合上nu,抿嘴笑道:  “你们做不出来吗?可是,我昨天早上就是吃这些东西。”

    昨天的吐司硬得像石器时代遗留至今的化石;那半凉不热的咖啡,肯定是用咖啡渣冲泡的。

    穆尚理脸上出现难得的笑意,朝窘得无地自容的侍者道:“两份法式早餐。如果其中有这位小姐描述的食物,我就去消费者基金会投诉,想必这不是贵饭店乐见的结果。”

    “昨天的事只是意外,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窘得满脸通红的侍者鞠了躬,一溜烟般逃得人影不见。

    夏盈玥撇撇嘴说道:“不只如此哦!他们连蛋杯都没洗干净,我昨天吃水煮蛋时,蛋杯底部居然跑出小蟑螂,一只一只对我不怀好意地窃笑,仿佛在说它们已经先吃过了。”

    “那多恶心!”

    穆尚理很怀疑这家五星级饭店的i认证是用钱买来的。

    何止恶心?简直恶毙了!

    “光看那些馊掉凉掉的食物,谁还吞得下去?我干脆出去外面买炸鸡薯条,也比跟蟑螂同食好。”

    穆尚理喝了口水,不着痕迹替昨晚的缺席提出解释。

    “昨晚刚好客户有事要处理,所以我没去酒吧。”

    夏盈玥谅解的笑容找不到一丝责难。

    “没关系。”

    说出来也许没人信,但她习惯被放鸽子是事实。

    自幼及长,无论是母姐会或是家长会,原本答应会出席的夏振刚或是沈晴尹,十次中有九次都没有出现。

    爹地的客户临时有事要处理——玥玥,对不起,

    妈咪的长官叫我接手主持一场很重要的修法会议——乖女儿,对不起!

    习惯成自然,她并没有把穆尚理昨夜的缺席解读为恶意放鸟。

    侍者刚好送上餐点,夏盈玥切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