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深深玉米地 > 深深玉米地第2部分阅读

深深玉米地第2部分阅读

,阴沉着脸,又拿起一只碗去盛。喜庆赶快拿来笤帚、铲斗,把碎瓷片扫出去,暗暗捏了一把春杏。春杏机械的坐了。

    公公斜了一眼,也不吭声,闷头吃饭。婆婆黑着脸,也吃起来。一家子,象是犯人在餐厅就餐,只有“哧溜哧溜”的喝饭声,一时间都变成了哑巴。

    这时有人在喊:“春杏!”春杏得了救似的站起来,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慢慢走出去。

    “是四嫂呀,吃饭了吗?”

    “吃了!”

    “进屋坐吧!”又扭头朝厨房喊了一句:“喜庆,我不吃了。”

    四嫂微笑看着春杏,春杏忽然想起其正,脸红了。其实四嫂并不知道她和其正的事。其正也没有告诉姐姐。四嫂是本村的小学教师,留着短发,言谈举止不同于三嫂三嫂。

    “春杏,还习惯吧?”

    ……

    “其实人与人之间,只要沟通,还是能相处的对吧?”

    春杏笑了。

    “喜庆脾气好!”四嫂说。

    她们默坐着,门外传来公公给牲口筛草的声音。四嫂站起来,说:“我走了,以后有事就去找我!”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小声说:“去涮碗!”手指指厨房。

    春杏感激地点点头。四嫂走到院中,故意大声说:“春杏有空去玩呀!”

    送走四嫂,她走进厨房,果然,碗筷都摆在桌子上,一片狼藉,象是经过战争洗礼的一个落后的村庄。

    公婆不知去哪儿。

    喜庆走进来,默默地帮她收拾一切。

    第十七章

    这几天,还有一个人心中也压上了磨盘。

    这个人就是陈其正。

    自从那次被满仓叔撞见以后,他再也没和春杏说过话,只是远远地偷偷地看着她,看着她渐渐走近又渐渐走远。

    “衣带渐宽人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陈其正瘦了。不再那么英俊、挺拔,不再那么潇洒得体。曾几何时,他的心被一片阴影笼罩得严严实实。是她——春杏,一个18岁的小女孩,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走过来,走进他的生活,走进他的内心深处。他怕了,他已经怕了,怕这只鸟也飞走了,就用双手紧紧地捂住,压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可怕的人群,生怕人们恶狼似的把他心爱的小春杏抢走。他那么小心地呵护着,呵护着,却还是让力大无穷的老天爷无情地抢走。

    对于老天爷,那是谁也不能违抗的。他的大手一挥,天空就会乌云密布,片刻间,雷声大作,风雨交加。人们有的抱头鼠窜,有的磕头祈祷。其正有时也想拉上春杏,肩并肩站在风雨之中,迎接它的考验。可是,周围人们的眼光,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因为他俩冒犯了他们心中的伟大的神。春杏在这些目光中怕了,畏缩着,更显得无助,于是来自空中的那只无形的手就把她掠走了,只剩下孤单单的其正,承受着人们的嘲笑。

    曾几何时,那个18岁的姑娘,象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心中漆黑的夜。现在,这盏明灯却永远的消失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春杏的离去已够他受的了,但他的炭窑却也仿佛因为没了春杏而少了灵气,一蹶不振,城里的老客户都用上了暖气,炭的销量大减。他的财路断了,唯一的支柱也垮了。

    躺在床上,望着豪华的天花板出神。

    “哐当——”,堂屋传来关门声。是父亲。

    父亲是个很有魄力的村干部,表面和蔼可亲,一心为村里着想,背地里却敛了不少钱财,神不知鬼不觉。他不知道父亲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他不愿卷入父亲的圈子。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了,却也财政分开。

    “其正!”父亲在喊他,“吃啥饭?”

    “我不吃了!”

    其实,自从母亲支世以后,父亲待他还是很不错的。家中只有他一个宝贝,什么都依他。可他却从不领情,我行我素。因为他不知道,老爸办了一件“让他高兴”的事——向春杏提亲,尽管没有成功。

    老支书关好房门,独自做饭吃。这个儿子,谁的话也不听,多少提亲的都让他回绝了。依他的长相、家境,多少大姑娘眼里充满羡慕呀!可他却死心塌地地打光棍。自从美英死后,这孩子就不再提起女人。

    没有女人的家能算是家吗?这个村支书的家就只有两个大男人,老光棍和小光棍。

    其实老支书并不如儿子那样,他心里早对乡里的妇女主任有了那个意思。那是个才离婚的女人,对他也不错。可是,儿子一直这样,自己咋也不能先找呀!

    于是,他对儿子既爱又恨。

    第十八章

    日子悄悄地过着,转眼又是春天。

    这是一个春日的温暖的午后。

    太阳懒懒地望着大地,看着同样懒懒的人们。春困秋乏,一点不假,一切事物看起来都睡眼模糊,毫无生机。

    是的,一切都是毫无生气的。

    张嫂的家面临大街,门口倒着一些木材,坐了些手拿不同活计的女人。

    “真的呀,张嫂!”一个手拿鞋底的女人问道:“怎样说都不同意少一分?”

    “唉,不少!你想想,他恐怕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钱!”

    “指望闺女发大财!”一分奶着孩子的胖女人道。

    “哎哎,谁在说我们春杏了?”二嫂叫道,一边纳着鞋底儿,一边不时拿针在头皮上抹一下,“我们春杏可是个大好人,谁说她我都不愿意!”她故意说。

    “哟,开始护啦,当初你为啥不要10000块钱?”

    “给我都不要!”

    “你看人家骑着摩托车跑来跑去,多风光!”

    一个老点的女人插话道:“嗨,那东西不是喝水的,几千块买个那玩意儿,油这么贵,连它也养不起。”

    “就是!”那个胖女人道:“贺大婶跟我说过,那东西真费油。年轻人不知节省,大婶肚痛着哪!”

    “哎,她二嫂,听说春杏跟她四嫂蛮合得来?”

    “是呀,人家吃皇粮,比咱高一头,说话都酸溜溜的,咱也不知道啥叫‘袄里屁克’,也不知啥叫‘袄孕会’,咱能跟人家比吗?看谁有了赶紧溜!”二嫂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顿了一下,说道:“咦,不提还想不起来呢,嘻嘻,不好意思说呢!”

    “啥屁事,快说!”几个女人道。

    “哎,我跟你们说呀!”二嫂小声说,众人正等着她说,她却“哧哧”地笑起来,“呀,那咋能说出口呀!”

    “有屁快放,有啥不能说的,比你男人你还不好说?”

    “来,你们过来!”二嫂并不生气。几个女人围上来。

    “哎,告诉你们,可不要说出去呀!”她不放心地说,“春杏跟其正有一手!”

    “真的?”几个女人同时道,“你咋知道?”

    “我们那口子亲眼见的!他们抱的那个紧呀,你啃我,我啃你的!”

    “在哪儿,在哪儿,啥时候?”

    “去年,葫芦沟那个麦秸垛后面。我们那口子出去凉快,正好看见有个黑影,可是这个黑影咋这么大呀,细一看是两个人,嘻——”

    “呀,敢情这是真的?”

    “这能有假!”二嫂自豪地道,仿佛完成一件光荣的任务。

    几个女人终于相信了这个有根有据的美的故事。胖女人说:‘怪不得等不到腊月就出嫁,敢情等不上了!”

    拿鞋底儿的女人道:“他俩咋也想不到喜禄看见!”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嫂说,刚跟儿子学会这句话。

    几个女人也不在意她说些啥,又问道:“那你做嫂的,咋能让兄弟娶她?”

    “嗨,我说对喜庆说吧,可那口子不让,说什么管闲事落不是。”

    “也是!”几个女人附和道。

    这个美丽的故事从此不再美丽。

    第十九章

    春杏的婆婆贺兰花心中也不好过,到最后一个儿子给她增加了沉重的负担。想起东挪西借的日子,老两口急得饭吃不下,觉睡不稳。不借吧,喜庆儿睡觉不起。说句心里话,春杏这闺女人不错,模样端正不说,脾气也温顺。可因为彩礼这件事贺兰花心中愤愤不平,对儿媳的态度也大打折扣。吃早饭时春杏呕吐了,贺兰花心中转怒为喜,忍不住打碗鸡蛋水给她。

    水响了,贺兰花起身拿出一只碗,又到鸡窝里摸出一个鸡蛋。这时院门“吱呀”响了一下,一看是二儿媳进来了。二嫂说:“娘,有结好的酵子没?我蒸馍!”

    “有!”,她在碗柜顶层的一个破旧的塑料袋里找到酵子,掰开一半给儿媳,又去提开了的水。

    “干啥,娘?”

    “打个鸡蛋水。”

    “你喝?”

    “不是。”

    精明的二儿媳心中明白了,问:“春杏有喜了?”

    “有了吧,早上吃饭都吐了,吃不下!”

    想自己有两个儿子时,婆婆都没对自己这么好,真下不去!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这是正常现象,加兰花对春杏也是这样。但二儿媳就看不惯了。

    “哼!还不知是谁的种呢?”她咕哝道,拿着酵子向外走。

    “你这话是咋说的?”婆婆虽然60多岁了,却并不耳聋,“你损不损哪?”

    “我损不损?我损也没和别的男人去睡觉!”

    “哟,你还越说越有理了?那你说别人都与别的男人睡啦!”婆婆丝毫不让。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别人想跟谁睡就跟谁睡,睡出孩子来也有人管,哪象我,哼,自己的孩子还不管!”说着往外走。

    “别慌走,今儿你得说清楚,你意思是春杏……”

    “娘啊,你一万块买来个‘大闺女’,说不定呀,还带着野崽子。”

    “真的?……”贺兰花哆嗦了。

    “娘啊,现在谁不知道这事?就你还打鸡蛋水呢!省点力气歇歇去哟!”

    二儿媳得意地走出去。

    婆婆颤抖着。这,这可不是小事啊,这关系着陈家的门风,陈家的声誉。春杏果真这样,就不要她!!

    鸡蛋水也不打了,她追到二儿子家,问儿媳那人是谁,儿媳笑了,“娘,你老了,别管恁多闲事了,赶紧分开家,眼不见为净的好。免得以后出啥事!”

    可婆婆没有那么好打发,她非要问那个遭天杀的人是谁!

    儿媳把那番话说一遍,看着婆婆的表情。

    婆婆不说话,出去了。

    回到家,她把打进碗里的鸡蛋“哗”地倒进猪槽,把开水倒进壶里,朝西屋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住,心想直接问她也不太好,还是等喜庆回来再说吧。

    可怜的春杏此时正躺在床上休息,她感到浑身酸软无力,对东西没胃口,喜庆说可能是有了,过几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第二十章

    喜庆下晌回家,走在街上。一群妇女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看见他走过来,忽然都闭了口。等他走过去,女人们又开始“一台戏”。

    他刚到家里,母亲正在做饭,父亲默默地蹲着,谁也不说话。

    “春杏呢?”他问。

    “咦,回来不先问爹娘,倒先问起媳妇来了!”

    喜庆不吭了。

    “要是个好媳妇你才离不开哩!”

    “咋了,娘?”

    “咋了,问你媳妇去!”

    他疑惑地走进屋,春杏正坐在床上哭泣,见他进来,悲苦地叫一声:“喜庆!”便忍不住了。喜庆忙扶住她的肩,问她怎么啦,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又跑出去问娘。

    “还有脸哭呢!那事是人办的吗?”

    喜庆问:“到底咋啦?”

    “哼,你戴了绿帽子了!儿啊,那孩子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的!”

    他又跑回西屋,看着春杏。

    “喜庆,我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哭啥!”婆婆鄙夷地说,“花了一万块,却买个烂货!”

    春杏一股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忽地向后倒去。喜庆赶忙帮她揉。待渐渐好转,又跑到厨房问娘原因。

    娘把二嫂的话说了一遍,喜庆肺都气炸了。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心乱如麻。

    难道这是真的,可洞房那天见了红呀!难道是她耍的手脚?不,不可能,春杏不是这种人,那就是二嫂胡说了。

    “二嫂怎么知道的?”

    “你二哥亲眼见的。”

    喜庆痛苦地抱着头,但还是不能相信。到底是年轻人,他迅速做出决定:明天上医院检查检查再说!

    喜庆看着床上的春杏,那么娇弱,那么可人,她怎么会办那事呢!肯定是有人诬陷她。二嫂那种人他心里清楚,容不得别人比她强,春杏肯定是受了委屈。看着可怜的妻子,他的心碎了。

    一夜无话。

    中午时分,他们回来了。春杏一言不发进了西屋。

    父母赶紧迎上去。

    喜庆掩饰不住喜色。“娘,检查的月份和我们结婚的月份很照。没事的。”

    父母问喜庆:“这是真的?”

    “那还有假,医生还开了证明!”他拿出一张b超单。

    父母面面相觑,母亲赶忙又跑到鸡窝里,一下拿出两个鸡蛋,为春杏冲鸡蛋水。

    让喜庆端到西屋,她饭也不吃,就跑到二嫂家,让她看那一纸证明!

    儿媳也变也脸色!丈夫说的难道是假的?但她狡猾地笑道:“这玩意,随便找一个熟人都能开!”

    “不检查也能开?”

    “咋不能?”

    “难道是他们哄我?”

    “娘,两个哄一个好哄,哄两个就不好办了!既然他们两口子一条心,娘,还是分开好,眼不见为净啊!”

    “赶早不赶晚!”

    “说的也是!”

    婆婆回到家,悄悄和老头子商量分家的事。

    西屋,小两口也在商议,这样侮辱人谁也受不了,还是分开自己过好些。免得受些窝囊气。

    于是,一拍即合。

    第二十一章

    听说春杏要分家,满仓叔急得跺起了脚。

    “傻闺女,分啥家!你会弄啥?不分家,干现成活,吃现成饭,有门事也不用你支,一年给你省多少钱,啊?你年轻,不懂!”

    “爹,你总是钱,钱,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钱能花,人没有钱不行!”顿了顿,他又说东道西:“闺女呀,分开家,啥事儿都是自己做,可没人管你了,过好过坏,都是自己的。”

    母亲莲婶也说:“杏啊,好好分啥家?头生孩子事还没过,分开家可要自己过,花的也是自己的,好歹等小孩子长大了,再分也中!”

    “等他长大?!”

    “孩子小,占人手。现在你婆婆能帮你带带,你就轻多了。”

    “妈,不管咋说,这家必须得分!”

    “你不听我的话,春杏,有你的罪受的!”满仓叔说,手哆嗦着点上烟斗。

    “爹,那是我的事!”

    于是,家很快分开了。因为没有房子,两家共用一个院子,春杏的“家”是那两间西屋。

    “花了恁多钱,还想要房子,没门!”公婆如是说。

    在凡世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一些事,往往所有人都知道了,只瞒着当事人或其家人。当满仓叔及莲婶知道了春杏、其正风波,已是两个多月后。

    满仓叔倒没事,不管内心多么激烈地斗争,,表面如初。他蹲在地上抽着烟斗。心想,不是他俩骗我吧,难道那不是他们第一次?

    莲婶却受不了这个打击,她病倒了。老毛病,心肌炎。她躺在床上,泪,悄悄流下来!没有儿子,只指望着两个闺女,可是,竟然出了这档子事。本想去问问春杏,无奈一病不起。她以为象以往那样歇歇就好了,谁知却越来越重,以至于疼得满床打滚,间歇时刻,眼看着出不来气。

    满仓叔看着妻子,心如刀绞,可也没有办法。因为二妮读师范,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捉襟见肘了!他无奈地看着妻子。

    “哎哟,疼死我了!她爹,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莲婶的脸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声音越来越小。

    闻讯赶来的邻居菊婶见状,赶紧对满仓说:“还不让人叫春杏来!”满仓叔觉得有理,赶紧叫闺女吧!殊不知有病人叫闺女干啥,不去找医生!

    春杏很快来了,却也束手无策。因为要了一万块的彩礼,分家后一无所有,甚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