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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第32部分阅读

    。

    天色在他眼中几乎灿烂又逐渐黯淡,双手与双眼几乎即将不属于自己,在他身边活跃着的,同样投掷下火炭的却大都是民间健汉。

    有将士们数次前来请缨,他却拒绝了,一句“你们还有更大的用途”,让他们激动地虎目含泪,终究退了下去。

    直到天边晚霞漫点,他这才歇了下手。

    城下狄人的攻势仍在继续,但那般#快凶狠的气势却已经不再有了。

    他们也将不是钢铁之躯,久攻不下的沮丧,好似笼罩了全营。

    终究到了这一步了吗

    朱闻凝视着远方的营帐。

    远方的营帐中也有人在凝视着模糊地城头人影子。

    终究到了这一步了吗

    金蝉心下暗叹,回头看了一眼几案上又推得加急军报,眼中闪过复杂之光--

    再不能在此延误时间了!

    攻城与居延,在他心中终究有了正常的衡量,他不甘的咬了咬干涩唇角,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将这股怨忿暂且放下,先去增援居延。

    居延的朝廷守军,暂且由萧策统领

    萧策

    这个名字在他舌前轻吐,却带来非同一般的诡谲蛊惑。

    朝廷柱石,天下名将。

    若是他有朝一日,陨落在此,该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若是居延这一要地再落入自己手中

    这样的诱惑,简直想一想就让心血激荡!

    这样的机会,他会甘心放过吗?

    金蝉摇了摇头,他想起那道玉玺所调,不多不少的五万人马,再想起石秀那永远得体的笑容,觉得心中一定--这两个人都想要你死,萧策,你还活得下去么?

    这一番权衡后,他眼中的光芒化为决绝,最后之令终于出口--

    “传令,停止攻城!全军撤离。”

    暮色下降,四野景色在风声与厮杀中逐渐黯淡下来。朱闻只觉得双臂简直已经不属于自己,再也抬不起半点。

    就在这刻,以远处营帐为中心,仿佛有一阵无声的涟漪传来,令旗挥舞之后,号角低沉,却透着不同寻常的讯息。

    涟漪逐渐化为怒涛,汹涌而来,攻城之兵渐渐停了下来。

    最后一道云梯被掀翻在地,却无人留心去看,众人仔细观看者,却见狄人如湖水一般,缓缓后撤。

    “狄人退兵了!”

    这一声突兀而来,却都发自大家心中,夜色逐渐笼罩了城头,众人欢呼雷动,却都觉得身心疲惫,##之下,竟是懒洋洋再抽不出一丝力气。

    “终于退兵了!”

    “这简直像是在做梦!”

    无数人喜极而泣,兵器落地的清脆响声此起彼伏。

    众人精疲力竭的就地瘫倒,铁甲贝剥下朝天空掷去,夜风吹得人脸刺疼,很多人却都不管不顾的昏昏欲睡了。

    有人在呜咽,更多的却是民夫们哈哈嬉笑的声音--他们是再单纯不过的人,不免又开始左右八卦起亲邻老少了。

    朱闻仍是静静伫立在城楼上,任由夜凉浸染,他的眼在暗处熠熠有神。

    他的手握住城砖,深深嵌入半截,显示了心胸的不平静。

    终于守住了!

    面对着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他毫无惧怕,但这一次,却是最难最险的一次。

    他要最大限度的保护兵力,让大部分不曾习军的民人参与守战,这样捉襟见肘的状况,就好似高手过招绑了一只手,实在让人后怕又懊恼。

    但终于还是守住了,狄人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金蝉你终于还是忍痛选择了居延,这份魄力与决断,实在让人佩服。

    他的眼望向远方--那是眼所不能及的居延,一个小小的前哨##,他与她,最初相遇之地。

    那仿佛是宿命在蹁跹微舞,风起雪落之时,便铸就良缘他眯起眼,满心里都是甜蜜--这几天已到极限的疲累好似不翼而飞了。

    残金暮光照耀在他身上,微微暖意让人醺然,满身的疲倦让骨头缝隙中都透出酥麻,很想就此倒地,不管不顾得酣眠。

    他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不顾满身已到极限的疲累,缓缓地做下城。

    接下来,养精蓄锐的兵力,就要派上用场了。

    他想起宫中安睡的佳人,心中一##意,纵马加快了步伐。

    回夜宫中再无丝竹管弦之声,也没有庸乐之音,原本残存的几位姬妾都已经在变乱前妥善安置了出去,都是其他勋贵所馈之人,朱闻赐以重金,都送了出去。

    正是掌灯时分,一片静谧,朱闻一路走来,也没见着几个客人,##重重之中更觉前路朦胧。

    知道他走到正殿西侧--

    那一片橘黄的灯光从窗纱中透出,宁馨温暖,仿若梦中,他唇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正要叩门,却听吱呀一声,门扉开启了。

    疏真着一条紫色蔷薇纹缎衣,正站在门框墙笑盈盈看着他--

    “你回来啦”

    如花的笑靥,瞬间美不胜收,暖意化为眩晕,直冲他脑瘤。

    “我回来了。”

    他低声重复着,上前携了她的手。

    “你也饿了吧,快进来用膳”

    她浅笑嫣然,仿佛有些羞意,在朦胧烛光下侧前入内,“今日有热气腾腾的牛骨汤,你先进一碗去去乏”

    好似是娇妻与归来的夫君

    恍惚间,他如此想着,面上笑意也发加深。

    疏真见他没跟上来,不由回身去看,嗔道:“你发呆做什么?”

    “啊?!”

    他这才恍若醒觉,连忙快步跟上,两道身影逐渐并排。

    偷偷地伸手去拉她的手,却只感觉一片冰凉,正惊觉不对,却见她又开始不断咳嗽,朱闻又惊又痛,“你不该站在门口等我!”

    “无妨”

    她仍然笑着,以娟巾擦了擦唇角,随即看了一眼娟巾中央,飞快的收入袖中。

    他心中咯噔一声,仿佛明白了什么,只觉得灯下身影,寥淡得几乎眼隐没。

    第二百十六章 良药

    不!

    他用力搂住她,仿佛要揉入自己的胸中,“你的伤病”

    他哽咽了。

    “无妨。”

    仍是从容淡定的声调,她反手轻抚他的手臂,软软痒痒,仍是冰凉的让他心惊--

    “你要替我取药,也得狠狠击溃这些狄人,才有讨价还价的本钱啊”

    “你说的对。”

    朱闻做了下来,接过侍女递上的玉箸,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眼角余光,仍见她一径浅笑着,笑看他进膳,那般温雅隽秀,仿佛灯下恒影,就此刻在他心中。

    夜风凄凄,有人灯下对望,却也有人孤影残对。

    萧策站在简易的城寨顶端,遥望着无尽苍穹。

    北疆的天时并不好,浓云密布,飞沙走石便是一晚,但若逢上晴夜,那星辰却是比京城更要璀璨明净。

    萧策一身常服,虽然满身战云风霜,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清贵气度。

    他斜飞入鬓的浓眉下,一双黑瞳宛如七彩锦墨,犀利中仍不失芝兰玉树的清俊。

    好似被夜空中的云霾遮蔽,他眸中凝了一丝黯然与愁绪。

    不远处,有狄人的坐骑在嘶鸣,暗夜中好似有人弹起了异域的圆弦,哀伤的曲调回旋低流,更添了他几分幽思。

    这样的围困,已经过了五日。

    居延并不是一个大的城镇,它仅仅是个御敌要地,平日里驻扎着百来个军士,在上次遭遇雪崩之后,朝廷迟迟拖延,这才重新补足了两倍的人数,却又多是新兵或是黜犯,实在不经什么用,若不是西宁兵府五万人及时来援,就地借来营帐与木寨,只怕狄人的兵马就如同尖刀一般,从此地刺入中原内腹。

    想到此处,萧策双目神光凝发,想起不久前西宁兵府隐约传来的消息--

    这五万人的调令,并非通过中枢内廷,而是盖了神宁长公主的私印,由密使送来。

    神宁长公主的私印

    萧策想起那方寸许的小印,只刻了“春柳主人”四字,那么小巧玲珑,常在两人把玩时落入彼此襟怀之中,各自窘红了脸扎过头去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强压住心中的剧痛,他默默念着印章上的号,仿佛那个魂牵梦萦之人还在眼前,巧笑嫣然,不染半点风尘。

    她果然还是如先前那么聪慧无双,但为何还肯不念旧怨,及时伸出援手?

    萧策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钝痛--即使两人已闹到刀剑相向,即使她已经从九重风朗跌落尘埃,他一直是懂得她的。

    即使看似冷然,她却一直忧心社稷,闵爱万民,这样的人,又怎会看着狄人入侵中原土地?!

    他不由的打了寒战,胸口的钝痛却是更深了。

    为何要走到这不可收拾的一步呢?

    他仿佛是自问,又仿佛是问着那张虚幻中出现的绝美容颜。

    这样的疑问,始终无解。

    这世上之人,从不是纯粹而单面的,她胸怀万民,却不愿放弃摄政天下的权柄,就如同他,爱她深入骨髓,却不愿背弃身为臣子的忠直与操守。

    他们两人,看似温文随和,认准之事,却是如磐石一般不可动摇也许,这宿命的悲剧,在那一刻就已经铸就。

    萧策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那微寒造就的白雾,在这个暗夜,忽然觉得无比萧索,无比疲倦。

    又是一场鏖战,又是漫长的守城,只是这一次,她不会站在他身畔,并肩携手。

    再不会有人笑着替他铺平羊皮地图,歪着头打量着那些复杂的地名,再不会有人手腕高超的从各地调来粮草器物,让他山穷水尽时眼前一亮

    付与知音的瑶琴,已经弦断尘封,这世上再无人倾听,无人相和。

    这般的寂寞。

    仿佛为了派遣者暗夜的幽静,他开始默默想起一些棘手之事。

    狄人围而不走,显然是下了决心要冲破这藩篱。

    五万大军,虽然不少,却并不能完全击溃对手,接下需要的大量粮草军械,却根本无从着落。

    已经五天了,京城定是收到了消息,西宁兵府离此地仅有一日半的路程,却至今不见半点援军,更不见粮草军械。

    石秀!

    他狠狠念着这个名字,五指用力成拳,却隐忍着不敲下去。

    这个人,狡诈阴毒,却又彬彬有礼,宛如一条毒蛇,日夜盯着你的咽喉。

    他要自己的命,这可以理解,可如此大局,真让狄人进入,却是整个神州万千庶民的灾劫!

    为什么要如此?!

    他不及细想,却听到那不远处有号角声齐鸣,在暗夜中发出奇异凄凉的声响矛盾是狄人营中好像煮沸的滚水一般,整个兴奋马蚤动起来。

    这是!

    发觉这一情况,萧策凝神细听了一会号角声--他与狄人长年对战,对此实在不陌生。

    这居然是大王亲至的号声!

    萧策凝神望去,只见远处的荒野上烟尘逐渐遮蔽天日,马匹的轰鸣声渐渐连熟睡之人都惊醒起来。

    “郡王爷?”

    己方的将领被惊醒了,也跑了上来。

    萧策的剑眉凝成一个川字,一字字说的非常清晰,“是狄人大王亲率援军而来。”

    他再不看众人面如土色的惨相,决然拂袖下楼。

    接过侍从递上的甲胄,明华光芒刺痛了众人的双目,也让他们从魂不守舍中醒悟过来--

    “没什么可怕的,无非是死战而已。”

    萧策的声音淡定宁静,那是超脱生死之外的豁然。

    烟尘已经到了阵前,杀气与战意,弥漫在两方心中。

    夜凉如水,九曲桥畔的新柳略见嫩芽,倒映在波光中潋滟。桥对面的木廊中,有宫女仍在熏香。纱衣低垂之下,却是昏昏欲睡了。

    朱瑞端了一碗药,独自来到门前,轻敲两下,也不待人回答,便闪身而入。

    宽大的床榻上,燮王朱炎正在安眠,听到动静,勉强睁开眼道:“是瑞儿?”

    朱瑞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父王,您先喝了这碗药。”

    朱炎接过药碗,却仍有些昏昏然,他活动一下筋骨,很是满意自己的健壮有力,“喝了你的药,这些筋骨上的伤好了大半,却又染上了容易犯困的毛病。

    第二百十七章 中计

    朱瑞目光一闪,却是若无其事的笑道;“这药确实有这种毛病,而且时节也在这里,春困也没什么奇怪……如今也没什么大事,即使是北疆的战场,也有二哥在忙,您也不用多操心,安心修养才是。”

    朱炎唔了一声,却不如平时那般说起北疆战场,而是听的心不在焉,眼皮直往下落。

    “唔……你方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都有些恍惚了,朱瑞轻笑道:“没什么,父王您还是睡下吧……”

    他看着朱炎喝下那碗药,端详着他的面色,冷冷一笑,随即转身出门。

    王后的寝宫中,他端详着王后的神情————她比燮王还要睡得深沉,面色却是红润柔华。

    “真是好药……”

    朱瑞对着虚空赞叹自己一声,带着恶意的目光凝聚在王后身上,轻声道:“这药好喝吗……母后。”

    “比起你赐死宫人的鸠毒,哪一种更甜美呢?”

    “母后……”

    他反复喃喃着这个称谓,冷然笑声中满是疯狂与怨毒,他俯下身,掐住王后的脖子,低低道:“你这个贱人……”

    他掌下用力,王后在沉眠中不安的抽搐着,却还是没有醒来。

    “母后啊……”

    他以夸张的,近乎嘲讽的声调喊了一声,继续道:“你要是知道,我的身上并非流着你的血,还是怎样的表情呢?!”

    “哈哈哈哈哈——”

    他近乎疯狂的大笑,随即转身而去。

    身后的王后呼吸急促,面色却更红润了。

    朱瑞快步而行,来到中书廊舍,进入后扫了一眼,便有值夜的内臣上前,“三王子……”

    他的声音透着谄媚和亲热,显然两人关系并不一般。

    不用朱瑞开口,他一叠奏报文书呈了上来————这本还是燮王才有的权力。

    朱瑞高坐正中,一一翻阅,竟以朱笔一一批阅。

    直到看一封,他的面色变了。

    “什么?!”

    他一掌拍在按上,顿时砚台落地,摔成几块。

    “朱闻不是被围困在城里吗,那群狄人居然退兵了?!”

    他怒的面目扭曲,简直要择人而噬,与他勾结的内臣吓得面色发白。

    “哼,就知道这群狄人蛮夷也靠不住。”

    他腾身而起,随即又想起一个人选,“给石秀去信,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随即想了一回,又道:“这个老狐狸也未必管用————去联络那个瑷夫人,她也该发挥余热了。”

    内臣小声道:“她已近逃出朱闻那里,自身都难保……”

    朱瑞冷笑道:“这个女人很是j诈,在朱闻宫里经营多年,肯定有她的办法————若是她无用,我何必让人保护她,好吃好喝供着!”

    ……

    喊杀声汇成一片,夜仿佛无尽无边。

    萧策站在木寨上,感受着脚下的晃动,身边之人急着唤他下来,他却巍然不动。

    箭石如雨,已方的却逐渐稀疏下来,萧策面上默然,双拳却几乎要攥出血来。

    “郡王,有一批百姓自发来替我们守居延。”

    有人前来禀报,萧策面上终于起来波澜,却是更加苦涩,“民心可用啊……”

    “可是,我们的箭头粮草都快用光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是名震天下的萧策,也无法再外有强敌,内无粮草的境地下取胜,百姓们虽然可嘉,可赤手空拳的他们不过更添累赘罢了。

    木寨后方有百姓的呐喊上,生性胆小的他们之所以自动前来,是因为他们的村庄就在居延后方,若是狄人攻破,他们也不会有活路。

    极度的恐惧与愤怒让百姓化身为勇士,可自己却无法替他们准备需要的弓箭和饭食!

    萧策握拳出了血,却压不住对石秀的怨恨————

    j佞小人!

    狄人的攻势越发大了,甚至有箭裹着火团不断飞来,场面一片混乱。

    火光点燃木寨,百姓的哭喊声在冲天火光下显得毛骨悚然,两方已经开始短兵交接,结局却早已注定!

    萧策默然无语,结果侍从手中的长枪,一跃而下,落在自己的马车上,引起众人一片惊叫。

    “少帅……”

    “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