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帝台娇 > 帝台娇第28部分阅读

帝台娇第28部分阅读

    “竟然是你!”

    萧策的瞳孔微微收缩,深邃的眼底隐见涟漪,随即,却深皱眉头,好似凝聚起无形的风暴!

    “大师兄,别来无恙啊。”

    叶秋略带些轻佻流气的口吻,却含着复杂纠结的讥诮,以及深不见底的怨怼。

    萧策眉尖深扬,“你居然也参合此事?”

    “刺激之事,一向合我口味。”

    萧策眼中温怒更重,“此乃国之战事,岂容你为所欲为?”

    “啧啧啧,听听这义正词严的说话!好一位贤王名帅!”

    叶秋越发玩世不恭,斜眼看向萧策,“却不知道半夜三更,跑到狄人王帐深谈的人是谁?”

    “此乃是驱虎吞狼之计——我俯仰无愧于天地,又何必与你解释!”

    叶秋哈哈大笑,“谁耐烦听你解释——手下见真章吧!”

    他信手一挥,尖剑从鞘中跳出,眉眼之间杀意瞬涨!

    萧策的目光越发深寒,宛如冷月当空,“你我的恩怨不过是师门那点旧事,多年后你拦路截杀,只怕与‘她’脱不了干系吧?”

    他提到“她”一字时,面容冷峻,看不出一丝喜怒,不知是稀疏的月光,不是霜寒映入眼中,一瞬间晶莹而闪。

    “小师妹吗?”

    叶秋满不在乎的笑着,刻意在他面前提起这个禁忌的称呼,好似越见他痛苦,越是开心。

    “没办法啊,我欠她这最后一个要求,若是不做完,今后怎么好意思行走江湖?”

    “她要你来杀我?”

    萧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独特的沙磁稳宁。

    “女人的怨恨,是比阿鼻地狱之火还要可怕啊!”

    叶秋有些夸张的感叹着,瞥了一眼萧策,又道:“你当初没能彻底杀了她,如今她与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又怎会容你平安取过印玺?”

    萧策默然,并再不回答,他好似知道言语是多余的,缓缓的,从腰间拔出长剑。

    剑如雪光。

    ……

    “女人的怨恨 ,真真让人不寒而栗啊!”

    同样略带夸张笑意的男子如此说道,相似的言语,却是绝然不同的心境。

    朱瑞抚摩着手中舒卷而下的画轴,凝视着其中那宫装雪裳,长剑临城。

    “真是美人……与萧淑容倒也有两分象!”

    “可惜啊,野雉就算有两根艳丽羽毛,也终究成不了凤凰。”

    他轻笑着继续道:“萧淑容啊萧淑容,这么多年来,你都不过是别人的替身,你……怨恨吗?”

    “继续保持你的怨恨与阴毒吧,不……你的怒火将越见高炽……”

    “只要,继续不停的刺激你。”

    他最后一句,轻若无声,仿佛只是个口形。

    说话间,他的手轻动,已然将画轴卷好,系上。

    他的手裹了细纹布, 不曾留下任何指痕,实在是老辣无瑕,绝无一丝痕迹。

    萧策收剑入鞘时,虽然面色不变,额头却已悄然滴下冷汗。

    这一场,他胜得极险。

    叶秋仍在大笑,好似胜负与他毫无关系,鬼魅似的身法之下已然走远, 只留下一串笑语,“师兄,你也未进步多少嘛……”

    “小心啊,小师妹下了绝杀令了,绝不容你活着走出北疆……”

    萧策听着这一串恶意调侃的笑声,面色并无任何改变,只是束在袖中的手掌,狠狠握紧成拳——

    你,真要与我为敌到底吗?!

    “真要与他为敌到底吗?你真的恨他到如此地步?”

    叶秋回到宫中时,几乎是拂晓,他直接问道。

    “一下子两个问题,我该怎么说好呢?”

    收起居然情绪不坏,在绣绷上描着样子,一手已在挑选丝线。

    “如果是第二问题,我的回答是,当然。”

    “至于第一个问题嘛……”

    她居然笑了,眼中波光莹莹——

    “你认为,我是不顾局势,一心鱼死网破的蠢人吗?

    190     造势

    边城夜寒,荒月朦胧,晶莹霜华凝在檐上,宛如梦幻空花。

    夜风似刀,悄然行在屋脊上的脚步却是从容不迫的,不曾因为冷霜滑腻而有半分停顿。

    萧策闪过身后疾飞而来的冷箭,前方如荧鬼一般的绿点又起——无数匪夷所思的暗器朝他招呼而来,宛如暴雨怒泻。

    身后的冷剑如影似随,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在凯觎他的性命。

    “小师妹已经下了绝杀令,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北疆……”

    叶秋言犹在耳,这般冷冷的杀意已如跗骨之蛆,那熟悉的黑暗气息背后,隐约浮现出一张冷然丽颜。

    疏真!

    他的心中一痛,仿佛空落落散了一格,又似愕然不敢回味——她真正恨我至此了。

    一阵寒意拂过周身,悲伤萧索的滋味在口中逐渐化为苦涩,难以言说。

    萧策抹去剑上的血迹,衣袂飘然间,已纵身而去,暗处的寒光闪烁嗜血光芒,仿佛永不歇止,北疆荒月仍是一派迷朦,清凌凌的光芒之下,人影晦沉,金戈交击的声音也逐渐被风声掩盖。

    金禅接到秘报后,竟有些呆住了,“她居然调用全部暗中势力来围杀萧策?”

    他沉吟回味着这个消息,面色逐渐缓和,眼角笑意也越见扩大——疏真虽不掌兵权,却也有直属的隐秘手下,如今却奉她之命倾巢而出,只为取得萧策的性命?!

    “女人哪……”

    金禅摇了摇头,却是松了一口气,“就算是再聪慧冷睿的女子,面临这爱恨入骨的局面,都会失去冷静分寸。”

    “大王,要不要我们……”

    金禅挥手示意不用多管,“这是他们中原人自已的仇怨,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只管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好了。”

    他心中暗道:这两人都不是善与之辈,疏真掌握了自己毒杀父王的证据,而萧策更是大敌,如今两边自相残杀,这才是快意之事。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若是这两人都能从世上消失……

    他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是喃喃自语道:“慢慢来吧……”

    天边启明星熠熠,金禅看了一眼羊皮地图,断然道:“此事 暂且按下,可以出兵了。”

    城墙之外的沃野被冰雪半掩,露出的黑土上染了星星点点的鲜血,清冷的空气中混入了腥味,更有火器的硝烟呛人。

    这又是一次猛烈攻城,却是比以往都要猛烈。朱闻站在城墙上默然看下,冷风吹得他身后斗篷如云翻飞。

    “粮食补给还够吗?”

    疏真在一旁裹了雪裘,只露出一张清瘦脸蛋,低声问道。

    “偶有中断。”

    朱闻沉声道,眉宇间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阴霾。

    “现在还好,你是在担心……万一进入持久守城,若是有人刻意中断粮草净水箭石等物。”

    疏真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她虽然不带兵,却也随军多年,深知其中利害。

    朱闻只是冷然一笑,望着天穹道:“只要父王头脑还清醒 ,亲自过问这事,想要捣鬼也没那么容易。”

    “你那些个弟弟庶母,可不是安分守已这人。”

    疏真说是如此,却也未见神色间有什么担心,只是淡淡的。

    两人正在说话间,却听城下号角沉响,回响联鸣,好似百兽之王出巡。

    “是金禅亲自来了。”

    疏真黛眉一蹙,正要开口,却听城下一连串通禀唱声——

    “大王到——!”

    朱闻长身而望,只见一人身着绛色战胄位于阵中,发辫几道归为一束,鬓角宛如刀裁,整个人都是慵懒状站在旗下,一眼望去却好似乌云压城一般,心中霍然一跳。

    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几乎要燃起火星,金禅 却别开眼,笑得有些诡异。

    疏真在旁看得真切,心中霍然警觉,却听城下喧哗立止,风声中只听金禅笑道:“贵人到此城中多时,闻侯你却不介绍与我,实在太小器了吧?”

    城下随即响起惊呼声——金禅居然单腿微微屈膝,行了狄人中再郑重不过的礼节!

    191     金枝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行此隆重仪礼,所有人顿时惊呆了,城墙上下,顿时陷入死寂,唯有风声飒飒,在无边荒野上四散作响。

    狄人军阵中微微有所马蚤动,如波浪一般向四周扩散喧嚣——狄人双膝只跪天地与祖灵,如今就算是单膝深弯,已是面见天子之礼,更何况,狄人不对天朝称臣纳贡已久,这究竟是闹的哪出?

    城楼上朱闻麾下更觉不可思议,各个看得目不转睛,仿佛妖鬼青天白日期现在眼前,有不镇定的嘴张得老大。

    朱闻剑眉一敛,心中一震,那个在心头沉浮了千百回的念头又闪了上来,但他毕竟久经大事,面上竟无半分波澜,他提气扬声道:“大王如此有礼,本侯却是受当不起——你既然遥敬天子威仪,何不就此退兵,你我两方化干戈为玉帛?”

    他的声调却不是平常的犀利冷酷,竟是前所未有的大气谦和,狄人中顿时马蚤动更大,众人心中惊疑不定——难道大王真要向天朝称臣?

    金禅冷眼看着部属们震惊沮丧的神情,却丝毫不见半分焦急,甚至不愿解释半句,一双琥珀眼眸只是望定了朱闻,浅笑道:“闻侯又何必遮遮掩掩,我与她也算是昔年故人,见面叙旧也不能容许么?”

    这话说得蹊跷,很是不明不白,众人固然是一头雾水,有心人却是伸长了耳朵,将两人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朱闻见对方竟是一径缠话,心中更知有异,正要斟酌回答,却听身后有人清笑一声,“这又是何必?”

    风声越发大了……宛如鹤翼翔击九天,衣袂翻飞之声逐渐来到身边。朱闻回身望去,只见一袭黑纱宛如珠光潋潋,裹住了纤弱身姿,从头到脚竟是半分肌肤也不露,只剩下一双寒凛凛的眸了。

    “你出来做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怒道。

    疏真却只是微微一笑以示安抚,随即笑吟吟望定了金禅,漫声道:“就算是故人,如今也已经泾渭分明,相见又是如何?”

    她意态自如,声音不疾不徐,虽略有些低哑,却带着清新奇特的磁韵,众人都觉得悦耳,只盼多听两句才好,只有朱闻站在她身边,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金禅神情越见惫懒,笑意也越见高深莫测,“虽是立场对立,本王却对你衷心敬慕,只可惜啊……”

    他叹息一声,慢条斯理,却是将声音传遍两军阵前,“朝中j臣勾结擅权,竟迫你远遁至此!”

    他好似怕周围人还没回过味来,又意犹未尽的说了一句,“堂堂金枝玉叶,竟落到如此地步,今日一见,实在替你不值。”

    真是不对劲!

    朱闻看着两人一对一答,心中那种怪异感越发强烈,直到这一句让四下军中哗然,猜测蜚语乱成一团,他终于确定事有蹊距!

    他正要开口打断,却觉得手腕被轻轻一捏,转过头去,却见疏真目若点漆,流转间向他轻轻示意,他眉头一皱,却终究收住了话。

    疏真全身裹在黑纱中,看不出什么表情,“大王这话,倒是存着挑拨离间的意思了。”

    金禅仍是笑意不减,却丝毫不见退让,“无论如何,我对敌人心意不变,此处即将成为兵戎之地,你又何必立于危墙之下?”

    “你让我速速离去?!”

    好似听到什么有趣的话语,疏真不禁失笑了,笑声中带起无边冷肃!

    她向前一步,已然到了城墙最边缘,就这么直直看下,目光宛如绝世神兵,向金禅疾射而去——

    “既已是城中一员,那便是城在人在,岂有危墙之说?!”

    第一百九十二章   风动

    金禅眉头微皱,好似无限惋惜的模样,“你这般金尊玉贤的身份,若是殉死在这边城荒域,实在是不值啊……”

    “这也是我天朝疆域,便是葬身在此,也算死得其所。”

    两人一对一答之间,两军阵前从将士却是听得惊疑不定,朱闻现下已经肯定,金禅言语明示暗喻,只差没将“金枝玉叶”四字烙在众人脑中——只怕这一来,流言将如火如荼般席卷四方,甚至是整个天下……

    整个天下么……

    朱闻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疏真,黑纱重重,将她的眉目神情都遮挡——这也是她默许,甚至是配合的吗?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乱的念头驱走,却只觉得疏真方才那各大铿锵宛如金石,落地有声,其中的决然坚定绝非作戏!

    金禅的眉梢微微一颤,随即却仍是一派笑意,“若我今日执意要攻城呢?”

    疏真轻声笑了,信手拂动肩上的钗穗,素手竟宛如玉雕一般,“我的答案一如当年——以身前为线,只要一息尚在,便不容狄人入城!”

    这是何等熟悉的一句……

    朱闻这一瞬间,想起了那日如意楼上,评书人所说长公主的故事,那兵临城下的一幕,宫装长剑的金枝玉叶,以及,那回援救美的天下名将……

    情景相似,却是人事已非……

    这一刻,他心中那个由暗到明的猜测念头,终于化为实体!

    金禅却不顾他心中思绪万千,在城下军阵中央冷笑道:“仍是好大的口气,可惜……今非昔比,如今的你,又能怎样?”

    疏真竟没有动怒,仍是语带笑意,“你说得对,如今的我,确实不能如何。”

    下一刻,千军阵前,只听她继续道:“此城主人在此,它便固若金汤!”

    这话一出,全场肃然,再无一点声息!

    朱闻猛然抬头,却正看入她的眼——

    纱幕遮挡下的寒眸,仍是那般淡定冷然,静静的看着他,眼角那微弯的弧度,是表示……她在对自己笑?!

    那笑容一闪即逝,宛如夜昙,看似冷淡,却是染了微窘的青羞——

    “我相信你能做到……”

    细若蚊呐的声音在身畔响起,朱闻只觉得心中好似打翻了蜜罐,一时醉甜难以自己。

    “好好!”

    金禅虽然仍带笑意,却好似蒙了一层严霜,“既然你对他有如此期望,我便攻下此城让你看看!”

    随着他一举手,身后无数大军便浩荡而来,城墙上下顿时箭石如雨!

    大战开始!

    朱闻坐在城楼正阁内,外间的撕杀声好似完全不入他耳中一般。

    疏真仍裹了那件黑纱衣,袖带轻盈飘忽,却遮得密密实实。她取过一旁的皮革水囊,轻饮一口,目光从垛口望下——满地的尸体残血,好似引不起半点涟漪。

    “你与他……打的什么主意?”

    朱闻平静问道

    疏真眼中波光一闪,晶莹剔透,“对他来说,这一着能把水搅混,把我扒到旋涡浪尖上,还能揭穿挖苦朝廷的黑暗秘辛,让天下人离心——这笔帐实在不亏。”

    她轻松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只要我的仇人们闻讯赶来一两位,我便不能妨碍他攻城掠地了,若能取我性命,他便再无掣肘,从此顺心快意,岂不更好?”

    朱闻抬眼望定了她,半晌沉默不语,目光幽闪又似火热,牢牢凝驻在她身上,再无一丝空隙。

    “仍是不想问我的真实身份吗?”

    疏真淡淡笑了,声音低不可闻,却好似在他耳边吐气。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隐

    朱闻的手忽然从袖中伸出,攥紧了她的——温暖干燥,带些细微的疼痛。

    略带强硬的力量将两人拉近,眉眼呼吸都只在咫尺之间,凝眸深处倒影彼此,疏真夷然不动,仍是低声道:“或者……你认为自己已然明白了什么?”

    朱闻凑近好怕玉颈,眼中的灼热与幽深几乎要将人吸入,“我只想听你亲口说。”

    疏真凝视着他,幽黑瞳孔最深处,有着谁也不明了的光芒,“给我时间。”

    “好。”

    朱闻干净利落的回答,却并不放手,将她拉入自己怀抱,替她整理好发间钗环,这才让她起身。

    疏真走到阁楼的了台前,看着楼下满地狼藉血腥,缓缓道:“这边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的,你的回夜宫中倒是热闹了。”

    “哦?”

    朱闻兴味的一挑眉。

    回夜宫中,主人们都已离去,叶秋百元聊赖的养着伤,忽然听见外面侍卫们一阵喧哗。

    懒洋洋起身一问,却是被囚禁的瑗夫人被人劫走了,满宫里侍卫人手并不足,却也在尽职搜寻。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