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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第10部分阅读

    诸国都来往不多,对朝廷的态度更是听调不听宣,彼此没有撕破脸皮就算不错,如今这位说书人居然在王城最繁华处欲开说摄政长公主生平,众人隐隐不服之下,却也引起了格外的好奇心。

    只听说书人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唱起了一段小曲,声调回荡在空中,显得哀恻凄凉,“狄夷作意厌人肝,挥鞭直视无长安。北有祁连不能越,南渡黄河如履地。”

    “诸位君子身处燮国,当知十年前那场八府之乱……”

    说书人环视众人,竟是团团作了一揖,“自百年前分封开始,燮国便以一国之力,抵御北狄于祁连山外,使之不得寸进。小人虽出身于中原,却也感佩燮国勇士们的忠勇——中原的和平安泰全赖各位保全,小人无以为报,只有以此礼敬之。”

    这话虽然有讨好之意,却也颇为正确,酒楼中人无论是否军籍,听着也是顺耳非常,随手便是无数铜子抛上。

    “谁知那北狄贼子,数次受挫后,竟想出毒计,不再由与燮国交界处下手,而改从朝廷那一端疆域着手……”

    说书人竹扇一敲,将十年前北狄人由山中暗凿隧道,直驱黄河天险,连夜屠灭沿途城镇的骇人恶行说得绘声绘色,楼中众人对那一段历史虽然也有所耳闻,如此渲染宣讲之下,却也禁不住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纷纷喝骂义愤。

    “却说那些北狄贼子,长驱直入,竟然将京城团团围住,守城将士奋战一月后,终于不敌,京城沦陷,便是一番烧杀抢掠……”

    说书人到此已带上了哭音,楼中诸人平日里虽然对朝廷颇多不满,却也不禁心生怜悯——毕竟都是华夏苗裔,那大好河山,锦绣城池,却被狄人弄到如此田地。

    “大行皇帝当时便自尽殉国,皇后娘娘也陪着去了,太子躲闪不及,被狄人劈成了肉酱……其余王子、嫔妃、公主诸王,要么当时身死,要么被狄人掳走。狄人将宫中珍奇掠劫一空后,竟是且战且走,向其余州府流窜。”

    “当时天下承平已久,武备松弛糜烂,各地州府惊慌失措之下,竟被狄人各个攻破,不过十数日,便有八个州府向狄人投降。”

    “狄人得意之下,便回师京城,立了j臣张诚宗为傀儡皇帝,另取了国号,大仪之时,竟将俘虏的皇族宗室男子全部斩首,将首级挂在安定门上……那密密麻麻几十个人头,俱是金尊玉贵的龙裔,那鲜血滴溅而下,数日都未曾干涸!”

    说书人的声调铿锵悲愤,隐隐有金石之音,众人一时肃然,满楼里寂静无声,只有檐边水流如注,直垂而下,发出清脆响声。

    “至于各位嫔妃公主,贵女宫娥,除却自尽殉节的,皆被赐予狄人的功臣战将,甚至有些被直接送入红帐之中,生不如死。”

    “但是苍天有眼,幸赖庇佑,大行皇帝的一位公主,当时年方十五,却是抱了尚在襁褓中的幼弟,骗过狄人爪牙,趁乱逃出了京城!”

    “这婴孩便是当今圣上,而这位智勇双全,受天庇佑的帝女金枝,便是如今的神宁长公主殿下!

    说书人的声音原本低而沉郁,此时却是竹扇一拍,将案上茶盏都几乎震得离位。

    他叹了一声,随即却放轻了声调,缓缓道:“公主殿下带了今上,一路奔逃,身后追兵不断,身边从人都渐渐死尽,只剩下她孤身一人——漏船偏逢连夜雨,途经茫山,却是被山上一群贼寇困住了。”

    众人听得惊心动魄,都被这一场血腥传奇所吸引,听到一位孤女带着皇族遗孤,千里颠沛的惨状,不由又是赞叹又是恻然,有性急的,已然追问道:“那后来怎样了?”

    有人想活跃下气氛,于是笑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有上天庇佑,定是安然无恙——难道还会成了贼寇头子的压寨夫人?!”

    说书先生一拍桌,道:“这位客人说得对,那贼寇头子垂涎公主的美色,欲行不轨,公主殿下被逼至崖边,眼看只剩下纵身一跳……”

    他声线一挑,随即如旭日喷薄的高起,“然而此时,山下却响起一片马蹄与嘶鸣声,有一彪人马直冲而上,白刃过处,只见贼寇人口纷纷落地!”

    “有一位白袍少年一马当先,手中漆黑长枪过处,已无人可挡一招——”

    “他到得崖上,对着临空而立的公主殿下,单膝跪地深施一礼,道;‘殿下请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这一位,便是如今名满天下的无敌战神,清远侯萧策。”

    第五十四章 辉华

    更新时间2009-5-6 1:29:22  字数:2121

    说书人讲到此处声线一振,“清远侯萧策”五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如金铁相击!

    “当时天下诸侯群起檄书,相约勤王,却顾忌自身损失,犹豫不出,更有某位大人根本不管天下疾苦,仍在家中广宴百人,姬妾遍身罗绮,还在席上玩什么量珠聘美……”

    说书人到了此处,环视四周,面带讥讽之外,另有男人都心领神会的暧昧,“所谓量珠聘美,是于中庭设下巨缸,客人看上了哪位美姬,便可任意取一斛明珠赠她,主人自会连人带宝送予贵客。”

    有人听得艳羡不已,插嘴问道:“真是好大手笔,这位大人是谁?”

    说书人神秘一笑,却是笑而不答,一旁亦有消息灵通人士,悄声撇了撇嘴角,“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富的石秀石君侯!”

    此人忍不住卖弄,大声道:“听说石秀时常大摆宴席笼络人心,宴中极尽奢华。另一位国戚看不过眼,两人于是摆下阵势斗富。”

    他说得兴致勃发,正要说说那些五尺高的珊瑚,一丈方圆的翠玉,众人已然不耐烦,仍旧催促说书人快讲。

    说书人咳了一声,“有客人替小可说出了那位大人的名字,为尊者讳,大家心知肚明便是。”

    此时,但听那另一座雅间之中,方才那人冷笑了一声,仍是那般尖酸刻薄,却带着些玩味悠闲。混着这一声冷笑,还有另外一人的沉哼,除了朱闻,几乎无人可觉。

    “总之,这些大人虽有倾城之财,骁勇私兵,却真真不象个热血男儿,只有当时年方十九的清远侯萧策,刚刚父丧继了爵位,便率军来救,我天朝这悬丝一脉的皇统,这才得以保全!”

    “且说这位神宁公主,随了清远侯远遁而走,两人齐心协力,擎起勤王救国大旗,编练靖难新军。”

    “公主殿下聪慧沉静,清远侯胸襟武略皆是超凡,两人一内一外,珠联璧合之下,竟生生让新军站稳了脚跟,还引得各州府子民络绎来投,不多时便已成星火燎原之态。”

    燮国本是武勇盛行之地,听着这话,有人赞叹,有人却有些不服气,“打仗是男人的事,公主虽然是金枝玉叶,却也只能在营帐中记记帐,组织侍女替伤员包扎、织补,虽然难得可嘉,却也不是绝无仅有。”

    说书人笑道:“这位大爷有所不知,新军乃是于危难中草创,一切用度根本是捉襟见肘,粮草、兵器、征衣、甲胄、伤药等等,清远侯一家也是拿不出这么多的。”

    “公主殿下临危不惧,周旋于诸侯和世家大阀之间,或是恩威并用,或是巧计诱导,因势利导之下,不仅器物无缺,甚至说动了数位诸侯投入她的麾下,顿时让新军如虎添翼!”

    “她甚至策反了伪帝张诚宗的一支亲信精锐反出京城,逼得伪帝惶惶不可终日,而清远侯也率军四下出击,让北狄人闻名色变!”

    说到此出,说书人眉飞色舞,心神荡漾,“经过四年相持,新军大势已成,各地义军也风起云涌——当然,象燮王这样的贤明国君也纷纷出兵,狄人的气焰终究不长,先是京城被夺回,伪帝被斩首。随后,在六年前,清远侯会同各方大军,终于在谰江边与北狄人爆发大战……”

    说书人竹扇一敲,将此战说得血雨腥风,天地变色,众人听着又是激动又是惊叹,有人甚至喃喃骂道:“狄人这群禽兽,终究夺不了炎黄正统!真是老天有眼!”

    “可是狄人之中,却也不乏英才,有一员大将,居然趁着谰江大战之时,一夜奔袭四百里,奇兵逼进,将公主殿下所居的京城团团围住!”

    “此时京城兵力空虚,只有些老弱妇孺,狄人铁骑将城墙围住,满城里都是哭声啊……”

    说书人目光一闪,道:“此时,公主殿下亲身简从,到了城楼之上……”

    “那时正是隆冬,满天里雪花飘散,城下黑压压一片,铁甲肃杀之气扑面,身后面是百姓的绝望哭泣。公主殿下深衣曲裾,广袖临风,竟是宛如闲庭信步一般。”

    说书人满眼里闪着光芒,虽然这一段讲了多次,却仍是激动不能自已——

    “公主信手取过弓箭,持在手中一握,微微皱眉之下,竟是将长弓仍还给了侍从,她手中拈了一支箭,握在手中,娇怯怯宛如宫廷贵女投壶嬉戏,顿时引得北狄人一阵大笑。”

    “此时城墙之上却是一片寂静,四下里,只听到公主殿下的声音道:‘你们已穷途末路,为何还不回到漠北去,难道是想埋骨中原吗?’”

    “狄人大将策马向前,正欲讥讽喝降,却只觉耳边一阵疾风,再抬眼时,只见一股鲜血从自己咽喉处向上喷——几万人众目睽睽之下,竟是公主投出手中之箭,生生掷到八十丈开外,将他一举毙命!”

    此时楼中之人一片哗然,都觉荒谬,有人道:“这怎有可能,我们平日里射箭,若不是铁胎大弓,也不过是百丈之内,公主一介女流,怎有如此能为?!”

    说书人却是好整以暇,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类问题。“当时守城将士用的只是轻软羽箭,即便是神射手也最多只能五十丈……全城的人都亲眼目睹,公主殿下确实是用手投出的!”

    “神宁长公主殿下,在被清远侯所救之时,便投入他的师门,专心研习武道——她甚少在世人面前施展,所以根本没人相信这么一位千金之尊能痛下苦功练武,可是公主殿下韧性非常人可比,终究还是成功了!”

    第五十五章 多口

    更新时间2009-5-7 1:37:40  字数:1913

    此时众人已然听得入神,连先前嘟囔“一介女流”的那位也闭口不言,只见说书人喝了口茶,又道:“大将被杀于城下,狄人顿时大乱,士气也随之不稳,此时百姓亲眼见到神鬼一般狰狞的狄人被当场击杀,心中恐惧也消散不少,纷纷抬了家中木石上城楼助守。”

    “公主毫不犹豫除下累赘正装,只见其下竟是窄袖箭衣,衣襟紧束——她这是早就下定决心死战了……激烈撕杀中,她始终站在最前方,身先士卒,众人亲眼目睹之下,无不气血,奋力搏杀。”

    “当时公主曾有言道:以吾身前为线,只要一息尚在,便不容狄人入城!这话从城头扬声而下,铿然决绝而有金石之音,狄人为之色变,百姓心中却是一稳。”

    “这一场守城血战,原本双方实力悬殊,却因众志成城,以命相搏,硬是撑到了援兵来救。”

    “只见雪尘滚滚,由远及近,蹄声响彻大地,雪光荧荧中,一道朱红麒麟大旗临空而舞,宛如赤焰横天,呼啸而来,一时威势无人可挡——这便是清远侯家族的徽记旗号了!”

    “清远侯大军回援,虽然亦是人困马疲,对这一支北狄军来说,却不亚于晴天霹雳——这意味着他们的父兄同泽,已然在谰江边落败,军心动摇之下,终究是溃退而去。”

    “清远侯疾步上前,到了公主身前,未及叙话,却见公主身形一滞,竟是再也支撑不住,在这一瞬瘫软坠下,清远侯健臂一舒,终于将公主接了个满怀……”

    说书人面带笑意,说到此处,如意楼中却亦是笑声四起,中间夹杂着男人们艳羡暧昧的呼哨声——

    “清远侯真是艳福不浅……”

    有人笑着打趣道,楼中气氛虽然很是暧昧,却并不滛亵轻佻,又有较老实持重的笑道:“这真是天上地下的一双璧人……”

    “确实如此啊……”

    说书人亦微微解颐笑道:“清远侯与神宁公主结识于患难之中,又朝夕相处,两人心心相印,却并不是什么秘密——京城中人,亦是津津乐道呢!”

    又有人急着问道:“公主今年,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吧,他们既然两情相悦,为何还不筹办大婚之事?”

    说书人轻叹一声,“这也是京城人茶余饭后谈论的——据小人看来,之前是戎马倥惚,没时间想这些,六年前好容易驱除狄人,整个朝廷也是满目创痍,再加上今上年方十岁,长公主殿下劳心国政,于是此事就越发耽搁下了。”

    说书人到此深吸一口气,由衷赞道:“公主之功,世上少及——本朝自太祖立国,百年来也从未有过这般传奇。谰江大战后,她召集诸侯于京中,定下三年一朝之规,其间有云阳国主刻意不到,一夜之间,竟被她派人诸杀,首级传到京城时,未退回封地的诸侯们无不色变,从此再不敢对朝廷之令轻慢。”

    众人听到这段,面上都现出惊骇之色,更由于身处燮国,眼中便有些抗拒意味了,说书人看得真切,又叹了口气道:“其实长公主虽然行事犀利,却也是迫不得以。今上与神宁公主这一对姐弟,也没什么亲族可倚靠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也真是怪可怜的,本来神宁公主也有兄长姊妹的,如今皇子尽丧,公主们要么自尽,要么被凌辱后不知所终,她也就成为唯一能拿主意的‘长公主’了,她乾坤独断之下,自然出手狠辣了点。”

    众人也随之唏嘘一阵,此时另一雅间中,先前那人又微微冷笑了一声,声音虽低,却带着鄙薄和不屑——

    “牝鸡司晨,便是妖孽将出的预兆,到最后不是应验了么……”

    他这一句低不可闻,只有朱闻一人听见,疏真见他凝神细听,连忙问了,朱闻说了缘由,疏真眼中波光一闪,却仍是若无其事的笑道:“这位的嘴真是严苛,什么人事被他一评,总能气得七窍生烟。”

    她指了指楼下仍是拉长了脸泫然欲泣的歌女,“遇到这种人,真要跟他一般计较认真,只怕要象这一位一般,眼泪都流不够。”

    朱闻听她说得诙谐,亦是欢畅一笑,“说起这位长公主,确实是人中龙凤,只是手段如此狠厉,哪个男子若是睡在她身畔,那一觉可是不甚安稳哪!”

    疏真听完这句,面色却有些古怪,不知怎的,雪白面庞竟映出一点绯红来,她别过脸,只觉自己额际青筋急跳了几下,深吸一口气,这才将怒意压入胸中,转过脸时,却是笑靥如花——

    “你真是这么觉得吗?”

    “当然……”

    朱闻浑然不知大祸临头,仍是直率道:“这等女子太过飞扬跋扈,只怕驸马每晚要跪下给她端洗脚——”

    下一瞬,他只觉得脚尖一阵剧痛,面上几乎抽搐扭曲,眼冒金星之下,却见疏真满面无辜地惊道:“对不住,我听得入神,手一滑就……”

    朱闻低头,却见自己脚边,正滚着一方沉重镇纸,此时仍觉剧痛入心,简直不能动弹。

    “你拿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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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拍砖

    更新时间2009-5-8 2:03:25  字数:2054

    朱闻忍痛低叫道,若不是疏真眼中的惊愕无辜太过逼真,真要怀疑她是故意下这辣手——想起自己也曾对小卫“手滑”过,心中更是一凛——

    “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要动用这般凶器?”

    疏真双眸澄澈,笑道:“这哪是什么凶器,这是我一时心急,想要拿了赠给这位说书先生的。”

    “他要这劳什子做什么?”

    朱闻越发觉得狐疑,看看手中镇纸,实在如坠云雾一般。

    “一则,他说到得意处,拿竹扇一敲,既不够响亮,久了又容易损毁器物,换这个镇纸,一拍之下声音响亮,满座皆惊,实在很是得宜。”

    “二嘛,”

    她把玩着手中镇纸,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此物一击即中,必定见血,对这位先生来说,实在算是雪中送炭了。”

    话刚说到此处,她忍俊不禁的轻笑起来,朱闻何等精明,一听便知有异,微微一笑,便也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

    此时说书人唱了个诺,让小童托了个盘子,四下里求赐赏钱,如意楼中非富既贵,至少也是身家殷厚,方才听他说得有趣,便也笑着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