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仙魔变 > 仙魔变第59部分阅读

仙魔变第59部分阅读

自傲的吐出了这句。

    原本已经平静的躺倒在竹椅上的半瘫老人身体一僵,想要直起身来说什么,但林夕却是拍了拍他,让他放心一些,接着也是平静的说道:“事关这么多良田和生死,又怎么是瞎胡闹的事。”

    “林大人,你说这大坝有问题,但这一夜暴雨下来,还不是好好的?”贺子敬身后的况修贤怒声道:“这燕来镇的拦江坝,是我的职责范围,而不是林大人你的职责范围吧?”

    林夕看了一眼这名太过肥胖而撑得官服都没有一丝皱纹,像个皮囊一般的官员,道:“你查过一些有关这坝的地方志没有?听过参与建坝和加固过这拦江坝的人的意见没有?”

    “林大人。”况修贤冷笑了起来,伸出肥胖白皙的手指点着江坝,“任何记载都不如现场勘查有说服力,你相信一名老农的话,而不相信这么多云秦官员的判断?”

    林夕眉头微蹙,看着这名满脸红光的肥胖官员,平静而认真的道:“因为他比你们更在意这些良田和那些人的性命,所以我相信他。而且听你所言,我想你连这坝的构造都根本不懂得,你说我相信他还是相信你?”

    林夕此言极不客气,而且甚至是质疑了况修贤的真实才能,况修贤顿时气得脸孔发紫,怒声道:“你…!”

    贺子敬摆了摆手,制止了况修贤,转头看着林夕,淡然道:“东港镇的那条拦江坝和这里的拦江坝一样,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林夕不喜欢看贺子敬的嘴脸,鄙夷的撇了撇嘴,脸上却是露出了真心lwen2的笑容出来,嘲讽道:“这当然是极好。”

    贺子敬看着林夕脸上的神色,看到林夕露出笑容,他却是也笑了出来,充满了快意,“但你管的典狱却不太好。一早上就烧了三间牢房,而且据说是因为被你调得只剩下三个人,否则多几个人至少会好一些。”

    林夕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的确是他不可能想到的事。

    “还有,我在来这坝上的途中,还听到了更有意思的消息。”林夕的面色变化让贺子敬的心中更加快意,尤其他身后的况修贤等人更是不加掩饰的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贺子敬看了林夕一眼,微微一顿后,接着道:“还是暂代镇督一职的江问鹤居然陪你疯了一夜,不仅调用了镇守军和大量的人力,而且连正武司造船的木材都动用了,还挪用了内务司的一批银两,购买了大量的草袋和木材。”

    林夕沉下了脸,冷漠的看着贺子敬,“看来你对于我并非是意义之争那么简单。”

    “林大人少年英才,但你也应该明白,挪用库银是重罪。危言耸听,惑民,更是重罪。”贺子敬微微的眯起了眼,看着林夕说道。

    林夕身前竹椅上的老人浑身又是一僵。

    他也做过小吏,所以谈吐见识和一般普通村民也很不同,他也知道云秦律法之中,“惑民”是仅次于逆反的重罪。

    “我会仔细陈述缘由。我想牵扯到这么多人命的事,上面许多官员行事都不会草率。”林夕却是冷淡的回答贺子敬。

    “人命的确是大事,现在的问题是,这两条拦江坝都好好的。”贺子敬看着林夕,厌憎道:“现在的问题在于,工司掌管农耕水利的官员查看都觉得没有问题,而且上两任官员也都觉得没有问题,但你一名管提捕房和典狱的官员却说有问题。你说你信这老农,我倒是想问问你,上面的官员,是信工司一些官员的判断,信这事实,还是信一名老得牙齿都掉光了的老农?”

    林夕也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他不想和贺子敬再有什么废话,他并不想越权压任何人,也不想在其他官员面前失去尊敬和礼数,但是这些官员却是让他找不到尊敬和保持礼数的任何理由。而且说了这么多,他唯一没有想过的事情,就是典狱竟然会失火。

    “你们要做什么?”

    但就在此时,他的面色却是一变,声音前所未有的清冷。

    他身前竹椅上的老人只是转头一看,也是一时心情太过激动而嘴中发出了荷荷的声音,抓紧了手里的拐杖,似乎就要朝着某个地方击打而去。

    远处的那条高|岗上,一些村民正在下来,似乎要回到原先的村落中。

    看到了林夕的厌恶转头,看到了林夕和陈养之此刻的表情,贺子敬冷淡的轻声讥笑道:“或许是有人随口和他们说了声让他们回去…即便没有人说,这坝又没有出问题,你难道想让他们在岗上一直呆下去?难道他们就凭着那条岗吃喝么?”

    林夕没有再看他和他身后的那些官员一眼,双手抓起了老人躺着的竹椅,一人就将竹椅抬着在坝上飞奔而下,朝着极远处的高|岗无比隐怒的狂奔而去。

    先前陈养之和他便仔细查看过了这拦江坝各段的状况及其水位,确定了在水位退去之前的这四五天时间里,这拦江坝还是随时都有可能崩塌,要不是他有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有一定的时间可以确保自己逃离,他也不敢长时间的停留在这坝上。

    昨夜开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自然也想过了一切可能会有的后果,但不管如何,最差的结果也只是丢掉他并不怎么在意的官位而已。

    因为他是夏副院长列为天枢级的最高机密,拥有将神的身份,所以他才有底气轻松的说出“一切都是浮云”的话。

    而且他清楚,即便一些上阶官员会因为他的行事而对他的品行产生误解,但是夏副院长他们一定不会。

    他最讨厌麻烦,也想只是在这江上平静的看美丽的风景,但撞在他身上的事,他却无法冷漠的无视不管,既然管了,有那么多人为之付出了,那他便不可能就此放弃。

    林夕跑得很快。

    因为修行者有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耐力和体力,所以看到他这么惊人的长途狂奔,高|岗上很多原本正在下来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或是停了下来。

    于最前方的数百人中,林夕果然看到了身穿着官服的人。

    于是他的目光更寒。

    “江坝水位过高,依旧随时都有溃坝的危险,不要下来!”

    距离这些人还有近百步之时,林夕坚定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看着这名一路狂奔过来的小林大人,岗上许多人都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气势和精神震撼,但很多已经下来,走到田间的人即便止住了脚步,还是有些为难的转头望向后方。

    那人群之中几名户司的官员和生员都是微沉着脸,冷笑着,也不出声。

    燕来镇也并非没有有见识或是小心谨慎的官员,也并非没有欣赏或是敬佩林夕的官员,但他们不当权,在燕来镇最有权势的,还是镇督贺子敬这一系。

    林夕抬着的竹椅上,老人陈养之一直在荷荷的喘气着。

    似乎因为心情方才激动和愤懑,所以他一直都无法调匀自己的呼吸。

    然而就在此时,这名骨瘦嶙峋的老人却是突然猛的直起了身子。

    他已经瘫痪在床多年,双腿都已经萎缩,此刻陡然直起身子,整个人的姿势给人一种觉得有些难以理解的古怪。

    “请听老儿一言!”

    “老儿已九十有三,怎会雨夜赶来妄言骗大家!”

    他喉咙里有荷荷的喘气声,但高亢变异的声音却是在他身前炸响:“请听我这老儿一言,在岗上停留五日!我…”

    这样的声音出口,无人不为之动容。但也就只是喊出这几句,他的声音却是突然戈然中断,发不出声音。

    林夕脸色猛的一变,伸手抚他的胸口。

    老人的一口气长长的出了,但是却一时发不出声音,所有和林夕相距比较近的人都只听到这名老人嘶嘶出气的声音。

    “林大人,对不住,老儿拖累你了…”

    突然,老人吐出了这一句话。

    他的身子还是朝前微微的挺着,保持着一个要坐起来的姿势,他手中抓着的拐杖朝前伸着,似乎还心有不甘的要敲打什么东西,但是他口中却是再无气息吐出。

    他的人,就这样化成了众人眼中的塑像。

    林夕的心落了下去。

    只是在手掌抚到老人的胸口时,他就感觉老人的身上已无多少热意,这名老人在床上卧病的数年已经慢慢燃掉了他最后的生命,这一夜的时间,本身就是他这一声最后的火光,最后的呐喊。

    整条岗上寂静无声。

    无数人的心口如同被大锤猛的敲中。

    没有什么,比这老人最后的请求和用裂吼嗓音喊出来的话更加有力。

    陡然间,很多人的哭泣声响了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名名叫陈养之的老人,但是这名老人也不认识他们,但这名老人和林夕就在黑夜之中,冒着倾盆大雨来到了他们这里,只是为了要让他们避开危险。

    这名老人原本应该殁于子孙的膝前,温暖的床榻之上,然而他却是在这片泥泞上,裹着潮湿的衣衫,在这里停止了呼吸。

    所有走下了山岗的人都开始回岗。

    第十七章 胜负之分

    山岗上哭声更悲。

    接到消息的陈浩之和陈家的人赶到了,桑榆围不少的人也赶来了。

    一身泥泞的姜笑依也赶来了。

    “你真不回去?”

    姜笑依看着许多桑榆围的人聚集的地方,看着坐在他身前大石上慢慢喝着一碗热粥的林夕,很是担忧的问道。

    林夕摇了摇头,看着姜笑依道:“陈家的人要完成老人的心愿,所以他们和这里的村民商量过了,要将老人藏在这看得见江的岗上。我也要完成他的心愿,所以我在这里为他守灵。”

    微微一顿之后,林夕微垂下头,又是喝了一口热粥,接着轻声道:“而且我担心我要是走了之后,这里又出什么变故…这里这么多人,我还得解决他们这几天吃喝的问题,还有我若是离开,让他们觉得我不管了,或是管不了的话,恐怕他们会忍不住提早回去。”

    姜笑依张了张嘴,半响后却是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在林夕的身旁坐了下来。

    林夕在身旁一个豁了口的瓦罐里打了碗粥递给姜笑依,看着姜笑依接过粗瓷碗时双手不停的发抖,几乎将碗里的粥都淋洒出来,便忍不住有些好奇的看着姜笑依的双手,“怎么会这样?”

    姜笑依用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太受控制的双手,将碗端到嘴边喝了一口,解释道:“用锤打了一夜的定桩木,震得现在浑身都是软的。”

    林夕道:“这有利于修行。”

    姜笑依看了林夕一眼,道:“知道了…何处不修行嘛。”

    两个人便都笑了出来。

    虽然因为陈养之的殁去而心情沉重,但这两个年轻人还是笑着。

    ……

    一个个消息传开。

    整个鹿东陵的官员,在东港镇银钩坊一案的一些案犯还没有最终判决,一些真正的震动还没有开始之时,就又马上听到了东港和燕来传出的一件件大事。

    又是林夕!

    身为刑司官员的林夕,插手工司的事,居然挪用库银、动用镇守军用以增固水坝。

    不仅光是在东港,而且还跑到燕来镇,将燕来镇拦江坝后面的近三千民众全部鼓动撤离了。

    他调了不少提捕和典狱看守配合守坝,但他管辖下的东港镇典狱却是在日间起火,虽然没有伤亡什么犯人,却是烧了三间牢房。

    只是管断案抓捕、关押犯人的镇警局,竟然去管大坝,反而自己管辖的事都没管好。

    而且江坝有没有事?

    根本就没有事!

    就连燕来镇工司官员现场查检之后都给出了没有问题的结论。

    可是据说林夕在知道辖下的典狱失火之后,竟然还是停留在燕来镇那处疏散民众的山岗上,竟然是还不回东港镇,连失火现场都不先回去看一下。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管得太宽了,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这些消息在鹿东陵各镇的官衙内一传开,大多数官员便只有一个观感,那就是刚刚才被破格提升了一阶,由正十品提升到从九品的林夕这次肯定是要吃不了兜不走了。

    “意气用事,不可取啊,年纪太轻,便有这样的弊病。”

    就连先前许多对于林夕在银钩坊一案之中的表现而钦佩、喜欢林夕行事的官员,也都觉得林夕此次有些不可理喻,对林夕的感观也是大打折扣。

    他们并没有听到陈养之的喊声,也没有亲身在江坝上感受过水势,他们只是从沿途官员传递中得到的消息,只是想着江坝既然没有问题,那就是林夕刚愎自用,意气用事。

    云秦不乏人才,尤其军中的厉害人物不知有多少,但越是刚愎自用,意气用事的,却反而有可能为祸。

    ……

    东港镇,代镇督江问鹤又告病了。

    他这次是真病,因为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再加上夜晚受了风寒,所以一到早上便已经禁受不住,发起了烧。

    不过裹在被窝里索索发抖的江问鹤倒是反而想着想着想通了,觉得现在的情形反正就是听天由命,事情做都已经做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定刀,告病不出反而清净,不用时时听到外界的一些风声而时时不停的担惊受怕。

    “啪!”

    鹿东陵陵督府中,李西平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桌边的两根红烛的烛火都被劲风激得摇晃不定,几乎就要熄灭。

    铁涵青于此时正好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书放于李西平的身前,接着他便忍不住暗中摇了摇头,心想那名少年怎么竟然敢如此做。

    “他还停在燕来镇那山岗上?”

    看了铁涵青传来的文书,李西平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却是阴沉了数分,沉默了数息的时间之后,他寒声道:“铁涵青,你帮我上书,让工司请汪大人等人过来勘察。”

    “请汪大人过来?”铁涵青微微犹豫了一下。

    李西平知道自己的这名老部下为什么犹豫,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道:“我见过林夕,你也去东港镇见过林夕,你觉得他是那种意气用事,不分好坏的人么?”

    铁涵青回想了一下那名平静的少年的身姿,摇了摇头,道:“不像。”

    李西平再次拍了拍桌子,怒声道:“所以这江坝肯定有问题!燕来镇工司的人说没问题,看不出问题,就让工司更厉害的人物去看,让专研疏通、筑坝的汪大人去看!”

    “也只有如此了。”铁涵青苦笑了一下。

    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位老上级的脾性,而且他也十分清楚,因为银钩坊一案,上面已经有诸多人对李西平不满。

    此次林夕的行事也必定将他牵连在内,因为挪用库银和插手其他镇吏治的事以及更加严厉的“惑民”指责,已经不是李西平能够压得下来,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帮林夕和帮自己的,也唯有证明那江坝的确有问题,林夕这种处置的确十分恰当。

    然而铁涵青极其清楚,即便是在这鹿东陵之内,他们的行事还是要受到一些上阶官员的意志遏制,更不用说到了上面,现在他们的请求提了上去,上面的官员未必就会同意让在治坝方面权威的汪大人过来。即便同意,也可以故意拖延,以一些人的手段,恐怕汪大人未到,有关林夕和李西平谪贬的命令已经下来,已经有了定论。

    ……

    东港镇客栈之中,那名习惯性在袖子上擦拭双手的胖子商贾正满脸笑容的在吃着一碗铺面肥肉片的红油面片。

    他吃得很慢,很是耐心,一点都不心急。

    因为他觉得有些事…尤其是杀人这种事,最愉悦的就在于过程。

    魏贤武总是觉得他这点十分变态,但是他却觉得魏贤武这种武夫实在是不解风情。

    杀人那一瞬,刀看上去,血溅射出来,对手倒下,这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有意思的,自然是杀死对手的过程。

    “居然烧了你的典狱都还不回来…这些估计足够撤掉你的官职了吧?”

    在细细的吃完一大碗的红油面片之后,这名胖子商贾要了一壶茶慢慢的喝着。

    “接下来做些什么好玩的事呢?”他一面悠悠的想着,一边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无聊的划来划去。

    ……

    傍晚时,息子江上又是开始布满阴云。

    接着又开始下雨。

    又是下了一夜的雨,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