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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变第60部分阅读

    来。

    接下来一天夜里也下了些雨,到凌晨时雨势便慢慢减小,天气开始晴好。

    这第三日接近正午,林夕和姜笑依站在江坝上。

    因为陈养之的死,因为这几日有着朱四爷和许笙等人的帮忙,安顿得这后方几个村落的人在岗上临时的吃住没有问题,那些村民没有什么焦躁的情绪,所以林夕和姜笑依也是十分安心,抱着何处不修行的想法,两人都托许笙把那些黑鲟和铁头狗鱼送了过来,在这三日之中都是吃得很饱很满足。

    现在两人脚下的这拦江坝已然完好,但越是如此,林夕便越是坚信陈养之老人说的没有问题。

    连雨到今日停,老人都是说准了。

    而方才两人勘察下来,水位的确也和老人说的一样,又上涨了一截。

    现在两人只要在江坝上趴下来,用手就能够到江水。

    所以和老人说的一样,接下来的天气虽然会晴好居多,但至少在这接下来两日,水位不退之前,这拦江坝还是随时都有可能出危险。

    “还有两天,再过两天就应该没有问题了。接下来再有这样的江龙王抬头的极端天气,也应该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林夕看着就在眼前晃动的江水,转头看着姜笑依道。

    姜笑依点了点头,道:“我的假到了,后天便应该要回去。”

    “好。”林夕点了点头,又微蹙着眉头想起事来。

    这两日他虽然没有回去,但是典狱间失火的杜卫青等人也已经帮他查过,得出的结论十有便是人为,因为那间起火的牢房之中并没有什么可燃之物,而且按照其中几名犯人的供词,这火似乎是从屋檐上起的。在那样暴雨停歇之后不久的情况之下,应该便是有人故意用引火物引燃,只是当时周围没有什么行人,没有人看到起火时的情形,所以十分难查。

    而另外一个消息也是出乎他的预料,魏贤武是被调任赴边军,原本在他看来,魏贤武很有可能做出些出格的事来,但按杜卫青等人先前传递来的消息,魏贤武却是乖乖的接受了调令,已经出发去边军赴任去了,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恩?”

    就在此时,林夕微怔的抬起了头,因为此时姜笑依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看到江坝的一头,贺子敬和况修贤等大批燕来镇的官员走上了江坝,在略微查看了一下江坝的情形之后,贺子敬也不理会他和姜笑依,兀自下了江坝,朝着远处的几个村落后的村民停留的岗上行去。

    贺子敬知道胜负已分。

    因为虽然吏部正式的公文还没有下来,但他已经知道,行省中的许多官员都因为林夕的“意气用事,擅自篡权、挪用公银、惑民”而震怒,至于渎职,典狱失火已经算是小事。关于林夕的处置令已经定了,将会撤除林夕的所有官阶,谪贬为民。

    ……

    按理来说以林夕这种级别的官员还不足以牵动行省内的一些官员,但因为先前有姜言官的弹劾,银钩坊案件的恶劣,此次有人越过陵督李西平上书,有人弹劾李西平徇私回护,所以林夕这一名从九品官员的事便牵动到了行省内的一些官员。

    牵动到行省一阶的事,再加上一些有着不同用心的人的特别打听,传播的便要比一般的事要快一些。

    此刻的柳子羽便坐在一间窗明几净的厅堂内,看着手中的一个小卷,他的脸上浮现出了说不出阴冷快意。

    “林夕,看你还怎么得意的起来,你以为这朝堂是和青鸾学院中一样么?”

    “像你这样的土包,随便一些意思,就能将你按得永不翻身。只可惜我没办法亲眼看到,你刚刚升官之后,结果被削去所有官职,到时候脸上的神色是何等的精彩。”

    一处军营粮仓前,身穿一件银色甲衣的高亚楠刚刚完成一趟粮草的押运,她打开了刚刚接到的小卷,只是展开看了一眼,脸上便有了些苦恼和担忧的神色,“你这家伙,一会破格提拔,一会又要被削职查办,就是不让人放心…。”

    嘀咕了这一句之后,这名高挑少女更是蹙紧了眉头,想着,自己昨天才给林夕写了信,送往东港镇,不要到时候林夕就已经离开东港镇了,那她的信笺就没办法送到林夕手里了。

    ……

    贺子敬走在田间。

    他查看着田间一些庄稼的长势,商音等数名正武司和内务司的官员跟在他的身后。

    眼睛的余光之中看到林夕和姜笑依走来,他在田埂上站直了身体,转头看着失败者,讥讽的道:“放心,你尽可以再胡闹下去,我只是来顺便看一下那些岗上的村民有没有出现什么病患,以免一下子传播开来。”

    林夕挑了挑眉,一时没有出声。

    “按照正常的速度,两天之后吏部将你撤职查办的文书就应该过来了。”贺子敬却是接着冷漠的说了下去,“到时候你就算还想在这里胡闹,我都可以将你抓入典狱。”

    “即便你是修行者。”微微顿了顿之后,贺子敬加重了语气,冷冷的说道,“云秦的军队也从来不缺修行者,也从来不怕修行者。”

    姜笑依心中一沉。

    但林夕却只是不喜的皱了皱眉头,冷笑道:“既然如此,那这两日之中你就不要想让岗上的人下来了。你可以开开心心的在镇督府内等着文书到东港镇。”

    “黄口小儿!”

    贺子敬一声冷喝,用力的拂袖,不再多言。

    一时场面僵沉,贺子敬的厉声冷喝很多坝上的官员都听得清清楚楚。

    蹲下察看了一阵,发现没有任何明显粗大裂痕的况修贤正有些气喘嘘嘘的站起了身,听到贺子敬喝骂林夕的这句,他肥胖的脸上也布满了浓厚的嘲笑,冲着林夕遥遥的大声嘲笑道:“林大人,这江坝稳固如此,它怎么溃啊?”

    大声嘲笑之间,他甚至用力的跺着脚下的江坝,身上的肥肉乱颤。

    但江坝依旧稳固。

    林夕的眉头皱得更紧。

    看到林夕更加不快,况修贤等人的嘲笑声便更大。

    一名坝上的官员听到了远处有行船声。

    他转头望去,看到平静而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有三条载货大船正扯直了风帆,顺流而下。

    “好气派!”

    这名官员看着这三条气势极大的大船,发出了一声赞叹。

    三条不知道可以装载多少千斤的大船的船身上,有一条是有衡荣昌的标记,两条是有卢福记的标记。

    卢福记,也是这息子江上除了恒隆昌之外数一数二的大商行,除了桐油之外,还经营木材生意。

    三条大船的确十分气派,如同三座巨殿航行水上,一些渔船和小商船与之相比,显得十分渺小。

    有水波荡漾而来。

    江边芦苇轻轻摇曳。

    这名官员突然觉得地面有些摇晃。

    他身旁的况修贤已经不在跺脚。

    突然,他反应过来,让他感觉摇晃的不是地面,而是他身下的江坝。

    “喀…”

    就在他脸色刚刚微变,况修贤也刚刚觉得有些异样转身之时,这江坝上很多处地方,同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就如同巨石在摩擦、断裂。

    这声音大得连岗上的人都听到了。

    林夕和姜笑依霍然转身,看着江坝方位。

    只在这一瞬间,他们看到,有几段江坝,就好像纸片一般脆弱,断了开来,平静的江水,瞬间变成了成千上万,无数匹奔腾的烈马。

    贺子敬和商音等人愣在了当地,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溃坝!拦江坝竟然真的溃了!

    就在这一息的时间内,所有人看到,坝上的况修贤等人,就像是渺小的蚂蚁一样,瞬间就被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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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好像条狗

    坝溃了,只是一息之间,那条稳固得似乎永远都不会出问题的拦江坝便节节断裂,被冲得支离破碎。

    林夕不是没有设想过这坝的溃,但是他没有想到这坝会在如此平静的时候突然溃了,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平时平静的江水在这种时候,是如此的威势。

    一节节不知道重达多少斤的坝体都被瞬间冲开,折断,和这种力量相比,即便是修行者的力量,也显得太过渺小。

    只是在这坝体断裂的一瞬间,光是如无数匹烈马奔腾的江水席卷而下产生的大风,便吹得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回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林夕推动了脑海中的青色轮盘。

    随着他的修为上涨,他已经可以运用他这独有的能力回到十停之前任何一个时间点,然而此刻,他是彻底的推动了这个青色轮盘,回到了十停之前。

    因为此处距离后方安全的山岗还有很远,没有十停的时间,恐怕他和姜笑依都根本无法跑得到山岗上,都要被这狂涌而来的洪水所湮没。

    在一阵熟悉的根本看不清的景物变幻之中,林夕回到了十停之前。

    他和姜笑依站在大坝上,正对着江水。

    此刻江水波光粼粼,平静而美,但是想到方才的景象,林夕的背心却是马上就密密一层冷汗。

    “不要问为什么,姜笑依,快跟上我!”

    没有丝毫的停留,林夕对着姜笑依说了这一句之后,便马上开始朝着后方的山岗上狂奔了起来。

    姜笑依怔了一怔,但基于对林夕的信任,他也根本不问缘故,便马上跟着林夕在田陇间朝着高处拼命狂奔了起来。

    此时已然得到林夕被撤职查办消息的贺子敬刚刚和况修贤、商音等官员接近江坝,陡然看到林夕和姜笑依从江坝上跃下,狂奔起来,贺子敬便不解的皱了皱眉头,转身对着况修贤等人道:“你们先去查看一下江坝。”

    “他们跑得这么匆忙,难道生怕有什么被我们撞见,商音,我们跟上去看看。”

    况修贤和一些官员留了下来,贺子敬和商音等人快步跟了上去。

    “什么事跑得这么慌张,做贼心虚?”

    “看他们跑得真像条狗啊。”

    况修贤等人的嘲笑声隐隐的传入了林夕的耳中。

    对于况修贤等人,林夕并没有多少同情,尤其他知道这些官员今日来只是为了宣告他的失败,就连陈养之老人的死都并没有让这些人感到一些震撼。

    而且他知道即便他指天画地的发誓,这些正在嘲笑他失败的官员也并不会相信他现在所说,恐怕只有到坝溃,滔天江水从他们的头顶压下来的那一瞬间,他们才会感到由衷的悔意。

    这一刻,他只觉得胸中快意,甚至觉得,就如当天银钩坊一案中的浮尸一直飘到东港镇的码头一样,是天意。

    在这暴雨过后的溃坝,更能说明陈养之老人的正确,更能洗刷掉他临死前被小人指责的不甘和愤懑。

    林夕深吸了一口气,跑得更快。

    因为剧烈的奔跑,剧烈的呼吸之间,他的胸口有一股热意如火般传遍全身。

    “听老儿一言…”

    他的耳畔,似乎又响起了老人泣血般的声音。

    他感觉到了后方贺子敬和商音等人也在快步追赶他和姜笑依。

    “你们以为我是要做什么?”

    因为想到陈养之那最后的姿态,林夕此刻的心中无法平静,所以他忍不住转过了头,看着贺子敬等人厉声道:“我现在走,是因为这拦江坝就要溃了。就是因为你们的意气之争,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溃坝?”

    贺子敬和商音转头看了看江坝,又互相望了一眼,只是觉得要么此人已经彻底疯魔,要么就是故意要以言语掩盖什么东西。

    林夕和姜笑依终于跑到了山岗下。

    林夕喘息着,眼神冰冷的霍然转身,停下来。

    贺子敬和商音等人距离他们至少还有数百步的距离。

    林夕看得出这些人里面一个修行者都没有,连军校商音都不是,只是因为军人的体魄比普通人强健一些,只是因为怀疑他们是在掩饰什么东西,所以这些人竟然也能够追得这么紧…然而越是如此,越是看着这些官员,越是看到这些官员身后的田地和鱼塘,他的眼神就越是冰寒。

    他满脸冰寒的朝着极远处的江坝上眺望。

    江坝上,况修贤还在得意的嘲笑着。

    “你们看看,这坝体是什么,这是沙石拌了草木灰和草梗、山泥、糯米水之后夯实的,大莽一些边关城池的城墙都是用这种办法筑成,他懂什么…这坝也会溃?”

    他周围许多名官员和生员也是点头称是,面露嘲笑之色。

    因为镇督贺大人的安排妥当,所以和林夕之争胜得十分轻松。

    一名官员听到了行船的水声,他转过身,看到远处的江面上,行来三条大船。

    一条衡荣昌的大船,两条卢福记的大船。

    “林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林夕和姜笑依狂奔到山岗脚下停住之时,上面不少村民和陈浩之等人也都忍不住往下跑,连声问怎么回事。

    “你们赶快上去,江坝马上要溃了。”

    林夕用严厉至极的声音喝止了这些人,用极其决然的态势做着手势,让这些人往上走。

    这些岗上的村民从未见过林夕有这样严厉的神色,再加上林夕的话,这些人一时都是愣在当地。

    “林夕,你是疯了吧?”

    商音也遥遥的听到了林夕的这句话,他也忍不住了,大声的冷笑了起来。

    林夕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他只是看着江面上的那三条大船。

    那真是好大的三条船,升起的风帆,重重叠叠,比他那个世界电影中加勒比海盗的黑珍珠号还要壮观。

    因为这三条大船的气势极其雄伟,如同水上巨殿,所以江面上的其它小船便显得十分渺小,不引人注意。

    有十数条渔船看到这三条大船远远的行驶而来,便早早的收起了所有的渔网,否则这些渔网很容易就被大船行经时的水流弄得纠结在一起。

    除了渔船之外,此时江面上还有数条游船。

    其中一条游船上,有一名青衣教书先生和一名十岁左右的孩童正在船头。

    这名男童粉雕玉琢,两个眼睛乌溜溜的十分可爱,正伸出手指点着三条大船,兴奋道:“先生,你看,好大的三条船啊。”

    青衣教书先生微微一笑,道:“那是商行用以载货的大船,这三条船里载着的应该都是桐油,这条江上往来不息的大船运送的桐油,可是能满足我们云秦三分之一的所需。”

    男童好奇而满足的笑了起来,“好厉害。”

    “好气派!”

    此时,拦江坝上的那名燕来镇官员,也是一声赞叹正脱口而出。

    三条气势雄伟的大船距离拦江坝近了,越是近,便越是显得大而气势非凡,船上很多船员的呼喝声,也是隐隐在江面上随着湿润的风传来。

    水流被船身推动。

    有一股股的水浪荡漾而来,江边芦苇轻轻摇曳。

    这名官员不由自主的看向地面,又马上转头。

    他陡然发现,并不是地面在晃动,也并非是他的错觉,因为此时,他身边的况修贤等人也是和他一样的表情。

    “喀…”

    就在此时,这名官员听到,他脚下传出了一声巨大的碎裂声,如同有一根巨大的脊梁在崩碎。

    这名官员的面色陡然一白,他身旁的况修贤的面色也是瞬间变得雪白,这名肥胖的官员在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某个可能,他的嘴巴张了开来,一种极度的恐惧和后悔在瞬间侵袭了他的脑海,但是不等他发出任何的声音,巨大的断裂声和水声就已经将他们这些人彻底的淹没。

    地动山摇!

    只是这一瞬间,况修贤和其余这些官员就已经站立不稳。

    他们看到这条极其宽阔,足以让两辆马车并排通过的江坝,就像一节节枯柴一般被轻易折断。

    他们看到自己在随着倒塌的江坝往后倒去,他们看到远远高过自己头顶的江水遮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然后,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了,如同蚂蚁一般,被江水瞬间湮灭。

    “轰!”

    江坝后的大地在震颤。

    倒下的坝体和千军万马奔腾的狂暴洪水如同万柄愤怒的巨锤在敲打着原本肥沃的大地,回应着数日前老人临终前嘶声力竭的大喊。

    没有人知道,在老人无力再呼吸,对着林夕说老儿拖累你了之时,老人心中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悲哀的,他想着的是…难道这坝当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