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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变第52部分阅读

子…这官也是归三镇连营将管的,这样是要讨好上司公子吧?”

    “先前提捕大人已经说了,有不少官员还是银钩坊的座上宾呢,这个军官,还有那个对林大人一直没好气的…恐怕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林夕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名军校和徐乘风,但周围的人群中一阵阵愤怒和嘲讽的声音,却是已经响了起来。

    军校的气势开始消融,脸色慢慢变得青白。

    云秦的吏制考核之中,便有一项是民间的风评,吏部和律政司都有独立的部门在民间便服私访,这些部门的官员大多都是刚正不阿的言官,而这民间的风评在官员的晋升或是责贬之中也占很重要的部分,而任何官员都很清楚,要在这些百姓之中建立清名和威信是难,要想毁坏自己的名声,却是十分的容易,只要一两件事,今后便恐怕难以改变许多人的感观。

    林夕依旧不出声,只是看着清明的江面。

    林夕这不出声,沉默的时间一长,即便知道此刻出声未必有什么好处,但连战山身为林夕的上阶官员,却是无法不管。

    于是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声道:“林提捕,你现在又是在等什么。”

    林夕看了连战山一眼,陡然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厌恶。

    连战山此刻的憎恶而不敢憎恶,让林夕不由得想到了徐生沫…而徐生沫虽然整天对他一副臭脸,但比起这些人而言,却反而可爱了许多。

    “我在等一个人。”林夕厌恶的笑着,道:“你们说的对,提捕办案,当然也是需要证据的。”

    等一个人?等什么人?

    连战山不知道林夕要等什么人,因为此刻林夕的语气和此时所有围观民众的反应,他却也不再多问,只是负手退开了一边。

    场面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面上。

    等了许久,那些站在高处的人突然有了些马蚤动,很快,所有的人都看到,江面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龙舟。

    这并非是任何划龙舟的日子,但是这是一条真正的龙舟。

    舟上一共有三十名浑身黑得流油的精壮汉子在拼命的划桨,船头有一名扎着红方巾的老人在擂鼓。

    老人和这三十名精壮汉子都是赤着上身,身上的汗水如同蚯蚓一般在身上流淌。

    船中坐着一名五十余岁的朴素老妇人。

    她坐着一动不动,因船快而迎面的江风吹乱了她花白的头发。

    那些划桨汉子的动和她不动的画面,令人不由得感到某种莫名的力量而震撼,一时整个临江一侧的东港镇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一片静默。

    龙舟靠岸了。

    朴素老妇人自己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衫,走了过来,走入了人群。

    她脸上的神色十分的平和,眼光很是慈祥和蔼,就像是来接在学堂下课的孩子。

    她走到了林夕的面前,没有管其他在场的官员,对着林夕深深的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没有出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具浮尸,又慢慢的走入了小楼。

    等她再返身出来之时,她的手中端着一盆清水,一块干净的布巾,然后她蹲了下来,开始一点点,仔细的擦拭那具浮尸身上沾着的一些泥土,水渍等污垢,擦得异常仔细。

    所有的人都彻底明白了这名老妇人是谁。

    这无声的场面却是使得人群再次开始了马蚤动,有更多愤怒的声音传出,有些老人和妇人同情的哭泣声响起。

    林夕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这老妇人的行动,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旁的徐乘风。

    徐乘风的脸色变得更加的白,但是他的脸上却是也开始布满了冷笑。

    老妇人擦净了浮尸的脸面,却合不上浮尸的双目。

    她放下了手中的盆和布巾,对着林夕跪了下来,沙哑的出声:“这正是我儿冯泽意,请林大人为我儿主持公道。”

    话音一落,她的额头重重的落于前方青石板上,啪的一声闷响,震在所有人的心上,青石板上绽开一朵血花,鲜血从这名朴素老妇人的额头流下。

    林夕抢前一步,没有来得及阻止,只能扶住了这名老妇人。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他扯下了一截袖子,扎住了老妇人的伤口,在老妇人的耳畔轻声的说了这一句,站了起来,直视着连战山,道:“我要搜查银钩坊,请连大人准允。”

    听闻林夕此言,徐乘风脸上压了许久的冷笑终于绽放开来:“林大人,即便你怀疑银钩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之前早就说了,你有关我的指责,全部都是你的臆断。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说我和银钩坊有任何的关系?”

    林夕冷漠的看了徐乘风一眼,再次转头看着连战山,道:“不管银钩坊和他有没有关系,连大人,我要先搜查银钩坊,请大人准允。”

    连战山深吸了一口气。

    按云秦律,在提捕没有确切证据,只是怀疑的情况下,要搜查任何住所,便需要他这镇警局批准。只要他此刻坚持不准,林夕恐怕便难以收场,然而他能说不准么?

    无数人的目光已经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除了东港镇的镇民之外,还有许多停留在东港镇中的商贾。

    若是他说不准的话,恐怕光是这些人的目光,都可以将他撕碎,更不用说接下来还要传播出去多远了。

    “好。”他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道:“我准你搜查银钩坊。”

    他答应得有些艰难,但是徐乘风的脸上却是冷笑更浓。

    这消息一传出来,即便马上赶去银钩坊,银钩坊中还能剩下什么?

    但几乎就在此时,一名军士突然快步从人群中挤出,到了连战山和那名军校的面前,脸色冰寒的道:“大批黑油子和石老鼠将银钩坊团团围住了。”

    “什么!”

    徐乘风的冷笑瞬间僵在脸上,连战山和那名军校都是霍然转过了身,看着朱四爷和张二爷,“你们聚众包围坊市,难道想公然造反不成?”

    “是我让他们帮忙,我去了之后,他们所有人自然都会离开。”林夕认真的说道,“我付了工钱的,每个人一个铜子。”

    说完,林夕便转身,大踏步朝着银钩坊的方位前行,人群在他的两旁自动分开,一片欢呼和喝彩声。

    ……

    衡荣昌的管带宋成鹏和数名两条衡荣昌大船上的重要人物也在人群之中看着林夕大步前行,看着后面那些捕快押着徐乘风等人跟上。

    “宋管带,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敢办。”数名衡荣昌的重要人物之中,一名浓眉中年人忍不出呼出了一口气,原先对林夕的不满,随着这一口气的呼出,似乎全部化成了敬佩。

    宋成鹏的脸上也是现出了一丝苦笑,再无半点愤怒,“我早知张龙王这批人有血性,没想到竟然血性到这种程度,没想到这名小林大人,竟然也是血性到此种程度,只是…”

    “只是你担心这种血性到头来还是无用,到头来只是这息子江上又少了些血性汉子对么?”就在此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宋成鹏和这几名衡荣昌的人物顿时又惊又喜,转过身来,看到站在他们后面的一名白眉清癯老人,这几人顿时都是齐齐躬身,用最真诚的恭谨行礼道:“大掌柜,您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听闻出了这样的一名不得了的提捕,便正好见到了这精彩,此种血性,真是令这江面都清明了不少。”白眉清癯老人看了林夕行去的方位,赞叹般说道。

    “我来时听闻姜言官正好在鹿东陵,你们若是不想见这息子江上的血性汉子少几个,便派人去给他煽煽风,让他有空过来看看。”微微一顿后,这名只是身穿普通黄衫,文士打扮的老者看了宋成鹏等人一眼,轻声说道。

    “大掌柜,您是要想要帮他?”宋成鹏听到了明确的意思,又是有些苦笑。

    这名衡荣昌的大掌柜点了点头:“有些人有风骨,而且正是因为这些人存在,我们才能好好的做生意,才有讲理的地方。”

    ……

    一群群光着上身和赤着脚,脚上全部是泥的黑身汉子,站在齐膝深的水中,密密麻麻的围住了一艘极大的银漆画舫。

    这些平日咀嚼着朝天椒下饭,一点就爆的粗蛮汉子,今日却是全部低垂着头,不管画舫上的人如何谩骂,甚至用菜皮污秽丢砸,却是都始终不发一言,不动一动,只是忍气吞声的沉默站着。

    看到滩上林夕和张二爷等人到来,这些人才就着江水冲洗了身体,一言不发的开始上岸,离开。

    林夕穿过了一片片漂浮的江排,登上了这艘银色的巨型画舫。

    第三十五章 此时晨光

    东港镇十七巷一港三市之中,唯有这银钩坊所在的江边夜市是东港镇的人不常来。

    江边夜市主要是夜鱼排酒肆,花坊窑子,还有一些来路不正的黑市交易之处,这种销金之所,一般镇上的正经人家就算是想来,也不可能有足够的银子前来。而且这江边夜市到了夜晚是张灯挂彩,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映红了这整个一个内湾浅滩,恐怕也是这息子江上最为繁华之地,然而到了白天,这里平时却是少有人迹,尤其此种清晨,江中昨日一宵的欢腾产生的一些垃圾混杂在船坊间的白沫之中,一切夜晚难见的污秽之物,正在江水中泛上来,使得此时这片地方没有半分的美感。

    银钩坊只是做成了画舫形,实则就是一栋数层楼阁,是固定在了这浅滩上,很大,很气派。

    看到林夕登坊,银钩坊上许多原先拿着烂菜叶,吃剩酒水残菜等物乱丢那些黑身汉子的人却是没有稍改骄横之意,甚至许多都是以鄙夷和挑衅的目光看着这名登船的青衫年轻人。

    “在下高辙,是这银钩坊的老板,不知提捕大人登船,是有何用意?”

    身穿轻薄白绸衫的高辙迎了上去,躬身行礼,故意大声的令岸边的人都听得到。

    这名白面无须,文士模样的中年人似是宿酒未消,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酒气。在说出这样一句话时,高辙看着阳光下这名挺拔的青衫少年,甚至有些淡淡的同情。

    他知道对方的心智和手段绝对不像他的容颜那么稚嫩,放在这息子江上也算得上一个枭雄人物。

    但自己认了是这银钩坊的老板,这名青衫年轻人又能找得到什么证据表明徐乘风才是真正银钩坊的主人?

    而且今日他又能找得到什么证据?所以今日之后,这银钩坊注定还好好的在这里,但这名林提捕,却只能黯然离场。

    “银钩坊上所有人等,一个个出来将身份记录清楚,按云秦律,涉及命案,办案时若口供有作假,便会加重处罚,安情节充军一年至五年不等。”

    但让高辙眉头微皱的是,林夕却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般,只是平静的说了这一句。

    正是连这舫上的主事者都视若无物,林夕此刻的话语和神色,也让船上所有骄横跋扈,连他登船都没有稍改的人都是心中微微一凛。

    梁三思和其余捕快也登上了这气派至极的银钩坊,自从那条真正龙舟和朴素老妇人出现,这名在镇上已经碌碌无为,随波逐流了许多年的平凡捕员心中也开始燃起了不寻常的火,尤其等到朴素老妇人额头上的鲜血染红东港镇的石板路时,这股火就已经彻底的在他体内燃烧了起来。

    人这一生,终究是要做些有意义的事的。

    看着林夕冷峻的背影,他深吸了一口气,以前所未有的厉声催促那些还没有动作的银钩坊中人:“不要延误时间,快来录供!”

    ……

    一名名银钩坊上的人走了出来,除了坊上的小厮,伙计和歌姬之外,聚集在滩上的民众还看到了许多并不算陌生的面孔。

    一名五十余岁,同样身穿普通青衫的老者低垂着头,以袖掩面混在其中走出。

    但因为这片滩上,附近漂浮着的排上,汇聚的人实在是多,还是有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这是清河镇的上疏中卢肇吉!”

    “怪不得林大人那么说…想不到真有不少人是这舫中的座上客。”

    “怪不得冯泽意去清河镇报案,却是不予受理,只是报了失踪的案子,原来如此!”

    “……”

    云秦的上疏中是吏司正八品的官职,主管统计各司地方上具体事务的进展,并上疏汇报,虽然不如镇督有实权,但官阶也是和镇督平阶,已经是各镇文官中的最高官阶之一,这清河镇上疏中卢肇吉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男子,此刻年纪虽大,但还是有不俗的风采,可是听到这周围越来越响的绯议之声,听到这提捕房说登记之后还不准离开,所有人员都先聚在这舫下,这名平时在清河镇名声还尚且可以的文官却是知道恐怕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清名一息尽毁,文雅的脸孔也彻底变成了酱猪肝色,忍不住朝着林夕厉吼出声:“林提捕,难道身为官员就不能有些喜好么!你今日如此做,若是查不出什么,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卢大人,你失态了。”

    然而面对他的厉吼,林夕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若是查出来了呢?”

    就在卢肇吉也自觉失态而微滞之时,也被一同押上银钩坊的徐乘风探询似的看了高辙一眼,而高辙朝着他微微颔首,这名三镇连营将家中的公子顿时心安,脸上又露出了些冷笑出来。

    林夕眼睛的余光中看到了徐乘风的表情变化,他转头过去之时,徐乘风非但没有收敛,却是反而露出了更加得意和挑衅的神色。

    又一名官员从银钩坊中走了出来。

    这是燕来镇内务司的一名官员,这名官员被认出之后却是并没有什么反弹,只是低眉在人群之中站着。

    银钩坊中所有人员都被清空了出来,站立在下方的江排上,偌大的楼舫空无一人,所有紧闭着的门窗全部被打了开来。

    梁三思和杜卫青等人开始逐间房搜查,搜查得极其仔细,连一些墙壁都仔细的用手敲过,越是没有发现,杜卫青等人的心中就越发紧张…根据这一夜的诸多痕迹,以及这些人的表现,再加上先前的一些风声,杜卫青这种老捕快心中肯定银钩坊暗中是污秽到了极点,但没有确切的证据,即便明知道这其中的黑暗,却也根本治不了这些人的罪。

    随着一间间房间过去,看到只余下五六间还没有搜查,却依旧一无所获时,这名已经劳累了一夜的老捕快也开始大量的出汗,汗水濡|湿了他的额头,濡|湿了他身上的捕快服。

    “我们银钩坊虽然生意好了些,遭受有些人的不满,又没有打点够,但一向是做正经生意的。”

    看着搜查接近尾声,高辙转头很有深意的看着林夕和张二爷等人一笑,道:“提捕大人若是觉得搜查得不够仔细,还可以再搜查一遍,或者平日也可以经常来查看一下。”

    听到这句话,江岸上很多也都觉得银钩坊有问题的民众都是心中一紧,隐怒咬牙的同时,也开始为林夕和张二爷等人担心起来。

    高辙自认是银钩坊老板,若是没有搜出确实证据,便很难将许乘风扯进来,而他的这句话,已经隐然是在指责林夕是因为没有得到好处,所以才纠结了张二爷等人乘机发难。

    “不用搜了。”

    但就在此时,林夕眉头微蹙,却是又平静的出声,让杜卫青等人和江岸、浅滩上密密麻麻围观的民众全部一下子怔住。

    “想必你们早就有些手段,看来再搜也只是浪费他们的力气。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动用我自己的办法了。”就在连战山和高辙等人的目光全部好奇的停留在林夕的身上时,林夕却是又平静的转过身来,看着徐乘风,说了这一句。

    “你还有什么办法?”以徐乘风的家世,本身就不把林夕这样小小的官阶放在眼中,唯一让他有些顾忌的只是林夕修行者的身份,但这一夜至今,对方将他弄得狼狈不堪,却是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底限,再加上此刻明知对方没有任何证据,他便更加阴狠冷厉了起来,直接也上前一步,看着林夕道:“你是认定了我有罪?但你又能奈我何?哪怕就算你亲眼见到是我做的,光凭你一个人的证词,也无法定我的罪,你又能如何?”

    “你这样的言行,更是让我确信你就是这银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