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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落日第10部分阅读

    ,霸道的将她按坐到榻榻米上。军装一脱,他便挨她坐下,提起桌上的酒壶给她斟了一杯酒,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知道为什么要你陪我喝酒吗?”他眯着眼,亲自将酒送到她嘴边。

    繁韵避开酒杯,淡淡地回:“不知道。”

    他轻笑,酒杯并未放低。

    “因为你今天端去的酒,全都下了泻药。虽然我有法子帮你解脱嫌疑,可谢罪酒我倒喝了不少。所以,你得还我。”

    “那不是我干的!如果是我的话……”

    “是你的话,就会下毒药了。这不就是你期盼的吗?”宇田雅治淡然笑着,褐色眼眸中闪动着幽深的光芒;既耀眼,却也消沉。

    繁韵不语,是因为想不出反驳的话。虽然这的确是她的心声,只是此时此刻,它倒变得少了几分气势。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她起身,想离开有他的地方。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已无权摆脱他的纠缠,丧失了仅存的自由。

    “如果连喝酒都畏首畏尾,你何时才能扳倒我?在我的麾下可没有不会喝酒的士兵!想要学会男人的气魄,酒可不能缺。”

    宇田雅治再次举杯,就等着她一饮而尽。

    繁韵望着他,迟疑了片刻,果真接杯咽下,如了他的愿。

    只是第一次喝酒,都会有些烧心,宇田雅治给她挟了点凉菜垫肚子,这样会好过许多。

    喝干自己那杯,他复又给两人添满,再次送一杯到她嘴边。

    “这杯是我敬你。因为,你够坚强。”

    话到这份上,繁韵自然无法推却,只能喝下这第二杯。皱紧的眉头还未舒展,第三杯又递了过来。

    “这杯是你敬我。因为,你还活着。”

    宇田雅治头一昂,爽快的先干为敬。只是这般平常的举止在繁韵看来,却莫名渗着悲凉。她不明白今天怎会如此敏感,懒理这些烦心的琐事,索性喝下第三杯。

    就这样,两人你一杯过来,我一杯过去,桌上的酒全喝了个空。

    此时宇田雅治正喝得兴头,见酒瓶空空,忙唤佣人再备上。而一旁喝得晕乎乎的繁韵,虽头脑还算清醒,但早已分辨不清东南西北。抓过刚端上来的酒壶,又自顾自的痛饮起来。

    宇田雅治陪着她一起喝,自己也醉醺醺的。一扫她脸上,脖子上全都红彤彤的,好像刚从染缸中打捞出来一般,便存心拿她逗乐。

    “来!你起来。”他将喝得正好的繁韵拎起来,“站这里不要动。一步都不许动!”

    他警告她,很认真的警告。

    “你到底想干什么?!”繁韵不耐烦的站在那里,全身都在摇晃,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栽下来。

    宇田雅治虽然没她晃得厉害,不过走路也颤颤巍巍,脚步虚浮。

    他走到离繁韵三四米的位置停下来,背过身看准通向她的路线,闭上眼凭感觉一步步朝她靠拢。

    正当他胜利在望,展臂快要抱住对方的时候,繁韵却悄悄往旁边一挪,令他扑了个空。

    陡然间,宇田雅治脸色一沉,侧过脸紧盯着繁韵,似在怪罪她不遵指示,又似在责备自己估计错误。缓缓放低双臂,收回满怀的空气。

    本来不过是个幼稚的行为,他何必看得如此重。繁韵不懂他的用意,自然觉得这个人愈发古怪。

    而他这种复杂的表情,不仅繁韵没有看过,就连宇田雅治自己都未曾想到。

    他垂首,默然回到茶几边,连灌几杯闷酒。

    繁韵看他郁郁寡欢,有些太过反常,也就随他去。现在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将手中这瓶酒喝个精光!然后好好睡上一觉,直到天明。

    生平头次喝酒,她竟爱上了酒精烧心灼肺的感觉,尤其在喝得醉醺醺之时,最是解脱。

    她拼命灌,只想换场烂醉。

    忽然宇田雅治抓牢她的手,神情十分严肃。

    “喂!战争结束后跟我回东京!听见没有?”

    “为什么要跟你去!我要留在中国!”不假思索的反驳,她继续喝着她的酒。

    而她的不以为然,惹得宇田雅治有些动气了。他烦躁的甩掉她的手,对这番幼稚的话语嗤之以鼻。

    “还什么中国。以后这里就是大日本国!”他不屑的皱眉,断定中国未来的命运。

    “胡说!中国就是中国!不会被你们小日本打败的!”繁韵据理力争,死活不承认中国将会战败。

    宇田雅治看她较真的样子非但不令人讨厌,反倒多了几分娇憨,也就不同她争辩,端起酒壶自己敬自己。

    没了驳嘴对象,繁韵索然寡味。她继续灌了几口酒,胆子也被壮大。想起宇田雅治大言不惭的混话,满腹的怨恨便急欲发泄。

    她骤然从蒲团上弹起来,举臂高呼:

    “中国必胜——!中国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一切觊觎我国的外敌——!将小日本赶出中国境内——!”

    在慷慨激昂的爱国宣言调动下,壶中酒似乎也不甘落后,纷纷从她紧握的瓶中荡出,星星点点洒到宇田雅治浑身皆是。

    他抹去脸上的酒渍,没好气的看她发酒疯,哑然失笑。不可否认,他拿她确实没辙,只能放纵她!谁知他的让步,却更招来她的得寸进尺。

    领口被她揪住不说,还用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瞪着他,好像要跟谁拼命似的。

    “你说!中国一定会胜利!中国必然会胜利!输的只会是你们!是你们——!”

    她酒疯越来越厉害,宇田雅治没必要跟个酒鬼计较,干脆侧过身充耳不闻。

    可他想悠哉的喝酒,人家未必肯放过他。

    “说啊!你说啊!中国一定会胜利!一会胜利的!我们一定会战胜日本鬼子!将他们全部赶回老家!说啊!说啊!”

    不想衣服被她扯烂,宇田雅治只好点头迎合,或许此刻他自己也是迷迷糊糊,压根没在意都说了些什么。

    而见到有人赞同自己的观念,繁韵当然喜笑颜开,抱着酒瓶拍手高喊祖国的名字,不亦乐乎。

    可她还没高呼几声,嘴巴就被人堵住,整个人也被对方压在身下。

    宇田雅治始终认为消除噪音唯一的途径,便是用自己的嘴封住对方的嘴。

    好一会儿,他才离开她微颤的嘴唇,双手艰难的撑在地板上,凝视着茫然无措的她。感觉到她渐渐紊乱的呼吸,他忽然一笑,在她快要喊出声的一瞬间,又一次攫取她的唇,再也不放开……

    到了凌晨,

    气温格外寒冷,尤其还是赤身捰体的时候。

    宇田雅治就是这么被冻醒的。

    他敲敲头痛欲裂的脑门,十分不情愿的坐起来。

    转身望向同自己一样身无寸衫的女子,显然她并不畏惧寒冷,依然沉沉酣睡着。

    见她睡得如此香甜,不禁贪玩的抚摩她的脸颊,瞧她噘起嘴,无意识的拍打被'蚊子'叮过的脸颊,他就忍不住想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恬静,毫无戒备的模样。

    宇田雅治开始回思,自己是否值得去纵容她,甚至为了她,放弃完美的政治婚姻。

    他沉思,想出无数条选择她的不利后果。可要是放弃,他竟做不到。至少现在,她还有存在的必要。

    既然只是一度的迷恋,那么等到他不再眷顾的时候,再觉悟吧

    他想。[楼兰·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

    不经意地,他发现她脖子上挂的不再是以前见过的金锁,而是一块玉佩。本来还泛着笑的眼,陡然阴沉。

    如果她能将父母送的金锁都替换下来,那么这块玉佩对她可谓意义重大。

    若说不是别人送的,也绝非她随身携带之物。关于这点,宇田雅治再清楚不过。

    想来,只能是送者有心,受者有意了!

    他冷笑,两指轻轻崩断串连玉佩的红线,将它捏在指间反复端详,瞧见底部有处刻着细小的文字。

    略微背光,上面的文字受到光影作用,依稀可以辨认。

    ——宇。

    玉佩上刻的就是这个字。很显然,这定是别人赠与她的。

    而那个人是谁,他已经没有必要去调查。反正那人,是不可能有机会与他争高下。

    宇田雅治将玉佩收好,并不打算物归原主。

    感觉屋内越来越冷,他也顾不上还光着身子,先将繁韵从地板上抱起,小心翼翼的安放到床上。自己也一并钻进被子里,抱着她取暖。

    环抱着同样冰凉的身体,他尽可能将身上的暖意过渡给她。

    繁韵睡得迷迷糊糊,只知道哪里温暖,便往哪里靠。潜意识的将头埋在最温暖的地方,安心睡着她的觉,做着她的梦。

    见她扬着嘴角,一派幸福甜美的神情,宇田雅治十分好奇。究竟在她的梦中,可曾有他?

    或许吧!

    他释然浅笑,蜷缩身子,紧紧抱住她;像两株相互缠绕的藤蔓,任谁也分离不了。

    扯被子盖过头顶,他将她抱得更牢了。

    在这片漆黑的小天地里,他可以试图遗忘彼此的恩怨,也无需在意对方的身份,他只用知道怀中的人是她——一个他喜欢的女子,无关国籍,不论是非,只此而已。

    这时,启明星已悄悄爬上天际,忽明忽暗的俯照着大地;静静注视着,那被白雪渐渐掩盖后的世界。

    如果白雪永不消融,那些被粉饰过的伤痛;或者被埋没的恩仇;便会长久禁锢在白雪之下,无法复苏。

    奈何,白雪终会化,伤愈总留疤。

    当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时,一切便无所遁形;消不掉,也忘不了。

    这,就是现实。所以才格外残酷。

    当繁韵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

    她掀起被子,离开里面黑朦朦的'世界'转眼望去,窗棂上透着晨曦的微光,薄薄一层。

    夜晚,就这么走了。

    她苦笑,一瞟眼却发现了更为残酷的现实!

    ——那个蜷缩在身侧的,居然会是宇田雅治!

    而她自己,竟然是全身赤裸,伴在他旁边睡了一夜!

    就算她已然忘记昨晚发生过什么,可在目前的状况下也不难想象。

    她反复打量自己,阖上眼又睁开,旁边依旧是那张俊雅的睡容。

    大惊失色,差点从床上跌落下来。

    又尴尬又羞愧的情绪困扰着她,无法睁开眼接受这一切。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丧失了往日强烈的愤慨,在怨恨他的同时,也开始痛恨自己的放纵。

    如果昨晚她不陪他一起喝酒,如果昨晚她早早离开,如果昨晚她……

    她不敢再往下回忆,跳下床去找回自己的衣裳,仓惶奔离。

    回屋后,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期望着雅文不要再提及昨晚。深知瞒不过她,可也不愿意当场被揭穿。

    雅文什么也没说,只是体贴的给她倒了杯热茶。繁韵茶还没喝完,一名婆子便端着汤药进来。

    “少佐说怕姑娘酒醒后还会发胀,特意吩咐我送解酒汤过来。还嘱咐,要看着您喝下。”

    繁韵接过汤药,有些犯疑,也有些难受。微抿了小口,苦得直皱眉。

    “解酒汤怎会这么苦的?”她无心的一句话,却令雅文脸色一变,她撑起身子打掉繁韵手中的药碗。

    “这不是解酒汤!”雅文瞪着婆子,恨恨地说。

    繁韵惊讶的瞟了瞟送药的婆子,发现她神色突然变得古怪,似乎想趁机溜走。一把抓住婆子的手臂,推搡进屋内。

    “这到底是什么药?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坦!”繁韵厉声威胁,婆子早吓破了胆,肩膀上又被她捏得生疼,只好支支吾吾道出了实情。

    “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按吩咐办事的。这……这……这个解酒汤……”

    “还解酒汤!”力道又重了一分,婆子顿时疼得呀呀叫。

    “不……不是的!是……是以前……以前专给窑姐儿配的药。连喝几副后……就……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闻得这话,繁韵震惊得松开了手,脑子像被重物敲击过,全懵了。而婆子也趁机溜走,生怕再被她抓回去。

    繁韵咬了咬唇,钻心的疼并不假。她本以为皆因恨所致,原来,却是寒彻了心。而当她从中缓过神时,眼眶竟已潮湿一片。

    未惹恨,泪先留。

    木讷的偏过头,望向一脸怜惜的雅文,冷冷问:“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解酒汤?”

    “呵呵,因为曾经我有幸喝过。”雅文说的很淡然,一笑置之。

    繁韵点着头,反反复复回味着这句话,莫名想大笑一场。

    最终,她没有笑出来,而是漠然擦去眼角的残泪,愤然跑出屋内。

    雅文看着她走,并不出言相劝。因为她喜欢现在的繁韵,一个彻底沦陷在仇恨中的女人。通常在这种人身上,什么事,都会成为可能。

    而这时,宇田雅治正在和田中通电话,怂恿对方联合自己在武汉市所有码头和铁路都设立关防。以零敲碎打来加重商界巨头们的关税,并要让他们在新政府成立后签下一年不准再调物价的协议。表面是纵然他们对日本侨民抬价,实则却以关税来压榨这些商人。既肥了军费,又起到惩戒他们的作用,一举两得田中爽快答应。

    刚谈妥一桩协定,宇田雅治又收到山本呈上来的重要军情。乍一看到信函中写有'繁熙'两个字,既震惊又愤怒!

    他没想到那场围剿行动中,繁熙居然还活着!不仅如此,他现在还策划后日袭击日军后勤基地和通讯站的大行动!

    宇田雅治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好运的人!除非当日他不在场,否则决无可能侥幸逃脱!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放他离开!

    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却看见繁韵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盏茶。

    她这个时候出现已经很离奇,更离奇的是她居然会将茶端到他的跟前。莫非,她已经淡忘了昨夜的事?抑或是,再也不排斥?

    宇田雅治终究是个自负的人,也不多细想,接过她的茶水便喝起来。顺便打发山本离开。

    他再品了一口茶,发觉味道格外香醇,余味甚甘甜。闻香是茉莉,可口感上却略有差异。好奇的

    问道:“这是什么茶?茉莉花茶吗?”

    繁韵点点头,“茶是茉莉花茶,不过我特意加了点蜂蜜和玫瑰露。口感会更佳一些。”

    “是吗?那我可要多喝一杯了。”他开玩笑的调侃,心情大好。

    “辛苦你了。”这是他第一次发自肺腑的想要感谢她。

    因为,她终于舍得在他身上花心思,不用总等到他下命令才肯去做。而这种转变,正是他最乐意看见的,也是一直以来的憧憬。

    尽管她不爱笑,也不多话,总是这般冷冷清清的站在他身边,可宇田雅治已觉可贵。

    他握住她的手,搓磨掉上面的冷气。眸子里,嘴角边,都含着笑,透着情。

    “现在,你是不是肯接纳我了?”

    宇田雅治昂着头望向她,等待一句肯定的话,哪怕只一句。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密码,唯有遇见相同密码的人,心锁才能解开。”繁韵眼神飘忽,不愿停

    留在他脸上,宁可放任它漫无目的地游离。

    宇田雅治没有留意她细微的变化,只是对这番玄之又玄的话产生了浓厚兴趣。

    他微笑着蹙眉,歪着脑袋假装思考。

    “这样的话,我倒要好好想想……”

    “随口报出你心里的数字吧。生辰之类的也可以。但不能思考,凭感觉报数,因为第一直觉是最准确的。”她帮他出主意,尽管这早就是她安排好的步骤。

    “也好!”宇田雅治爽快应承,随口报出他想到的数字。“1911715、1891221、

    1898728……“

    “这些怎么听着像生辰?”

    “没错。第一个是我的生辰,后面两个是我父母的生辰。你呢?也报报你的密码,看与我合不合。”他依然开着玩笑,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游戏。

    “那我也报个。1938818”

    “你这个也是年份嘛。总不会是生辰吧?”

    “是我父母的忌日。”繁韵淡然笑着,眼底渗出点点冷意。

    她越是这般轻描淡写,在宇田雅治看来,却更是一种无声的抗议。莫名的,竟觉她的手更冷了一分。他缩回自己的手,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