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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落日第6部分阅读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丝毫不错。婆子的确是宇田雅治派来,特意请繁韵过去陪少佐用晚膳的。语毕,便退到门外等候繁韵出来。

    也许繁韵并没有用心在听,雅文倒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哪怕心里再酸楚,脸上还要努力保持着温柔的笑意。

    再痛苦都好,她决不放弃!她一定要说服这个倔强的丫头!因为只有她,才能令自己大仇得报!

    “还是去去吧。身处在劣势就要学会待时,越王勾践都遭遇过卧薪尝胆的滋味,你难道学不会?况且,你也想让宇田雅治安心吧。”

    此话一点,迫使正犹豫不决的繁韵,也不禁被雅文说动。

    她想,或许自己假意屈从并无不利;不但方便和彦骁宇接近,同时也可以帮忙找到名单。最重要的是她真以为不再和宇田雅治作对,就可以减轻他对彦骁宇的疑心,自然就少了一份危机。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害怕失去的东西,理智基本等同废纸一张。

    最终如雅文所愿,繁韵接受了宇田雅治的安排。第一次以顺从的姿态,来到了他的房间。

    只见穿着黑色和服的宇田雅治正闷闷不乐喝着酒,暗红色的矮条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寿司和鱼生之类的曰本料理。桌子一端另外摆放着新的碗筷,想必等的就是她了。

    宇田雅治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偏着脑袋的模样倒少了原先冷酷的味道。不过在几分钟,甚至更久前,他的心情可一点都不快活。

    这番见她这么听话的乖乖前来,总是不免有些窃喜。

    他微一挑眉,繁韵便意会的跪坐在他对面。但她没有抬头,只是垂着眼皮,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观到他的脸上。

    不过无所谓,她今天能这么听话,宇田雅治觉得已经难能可贵了。

    他挟起一块寿司放在她的碗里。不用说,他只消使个眼色对方就能明白,哪怕她根本没在看他的脸。

    饿了整天,繁韵也着实熬不住了,既然有吃的,凑合填饱肚子再说。她咬咬牙,为难的挟起寿司就要往嘴里送,却被宇田雅治拦住了。见他将一小碟绿色的酱料推到她的手边。那表情好象是说,这玩意要沾这个东西才能食用。

    繁韵狐疑的多瞅了他几眼,仍是见不到他有丝毫表情,平静得有点不正常。

    算了!反正他总不会毒死她吧!

    她将寿司蘸好绿色的酱料,重新放入了嘴里。

    霎时间,一股无法言语的呛鼻气味差点就把她的鼻子给顶穿了!泪腺受到强烈刺激,眼泪克制不住的狂涌出来!那一刻,她都想跳脚了!

    “啊!!!!好呛啊!!!!”繁韵什么礼节都不管了!她大口大口吸着冷气,手掌不断对着吐出来的舌头扇点凉风,奈何就是减轻不了这股霸道的怪味!

    一边看戏的宇田雅治见她吃寿司能吃出这副狼狈相,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先前阴霾的心情荡然无存。

    “哈哈哈哈哈!!!有你这么吃寿司的吗?!!!!!哈哈哈哈哈!!!”他笑归笑,还是友善的递了一杯清茶给她。

    没想到繁韵刚喝了一口曰本茶,顿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这么苦涩的水,也能称为茶?!她真要替茶业喊冤!可想把口里剩下的茶水吐出去,也得找地方啊!总不能吐到宇田雅治的杯子里吧!

    她慌乱的在屋子里瞎窜,就是寻不到一处可以吐口水的地方!

    而这滑稽一幕的逗得宇田雅治眼泪都要笑出来,往昔冷酷凶残的形象算是毁之殆尽。

    繁韵见实在找不到地方,赌气的拉开房门就朝走廊吐那口坏事的茶水。不料没有吐出走廊,反是喷到了山本的脸上。

    【第十四章】

    “你——你——”山本气急败坏的抹净脸上的茶渣,恨得磨牙。

    繁韵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连忙跑回自己的位置。虽然埋着头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其实心里早就乐透了。她偷笑的那一刹,全落入了宇田雅治眼里。

    不过宇田雅治倒没打算训斥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转向别的话题。

    “都准备好了?”这话是在问山本。尽管山本满腹牢马蚤,如今也只能暂放下对繁韵的怨愤。

    “已经按照少爷您的吩咐全部做好了。是现在就端上来吗?”

    “嗯。端上来吧!”宇田雅治思忖片刻,又道:“今天你也不必伺候我了,轻松一下吧。除了个别有任务的士兵,其他的今晚可以自由活动。只要不误了军纪便可。明日吩咐下面弄些清淡的素菜,三日后再回复平常饮食。”

    “是。只是可惜,晚上可听不到除夜之钟了。”山本怅然一叹,很是遗憾。见下人已经将加做的菜肴摆放停当,也就欠身退下去了。

    宇田雅治忽然叫住了他,关切的说:“你去帐房支取自己晚上要用的大洋,不用惦念使馆的事情了。虽然现在不在日本,可节日还得照样过的啊。这一年,辛苦你了。”

    他微微颌首,以示对山本的尊重,同时也是对他尽忠职守的认可。

    山本眼眶一热,受宠若惊的赶紧躬身答谢,对于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少主人很是感激。瞧见少爷含笑的摆摆手,自己也就带着感恩的心情退下去,开始过一过属于自己的假期。

    宇田雅治眼眉一扫,又重新定格在繁韵的脸上,看她注意力都聚焦在刚端上来的中国菜上,不禁轻笑。

    “喂。想吃就吃吧。”

    “可以吃?”她没有听错吧?不用吃这满桌的日本料理了吗?真的话那就太好了。她踌躇地举着筷子,还是心有余虑。不放心的瞅瞅一脸笑意的宇田雅治,还真怕他又设计陷害自己。

    这次宇田雅治可没打算戏弄她,本来这菜也是为她准备的。

    “不吃就算了。”他佯作要倒掉饭菜,一下被繁韵抢了先。

    既然有合胃口的,她何必再去嚼那木头渣子般的日本菜!礼数她是不顾了,直接将风味小炒挪到自己面前,刻意离日本料理远远的。

    大块朵颐之时,繁韵不经意瞥了宇田雅治一眼,忽然发觉这个小日本吃相倒是十足的斯文。只见他一只手举起靛蓝小瓷碗,悠然自得的喝着|乳|白色的汤汁,期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如此文雅的举止,想必是从小训练成的。对于他这个人,繁韵倒多了几分好奇。

    未免丢了国人的颜面,繁韵也挺直腰板,动作尽量柔和。虽然她不是贵族出身,但也懂得怎么吃法才叫优雅。

    不料她的苦心却换来宇田雅治几声讥笑,打量她的目光都仿若见到怪物似的。

    他垂首,没好气的说道:“你用餐一定要像个僵尸吗?”

    “那得看我对面的人是谁。”繁韵反唇相讥,习惯了反驳他任何不友好的言论。

    “你非得次次跟我抬杠吗?”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你好在哪儿。”

    这次宇田雅治脸上算是挂不住了,气闷的放下筷子,神色微愠。他怀疑这个女人天生就是来和他作对的,无论他怎么做,如何做,自己的善举到了她那里都

    会变质。

    难道她看不出自己获得了多大的福分吗?如果不是他一再容忍的话,今天她还有坐在这里的机会吗?!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宇田雅治拍拍手,召唤屋外的佣人进来。得到少佐的指示,佣人给屋内几处壁炉都添加了燃料,让室温一直保持暖和的状态。

    繁韵怪道宇田雅治在大冬天都只穿单薄的和服,原来屋内自有玄机。比起她和雅文冰冷的小屋,这里还真是舒适多了。想到这里,她忽然没了胃口,望着手里的碗,再也动不下筷子。

    “学过唐诗宋词吗?”他冷不防来句这话,让人分不清是什么用意。她默然颌首,并不言语。

    宇田雅治见她懂得诗词便来了兴致,继续追问下去。

    “会哪几首?”

    繁韵以为他是有意给自己难堪,误认她连中国人自己的诗词都不识。淡然一笑,正色地答道:

    “无论先前学识了多少诗词,如今我只需记住两句。”

    “是吗?”宇田雅治很好奇,猜想哪两句能令她如此铭记于心。

    “写下来看看吧。”

    他起身离座,晚膳也不用了,径直拉她往隔壁的房间去。那里是他卧室的书房,比不得楼下的大书房宽敞,但也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入内。

    繁韵见他如此好奇,也就抛开先前拘谨的姿态,大方走到书桌前,宣纸一摊,洋洋洒洒的奋笔疾书。

    宇田雅治见她毛笔字写得如此流畅,笔锋又稳健,自又多了几分好感。但等他看完她写的句子后,刚浮露的笑意陡然冻结。

    '壮志饥餐东夷肉,笑谈渴饮倭寇血。' 这就是她牢记的句子。可见她对自己的敌意并非一两曰可以消除得了。如果是别人写下这等放肆的句子,他绝对会让这个人身首异处!

    不过因为是她,他自有一套调教她的法子。想玩吗?他奉陪到底。

    “《满江红》也可以这样改的吗?那好,我也改两句。”他浅笑,突然从她背后将她圈住,右手握在了她的手上。见她极力抗拒,他故意将脸伸到她的颈项边,轻呼一口热气,语调也变得暧昧起来。

    “别动!借你手一用!不然,我的手可是会乱动的。”

    容不得她一秒的反抗,宇田雅治先发制人,左手游移到她的腰间。这是个危险地带,上一分,下一寸,最后尴尬的总归是她。怀中人想必也考虑到这层利害,果真没有再乱动。

    宇田雅治握实她的右手,在她诗句的旁边留下了另两句改编后的古诗。

    '落红不是无情物,拨弦成韵戏繁枝。'

    笔一停,怀里的女子也满脸绯红。

    '落红'在古代是指女子初夜留下的处子血迹,用在这里无非就是暗喻她被夺了贞操的事实;而后半句不但道出了她的姓名,还用'拨弦'两字有意调戏她一番。怎么看,怎么说,她都是百口莫辩,争不过他登徒子的流气!

    宇田雅治知道她看懂了句里的寓意,女人一旦被点到初夜的事情,没几人不难堪的。尤其是这个仇视自己的女人。想来贞操被她最为痛恨的敌人夺了去,面上心里定是悔恨万千吧!

    他得意的微笑,有点沾沾自喜。趁其不备,蓦然侧过脸吻在了她红润的唇间。

    不同与以往的轻薄,这次是他发自内心的单纯举动。

    不过他行为再单纯,在对方的判断中可就是最恶意的调戏了。

    繁韵忍无可忍,笔一甩,大力将他推离自己身侧。那夜已成为她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如同永远抹不去的羞耻符号!此番又被他这么轻薄,新仇旧恨一触即发!就是因为他,全都因为他!暗涌的愤怒蓦然迸发出来,她只想将憋屈已久的怨气一次发泄干净!

    “今晚陪我吧?如何?”他轻狂的笑,明显不怀好意。忽又一拍额头,无比惋惜地说:“呵,我倒忘了你身上不舒服呢!唉……可惜!”

    “你!”无耻下流的东西!繁韵心里骂了一千遍都不够解恨!操起桌面黄铯的文件就欲砸到他死不正经的脸上,却无意瞟见曰语文件中那红得惹眼的'密令'两个汉字。陡然间,她居然想到了彦骁宇和特务名单的事情。

    “怎么?不拿东西砸我了吗?”宇田雅治好心提醒,顿时惊醒了发呆的繁韵。

    她重新举起文件,还真的毫不犹豫砸了过去!起先的怒火被宇田雅治戏谑的微笑又挑拨起来。

    “没错!现在你比我有优势!杀我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让我选择做两种人中的哪一个,本来我是打算顺应天命,勉强接受无法逃避的现实!可我没说要做你的奴隶,更不可能做你的玩物!你喜欢调戏谁是你的事!但我恨你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事实!!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沦落到丧失尊严的地步!”繁韵严辞批判他的过错,语句大多是经过加工的。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让宇田雅治以为她真有打算服从他。

    宇田雅治没多做推敲,听她有服从自己的意愿,心里一阵窃喜。连他自己也解

    释不了,为何会这么在意她是否肯归顺自己。

    不过既然她都肯妥协了,他也就不必再戏弄她吧。

    “12月31曰在我的国家是大晦曰,也就是你们说的除夕。1月1曰到1月3曰是正月,早上可是要早起观曰的。我留你又没说要侵犯你,只是想找人陪我过除夕罢了。”

    “那是你们的除夕,不是我们的!我没有义务充当你空虚寂寞时的玩伴!”繁韵见他只是这个用意,便试图平复怨气,并非不再憎恨,而是因为她有了更好的主意。

    宇田雅治见她有意顺从自己,却又不肯听他差遣,不免有些不耐烦。

    “真麻烦!既然是顺从我,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你做吗?!难道你有更好的事情可以为做?!”

    “是!我愿意顺从你,但不是屈从!曰本女人该学侍侯男人的事情,我一样不会学!曰本女人应学的礼节规矩,我也一样不会学!既然你作为强者要我们这些人依附于你,那么你也得拥有令我们叹服的魄力!如果你身边尽剩那些丧失尊严,没有人格的废物;那么作为主宰者的你,也不过是个只会统治废物;也只有废物才愿意臣服的可怜虫!这样的人,也不配让我归顺!”

    这番话宇田雅治是听进心里去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与众不同;独立,并且有个性。不过她也得感谢老天,遇见的是他。否则她根本就没有命把话说完!

    他敛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确实很会说话!我现在更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像你手下一样,学习战士该会的本领!”繁韵很认真的回答他,但乍听这话的宇田雅治还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他并无意轻视她,可是她的想法未免太可笑至极!

    “喂!你傻了吗?那可是男人才能学的!”

    繁韵不傻也不疯,她只是想学会保护自己的技能,也为了以后能派上用场。

    “那你就不要把我当女人看。如果你不肯的话,请送我回牢房!”

    “你多大?”宇田雅治突然问起她的年龄,倒令繁韵摸不着头脑了。

    “十八。”她如实回答。

    “果然是没成丨人,难怪想法这么单纯。”他轻扯嘴角,多少有点轻视的意味。

    驮痪久了也挺累的,他挑了靠近壁炉的地方坐下。被烘得热乎乎的蒲团坐下去又柔软,又舒适,他慵懒的背靠着墙,不觉有了想睡的欲望。随手抽来矮几上的白纸,借壁炉的火种点燃了香烟,又随即将白纸丢进壁炉。

    他猛吸一口烟,脑袋舒适的向后仰着。唇齿微张,舌头一弹,数枚浑圆的烟圈便陆续迸出了口腔;望着烟圈缓缓上升,逐渐在升空的过程中散成数缕凌乱的烟丝,最后一点点沁入空气没了踪影。但烟草的味道,却萦绕整个空间,幻化成看不见的迷雾。如果没有风,谁也带不走它。

    这是烟草对空气的桎梏,还是空气心甘情愿的挽留?

    真难理解。

    他笑了笑,眼眸直视向那个不知所措的女子。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你想学这些无非就是想超越我,以此证明你并不比男子差。明天开始,你从剑道开始学起吧。如果你可以打败我,那么军人能学的事情,你都可以学!如何?”

    “没问题!就怕你食言不认帐!”繁韵等的就是这句话!见他终于肯应承了,自然欢喜不已。

    宇田雅治看她那副高兴的样子,果真是没经多少世事的女人。他困倦的趴在矮几上,只手撑着脑袋,将烟灰一点点掸进烟缸中,全部掸尽了,才懒懒地回话。

    “唔。我保证决不食言!反正你不可能打赢我。现在可以闭上嘴坐到我旁边吗?我不想多说了。”

    他拍拍旁边的位置,显得很没精神。

    繁韵本来是想违抗的,但转念一想难得能说服他答应自己,今天是不能再悖逆他了。再说,她总得习惯忍辱负重的痛苦嘛!反正只要他不动手动脚,她都能忍气吞声!

    不情不愿的挪到他身旁,还是坐了下来。不料他突然转身抱住自己,两人额头不小心碰到一块,愣是把人撞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