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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你不后悔第4部分阅读

    那样的迷惘震动了她,沉寂数秒,“她答应了吗?”

    “答应了。”

    “所以你们真的要约会?”

    “嗯。”

    乔羽睫哑然。她坐倒沙发,玉手捧着温热的茶杯,若有所思地啜饮透着桂花香气的普洱茶,好一会儿,才不定决心转向温泉。

    “你真的会考虑卖地吗?”她深深望他。

    “这是我们的交换条件。”他回答,带着歉意。

    “可你……怎能那样?”她失声,“当初最反对开发案的人就是你啊,你怎能出尔反尔?”

    “我的确很反对这个案子。”他微微苦笑。

    “既然如此,你怎能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什?或者你只是随口说说的?你其实并没认真要重新考虑?”

    他敛眸,不语。

    “你怎能这样做?”乔羽睫瞪视他,神情写满失望,“这样做不仅欺骗了人家的感情,也会让镇上的人误会你。尤其是张伯,他一直那么信任你,要是知道你跟莫小姐约会,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

    “你究竟在想什么?温泉,解释清楚啊!”

    “我只是……在赌。”

    “赌?”她一愣,“赌什么?”

    “赌失去的东西是不是还有可能要回来。”他嗓音低哑,湛眸掠过一抹类似痛楚的暗影。

    她呆了,从不曾在好友脸上见过如此阴暗晦涩的神情。他总是开朗、总是活泼,笑容灿烂得宛如阳光,被镇上许多人比喻为“阳光之子”。

    一直以来,他都是元气充沛、神采奕奕,只除了多年前那个烦扰的、混乱的、令人想忘却又忘不了的夏季……

    乔羽睫蓦地收凛神智。她静静睇他,好一会儿,试探性地问:“你很喜欢莫小姐吧?温泉。”

    他脸色一白。

    她懂了。“原来如此。”菱唇,牵起一丝半无奈的笑痕。

    “对不起,羽睫,我知道我很自私,也知道这样会造成张伯他们误会——可我,必须赌一赌。”他闭了闭眸。

    “我知道。”

    “我不会卖地的,也不是存心要耍弄她,我只是——”

    “你只是想找回失去的东西而已。”她低低接口,凝望他的眸蕴着了解。

    他微微扯唇,自嘲地。

    “既然你决定这么做,我也不阻止你,只是有句话想提醒你,”

    “什么?”

    “失去的东西想找回是很难很难的。”她柔声道,“我不希望你在这过程中,反而伤了自己。”

    “我不会的。”他保证,急促的语气与其说在说服她,更像说服自己。

    乔羽睫悄悄叹息。

    他竟然带她来这里——深山、森林、瀑布,以及瀑布前一方尚称宽敞的草地。

    这里,曾是她年少时初次体验露营滋味的地方,她曾与他并肩躺在这片草地赏月、观星;她曾得到无上快乐的地方,却也不愿再度光临的地方。

    “为什么来这里?”她冷着嗓音质问。

    他微微一笑,还来不及回答,一阵笑语喧嚷便直逼两人耳膜,跟着,一群头戴红蓝两色头盔、身穿运动夹克的孩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脸上都带着极度兴奋。

    “老师,你们终于来了!”

    “我们等好久了。”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莫语涵愕然,明眸一一梭巡过七嘴八舌的孩子们,很快便认出他们正是前一天在路上巧遇的那一群——是他的学生。

    “这是怎么回事?”她狐疑地望向温泉,不明白他的用意。

    “只是想请你加入我们的游戏。”他仍然淡淡微笑。

    “什么游戏?”

    “生存游戏。”一个最高大的男孩抢着回答,“拿棒球来玩。”

    她愣然。

    “你知道bb枪吧?我们只是用棒球来代替它当武器,就是这个。”男孩热心地拿出一颗染上涂料的棒球,“防御工具呢,是手套跟球棒。”

    “被打中三颗就算出局。”另一个长相清甜的女孩补充,“分成两队来比赛,输的那一队要请吃冰淇淋。”说着,她塞给莫语涵一面红色旗子。

    她傻傻望着,“这什么?”

    “我们这一队的帅旗。”女孩解释,“由你来保管。”

    “嗄?”

    “我们这一队由教练来保管。”男孩将另一面蓝色旗子交给温泉,“绝对不可以被抢走哦,教练。”

    “那可不行,干爹手上这面旗子迟早会落到我们手里。”女孩笑,朝温泉俏皮地眨眨眼。

    “干爹?”莫语涵讶然,瞥了温泉一眼。

    “她是羽睫的孩子,也是我干女儿。”他解释。

    “羽睫?乔羽睫?!”她拉高嗓音。

    “是啊。”

    “她……有个女儿?”她不可思议地喃喃。而且都这么大了,表示她一定很早便结了婚。那非尘该不会还不晓得这件事吧……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兴高采烈的呼喊硬生生拉回她的思绪——

    “要开始了哦。”男孩与女孩扬起手,对身后一群孩子下指示。“start!”

    “喂!你们——”莫语涵想抗议,可嗓音却无力地被淹没于孩子们震天价响的欢呼声中。她只能愤愤然瞪视温泉,后者只是笑着回她一记调皮的眼神。

    这算什么?正不满间,莫语涵已被红队的孩子簇拥至一块山岩后。

    “你要躲好哦,我们会保护你的。”队员们交代完毕后,便在她身前围了个半圆,摆开阵势。

    一声尖锐啃响,两军正式交战。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莫语涵僵立原地,哑然无语。

    她怎么会被卷上生存游戏的战场来了?她无奈叹气。

    可不知怎地,眼看着孩子们激烈地互掷棒球,耳听着他们高声吶喊,她一颗心竟逐渐跟着飞扬起来。原本烦躁无聊的神情褪了,眼眸燃亮灿烂光彩。

    在红队的队员们一个个被判出局、节节败退时,她甚至可以听到血液在血管中激烈奔流的声响——他们要输了。怎么可以?

    也许之后每次回想,她都会对自己的愚蠢感到强烈后悔,可此刻的她已顾不得了,窈窕的身影从岩石后探出,用力挥舞手上的红旗——

    “加油!加油!别怕他们!”她用尽力气喊,“被打中两颗的人,尽量找已经出局的敌人当掩护,快点!”

    “咦?”听闻她的建议,红队队员们一愣,“这样可以吗?”

    “怎么不行?谁规定出局的人不能当掩护的?快!躲到他们后面去。”

    “是!”队员们欢呼一声,齐声答应。

    这下蓝队出局的孩子可倒霉了,一个个被红队队员抓来当盾牌,却碍于规定必须假装死人,不能动弹。

    “哪有这样的?”蓝队发现不对劲时,红队已藉此举躲过多次进攻,并击倒了蓝队三个人。他们互望一眼,决定也找红队出局队员当盾牌。

    可红队球员早防到了这一点,一个个拿着“盾牌”站在己方前线,保护“壮烈牺牲”的队员。

    这下战况更加白热化了,两边出局人数已差不多,又是新的平衡。

    “快!教练,去抢旗子!”蓝队队长急喊,把赢得最后胜利的希望,寄托在英勇的教练身上。

    温泉也不负所托,左闪右躲,再加上队友的掩护,一下子便闯进了红军的阵营,直逼莫语涵。

    她见状,急急拾起一颗染色的棒球,使劲掷向他。

    他轻松避开,继续逼近。

    她有些慌了,眼看红蓝两军陷入胶着,没有一个队员能分身帮她,只能紧握着旗子,不断后退。

    她后退一步,他使前进一步,手上把玩着一颗棒球,嘴边挂着粲笑。

    好可恶的笑容!她恨恨瞪他,明白以他卓越的运动神经,她绝对躲不过他的袭击,只要他把球掷向她,她必死无疑。旗子,要被抢走了。

    想着,她一阵强烈不甘,眼看着他愈来愈可恶的笑容,忽地心生一计——

    停住后退的步履,定立原地。

    他扬眉,不解她突然的放弃。

    她则是定定凝望他,浅浅地、甜甜地一笑,迈开玉腿,婷婷走向他。

    他愕然望她愈走愈近,愈笑愈甜,到后来,连两道秀眉也如弯弯新月,红唇更似水润樱桃,挑逗地微分。

    他停住了呼吸。她知道。明眸,闪过一丝诡异的芒。当她有意施展魅力的时候,从没有任何男人能逃得过,她不相信他是个例外。

    他不能是例外——她落定他面前,玉手慵懒地抬起,勾住他僵硬的颈项。

    水眸氤氲,如兰的气息吹拂他脸上,招惹他不安定的心。

    他倏地口干舌燥,“你想做什么?”

    她盈盈一笑,偏转芳颜,在他敏感的耳畔吐露细微的嗓音,“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

    “我要你——”柔媚的嗓音邪邪一顿,“给我。”

    他一颤,“……给你什么?”

    “这个。”玉手迅捷一扯,趁着他满心迷惘时,她抢过了他手中的蓝旗,高高举起。“我们赢了!”胜利女神得意地吹响号角。

    “耶!”欢呼声瞬间爆发,如雷贯耳。

    温泉只能怔立原地,无奈地接受无数道来自蓝队队员们责怪与鄙夷的目光。

    他们输了,只因为他这个软弱的将帅中了敌军的美人计。可笑啊!他自嘲,可望着莫语涵与红队的孩子们开心地拥抱成一团时,湛眸却不禁点亮笑芒。

    看样子,她玩得很快乐。只要她高兴,他就算被自己的学生瞧不起又何妨?对他而言,她的笑容比什么部重要。

    瞧她现在,笑得多美啊!那得意的、骄傲的、狂肆的,又带点妩媚娇俏的笑容,致他远远看着,也不禁要痴了。

    第六章

    生存游戏后,他开车载着她从这个山头前往那个山头,参加一场婚礼。

    夕阳西下,一路上陪伴他们的是斑烂中渲染着苍茫暮色的晚霞。

    很美。

    望着车窗外凄艳无伦的景致,莫语涵只觉心韵加速、血流发烫。而这样心悸的感觉,已不是第一回。

    清晨、午后、黄昏、夜晚,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景致,不同的景致有不同的感动。

    这十几年来,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怀念这美丽的小镇,直到再度光临这里,才惊觉原来记忆中的美景一直不曾稍褪。

    时光匆匆,绿园的美竟没有与时光同步流逝,她依然亭亭玉立,宛如初初长成的少女,肆意对所有过往路人尽展风情。

    可青春美丽,真能永驻吗?就像红颜总有一天会老去,绿园镇还能保有多久这样遗世独立的清新?一旦任意开发了,留下的会不会只是丝丝皱纹与坑坑疤疤?十年以后再来,她看到的会不会只是一个急速迟暮的女人?

    一念及此,莫语涵忽地脊背一凉,一股难言的冷意窜过全身上下,激起阵阵颤栗。如果有那么一天……

    “你在想什么?”注意到她的异样,温泉瞥了她一眼。

    “没什么。”她闭了闭眸,强迫自己收束惘然思绪,“只是好奇今晚的婚礼会是怎样的。”

    “你一定没参加过阿美族的传统婚礼吧?很有趣的。”他笑道,星眸熠熠。

    “结婚的……是你的学生吗?”

    “嗯,新郎是我教书第一年的学生,今年刚满十九岁。”

    “十九岁?”她讶异地扬眉,“这么早就结婚?”

    “原住民一向早婚。”他微笑解释。

    “那新娘呢?该不会连法定年龄都还没到吧?”她狐疑地问。

    “新娘比他大两岁。”他回答,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次的婚礼是入赘婚。”

    “入赘?”又一记惊奇之锤。

    温泉呵呵一笑,彷佛很以她的吃惊为乐。“你不知道吗?阿美族原本是母系社会,他们的传统婚礼自然是男方入赘啰。”

    她睁大眸。

    “入赘的时候,还要接受女方舅父训诫,勤勉工作,不得有误。”

    “真的假的?”

    “不信你待会儿看就知道了。”他摇摇头,半真半假地叹息,“我看我那个学生以后可惨了,要在女方家里服一辈子劳役呢。”

    “那不是很好吗?”她撇撇嘴,“偶尔也该让男人尝一下『嫁人』的滋味。”

    “我就知道你这个女权王义者会这么说。”他朝她眨眨眼。

    “不行吗?”她骄傲地昂起下颔。

    见她这副娇俏模样,他又笑了,眼眸闪过一丝温暖。“其实现在阿美族受到汉人影响,已经很少强迫男方入赘了,我的学生是自己选择的。”

    “为什么?”

    “因为女方希望他人赘,而他爱她。”

    不知怎地,这平平淡淡的响应却牵动了莫语涵的心,颤着羽睫,无法收回流连在他侧面的眼光。“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入赘吗?”犹豫数秒后,她终于冲口问。

    “我?”他一愣,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想了想,“我不认为现代的婚礼还有谁入赘谁家这样的观念,婚姻应该是平等的。”

    什么嘛。四两拨千金的回答方式令莫语涵微微不满。“好吧,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对『男主内,女主外』的看法如何?”

    “我不认为我会喜欢一直待在家里做家事、带小孩。”他微微一笑,“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反对。”

    “什么样叫做『有必要』?”

    “当我爱的那个女人需要我这么做的时候。”他低声道。

    她心一跳,当他若有深意地朝她望来一眼时,五颊更抑不住发烫。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这么看她?而她,又为什么要因为这样的言语和眼神动摇?

    可恶!她咬紧牙,“我不认为你那个小女朋友会这样要求你。”

    “小女朋友?”他不解。

    “孙采云。”她一字一句,自齿间迸出,“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那天晚上,她还睡在他家,不是吗?

    莫语涵容色一凉。想起那天,她在温家客厅等着温泉取车回来载她时,孙采云那充满防备的神态,虽然表面上笑语盈盈,可有意无意之间,总在警告她勿对温泉产生非分之想。

    开玩笑!提出约会这条件的人可是他,不是她!

    虽然她不否认之所以会答应这条件,有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还她颜色——她莫语涵可不会任由一个黄毛丫头无端威胁自己!

    “你以为采云是我女朋友?”他古怪地望她。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蹙眉,“她那么年轻!”

    “她可不这么想。”她反驳,一颗心却莫名飞扬,“她很仰慕你、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你误会了。”他摇头,“她只是把我当成哥哥而已,没别的意思。”

    只是哥哥吗?她嘲讽地睨他。

    这木头!爱上他的女人可倒霉了。想着,她心情大好,偏头望向窗外,淡淡盈漾笑意的容颜在落日余晖掩映下,格外动人。

    婚宴,在月正当中时,来到了最高嘲。

    焰光能熊,阿美族的青年男女围着火、牵着手,热情的舞姿数人看了目不暇给,暸亮的歌声应和着鼓韵回荡在山谷之间,更轻易激动听者的血流。

    心跳,加速了。捧着胸口,莫语涵惊愕地发现一颗心竟律动狂野,威胁着要迸出,而呼吸早已急促不定;在鼓声逐渐加速节奏时,她不听话的足尖也开始随之打拍子。

    她想跳舞,想和那些穿著传统服饰的青年男女一般,围着温暖耀目的火光跳舞。

    这太不可思议了。她仰起头,微微垂敛眼睫。

    虽然她一向喜欢跳舞,虽然在工作最忙碌的时候,她习惯偷空到舞厅释放所有闷在体内的压力,虽然她一向不介意在五光十色下,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可在这样的荒山野岭跳舞?在火光月华掩映下恣意抒发自我?她从来没想过啊!

    “……一起来吧。”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温泉彷佛注意到了闪现在她睑上的强烈渴望,主动拉起她的手,走向火堆。

    她一震,直觉脱口拒绝,“不!”

    “为什么不?”他对她温暖地笑,“你不觉得这样的气氛很让人热血吗?这个——”他顿了顿,拇指抚过她手臂窜起的鸡皮疙瘩,“难道不是你想跳舞的证明?”

    “我才没有!”她使劲抽回手,一则因为遭他猜中了心事,一则因为他抚过她肌肤的指触太过性感,教她脊髓一阵颤栗。

    她退后一步,望着他的眼神几乎是戒慎恐惧的。

    她……怕他。为什么?

    来不及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