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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错阳差第5部分阅读

    。不屑她猫哭耗子假慈悲。

    啊啊!她竟然倾向文商儒,还硬生生巴着不放!

    孔致虚看得眼红的景象,其实只是单纯的附耳交谈,可惜火红了眼的他瞧不清事情真相。

    她跟文商儒说了什么?让他笑得这么开心?呜呜……好怨啊——

    他是粗俗没念过书:但、但他武功好、心地善良、长相俊俏、见义勇为,也是很不错的……是啦,他是没若绫的知书达礼、多才多艺、行止合宜,可是——

    “又在闹什么别扭?”

    “我也不错啊。”不觉背后有人,蹲在地上自问自答的孔致虚很专心,打出生至今二十年,头一次这么心无旁骛,“论武功,我比她好太多了;论学问——我是不及她;论礼仪呃……打小就没有;论聪明——”

    “也远远不如。”文商儒忍着笑,蜷缩的背影让人想笑又觉心疼。“总而言之,除了拳脚功夫外其它什么都比不上若绫。”

    “是啊,唉……我也是千百个不愿——赫!你杵在这多久了?”

    “久到没一句听漏。”伸手拉起他。“原来在你身上还找得到内自省这门功夫,真难得。”

    “什么内自省?压根没练过。”他都这么可怜了,他还倒打落水狗——不不,他才不是狗。“唉——”

    “又怎么了?”曾几何时见他愁眉苦脸的。

    “你不明白。若绫打小就人见人爱、广受欢迎,跟我不同。”看看,坐在那的人都有说有笑,就连常常生气的容楮,也是在她来之后才笑逐颜开。“她说话像糖一样让人笑得甜孜孜,我说话就跟毒蜂没两样,老惹人生气。”

    “你是直肠子,没心眼。”何必把自己贬得这么难听。

    “也不晓得怎么跟人打交道,什么打躬作揖的完全不懂。”

    “你这是不拘小节,豪爽直率。”还真不习惯自卑如斯的孔致虚,那个成天嚷着闯荡江湖的孔大侠跑哪去了?

    “我是野蛮无礼、粗鄙不堪的山猴子。”唉……

    “是没错。”

    “喂!”这人真的很不够意思哦。“我对你这样你却对我那样,若绫对你那样你却对她这样,不觉得轻重失衡吗?”

    “什么这样那样?”他呢?又想怎样?

    “我——”怪了。狐疑挑上眉宇,疑心起这美得出奇的男人近日一连串的古怪行径。“最近在玩什么把戏?逗我寻开心吗?警告你哦,别把我当呆子看,我只是懒得用脑袋而已。”

    “这跟呆子有何差别?”

    “呃……”好象没什么差。“行,我说不过你总可以吧。”

    “若绫早就发现你在这,怎么不过去,”

    若绫,哼哼,叫得真亲热。“我过去做什么,当个旱雷鸭听你们谈之乎者也的还不能打呵欠多痛苦。”口气夹醋带酸。

    “自惭没学问了?”

    “我才不后悔没念过书不认识字。”不后悔不俊悔,他坚持不后悔!“有人书是读了,不少坏事也做尽了,可见读书根本没用,一个人好不好不在于他书读多读少、认不认识字,而是在于他的心,是善是恶,就看他心里怎么想。”

    “既然如此,你何必苦着脸,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你似的。”

    “我——我只是——”很嘴硬,但找不出语反驳。“唉,你这个认识字的人不会懂的。你们有学问是有学问,但老是把学问挂在嘴上唠叨就教人受不了。天底下到底还是不识字的人多过识字的,学问放在嘴边说又有几个人听得懂?”

    “所以你何必自贬?这样不识字成天糊里糊涂过日子,也未尝不好啊!”

    他是在安慰他还是贬他?这家伙骂人从不带脏字。“你不了解的啦。”一言以蔽之,他无法明说,打从心底有种配不上也的感觉,这让他很不舒坦。

    “很少见你苦着一张睑。”文商儒笑着,指往他眉心抚去。“别闹脾气了,明日是财神圣诞,我带你去看热闹。”语毕,转回众人齐聚处。

    孔致虚按着被文商儒触及的眉心,上头烫得像被火烧。

    他他他——

    俊俏的睑从眉心一直烧烧烧——烧红到耳根。

    和众人谈天说地的文商儒,眼角余光瞅见仍蹲在梁柱后的身影,隐约见到露出的耳廓带抹显眼的红。

    执杯就口的同时,手背成功遮掩住唇边的笑意。

    大年初五,是财神圣诞,也是商家开业的利市日,为求吉利,商家铺户无不在门头或柱上张贴“对我发财”四个字,更气派的商家便以青、赤、黄、白、黑五对彩线分东西南北中五方悬挂,象征五路财神迎进门、金银财宝盈满年,市集商坊十分热络,处处可见过年时节未退的氛围。

    无论是敲锣打鼓或是吆喝叫卖,人人脸上无不洋溢过节的欢欣鼓舞。

    被这热闹气氛一搅和,近月来被冷落的心酸早飘到天边远了,这点从孔致虚兴致勃勃的神色便可看出,此刻的他十分热中于人来人往的市巢热瀚。

    在他眼里,洛阳好象是个百宝箱。文商儒在旁观看,笑着想。

    这段时日,他们走过洛阳城不少地方,他是洛阳人,自然觉得每个地方都一样;但孔致虚却不,每次出门就像会有新发现似的,连带让他因为他有趣的反应而觉得有意思。

    认真想想这二十二年来,还是在认识孔致虚之后,他的日子才真正精采起来。

    出身商家子弟,打小就脱离不了锱铢必较的算计衡量,虽然难不倒他,可也不是他感兴趣的,行万里路看遍五湖四海才是他想要的。

    他可以为了路途上所需的盘缠作买卖,却不想被生意困在一地,他是游龙而非土龙,无法守在同—块地方太久。

    与他结伴共游——这样的远景也不错。

    空无一物的手掌突地钻进温热,握着他。

    文商儒侧首俯下视线,因为人潮拥挤,孔致虚微靠向他。

    “他们在做什么?”干嘛一群人直往庙里钻?“里头有银子吗?每个人都抢破头要挤进那座小庙。”

    “你猜对了。”五指并收,握住掌心暖意——有些不自在,但文商儒宁可忽略不想。“里头真有银子。”

    “那还不快去抢!”说风就来雨,冲!

    文商儒却将他扯留在原地。

    “再下去会被抢光的。”不拿白不拿啊。看看情势,人人喊杀,表情坚决硬是要挤进去,可见里头放的银子一定不少。“人这么多,干脆你在这等,我去去就来。”

    “慢着。”文商儒用力留住差点就施展轻功飞过去的人。“让我把话说完。”

    “有话等会再说。抢银子重要。”

    再用力扯。“那是纸做的元宝。”

    “就算是纸做的元——什么?纸做的?”

    “你看见的小庙是财神庙,今日是财神圣诞,庙里特别用纸做了金银锭,百姓们只要斋戒沐浴,再供上牲礼就能向神借钱,也就是那些纸元宝,沾沾财神财气,保佑一整年能日进斗金、生意顺利,这就是借元宝。”

    “纸做的啊……”语调很是可惜。

    扼腕痛心的表情逗得文商儒直发笑。“虽然是纸元宝也是要还的,如果一年过去生意顺利,要还财神数倍的纸锭,这就叫有借有还。”

    “再借不难?”

    文商儒笑出声。他接得真顺、

    “借一锭钱还十锭,难怪叫财神。”这样的作法想不有钱都难。“如果不还,财神爷是不是会让那个人倾家荡产,所有家业瞬间化为鸟有?”这样的财神也太狠了,一点人情都不讲。

    这个问题难倒了文商儒,弄得他好半天都说不出话,偏偏孔致虚很好奇不断追问,他也只有硬着头皮答——

    “我想借元宝只是讨个吉利,不还的结果也不至于那么严重,上天自有他的道理,一个人是富或贫,除了要看天意,还有自身的努力。”

    这个答案很玄妙、很笼统——也很不知所云。“其实你也不是那么确定对不对?”

    “老实说——是的。”

    “真难得,竟然会承认自己有不知道的事情。”他一直以为他博学多闻无所不知。

    “天下何其大,岂是渺小如你我所能窥知的。”

    “说得也是,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哼哼。孔致虚睑上露出得意神色,仿佛文商儒不知道的事情是他造成的。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有时他真希望孔致虚别动脑,因为他一动脑想到的念头部很馊。

    “没。”孔致虚自顾自笑起来。

    他没发现哪,打自方才起他就握着他的手不放,真好!

    真是怪人。文商儒摇头,偏自己就是深受吸引。唉,他也是怪人。

    罢了,怪就怪,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走,再去那里看看。”

    “好。”孔致虚难得听话,任他拉着走。

    才三步,后头的人就停下,让带路的文商儒顿住。

    “怎么?”

    “那些人,好面善啊。”孔致虚指着前方一群脸上带着怒气的人马。

    文商儒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暗叫不妙。“他们是银剑山庄的人。”

    “又是滛贱山庄跟滛虫?”怎么也到洛阳了?难不成——“他们为了谢我特地跑到洛阳来啊?老天,我都说为善不欲人知了,他们怎么这么多礼。你说我是不是该打理行头,装出恩公的样子?”

    “我相信他们绝对不是来谢你的。”这家伙恐怕连眼睛都出了问题。“没有人会带刀带剑来见恩人。”

    “江湖人嘛,随时随地都要跟人拚命的,哪能不防备。”孔致虚笑他想大多了!“喂——滛贱山庄的滛虫少庄主哟!”边说边挥手,生怕他们寻不着,像他这么好的恩公往哪找。

    “孔致虚。”拦人不住,文商儒眼睁睁看着数名武林劲装打扮人士,个个凶神恶煞的朝他们挤撞而来。

    偏偏不知死活的人还在原地挥手呐喊:“你的大恩人在这里!来来来!不用太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只要准备一桌酒菜让我——啊,他们怎么拔刀拔剑?怎么冲过来了?”

    “废话!”天!谁来救救他的脑袋。“他定是来寻仇,怎么可能谢你。”

    “为什么?我可救了他一命耶!”恩将仇报!孔致虚气呼呼。

    “听我的准没错,逃。”文商儒不等他反应,只想趁着人群拥挤之际,快快闪过银剑山庄的人。

    “就算要逃——哎哟!”撞到个姑娘。“这样逃——失礼。”踩到小贩的脚。“也是很麻烦——啊,对不住。”撞倒人家菜摊子,

    “不逃等着打起来吗?”前方开路的才是最辛苦的吧?坐享其成的人有什么好抱怨。“就算你武功高强,但功夫是用来强身不是惹事的。”

    “你说的话跟我爹一样。”他怎么没发现文商儒跟爹有点像?

    不不,文商儒美多了,美人美人,不论男女,只要美丽都能称之为美人,爹那傻大呆的脸,也只有娘看得上了。

    “我可不想当你爹!”文商儒拨空回眸,银剑山庄的人还是紧追不舍。

    “谁要你当我爹来着了。”当他爹?别开玩笑了。“你要真想当我爹,打死我我也不允,我可是喜欢你喜欢得紧,拿来当爹太可惜了。”

    “你知道就——你刚说什么?”

    “哎呀!”孔致虚撞上前头的人。“干嘛突然停下来?”

    “你刚说什么?”他没听错,他的确说了?

    “你不是要逃吗?”

    “我听见了,你说你喜欢我。”

    “是说了。”孔致虚红着睑,临时找不到台阶下,只好硬撑。“怎样?你有意见?”

    “没有。”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听见他的表白,很难萌发什么感动,只不过心跳漏了那么一拍、顿了下、耳根发热而已,没什么。

    另一厢——去文家要人反被文家老爷笑脸请出来、说什么宁犯银剑山庄也不会跟孔老爷子过不去的人马火气忒大。

    谁知道他口中的孔老爷子是啥东西!憋了一口闷气,哈!苍天有眼竟然让他们当街逮到人。“孔致虚!给我站住!”

    这声怒喝让文商儒从悸动中回魂,拉着人继续要逃。

    不料对方极度不配合。“这样逃也走不了多远。”

    “阁下又有什么好王意?”

    “别忘了我是武林高手呐。”孔致虚抱住文商儒的腰,一个跺脚借力施力以轻功窜上屋顶。“从这走还比较快。”

    “好主意。”他的脑袋难得有作用。

    “不过有两个坏处。”他刚忘了提,“第一个是目标明显,他们会知道我们走的方向,第二个是——”

    “什么?”

    “如果我们运气不好踩到快崩坏的屋顶,就会像上次在茶寮那样啊……”话未完,孔致虚脚下突然浮空,整个人往下沉。

    “致虚!”文商儒直觉伸手拉,因为太过突然,重心来不及放稳也给拖下去。

    磅!两人狼狈坠落,还没看清楚身在何处,一桶水泼了上来,外带一声杀鸡尖叫。

    不用说也知道,两人跌进某户人家沐身之处,而里头——

    正好有人。

    “乖乖隆得咚,大白天洗什么澡哇——”

    哗!又来一涌水!

    “还泼水!”孔致虚哇哇大叫,也不想想自己误跌在先,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节啊!初春耶!天还寒着地也冻着,没良心才——”

    又一桶!。

    “啊啊——”杀鸡叫拔高化成杀猪叫:“有贼啊——”

    贼?“哪里有贼?”孔致虚卷袖四处探望,完全忘了要逃命。

    文商儒忍不住翻白眼,此人分心功力之高怕是无人能及。

    扬掌往他背脊拍想提醒,不料忙着找贼的孔致虚突然转身,文商儒相准的背脊变成胸膛。

    “我说你啊——”

    噗!手掌拍上胸膛,这声音让文商儒顿时无语。

    这是什么?

    洛阳城外离了宫道,只剩无人迹的丛生野草与残雪覆盖的泥泞地,雪融时节特别难行。

    因为脚底滑得像磨上层油,容楮走得万分辛苦,不时撑地攀树,免得跌倒的手冷得失去知觉。

    好冷……小手抵在唇边呼气搓揉,试图除去纠缠不休的寒意。

    一袭暖意握住交互搓揉的小手。“还冷吗?”

    “不、不会了。”连脸都觉得热,不懂啊,接近若绫姐姐的时候总忍不住心悸。从来没有一个人待她这么好。“你不冷吗?”

    “我有内功,可以运气御寒。”孔若绫笑着解释,

    好暖和。“这就是所谓的武功吗?”

    “不算,这只是内功。”拉开袭衣裹着她向前走。

    “有内功就有外功喽?”

    “你很聪明。”手臂下的姑娘脸红得像秋枫。“外功又分软硬,致虚用拳脚以力抵力是硬派武功:至于我,用彩绫卸力御敌,使的是软功。”

    “为什么要分?”

    “练武要看身骨资质的,致虚适合硬派功夫,而我适合软派,就这样。”孔若绫顿了下,口气变得非常在意。“你觉得奇怪?”

    “我不太懂这些,但你使功夫的时候——很、很好看。”

    细长美目俯视没有抬起的头颅,看见两旁红透的小耳。“你喜欢看?”

    “嗯。”

    “那么只要你想看,我便练给你看。”

    “呃——”

    “有话说?”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美目化成春水柔,漾着疼惜。“我不舍。”

    短短三个宇,烧红容楮的脸。“呃……”

    “不继续问下去?”

    “我——真的都不问我吗?”是胆怯是羞涩,她分不出,只是直觉不宜再问,只好拉开话题。

    从那天救她之后,她真的如同允诺的话一样陪着她在洛阳城外走动,什么都不问,就只陪着她,哪怕整日一无所获,也捺着性子陪在后头保护她。

    这般的好,令她——

    此刻,先让她逃也罢。孔若绫如是想。“我说不问就不问。虽然私心底是在等你愿意开口告诉我。”她不强迫人,虽然偶尔也会为之,但对象不会是她。

    “我是个不祥的人,谁遇到我都会有麻烦。”

    “继容貌之后又是命相了?”她还有多少自卑心结待解?孔若绫瞧着怀里娇小女子,这瘦弱的细肩怎么担得下这些忧愁。

    “不是命相,我们是不相信中原的命理之说的。”汉人似乎挺信一个人可以算出另一个人的命。“若绫姐姐,我其实——”修长的指点住启口的小嘴。

    轰!俏脸飞红。

    “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