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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菩萨传奇第2部分阅读

着急?一连召了好几个医生,却都是一般说法,大家束手无策。

    妙庄王急召众大臣商议此事,阿那罗奏道:“前天那个楼那富律,他不是说过在多宝山采药研医的话么?我看此人倒有点来历,也许有奇才异能。现软禁在废园之中,何不将他唤来一问?或者他倒会得治此奇病。”

    妙庄王也很以为然,即命人去将楼那富律唤到,问起此病,他说要诊了脉再讲。于是便命内侍带去诊了宝德后,经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方才回到外面。

    妙庄王一见,急问:“如何,如何?你可会医得此病?”

    楼那富律摇着头答道:“不行了,不行了!六脉全无,这就是魂升魄降之兆。草民在初按的时候,也当是六脉全绝,但照例就不会生存着,很觉奇怪!后来仔细一按,却原来六脉还有游丝般的—缕,隐伏着若断若续,所以还不至于马上就升天。可是神魄已经离了躯体,至多不过七天的寿命。这大概是前孽未满,还要受几天床席之灾,才得咽气哩!”

    妙庄王听了,心上好似油煎的一般,含着两眶眼泪说道:“你且莫讲这些无益之话;我只问你,此病毕竟何从而起?现在可有什么医治的方法?快快说来,好救王后的性命。”

    楼那富律摇头叹息道:“不行,不行!若要医此病,除非佛祖家中药,老君炉内丹,或者可以重生魂魄,得庆重生。若要靠凡间的医药,却是无能为力的了。我王不必再存着万一的希望,还是快些替她预备后事吧!

    至于此病的起因,却非三天两天之事,说来很长,待草民从头说来。人生入世,到了智识开时,就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感于内;色、声、香、味、触、法六贼诱于外,把一片混然凝聚的精气神,扰乱得分崩离析,不能相驭。故人生短如一场春梦,上寿也不过百年,到得精气神完全散失时,就不免长眠不起。

    况且国母生长富贵,在表面上看来,自然条件都比常人好。可是这七情六贼的侵袭,也比了常人来得凶;精气神的崩离,也格外来得快。平日间妄自杀生,以充口腹,造下许多恶业,才有这许多日子的床席之灾,只待业满,便自然咽气了。若问这个病名,就叫做七情六欲之症,是无药可救的。“

    妙庄王听了楼那富律这一番言辞,不觉大怒道:“你不会治此奇症,倒也罢了。如何却编造出此等话来,自掩庸陋、侮辱国母,还当了得?左右,与我将这厉口的贼,绑去斩了,看他还敢胡说广

    当下两旁武士一声答应,便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楼那富律五花大绑,捆个结实,簇拥着向殿外走。刽子手已亮出晶光耀目、寒气逼人的钢刀,只待行刑。楼那富律的性命,正在千钩一发之时,殿上忽闪出一个人,在妙庄王前替他乞免。正是:

    良言招祸至,险上断头台。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八回 留偈语暗藏后事 感死生了悟禅机

    话说众武士绑了楼那富律,正待推下殿去斩首,忽见班中闪出阿那罗匍匐案前奏道:“臣愿我王暂息雷霆之怒,听臣一言!楼那富律此人,胡言乱道,罪固应诛。但现在国母得此奇病,尚未得个治法,反在此时杀人,似乎有点不吉,何苦自讨忏钝?依臣愚见,倒不如权且赦了他,别商救治的方法。”

    妙庄王道:“既然老卿家替他讨情,都看你的分上饶了他。但是,死罪可恕,活罪难饶,给我推回来,重打二百大棒,然后发到死囚牢里受罪。”

    阿那罗几句话,总算救下了他一条性命,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归班侍立。众武士将楼那富律松了绑,按倒在地,结实地打了二百大棒,押下殿去,送到死囚牢里,钉上镣铐,穿上铁练,让去受罪。

    不料到第六天的夜间,狱官查监到楼那富律所坐的地方,不觉大吃一惊!哪里还有他的踪迹,只见那镣铐铁练都折毁了抛在地上,坐板上放着一张纸条儿,写着四句歌偈道:

    妙法从来净六根, 善缘终可化元真,

    观空观色都无觉, 音若能闻总去寻。

    狱官便传齐一班牢役军头前来询问,都说收号之时,明明将他加锁在总练上,因为他是个重犯,还另用练子穿了头发,将他吊定。如今门不开,户不启,如何会逃走呢?于是大家点起灯球火把,合监搜寻,连阶石缝中也寻到,哪里有个影踪?

    狱官因为职责所在,不敢怠慢,急忙去禀告提刑大臣。提刑大臣拿了那纸条儿,连夜入朝启奏。

    妙庄王因宝德后病已垂危,正集群臣在殿上商议后事,闻得此报,不觉大怒!正欲将提刑大臣斥革,狱官斩首,以正疏忽之罪。一面派官府军兵,四出搜寻,务必捉回楼那富律正罪。

    他心中这么想,话却还没有出口,忽见一个宫女,踉跄上殿,伏地奏称:“王后已于顷间升天了!”

    妙庄王一听此话,jb中十分悲伤,两泪直流,就再没有心情去问楼那富律的事,霍地立起身来,直奔寝宫而去。

    原来宝德后自从那一天诸医束手之后,虽由大家定了一张滋补的药方配给她吃,但是终究象浇在石头上一般,丝毫不发生效力,却越显得力疲神瞀的神情,一天不是一天,直到九月十九这一天晚上,竟伸伸腿,瞪瞪眼,与世长辞了。

    当时妙庄王心悲意乱,——切事物统由各大臣治理,忙乱一场,不在话下。那楼那富律失踪—件事,自然也不追究。

    过了几天,妙庄王忽然想起楼那富律留下的那首歌偈,取来读之再四,终觉得可解不可解之间,有些玄妙莫测:那四句却是并行横写的,无意之间,忽悟到是藏头隐语。第一、第二两句的头上,明明嵌着三公主的芳名“妙善”二字,三、四两句的头上,却是观音二字,又不得一个解释。他想:“观是用眼的,声音只可用耳去听,眼睛是看不见的,这二字如何连用在—起呢?”

    妙庄王对于这四句偈语,虽得不到确当的解释,但心中却知道楼那富律此人,决非寻常之辈,故能脱了锁械,如神龙般地破空而去。可是他既然脱逃了,总不见得会重新回来,想他也是没用,只索放过了此念。

    我在此且将这边之事,暂时搁过,再来谈谈宫中那位妙善三公主。她自从跌伤病愈之后,宝德后对于她的行动异常注意,闲常不放她往外边游玩,就是到园中去,也得命个宫女相伴,不准再做救蝉葬蚁的勾当,如发现此等情事,不加阻止,闯出祸来,要将作伴的宫女处以极刑。妙善是心地最软不过的,经这么一来,她生怕因自己的行动,害他人受苦,增加罪戾,故改变了不少。她因此也不愿常到外边去走动,终日地在宫中习静观书,闲时便和两个姐姐下奕抚琴,消遣寂寞,一向安然无事。

    万不料快快乐乐过着安逸日子,宝德后会生起奇病来的。

    其实妙善公主年纪虽只有七岁,但夙根甚深,天性独厚,一见母病,心上就焦虑万分,终日求神问卜吁地呼天,愿折自己的寿算,以延母亲的寿命。但是宝德后大限已尽,任你如何求祷,终于一些儿应验也没有,三位公主日夜侍奉汤药,陪伴着时刻不离,直到她弥留之际:

    宝德后握了妙善公主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儿啊!为娘的等不到你长成,半途抛撇了你,是多么伤心啊!为娘的死后,你须善事父王,不要再使那平日执拗的脾气,使你父王多增伤感!”说到这里,便哽咽着不能成声。

    妙善公主听了此话,正如万箭穿心,忍和庄两股热泪直淌下来,忽然眼前一暗,晕倒在地。宝德王后且就在这一霎间,长辞人世了!

    当时大家将妙善公主唤醒过,不免悲伤痛哭。在许多人里面,除了妙庄王以外,要算妙善公主哀毁最甚。她在哀毁之中,却又了悟了一片禅机。她想,母亲生我育我,辛辛苦苦,一直把我抚养到这般大,恩深德重,如今丝毫没有报得,她已弃我而去。这深重的罪孽,如何可以消得呢?

    她灵机一动,想起了慈悲的佛祖。她想,佛法能超越三界十方,救度一切苦厄,使同登乐土,最具神通。如今欲报答慈母深思和忏自己的罪孽,只有向这一条路上去求。她存了此心,便发愿修行,舍身佛门。在当时,却也并不将己意告人,惟终日诵经礼佛,把长日光阴,都消磨在经卷里面。

    可巧她有个寡姨,也是个虔诚奉佛之人,现在宫中做她的保姆,二人聚在一起,端钓是水|乳|交融,有了伴侣,越感到清修之趣。

    但是妙音、妙元二人,看了她们的行径,老大的不以为然,背地里自然不免笑她们痴顽,“生在王宫之中,大富大贵,却有了福不要享,反作此空心之想,岂不令人齿冷?”有时也在妙庄王面前絮聒着。

    在初,妙庄王心烦虑乱,也没有闲心绪去问这些细事,以为这一种也是消遣方法,倒可免再去救蝉葬蚁,闹出意外危险,只索由她。但并没想到这位妙善公主却早巳舍身佛门,发愿修持到底了。

    世上任便什么事,大半由心理所幻成,现出种种不同的境界来,这就所谓境由心造是了。别的且不必讲,单就我们做梦来谈谈。一定在做梦以前,心中有了一种理想,然后熟睡之后,这种理想就在梦中实现,梦境万无出于理想之外的。

    当时妙善公主信心既坚,故心目中常盘旋着西方佛祖,以及将来功行圆满,超凡入圣之后,如何救苦度劫,使世人同登樱乐!她常常有着这种观念,不免造出一种境界来丁。

    那一天,她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矇眬之间,忽觉满屋三间大放光明。光明之中涌现出佛祖庄严宝相:丈六金身,顶上舍利放光,脚下莲花遮地。妙善见了,便倒身下拜,请求佛祖指点迷津。

    佛祖道:“尘劫未消,苦难未受,如何使得成道?只是能够坚心耐苦,修持下去,心境自能逐渐朗澈,到得净如明镜时,一切都能了悟。”

    妙善又问成道的日期,佛祖道:“早哩,早哩!只待你取得须弥山上白莲花,有人送你白玉净水瓶,那才是你成道之时。

    记着,记着!我佛去也。

    说罢这几句话,就觉金光收敛,眼前万象都灭,依旧矇矇眬眬地睡在床上,何曾有什么佛祖?这明明是黄粱一梦,可是在妙善却以为刚才的确是佛祖显化,特来点化自己的,信心更是坚决。正是:

    妙境由心造,黄粱转眼醒。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九回 梦见佛容喜出望外 违逆父命罚作灌园

    话说妙善公主因为心中萦绕着佛祖二字,积久便幻成梦境,竟见释迦光临:但她毕竟相信得过分,却并不当是梦境,认定是我佛来指点她迷途的。当下便起身向空拜谢指点之思,然后回到床上。

    这一来休想再睡得着,不住地将佛祖所说的话,往复寻思,想到须弥山白莲一事,更是喜出望外。分明以前听父亲说过,楼那富律曾指此物可以医额上瘢痕,且曾派迦叶前往探访过,果然是有此珍品。今番又如此说法,看来这朵白莲花,倒和自己命运有很深切的缘法,要想超凡入圣,势非寻觅到这朵宝物不能成功。

    她—路想去,不知不觉已是雄鸡三唱,东方发白。她哪里睡得稳,——骨碌爬起身来,恰好那位保姆也起身入内,大家洗盥过了,妙善公主便将夜来之事,绘声绘色地向保姆细说了一番。她听得目定口呆,喜形于色,合掌当胸,不住地宜诵沸号。

    她本来信佛甚虔,现在听了妙善有成道的希望,就存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观念,倘使妙善将来得成正果,自己少不了也有相当的好处。如此一设想,怎不叫她喜出望外呢?

    自此之后,妙善公主心中,又平白地嵌上一朵须弥山的白莲花,魂梦之中,时常不期而然地涌现出来。但她也曾想:自己深处宫中,不能外出一步,须弥山又去千里之遥,纵然有了那朵白莲花,又如何可以求得到手?欲仗他人之力吧,却算不得自己的功德,看来此事倒是困难。

    忽又回心想道:不对,不对!修道之人,是不知有难字的。

    越是艰难当前,越是要将难关打破,才会有光明之路,才能超登彼岸,纵然千劫万难当前,也不可贪安趋避。如此一步步做去,缘法来时,莫说相距千里之遥,终必有机会可到,就是再烦难些,也一般可达到愿望的。

    她这么一想,便将一切杂念,完全摒弃,一心一意地研究佛家的经典,专等缘法的降临。

    光阴荏苒,转眼已是数易寒暑,妙善公主已是十六岁了。

    她的功行,自然是与日俱进,从静修达到内观之境,再进便可以入定了。到得此时,心地更觉得光明朗澈,一尘不染。

    不料到此却起了一重魔障,你道为何?原来在宝德王后服满之后,妙庄王因为长次两位公主年纪已长,便先后替她们择配,各招了一位驸马,一文一武都是国中著名的英俊少年。但他对于妙善公主的姻事,格外来得注意,因为在前与宝德曾有过传国的说话,如今膝下依旧无子,意欲实践前言。可巧妙善年已长成,此事也急于办理,一方面示意各大臣,叫他们留心物色,一方面便向女儿说明。不料妙善公主一听替她议婚的话头,却大大地吃了一惊,一口回绝父王。只说是情愿终身修道,拯拔苦厄,决计不愿嫁人,并且早已在佛祖前发下愿心,舍身佛门。若然违背了信誓,永堕泥黎,万劫不复。她这一番说话,正把个妙庄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架,白瞪着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隔了好一会儿,才向她善言开导道:“你不要执迷不悟!你不想世上的人,哪一个没室家之好,琴瑟之欢?岂有放着现成的荣华富贵不要享受,反去修那虚无渺茫的道,妄冀成佛之理?你现在不过是一时受了佛经的蒙惑,闭塞了本性,才至如此,终究是不免要后悔的,还是听了我的好!”

    妙善又说道:“孩儿立志已决,要修行到底,一则报父母生育之恩,替父王和已故。的母后积些功德,将来好同登正觉;二来孩儿自己忏除恶业,愿替众生受一切苦恼,已发过严誓,决不生懊悔之心。愿父王成全了孩儿的志向,莫要再提婚嫁之事。”妙庄王到此不觉震怒道:“这都是保姆的诱惑,就着保姆解劝公主,限三天之内复命。如其三天之内,仍旧不能将公主劝得回心转意,听从王命,到那时定叫你二人一同受罪,决不宽恕!”

    保姆唯唯诺诺,妙庄王便拂袖而去。保姆虽明知这是个大大难题,但王命又刁;可违背,只得苦苦解劝公主。哪知她竟是铁石心肠,任你如何也劝不动分毫。说得急了,她便咬钉嚼铁地说道:“千刀万剐,一切都凭处置,只有嫁人却万万不依。”保姆也弄得没了主意,只准备着这身躯受罪罢了。

    三天的光阴,转眼就过去了,妙庄王便传保姆来问话,保姆照直说了一番。妙庄王狠狠地说道:“谅来这贱骨丫头,不给些苦水她吃,终究不会觉悟。”使命将妙善公主,贬入御花园,充当莳花灌园的杂役,倘有过失,另行处罚,非到悔悟前非,顺从王命,不复公主名号,与杂作宫女同样待遇。

    这道旨意下来,大家都吃惊异常,但妙善公主却处之坦然,同了保姆,迁到园中居住。清晨起来,便不敢躲懒,凡是汲水浇花,扫地洗桌等事,无一件不是躬自去操作。园中地方又广又大,收拾周到,却非容易,幸得保姆帮同料理,才算省力了些。可是她究竟是娇养惯的,一向深居宫中,百事都有他人侍奉,不用自己操劳,何曾做过这些劳力的工作?不数日间,已弄得手胼足胝,筋疲力竭。

    在妙庄王的所以忍心出此,也总以为她一定受不了这种磨折,吃苦之后,自然会回心转意的。不料,妙善公主却是另有一番心肠。她以为修真的人,一定要身历许多魔难,劫满之后,才会成正果。现在生受的痛苦,不过是魔难的开始,算不得多大的困厄。这些些如其受不了,那就永远不会有成道的希望。她打了这么一个主意,非但不回心转意,信道的心,一发坚决,身体上虽受到不少痛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