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圈越来越小，我的空间也越来越窄。环顾四周，无一例外都是面目狰狞的尸体，奇怪的气味直冲鼻腔，胃里一阵翻滚。
难道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喘着气，枪管再次指向离我最近的那一只，却怎么都扣不下扳机。手枪朝右侧移去，下一只，再下一只，一只只地瞄准，又一只只地放弃。心里清楚地明白，它们的数量远远大于自己的子弹。
最近的一只已经从背后搭上我的肩膀了，我慌忙低头一躲，转身就是一枪。然而背后的另一只又随即扑来。很快，伴随着连续不断的枪声，我已经弹尽粮绝，它们却依然源源不断。
怎么办。这种情况，换了屠苏都逃不掉。
我一把扔掉手枪，四处寻找出口。然而水池已经被尸体占领，而头顶上也没有任何的空间。除非给我双翅膀，否则根本别想活着走出去。
这么一想，又有一具尸体抓向我的胸口。我抬脚踹去，尸体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却毫不善罢甘休，只是顿了顿，却依然“热情不减”。
可就在这时，濒临绝望的我忽然感到手背上一阵刺痛。
低头看去，手背上的伤疤不知道什么时候裂了开来，流出一团粘稠的脓水，沿着裂痕爬满了整个手背。而与此同时，面前的尸体仿佛一下子见鬼一般，一齐盯住我的手背，齐声哀嚎，迅速地朝后退去。保持了一段距离之后，竟然站在原地，表情也马上由狰狞变为了臣服。
是的，我没有看错，那种表情，是卑微，是臣服。
好像在等我发号施令。
第十二章 恶战
这是什么情况？我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背，尽管脓水横流，却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反而有种淡淡的清凉，好似花露水浇在上面一般的舒适凉爽。
看着面前的尸体，我试探性地伸出手。然而，这个动作却把最近的那具尸体吓得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才撑住身体。
这…莫非是尸体怕虫子？这么说还得感谢之前咬我的那些小虫子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也无心留恋这谜题，伸着手逼退了好几具尸体，一路挪到水池边，盘算着怎么离开这里。
而就在这时，水池内突然一阵翻滚，一个熟悉的人影浮上了水面。
“屠苏？”我一愣，唯恐这又是幻觉，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是真的。
可还没等人影答话，周围的尸体却再次兴奋了起来，甚至更加的激动，猛地朝屠苏扑了上去。水池旁边的那两具尸体直接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张口就想咬下。
屠苏当然不是吃素的。右手一个翻转，手枪枪管直接插入了尸体大张着的双唇，下一秒，一声巨响在尸体头颅内炸开，伴随着飞溅的脑浆和血液，触目惊心。
“下来。”屠苏又是一枪结果了身侧的另一只，不耐烦地朝我吼了一句。我才像刚刚回过神来，赶紧抓起背包跳进了池子：“去哪？”
“走。”见我进了池，屠苏也无心恋战，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带着我往下游去。令我震惊的是，这个池子居然比意料中深的多，游了大概有8米左右的距离，才接触到池底。屠苏毫不犹豫，一脚朝池底的一块瓷砖踹了过去，瓷砖立刻就打开了。
我以为瓷砖下就是陆地，可大错特错了。瓷砖下依旧是水池，直到气快要憋不住了，我们才猛地浮出水面，接触到了空气。
“这是哪？”环视四周，居然是一个一模一样的巨大地底洞室，不同的是，洞壁上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叶子，李铮他们呢？”见屠苏不回答，我又逼问了一句。
“你这么关心他们？”突然，正要上岸的屠苏猛地转身盯住我，眼神里充满了凶狠和冷漠：“别相信任何人。”
“这我知道。”我早就对这样的眼神习以为常，点点头：“2015年的李铮和我说过。”
“李铮和你说过？”一时间，屠苏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态，但转瞬即逝，立刻恢复了冰冷：“先上来。”
“怎么了？”我疑惑地把背包甩了上去，爬出水池：“你之前说的你们那里的情况很不好，是怎么回事？这里好像没有危险啊？”
“我没说过。”屠苏居然马上否决了我的话：“你听错了。”
“啊？那…少校他们开枪的声音你听到没有？”我追问道。
“和我无关。”他只是淡淡地甩下这么一句，随即朝右侧的洞壁走去。眸子里满是阴冷，对自己队友的生死毫不关心。
“你…”我一时气急，却不知如何开口。回想起吴哥窑内屠苏对少校的见死不救，我枪杀李铮时他的冷眼旁观，不由得又对他泛起强烈的厌恶和无奈。
“真搞不懂，你对他们见死不救，2015年时却一直帮我。莫非你暗恋我？”我找不到发泄，只好愤愤地吐槽了一句，心里清楚屠苏最见不得别人开他玩笑，这句话一定可以对他造成一定的杀伤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没想到，屠苏居然没有生气，转身朝我走来，目光里满是平静：“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帮你。帮你的同时，说不定也是在害你。”
“你是说你在害我了？”我笑了笑：“那倒还说得通。”
屠苏听到这一句，忽然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表情，却难以捕捉：“呵。”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走近一步，盯住他的眼睛。
“别相信任何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重复自己的话：“包括我。”
“屠少，在吗？”正说着，对讲机内再次清晰地传来了少校的声音，混合着枪林弹雨：“我们快撑不住了。这里尸体太多了！”
屠苏不回答，也没有拿出口袋里的对讲机，却翻出了那半本已经浸水了的笔记。
“快去救他们啊！”我一把抓住他正要翻开笔记的胳膊：“你不用这么冷血吧。”
没想到，屠苏却直接甩开我的手，毫不在意：“要去你自己去。”
“行！”我冷冷地盯住他的眼睛：“不就是地位高么？你不对别人讲义气，怎么指望别人忠心对你？”
“义气？”屠苏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合上笔记，双手抱臂看着我：“你懂什么是义气？”
“当然懂！李铮在2015年救过我很多次，虽然当时我做了傻事，但曾经对自己发誓，绝不会有第二次！为了兄弟，在所不辞！”我从背包里拿出另一把手枪：“我去找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屠苏并没有拦我。
我也无暇管这么多。洞室的右侧就有一个隧道状的口子，分不清是出口还是入口。我把背包塞了进去，弯腰钻入了隧道之内。
爬了一段，前方隐约传来了枪声，心里一喜，看来李铮他们就在那里。加快了速度，枪声也越来越响，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类似于祭坛的地方。
果然，李铮，少校和胖子，甚至叶子都在。他们的情况很不好，周围都是奇形怪状的尸体，而那些尸体又与我刚才遇见的不同，完全可以称之为“丧尸”。
“李铮，少校！”我跳进祭坛，“你们什么情况？”
一模一样的事情居然真的再次发生了。就在我双脚落地的一瞬间，那些还在攻击李铮等人的尸体仿佛见鬼了一般四散开去，惊慌失措地远离，几秒钟就退到了一米开外。
“莫魂？”李铮转身奇怪地看向我，又看看那些一下子听话了的尸体，一脸茫然。
少校也满脸震惊和不可思议：“这什么情况？莫魂你使了什么法术？”
“不知道…”我尴尬地笑笑，举起手：“都是拜这个所赐。”
“伤疤？”胖子凑了上来，“这形状怎么像被虫咬的。”
我把之前的经历和李铮等人大概地解释了一遍，无奈地摇摇头：“我真不知道。”
“屠少。”说话间，少校突然猛地朝我身后行了个军礼，毕恭毕敬。
不用回头也知道，屠苏跟来了。
“恩。”屠苏冲着少校摆摆手，自顾自地朝祭坛中央走了过去。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祭坛内除了那些诡异的活尸以外，居然遍地都是残缺的尸体，看样子好像并不是被李铮等人打死的，而是已经死了很久，被遗弃在这里。更加引起我注意的是，四周的洞壁和地上，居然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汉字。
第十三章 100年前
然而，当屠苏朝着祭坛靠过去时，那些嗜血的丧尸再一次兴奋起来，纷纷朝他扑了上去，伸长手臂迫切地想抓住到这手的美食。
屠苏身体一侧躲开攻击，与此同时，少校，李铮，胖子手里的三把步枪响了起来，“哒哒哒”地朝那群丧尸扫了过去。不到几分钟，屠苏身边的几十具尸体已经摇摇晃晃，或跪倒，或俯卧，或仰面，失去了行动能力。
“别浪费子弹了。”我拉住李铮的胳膊：“我来试试。”
说着，抬腿朝屠苏走去，神情轻松而漫不经心，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的自信和得意。
果然，丧尸见了我，马上如同见鬼一般，包围圈立刻扩大了，四散开来，纷纷躲开，同时凶恶的表情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臣服和认输。
屠苏却压根没有回头，更别提感谢了。走上祭坛的一刹那，我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似曾相识，不可一世，颇有帝王的风范。
祭坛设置在石头铺砌的台阶之上，大约有十来格阶梯。吸引我注意的是，尽管洞壁和地表都写着密密麻麻的汉字，却都不及祭坛上的那么工整，容易辨认。
蹲下身，我抹了抹地面上的灰尘，终于看清了脚底下的那一行字：“救救我们！救救我的孩子！”
这行字是用鲜血写的，呈现深黑色，有些笔迹很粗，有些却细得如同丝线。似乎是咬破手指所形成。而这行字的旁边，有一具小巧的骨骸，摧枯拉朽，好像已经饱经风霜，沉睡千年。乍一看却只不过是个几岁的婴儿。
环顾四周，四处可见这类呼救哀嚎的句子，字字铭心，完全可以感受到书写者的绝望。
“这是哪儿？”胖子见丧尸都怕我，胆子渐渐地大了起来，步枪却依旧举着：“这里怎么可能有丧尸？”
“这里可能爆发过丧尸危机。这是遗留下来的。”李铮皱着眉头，步枪拨弄了一下地上的一具早已腐败的尸体：“看样子，已经很久了。”
“100年前。”屠苏低沉的声音从祭坛上传来，回荡在洞|岤之内，竟充满了魄力。
“你怎么知道？”我凑上前，朝那个巨大的祭坛看去：“100年？”
祭坛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汉字，好像还是繁体。乍一看十分吃力，由于每个字都雕刻的比较小，也难以辨认。看了几眼，我马上就放弃了。
“这应该是某个部落，或者是地下组织，党派之类。”屠苏淡淡地盯着那些字：“小规模的危机爆发后，很快被镇压了，没有蔓延。”
“你看得懂？”我一惊，顺着屠苏的目光，果然看到了几个比较容易看清的汉字，详细地记载着刚才屠苏所述的内容。
“这么说，2015年的丧尸危机，是由这里开始的？”少校插了一句，朝我们靠过来。
“不是。”没想到，屠苏马上就否认了他的观点：“如果没有猜错，这些尸体被封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如果没人进来，它们根本出不去。而若是2015年有人刻意地从这里放出丧尸，又不符合危机从热带雨林开始蔓延的那条路线。”
“也是。”李铮点点头：“那接下来怎么办？”
“对了，李铮。”看到李铮，我好像想起了什么：“进钻孔的时候，你自己把绳子解开的？”
“没有啊？”李铮一愣：“我爬了一段，以为绳子还在身上，可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后面的路好像被封住了，绳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莫非，是那些具有腐蚀性的小虫？我思忖着，被封住路，就是那个障壁？那李铮身上的白光又作何解释？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被控制了。难道是我眼花？
至此已经基本可以推断，耳麦中的嚎叫应该是屠苏或叶子的对讲机掉落在地时，由这些丧尸发出来的。但间隔和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屠苏没有听我们的对话，而是再次仔细地研读了一遍祭坛上的文字，若有所思地拿出了那半本笔记。我一惊，来不及制止，他就毫不犹豫地撕下了半本笔记的第二页，“啪”地一声拍向了写满文字的那个祭坛。
待屠苏松开手掌时，那一张纸居然牢牢地贴在了祭坛壁上，好似有一股什么力把它吸附上去一般。我震惊地凑上前，祭坛上那些凸起的刻纹把纸张的表面撑得凹凸不平，而此时纸上原本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涂改居然渐渐地有了轮廓，看形状，像是一具无头骨骸。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纸张的凸起部分同时还突显出了一个拉丁数字“12”。
“12具无头骷髅。”屠苏冷冷地盯住那张纸：“纳米比亚的骷髅海岸。”
“纳米比亚？纳米布沙漠和大西洋冷水域之间的那块？”李铮惊讶地插了一句。
“去前面看看。”屠苏没有答话，拔出手枪，绕过祭坛向前走去。祭坛前方是另一条隧道，诡异的是，隧道比较狭窄，挖的也并不精心，反而像是临时赶出来的活——碎石子掉落在一边，洞壁也裂痕无数，歪歪扭扭，随时可能坍塌。
我回头看了李铮等人一眼，李铮好像对叶子说了一句什么，叶子点点头跟了上来。这一路来叶子的话始终很少，给人一种干练果决的气场，而照这架势来看，她好像对李铮有那么点意思？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屠苏很快就从隧道内退回：“里面被尸体封住了。”
“被…尸体封住？”
“可能是危机爆发时，这里的人想要逃跑而挖的。”屠苏沉吟道：“或许是来不及，或是太拥挤，最终一个人都没有逃出去。”
“这应该算好事吧。”我插了一句：“要是出去了，不也把病毒带出去了。”
“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李铮警惕地抽出手枪，对准周围那些跃跃欲试想凑上前来的丧尸群：“很多事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
“等等。”就在这时，胖子忽然抬起头，盯住了洞顶：“或许…还是有人逃出去了。”
第十四章 隧道
少校马上凑了过去，手腕一翻，军用手电的光线迅速汇集到洞顶上的一条隧道：“不可能吧，这竖着的怎么上去啊？”
“我来上给你看看？”胖子得意地瞥了少校一眼：“学着点，小正太。”
“你妹…”少校正想开口大骂，胖子就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截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有个倒钩状的钢制物体，酷似攀岩器材。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胖子挥手一甩，倒钩立刻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直直地飞向洞顶的岩壁，“咔”地一声准确地卡入了缝隙之内。
看着我们惊讶的眼神，胖子莞尔一笑，用力地拉了拉那截垂下的绳子，确保牢固后，大喝一声：“我要上去了，此处高能，非战斗人员请迅速撤离！”
说着，胖子抓住绳子向上一蹬，略有些肥厚的身体笨重地弹起一段，右手臂肌肉绷紧，右脚迅速地朝那个硕大的祭坛踹了过去，试图借助这股力，使得双手往上攀，抓到隧道口旁的石块，从而进入隧道之内。
然而，事与愿违。胖子的脚甚至都还没有碰到祭坛，那个倒钩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滑动音，下一秒，整条绷紧的绳子一下子松了开来，倒钩快速地向下滑动了一段距离，猛地脱落。毫无防备的胖子整个人还在空中保持着弹跳侧踢的姿势，只是下一刻，就狼狈地侧着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
“弱爆了…”少校哈哈大笑，指着胖子的动作一脸幸灾乐祸：“你还能再搞笑一点吗？”
我看着胖子富有喜感的动作，忍不住也和李铮一起笑了出来。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一边的丧尸虽然从未放弃过攻击，但由于我的存在，只能眼巴巴地瞪着，与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老子痛死了…快扶我起来！”胖子又气又恼，脸上一片绯红，咬着牙慢慢地弓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