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剑毒梅香 > 剑毒梅香第5部分阅读

剑毒梅香第5部分阅读

女越走过近,而且根本就是冲着辛捷所坐之处而来,后面另四个少女似是奴婢,一人一角抬着一只软榻。

    辛捷实是如坠五里云中,越看越觉奇怪,那知更奇的是那少女竞走到他的面前,口角一扬,浅浅一笑,盈盈向他拜了下去。

    辛捷被这一笑,一拜,弄得不知所措,慌张地站了起来,怔在那里了。

    后面那四个奴婢状的少女,也冲着他一拜,但却跪在那状似丐者的怪人面前,将那怪人平平抬了起来,放在那软塌上,那怪人微一开眼,四顾了一下,又沉沉睡去了。这一来,确是使辛捷更为迷惘,他茫然望着那少女,那少女又是盈盈一笑,辛捷连忙一揖到地,说道:“姑娘……”但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却张口结舌地再也说不下去,皆因他根本不知道这少女是谁,也不知道这少女和怪人之间的关系,为何领着四个婢环来抬这怪人,更不知道这少女为何对自己一笑。如知那少女见辛捷的样子,第三次又盈盈一笑,这时阳光初升,辛捷原是苍白的面庞,此刻竟隐隐泛一丝红色。

    那四个婢环将那怪人放在软榻上后,又一人抬着一角、抬着软榻向来路走去。

    少女美目一转,突地娇声说道:“家父多承公子照应,贱妄感激得很,今晚贱妄略备水酒,在敝舟恭候公子大驾,聊报此情。”

    说罢又深深一拜,转头走了。

    辛捷更迷惘了,他再也想不透,这个风华绝代的少女,竟是那丐者的女儿,他更想不透为何这少女请自己到舟上饮酒,又说自己照顾了她的父亲,难道这丐者真是她父亲吗?即使这丐者是她父亲,自己也未照顾过这丐者呀。

    何况她的船是哪一条呢?江边上有许多船,又怎知哪一艘是呢?自己即使有心赴约,但也总不能条条船都去问一问呀。

    这许多问题在辛挺心头打着转,他自语道:“奇遇,奇遇,的确是奇遇,这少女美得离奇,也怪得离奇,这番倒是给范治成说中了。”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拍前额,忙道:“我真是糊涂,那范治成看来知道这怪丐的底细,今日回去,我一总问他,不是什么事都知道了吗?”

    于是,他暂且将这些问题抛开,整了整衣衫,向仍在江边等着自己的渡船走去。

    但船至江心,辛捷望着浩港江水,心思仍然紊乱得很在石室中的十年,他习惯单调而枯燥的生活,习惯了除却武功之外,他不去想任何事,但是此刻他离开石室踏入江湖只寥寥四、五天,已有那么多事需要他去考虑和思索了。

    梅山民交给他的,是一件那么困难和复杂的任务。

    十年前的惨痛的回忆。他也并未因时间的长久,而有所淡忘。

    再加上他自己最近才感觉到的那一种“甜密的烦恼”他曾用了许多力气救回来的方姓少女那哀怨而美丽的眼晴,黄鹤楼下的翠绿少女的甜甜的笑,都使他心湖中起著涟漪。

    就算是凤林班的那个妓女稚凤吧,虽然他卑视她的职业,但那种成熟女子的柔情风韵,也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也使得他深深地刺激着,虽然他分不清那是属于心灵的,还是属于肉体的。

    船靠了岸。

    那车夫正坐在车上,缩在衣领里疲倦而失神地等着他,他不禁开始对世界上一些贫苦而卑微的人们,起了一种怜悯的同情。

    车夫见他来了,欣喜地跳下车来,打开车门,恭敬地问道:“老爷回家去吧!”

    辛捷点了点头,他开始想:“人们的欲望有着多大的不同呀!这车夫看到我来了,就觉得很满足和欣喜,因为他也可以回到他那并不舒适的床上,不再而要在清晨的风里等我,而我的欲望呢?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的欲望究竟是什么,只知道那是一种强烈的欲望,希望我所得到的都是无上的完美。”

    “但是我能得到吗?”他长的叹了口气,走到车子上。

    车厢里寂寞而小,他望着角落,此刻他多么希望那曾在角落里惊惶地蜷伏着的女孩,现在正伴着他坐在车子里呢。

    于是他催促着车夫,快些赶车,其实他本知道,从江边回家,只是一段很短的路而已。

    山梅珠宝号刚启下门,店伙们惺松着睡眼在做着杂事。

    辛捷漠然对向他殷勤地招呼着的店伙们点了点头。毕直地走向那少女的房里。

    他并未敲门,多年来石室的独居,使他根本对世俗的一些礼仪无法遵守。虽然他读过许多书,但每当做起来,他总是常常遗忘了,而只是凭着自己心中好恶,随意地去做着。

    那少女正无聊地斜倚在床上,见得他进来了,张口想叫他,但瞬即又发觉自己的失仪,红着脸靠了回去。

    辛捷只觉得心里甜甜的,含着笑,温柔地说:“姑娘在这里可安适吗?”

    那少女睫毛一抬,明亮眼晴里的哀怨郁忧之色,都减少了大半,而换上一种错综复杂的光芒。

    她含着羞说道:“我姓方……”

    辛捷忙应声道:“方姑娘,”

    他心中觉得突然有了一种宁静的感觉,见了这少女,他仿佛在感情上有了一种可以依靠的地方,再不要去担心自己的孤零。

    那少女已羞得又低下了头,须知一个未嫁女子,向一个陌生男子说出自己的姓氏,那其中的含义是非常深远的,那表示在这女子心目中,至少己对这男子有了一份很深的情意。

    她自小所见的男子,不是村夫,便是穷盗,和那阴阳怪气的金欹,辛挺爽期的英姿,和蔼的笑容,使得她少女神圣而严密的心扉,缓缓开了。

    虽然她并不了解辛捷,甚至根本不认得他,但人类的情感却是最奇怪的,往往你对一个初见面的人所有的情感,远比一个你朝夕相处很久的为深,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情感,更每多如此。

    辛捷当然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他对人类的心理,了解得远不如他自己想像得多。

    房间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空气中却充满了一种异常的和蔼,只要两情欢悦,又岂是任何言语所能代表的。

    辛捷茫然找着语题,又问了句:“姑娘在这里可安适吗?”

    那少女竟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寂莫得很,没有事做,又不敢出去。”

    她与辛捷之间,此时竟像有了一份深深的了解,是以她毫不隐瞒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话。

    辛捷点了点头,也毫未觉得她说的话,对一个相识数面的人来说,是太率直了些,他想了一会,恳切地说:“姑娘一定有许多心事,我不知道姑娘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

    他微吁一声,感动地又说道:“而且我知道姑娘一定有着许多伤心的事,其实我和姑娘一样,往事每每都令我难受得很。”

    那少女低声啜泣了起来,这许多日子里她所受的委屈,所不能向人诉说的委屈,此时都像有了诉说的对象,她咽着,说出自己的遭遇,说到她的“父亲”方老武师,说到她的“欹哥”,说到自己的伶仃孤苦,以及自己所受的欺凌。

    辛捷显然是被深深地感动了,他极为留心听着,当他听到“金欹”这个名字时,他立刻觉得心中升起一种“不能两立”的愤怒。

    他温柔的劝着她,握着她的手,她也顺从地让他握着,彼此心中,都觉得这是那么自然的事,一丝也没有勉强,没有生涩。

    辛捷离开她房间的时候,心里已觉得不再空虚,他的心里,已有一个少女的纯真的情感在充实着,两个寂莫的人,彼此解除了对方的寂莫,这是多么美好而奇妙的事呀!

    他低声念道:“方少璧,方少璧!”他笑了。这三个字,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三个字而已,其中所包涵的意思,是难以言喻的。

    这种温馨的感觉,在他心里盘据着,但是别的问题终于来了。

    有许多事,都要他去解决,最迫切的一桩,就是黄鹤楼下的怪丐和绿衣女所订的约会。

    他的确被这件事所吸引了,好奇之外,还有种想得到些什么的欲望,是以他决定必须去赴约,他想起方少璧,于是他自己安慰着自己:“我赴约的原因只是为了好奇罢了,那少女的美貌和笑,对我已不重要了,因为我的情感,已充实得不再需要别人了。”

    这是每一个初坠情网的人全有的感觉,问题是在他这种感觉能持续多久就是了。

    于是他叫人准备好车子,他要去找金弓神弹范治成,去问问那怪丐和少女的来历,当然,他也是去问他们所坐的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辛捷一脚迈出大门,却见一匹健马倏地在门前停下,马背上跳下来的正是他要去探访的金弓神弹范治成。

    范治成见辛捷步履从容像是根本没有任何事发生,喜道:“辛兄已回来了?好极了。”

    辛捷微微一愕道:“我当然回来了,你这话问得岂非奇怪。”

    范治成一把拉着辛捷,走进店面,边走边问道:“那金一鹏可曾对辛兄说过什么话。”

    辛捷又是一样,忖道:“金一鹏又是什么人?”但他随即会意:“想来必定就是那奇怪的丐者了。”于是说道:“没什么,不过……”

    那连辛捷都不知道来历的侯二,此时正坐在柜台里,听得金弓神弹说了金一鹏三字,面色一变,似乎这“金一鹏”三字,使他感到莫大的错愕和惊异,甚至还带着些许恐惧的意味。

    他站了起来,想走出柜台,想了想,看了范治成一眼,又坐了回去。

    范治成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些,他听到辛捷说:“没什么。”脸上一份,像是高兴,又像是失望,但辛捷随即说:“不过……”他立刻截住话头,问道:“不过怎地?”

    辛捷笑了一笑,接着道:“不过他有个女儿,却邀我今晚去他舟中一晤。”

    范治成顿现异容,问道:“真的!”

    辛捷拂然道:“小弟怎敢欺骗兄台。”

    范治成忙道:“小弟不是此意,只是此事来得太过诡异,辛兄不知此人之来历,心中是坦然,只是小弟却有些替辛兄着急呢?”

    他们边走边说,范治成不等辛捷说话,又抢道:“这三天来武汉三镇奇事频出,真把小弟给弄糊涂了。”

    辛捷本就揣测那金一鹏父女必非常人,他找金弓神弹,也就是想打听此二人的来历,此刻听范治成如此说,更证实了心中的揣测。

    他入世虽浅,心智却是机变百出,看到范治成如此,心知便是自己不问,范治成也会将此人的来历说出,于是反而作出淡然之态。

    果然,一走进后厅,范治成就忍不住说道:“辛兄,你可知道你遇见的是何等人物吗?”

    辛捷一笑,摇头道:“小弟自是不知。”

    范治成叹道:“辛兄若是知道,此刻想也不会如此心安理得了。”

    他朝厅上的檀木靠椅里一坐,又说道:“先前我还不相信此人真是金一鹏,后来一想,除了他外,还有谁呢,辛兄不是武林中人,年轻又较轻,自是不会识得此人,但小弟在江湖中混了二、三十年,听到有关此人之传说,不知多少回了,是以小弟一见此人,便能认出此人的来历。

    辛捷见他仍未转入正题,说到此人来历,忍不住问道:“此人究竟是谁呀?”

    范治成又叹道:“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句俗语,道:”遇见两君,鸡犬不宁。‘鸡犬尚且不宁,何况人呢?江湖中人甚至以此赌咒,谁都不愿遇到这’两君‘,这两个人一个是老妙神君梅山民,一个就是这毒君金一鹏了,他们一以’七艺‘名传海内,一个却以’毒‘震惊天下,这金一鹏浑身上下,无一不是毒物,沾着些,十二个时辰内必死,而且普天之下,无药可解,江湖上提起毒君,真是闻而变色。“

    辛捷“哦”了一声,他搜索着记忆,但梅山民却绝末向他提起过此人,不禁也露出诧异之色来。

    范治成望了他一眼,又说道:“此人和七妙神君,一南一北,本是互不侵犯,那知七妙神君不知怎地,却巴巴地跑到大河以北,找着此人,要和他一分强弱,详细的情形,江湖上人言人殊,谁也不知真象究竟,但从那时之后,毒君却从此绝迹江湖,没有再现过踪影。”

    “这件事在江湖上瞬即传遍,人人抚掌称快,甚至有些人还传诵:”

    七妙除毒君,江湖得太平‘。“他苦笑了笑对辛捷说道:”那七妙神君东是江湖上人人见了都头痛的角色,可是大家却情愿七妙神君除了这毒君,辛兄由此可以想见这毒君的’毒‘了。“

    辛捷大感兴趣,问道:“后来呢?”

    范治成道:“后来‘七妙神君’在五华山一会中,传闻身死,关中九豪也消声灭迹,江湖中更是个个称庆,只道从此真个是‘太平’了,其实江湖上也确实太平了几年,那知道现在这些久己绝迹江湖,甚至也传云不在人世的魔头,居然一个个都在武汉现了迹影。”

    说着,他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又道:“小弟唯一不解的是这魔头为何看来竟对辛兄甚为青睐,而且这魔头虽是奇行怪僻,也从未听说过以乞丐的面目出现的,我若不是看到他的一只手,和他那异于常人的皮肤,也万万不会想到是他。今晚辛兄若然要去赴约,倒要三思而行呢?”辛捷沉吟了半晌,突然问道:“那毒君的女儿看来甚为年轻,不知道是否真是他的女儿。”

    范治成一听辛捷问及那女子,暗道:“此人真是个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纨裤公子,一遇到这种事,还在打人家女儿的念头。”

    遂又转念忖道:“似前我也从未听说过魔头有个女儿,呀……哦,想来那时那女儿年轻尚幼,江湖上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他有个女儿了”

    他抬头望见辛捷仍静静地等着他的答覆,遂说道:“这个小弟倒不甚清楚。不过,依小弟之见,辛兄今晚还是不要赴约的好。”范治成劝说着。

    辛捷笑了笑,说道:“那毒君既是如此人物,所乘之船,必定有些特殊标记,范兄可知道吗?”

    范治成当然知道他这一问,无异是说一定要去了,忖道:“我与此人反证无甚深交,他一定要去寻找麻烦,我又何苦作梗,这种公子哥儿,不是真吃了苦头,任何人说都是无用的。”

    范治成阅历虽丰,可是再也没有想到这位家资巨万的风流阔少,竟是身怀绝技的盖世奇人。

    于是他不再顾忌地说道:“他船上有什么特殊标记我倒不知道,不过据江湖传言,凡是毒君所在之处,所甩物品全是绿色的,想来他所乘之船,必定也是绿色的,辛兄不难找到。”

    辛捷见自己所问的话,都得到了答案,便乱以他语,不再提到有关这毒君金一鹏的话。两人心中各有心事,话遂渐不投机,金弓神弹坐了一回,自觉无趣,便起身告辞要走了。

    辛捷顾忌着自己目前的地位,也不愿得罪他,挽留了两句,亲自送到门口。

    他落寞地望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们,心想此时又有几人不会为名利奔波,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进去。

    坐在柜台里的候二,迎了出来,躬身向辛捷说道:“少爷,我有几句话要跟少爷说。”

    辛捷回顾那些恭谨地侍立在旁的店伙下,说道:“有什么话,跟我进去说吧!”

    候二忙道:“是。”跟着辛捷走进后院的屋里,随手把门关上,显得有些慌张的样子。

    辛捷知道这位侯二叔必是非常人,阅历之丰与临事的镇静,都不是自己可以望其项背的,此刻如此,必定是有事发生,遂问道:“侯二叔敢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小侄说吗?”

    侯二双目一张,紧紧盯在辛捷脸上,说道:“你见到金一鹏了吗?”

    辛捷点头,侯二又问道:“那金一鹏的女儿你可曾见到?”

    辛捷大奇,怎地这“侯二叔”足末出户,却对此事洞若观火,连终日在江湖中打滚的金弓神弹都不知道金一鹏有个女儿,他却知道了。

    辛捷目光一抬,望见侯二那一向冷冰冰的面孔,此刻却像因心中情感的激动,而显得那么热烈而奇怪,心中不禁更是诧异,他自与候二相处以来,从未见他有过这样的神色。

    他开始觉得这侯二的一切,都成了个极大的谜,他本就知道候二必定大有来历,此刻深深一推究,更确定他必有极大的隐情,受过绝深的刺激,以至如今变得这样子,连姓名都不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