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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芳华第20部分阅读

    上的单影成双,小鱼游动时候激荡起的水花将人影打散,渐渐花开。她捻起落在栏上的一片落叶,扬手将它丢在池水之上。

    余光瞥着付青硕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即便你软禁我,此刻也已经太迟了。

    大兴殿。

    付贺散了朝,跨出殿内大门的时候,仰头望着湛蓝色的天空,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昨日还寒着的心稍稍暖了一点点。可是——

    付贺背着手,垂眸盯着地上一行爬过的蚂蚁。虽然蚂蚁可以扛起比自己重十倍的食物,但是毕竟身躯太过渺小,以至于遇到自己这种虽然扛不起太重的东西、但一吹便能够将它吹飞的人的时候,它即使再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苍生如蚁,皇权如天。

    唯有登上权力的顶峰,才能够为所欲为。这就是付贺此刻所想,这也是昨日绯绯在他面前死去的时候所传授给自己的东西。

    今日早朝议论的内容自然是太子付恒落罪入狱之事,就如同以往用来遮掩皇家丑事的手段一样,绯绯的死亡被杜撰成了暴毙而亡;太子的入罪则被描述为“勾结官员,意图不轨”。这八个字死死地扣在太子身上,使得他的储君之位立即不能保全。

    朝中本有太子付恒一党,原本应该会有人站出来提出不服,为太子申冤。但就是因为“勾结官员”这四个字,将这群人牢牢地挡在了耿直辩护的门外。

    后宫之内,自然也有人想要替太子求情,但可惜除了皇后依旧跪在皇帝的寝宫外一无所获之外,别的妃嫔没有任何的理由和资格去回护太子。并且对于有子嗣的妃嫔而言,太子被废是天大的好事。

    付贺站在殿前,回望这金碧辉煌的金銮殿。绯绯死去那一幕不断地循环着在自己脑海里回放,搅得他心绪不宁。

    过了一会儿,一群朝官围成了一团,似乎真绕着什么人簇拥而来。一层又一层地叠着,就好似蜜蜂在围着想要采摘的花蜜一般,此起彼伏的声音在付贺耳边嗡嗡作响。

    付贺在那人经过自己跟前的时候,淡淡地扫了一眼。

    付康褪下银色铠甲换上了藏青色长袍,头戴紫金冠冕,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甚是威武。纵然被簇拥在人流之中,但他每走一步,前面挡路的人便会自动退却。没有人敢接近琥国的第一高手,也即是琥国的战神——横王付康。

    付贺漫不经心地瞄着自己这位哥哥,偶尔能从人流中找出他的头冠。昨夜若非横王,自己恐怕也已经被皇帝一剑刺死了。付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摸了摸自己心口,然后抬头继续看着付康。

    与此同时,付康也往这边望来。

    两个人的眼神一交汇,付贺便在心里打了个突。按捺住不安,勉强冲着付康笑了一笑致意。

    付康没有继续理会付贺,而是大步流星地管自己朝着大兴宫南门去了,看样子应然是想直接出宫。

    付贺抱着手臂,站在殿前高高的台阶之上俯视下方。

    太子付恒出了事,最大的受益者也就是储君之位最可能的归属者就是横王付康,而并不是自己。也难怪这些大臣们纷纷闻风而动,眼见着太子不行了便掉转枪头去拍横王的马屁了。

    但可惜——

    付贺望着下方那尾随着横王的一群人,鄙夷道,“只可惜你们不知道我这位皇兄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你们越是表现地谄媚,他就越厌恶你们。”

    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一通话之后,付贺似乎犹豫了半晌,望着观风行殿的方位看了许久。宽大的袖口迎着风鼓动,啪啪地小声地在耳边作响。付贺凝视着那个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就这样观察了良久,付贺才低低地叹息一声,转身便要朝着宫外去。

    可是没有下几步台阶,他心中一闪念,便又疾速地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直奔观风行殿去了。

    天牢。

    最里面的房间一直是为皇族准备的,正因此一直空着。可一天前就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这让天牢的狱卒们很是惶恐。皇帝若是开心,他便是下一位皇帝;皇帝若是不开心,他便只能一辈子是个阶下之囚。

    正因为皇帝心思的不可捉摸,和对朝廷局势的不明了,使得这些狱卒对待这位新来客是又爱又恨。很多人拿不准该是奉承这位,还是该顺着皇帝表面的意思压制这位。

    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谨慎态度,狱卒们决定让这位贵客自生自灭,于是照例提供饮食,照常安排休息。

    付恒来到天牢之后,没有讲过一个字。他只是沉默地由人扒掉自己华贵的衣衫,沉默地接受圣旨,沉默地听着太子府众人的哭声,沉默地戴上脚铐手铐。

    在众人以为太子已经经受不住打击,变成痴傻的时候,太子却突然咆哮一声冲入了自己的书房。

    跳上了桌子扯下上面的一副精美画轴,然后大笑着撕扯那张画,直到最后变成了零星的碎片,他随手一扬,这副传世名画便这样在众人面前,以这样的零碎方式毁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韩熙载夜宴图……哈哈——”太子狂笑道,“绯绯,没有你,还有何人能陪我看画?!”

    众人见付恒歇斯底里地咆哮,深怕上面治罪,于是便有高手上来敲晕了他,这才顺利地将他送入天牢。

    这一天,付恒又变得十分安静,与在太子府的歇斯底里不同,他似乎是在思考。

    一个影子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付恒一动不动,依旧保持着盘膝坐在枯草上的姿势,就像是个苦心的僧侣。眼神空洞、痴呆,就好像对这尘世已经没有了眷恋一般。

    “啪嗒——”一样红红的东西丢在了牢房内。

    付横终于抬眼,空洞的双眸在见到这一双鞋子之后骤然掠过一道亮光,然后前倾身体一手抓住了那鞋子,捧在手心,观察了一番之后噙着泪珠问,“你是何人,你从何处找到这只虎头鞋的?”

    “鞋里有信。”那身影说完就走,犹如鬼魅。

    付恒颤抖着手,慢慢地从鞋中抽出一方纤细的、薄如蝉翼却刺绣精美的云锦,上面正端端正正地刺着几行蝇脚小字。付恒在见到第一个字之后,便觉得心口一甜,只因为他认得这是绯绯的字迹,虽然只是刺绣,但字形还是与书写的一模一样。但渐渐地读下去,付恒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在读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付恒突然喉间一甜,还来不及咽下去一股腥味便从腹部涌了上来,冲出了口。

    “噗——”

    鲜红的血洒满了一面墙壁。

    付恒手中的云锦在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突然着起火,小小的蓝色的火焰很快便将这片方的云锦和云锦上的字烧得一干二净,只依稀看见,“妾本故国宫室女……从未与君相爱相知……”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好累哦,谁将权倾朝野?

    第074章

    “什么?!”付青硕唇上血色尽数褪去,一双有神的双眸盯着面前之人,“王鹰,你再说一次,太子怎么了?”

    王鹰身着玄色劲装,鹰勾的鼻子□,抱拳抬眉一字字道,“禀报公主,太子昨夜在天牢中暴毙。”

    付青硕闻言身子剧颤,抿了抿唇,阖上双眼,问道,“如何暴毙?”

    “吐血而亡。”

    “在太子暴毙之前,可有人见过他?或者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发生?”付青硕睁开眼睛,方才的震惊已经散去,取代的是一抹如古井水面般平静的眼神。

    王鹰敬佩天璇公主镇定之余,又对她带了一点哀怜。天璇公主和太子在小时候非常要好,太子常带天璇公主外出游玩,因为年长几岁,太子也对公主分外照顾。虽然长大了,二人之间因为权谋的事情变得渐渐生疏,但天璇公主从未对储君之位起过什么心思,对太子不利的事情也都是能避则避,从不参与这等事情。

    如今,这样从小相伴的哥哥就这样在一夕之间倒了,纵然是天璇公主,心中怕也是难过非常的吧。

    王鹰的目光动了动,回道,“天牢的狱卒说守卫森严,并未放什么人进来过。”

    付青硕冷哼一声,“他们铁定会如此狡辩,至多是一个失职之罪;若是因为受了贿赂私放了人进来,怕难逃同谋之罪。”

    她对着王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王鹰便转身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跨出门槛的脚停了停,忍不住转过身看着在座上眉色不展的付青硕关怀道,“公主——”

    “嗯?”付青硕抬头,锐利的视线落在王鹰的脸上,期盼他能再多给一些有用的消息。

    王鹰顿了顿,说出一句连自己也觉得多余的话,“公主保重。”

    付青硕显然一怔,旋即点头应道,“好。”

    与此同时,师北落也收到了关于前太子付恒暴毙的消息。

    未央还在她跟前守着,师北落静静地听完了禀报,只是“哦”地应了一声,再默默地转回了自己师宅的房间,走到柜子前抽出第二个抽屉,那里面放了一个精致的雕花盒子。师北落在晦暗的光线里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色的簪子。簪子线条流畅,簪尾是一朵||乳|白色的玉兰花,清新高洁。下面坠了一条银丝流苏,拿起来的时候,似乎有远方的歌声一阵阵地,娓娓地传来。

    看着这只银簪,师北落眼角润湿。

    离殊……

    我让你入宫,并未想过你会用如此方法来替我扳倒太子……

    若在那一日,付贺告知我他曾在别处见到那幅图之时我就引起警惕,并且及时阻止你去引诱太子的话,你今日是否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

    离殊,你实在太傻……

    师北落眼眶泛红,慢慢地跪坐在了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墙面,泣不成声。

    后来我明明知道你要做何事,却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做,而不是想着去阻止你……你今日为复仇而死,实则也是为我的私心而死……你原本可以忘记身份,重新过一种新的生活,可为何……你要像我一样执迷不悟?

    你可知道……

    师北落黯然神伤,手越握越紧。

    你可知道,在你死之前,我还曾有一刻犹豫动摇,我曾想过或许我们可以放弃复仇……

    未央守在外头,怀抱着利剑,余光瞄着师北落的身影,结实的冰冷的心微微恻然。看着师北落在那儿哭泣,他心中也有说不出的悲伤之感侵袭而来。

    “吱——”门刚露出一条缝隙,便有一道影子“嗖”地窜到他跟前,门缝里的一双眼睛蓦然张大,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的兔子一般,惊恐无比。

    “住手!”师北落急忙道,“那是怡王殿下!”

    未央回神,收回了剑。他方才因为师北落而恍了神,等待外面这人走近的时候才发现他,故而出手的时候已经不容思考,若师北落再迟半分,所谓的怡王殿下的一对招子只怕已经废了。

    付贺心有余悸地推门进来,瞄了一眼一边的未央,再打量师北落道,“原来这位小兄弟真的是师兄的人呐,师兄还未真的介绍他给本王认识呢。”他顿了一顿,再上前一步问,“师兄怎么背对着本王?”

    师北落悠然转身,依旧长身玉立,风姿翩然。好在房间阴暗,她也不打算点上灯,故而方才的失态之举才没有被怡王发现。

    “王爷怎么在此刻直接就来北落的私宅?”

    付贺撩衣入座,“你放心,此刻大家都围着横王转,没有人有空理会本王。”他一扭头打量四周“咦”了一声道,“刚才那位小兄弟呢?”

    师北落微笑道,“他早已出去了。”

    付贺讶然道,“看来这位小兄弟的武功比当年的‘踏雪无痕’余行还要高超呀。有这样的人听命于师兄,可见师兄的确手段非凡,令人敬佩。”

    师北落心头一抽,面上却还在淡淡笑道,“王爷厚爱,不知道王爷此刻不在御前,却来北落这里何事?”

    “这——”付贺刚刚开口,便听见门又是吱呀地一声刺耳响动。两个人同时往门外看,同样的好奇神态,只见门口一个枯瘦的人影走了进来,褶皱的皮肤,头上银丝成雪,步履略是蹒跚地走了进来。

    “怎么劳烦您亲自来了?”师北落急忙起身扶住她,关心道,“奉茶这种小事,怎么能让您做呢。”

    原来许氏老妇人手里端了两张清茶,是要送给师北落和付贺的。

    “小落,别不懂规矩,”许氏老妇笑眯眯地将茶端给付贺,慈祥地道,“怡王爷……这是我们自家种的茶叶,分外香。”

    “谢谢老人家。”付贺有些受宠若惊,接过茶水端在手里。抬头看见师北落正用一种变化莫测表情盯着自己,脸上还带着盈盈的笑意,便冲着她白了白眼。

    师北落轻咳一声,对着许氏道,“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和王爷还有事情要谈呢。”

    许氏老妇望了一眼师北落,无奈道,“那好,如果还有什么吩咐,你们尽管吩咐老身。”虽然说的是“你们”但她说话的时候,却是冲着付贺去的。

    许氏走了之后,付贺冲着师北落困惑道,“为何本王感觉她好像老在盯着本王在看,就好像她以前认识本王似地。被她这样盯着,本王心里觉得有些发毛。”

    “她可能很喜欢王爷吧,”师北落浅笑道,“倒是王爷对她的态度,让北落大吃一惊呢。”

    “哦,为何?”

    “北落原来以为王爷常年依仗身份,在京城内为所欲为,却没有想到王爷会对一个寻常的老人家这样亲切。虽然不爱喝杯中之茶,却还是不忍心拂了老人家的面子……”

    付贺脸上发烫,一边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一边低着脑袋道,“本王只是给你面子而已……”

    师北落勾了勾嘴角,续道,“王爷今日还未说究竟来此是做什么的?”

    付贺的神情立即变得严肃,端正姿态压低声音道,“你说要辅佐本王登基,如今储君之位空缺,一群人都将赌注压在了横王兄的身上。本王看着父皇的意思,也应该是想将储君之位给他……”

    师北落眼尾淡淡扫向付贺,不疾不徐道,“王爷着急了?”

    “眼见储君之位落入他人之手,怎能不急?”付贺据实以告,而且看着师北落的神情,像是早已有了打算,既然如此,他便不拐弯抹角了,“你有什么高招,此刻还不肯与本王吐露吗?”

    师北落眉眼弯起,嘴巴一张一合道,“王爷稍安勿躁,不久之后,北落定当让王爷权倾朝野。”

    第075章

    月影斑驳,付贺从师宅里出来之后,不知不觉就到了城内的一条河流边上,河的对岸,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付贺驻足,遥遥望着对岸灯火,影子投射在粼粼的水面上,孤单的影子被这一片镜花水月打碎。

    对面岸边的一处亮丽建筑,便是绯绯曾经呆过的成绯馆。

    付贺手中握着一幅卷筒,他吸了一口气,缓缓从卷轴中抽出一张支离破碎的画来。举在跟前,“啪嗒”一声竖着打开。

    这便是那幅让太子注意绯绯的韩熙载夜宴图,方才临走的时候,师北落将此画交给了自己。她虽然轻描淡写此画究竟是如何从东宫内传到她手上的,但付贺知道此事确实万难,师北落将此画带出并且交给自己,自己并未感动。而此刻能让付贺在此遥望成绯馆发憷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师北落将此画交给自己的时候,所带来的绯绯的一句遗言。

    绯绯曾说,若此画日后没有主人的话,便让师北落想办法交还给自己。

    付贺微微头疼,扯起嘴角苦笑。他此刻已经没有闲暇去细想师北落和绯绯的关系,也没有想师北落在宫内究竟有多少势力,他唯一想的是,绯绯心中的确有他。否则也不会在最为风光的的时候,叮嘱别人将此画交还给自己。

    付贺耳边还回荡着师北落那缓缓地温和的话语,“王爷是否想过,绯绯当日为何跟着皇上入宫?王爷是否想过,有可能绯绯做这一切,其实可能都是因为某个人……”师北落的眼珠子慢慢转着,温言道,“王爷若是有空,可以好好想想绯绯送给王爷此画的意义,或许她还有话想要和王爷诉说,只可惜,她再也没有与王爷吐露心声的机会了……”

    韩熙载夜宴图……

    付贺静静凝视画上的主人公——韩熙载,虽然面前歌舞笙箫,但身居高位的韩熙载却郁郁寡欢,他很有才干,但可惜受到君主猜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