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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芳华第17部分阅读

会再放她离开。但是这样的机会,从他六年前对她放了手开始,就已注定不会再有。

    离开医院的时候,他说:“东遥,放手是这么轻易的一件事,只需要手一松,就可以转身。可是转过身以后呢?我错过一次,几乎害死了她。你为什么还要再犯跟我一样的错误?我希望等她明天来到你身边的时候,你已经把自己准备好了。”

    顾颖鹿听的只觉得急痛攻心。戒指被窗外的阳光照过,光芒璀璨的折射到玻璃幕墙上,再投射回来,耀耀的光华,连眼睛都被刺痛。

    少楠轻轻触了一下她颈间的指环:“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把它戴入你的无名指上。但其实,让它坠在这个位置也许更合适。”

    不远不近的悬在心口之间,一辈子都会记得。他竟然微微笑起来:“鹿鹿,你看,我多自私。”

    她听着他的话,只是痛彻心扉,满心的哀恸,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也许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又被两个人所爱。遗憾的是,我们只能跟其中一个厮守到老。

    她真是宁愿这世间从未有过这样一个顾颖鹿才好。她挣开他,摇着头,眼中只有他的碎影。

    他捧起她的面颊,声音流动如一涧的山泉,明明是将岩底暗藏的伤心汇聚一起,从山顶汨汨而来,却只给远行跋涉的人呈现出来最清润的沁心:

    “我醒过来的那天要你离开我,你跑回来告诉我,你做不到。我忽然明白过来我在六年前犯过的是什么错误。那时我明知道你那么爱我,却还会蠢到以为自己做的很对,以为放你走是为你好,却从来没有问过你:你要的,是什么。你还记得我们冲坡时陷进旷野的时候吗?我当时问你,会不会怕,你说有我在,为什么要怕。我明明听到过你的答案,却还是放任了你的离开,也因此亲手毁掉了你的幸福。你要的只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会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你都不会害怕。如果是没有我在的时光里,又怎么会有你想要的幸福。鹿鹿,原谅我那时不懂,我就是这样错了,可是时光已不可逆转。幸好,你当时遇到了东遥。”

    “幸好在那样的六年里,还有他在。六年啊,这么长的时间。在我第一次想要跟你重新开始的时候,东遥冲进我的办公室,我看到他当时所做的一切。我自问,即使我没有错过这六年,换成是我也绝不可能比他做到的更好。因为你爱我,所以我不会遇到像他那样的难题、不需要像他那样,明明那么爱你,却要假装不爱,他清楚他只有这样,你才可能接受他给予你的保护。这对他来说,该有多为难。而他,他就是这样陪伴了你六年。”

    “东遥他本是这样的一种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满不在乎,好像任何时候都可以做到抽身而退。其实,他比谁都寂寞。他不是无心无情没心没肺,他不过是始终在很小心的保持着自己的游离状态,他只不过是因为永远都会知道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就对什么永远都只能是浅尝辄止。他为此甚至不能有过真正的开心,甚至不能像我一样放任自己的痛苦。他因为太清醒,就会把自己真正的情绪全都埋在心里,不会把压力和难受留给别人。他这样看的越明白,伤心也会越深。他在每一次转过身时所用过的力气,永远也不会给别人看到。我认识的东遥,就是这样才做到的对什么都可以举重若轻。但他明知道越界的后果,仍是清醒的放任了自己对你的沦陷。”

    岳少楠一个人说了很久,好像要跟她把这一辈子的话都说完:

    “鹿鹿,如果可以,我多想留下你。但是我不能。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永远不会再有弥补的机会。这就是生命最残酷的地方,发生过的,永不可逆。”

    “在我们最好的年华里,我没能做到给予和你相称的爱情。我其实早就已经错过了给你幸福的可能,是我太贪心,才会答应你回来陪着我。一步错,就已是步步错。这六年里的一切,虽然对于我们三个来说,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很想不顾一切的留下你,但是鹿鹿,你要勇敢的问问你自己:在这样的六年里,东遥和我,在你的心里究竟已经发生过什么不同?”

    他说的很慢,很平静。但她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才跟她说出这些话。她只能拼命摇着头,不想要他再替她说下去,他说的所有这些,都本应是她自己要去承担的责任,最终却仍是由他来代她面对。她拼命摇着头,泣不成声:

    “少楠,别再说了。我没办法回答,也没办法面对……”

    他摇了摇头,手抚在她的颈后,是那样温柔而坚定的支点:

    “鹿鹿,这是一辈子的事,再为难,你也要面对。如果你的幸福仍然在我这里,哪怕会对兄弟有愧,哪怕会为家门不容,那些都没关系,无论如何我也绝不会再放手。可是……”

    他揽住她的肩,说:“鹿鹿,我们相爱过,但我不想你继续为爱而爱。”

    “能够给你真正幸福的那个人,在你还没有觉察到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我。他在你心底留下的印记,早已比你意识到的还要深的多。这一点,我必须要承认,你也必须要面对。”

    一辈子那么长,而年华又那么短。

    她那样爱过他,他却在爱情最美好的年华里放任她离去,此后,除了去默守一份其实他们谁都未曾抓牢过的爱意,他什么也没有来得及去做。他令她带着爱他的惯性兜过了半个轮回的圈。在这个用时间一点一滴划刻的轨迹中,东遥给她的爱,就如同风信子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种了下来,等到发觉时,已生长成绵延的一大片。但却因为她爱着他的惯性而不肯打开心门,阻碍住了东遥去给她幸福的可能。

    他其实早就明白。在第一次看到东遥熟练的喂她吃药的时候,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他已再也来不及拥有她。他之所以会答应她回到自己身边,不过是抵不住自己的贪心。

    岳少楠抬起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眸光如暗夜流光,沌蒙惊鸿。

    他微笑起来真是好看。

    顾颖鹿哭的太厉害,其实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轮廓,眼前模糊的一片,只是一些微笑的碎影,那么温柔的反射着涟漪,就像是只存在于梦中的幻觉。

    他向她额前落下一个吻,那么轻,那么柔软。她听到他说:

    “鹿鹿,我爱你。”

    “可是,我已经来不及再像他那样爱着你。”

    那些曾小心翼翼许下的简单心愿,命运从不会让它们因为卑微而被成全。那些做梦也想不到的东西,发生了,就只能接受。一切都在命运的沉默中,被决定,发生,接受。

    她已无法再抬起头去看他,他就在她面前,但是已经不能再抬起头看他。一切都被淹没在如潮的哀恸中,她伏进他胸前,贴着他的心跳,是有很多的话想说,但其实已经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他爱她,但已并不是非要靠拥有才能够天长地久。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幸福。只要心中有爱,其实怎样都已没有关系。

    他小心的帮她擦着泪,动作很轻,很轻。

    如果可以,多想一生一世,是我与你相爱。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一辈子的编年就这么多,错过的时间永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但是至少,从今以后,我还可以为你们能够在一起的幸福而开心。

    进候机室前要先办理登机手续,播音里不断在催促。她站在人群之外,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玻璃幕墙外是那趟航班,他看着它缓缓滑行,越来越快,终于腾空。远处传来一些隐隐的音乐声。“玲珑少年在岸上,守侯一生好时光,为何没能做个你盼望的新娘……”

    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一切,都不过是没办法。只要你们,比我幸福。

    ————————完——————————

    【伪番外,不是结局的结局】

    cj声明:真结局见57章。这是原来写过的一个结局,发出来,感兴趣的亲们随便看看为了不浪费大家的银子,以下只发干货:

    【背景:顾颖鹿重新见到东遥,他从麻醉状态中刚醒过来。】

    东遥点头说:“对啊,早就醒了。我睡着的时候本来挺舒服的,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不是。结果睡熟了就开始做梦,梦里头老是听见有个傻瓜对着我开闸泄洪的,我就想啊,这不行,我还得长命百岁呢,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她给淹死了。然后我就醒了。”

    顾颖鹿低了一下头,很正色的问:“东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东遥啧啧的直摇头,鄙夷的看着她:“你们女人非要都这么俗的?不知道男人永远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啊?”

    “都!你说都!好啊!有多少个都?”顾颖鹿有些佯怒,拳头也向他砸了过来。

    东遥投降的看着她:“我那点儿历史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早就清清白白做男人了好不好!”

    “哼!我就俗了,我大俗特俗,我一直这么恶趣味来着!你都跟那么多女人说过了,还缺跟我再说一遍啊?我有偷窥癖,你不早就知道的?我就是要听听看你都把这么恶俗的话说到什么境界了!”

    他捉住她的手,渐渐的目光如水,里面是深含的眷恋:“喜欢你什么?啊……我想想啊。嗯,是因为你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一通到底,滑不留手。飘柔,就是这么顺滑!”

    她嗔他:“去,你跟谁都认真说恶俗话,到我这儿就这么打发我!背个广告词你也不捡个上档次点的!”

    他无辜的眨着眼睛:“是真的啊!你看吧,我就知道我认真说你也不会信。从来也不染,从来也不烫,你知道像这样的头发现在多稀有吗!要是能被它绑住一辈子,那算是捡到宝了。”

    她笑:“你的胡说八道真是练到境界了。你花心那会儿,真这么想过?”

    “诶!打住打住!谁说我花心了?!我明明对谁都专一啊!”东遥有点着慌。

    她白他一眼,声音低下去:“可是……我们可能不会有孩子。”

    “哎……这倒是个问题。我想想啊……”

    看着她眼底涌出的哀伤,他觉得真是心疼。这么多年他照顾着她,捧着含着的疼她,心肝都快要被她磨碎了,养孩子也无非就是这样了,在他心里,一辈子有她这样一个孩子已经够他伤脑筋,哪里还想过再有一个。其实,没有就没有吧,这件事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却故意的停下来,促狭的去捏她的脸颊,手指揉捏着她微翘的鼻子、她小巧的嘴巴,她柔润的唇瓣,非要把她摆弄成一个咧开嘴的模样。忽然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

    “对了,东阳那小子也该干点正事了。传宗接代这活儿,挺艰巨,交给他好了,党和人民都十分信任他的能力。”

    她在他手心里噗的吐出一声笑,眼里却汹涌而出的都是泪。东遥赶紧松了她,有些着慌的去擦她的眼睛,怎么也止不住里面的宣泄而出。

    他不知道怎么办好,索性捂住她的眼睛,揽她过来,温润的唇贴上她,威胁她:“你要敢再哭,我就一直亲你!”

    真是个傻丫头。

    那晚他送她回家,手指抚在她脸颊,听到她下意识的轻声咕哝:“东遥,别闹。”

    那时他就已知道,她的心里早就装进了他。

    从那时起,他就已经知道他再也不能放手。

    可是他只能再次远远的看着她。

    他被埋进废墟中的时候,他真是怕过。

    他真怕他会醒不过来。怕他会再也不能守护她。怕来不及再握住她的手。

    还好,来得及。

    好年华,还没有走的太远。

    红树醉秋色,碧溪弹夜弦。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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