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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芳华第14部分阅读

    是岳少楠找到宿醉街头的陈思域,一巴掌把他打醒过来。就这样,岳少楠欣赏他的才学,陈思域佩服他的为人,等家事完结后,已是天涯沦落人的陈思域从此尽忠职守的跟了岳少楠7年。虽然没见过顾颖鹿,但七年之间,对少楠因她的沉沦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岳少楠失踪期间,整个公司里最焦头烂额的莫过是陈思域了,公司内外都由他在代少楠谨慎护持着,直到前些天魏东遥才突然去找到他。一路走来,魏东遥对他的来历也很清楚,把岳少楠的情况向他交了底,又帮助他一起处理了一些公司里的事务。除了正事,魏东遥话里言间夹杂着最多的交代,竟都是跟顾颖鹿有关的,衣食住行几乎是无微不至,任谁也不可能想不到魏东遥对顾颖鹿又是怎样的一腔柔情了。

    所谓旁观者清,本来陈思域心里还奇怪为何魏东遥不留下看护至交好友,再等听到顾颖鹿冲进来跟岳少楠说的话,三下的情形,陈思域就已完全看的明白,这才忍不住提醒了岳少楠一句惊雷般的话。

    顾忌着少楠的身体状况,陈思域把公司的事务避重就轻的向他简报了一遍。岳少楠微闭双眼,只是注意的听着,极少的关键问题才会惜字如金的问一两句。说到财报时,岳少楠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陈思域说:

    “这不是你的手法。”

    陈思域只得点头说:“这是魏总定下来的。虽然大胆,但对快速提升echo市盈率确实是个出其不意的好办法。”

    “……他呢?”沉吟后才缓缓问出。

    陈思域暗自忖度了一下,避实就虚的答道:

    “你也知道正东集团是以实业为主,魏总不可能总在一个地方盯着。他们刚接了南美援建的任务,有些事情需要魏总过去处理,大概要一阵才会回来。目前正东国内事务是由魏总的弟弟和母亲在协助过渡。”

    岳少楠移开视线没再问什么,只是轻轻向陈思域挥了挥手。

    陈思域站起来,溜了一眼液瓶的余量后才带上内室的门出来。顾颖鹿正在外间沙发上翻看着杂志,陈思域在她对面坐下,看看粥碗里还剩着大半,两份清口的小菜也并未动几口。似有所指的笑道:

    “难怪个个都对你担着心,就吃这么几口,喂猫呢?”

    顾颖鹿赶紧合上杂志,随口接着:“看闲书看忘了。”又拿了勺要接着吃,陈思域赶忙拦住说:

    “等等等等,都凉透了,你再吃出个好歹来,里面那位还能给我活路嘛!”一边已经帮她拿到房中配备的微波炉里重新去加热了。顾颖鹿一脸抱歉的看着陈思域帮她忙叨,那人倒是不以为意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意无意的在跟她闲话着:

    “这些你不用往心里去,照顾人的活儿我熟着呢。早两年我跟着少楠,那会儿是他最难的时候,我是看着他熬过来的。钻石这个行业,水很深,少楠从岳家产业里接手后又不想在旁门左道里陷得太深,全凭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打出的一片天地。那时候,除了要飞来飞去的亲自盯货源,但凡在公司的时候,白天没完没了的开会、看报表,晚上还得去陪着一帮客户拓展销售线,你想象不到他那两年是怎么过来的,21年的‘皇家礼炮’喝上五六瓶,喝完后跑到厕所里狂吐,还不能真喝醉,因为是在陪客户。深更半夜,跑到高速上狂奔,开倒车,把顶上车窗打开,一边开车,一边有人把脑袋伸出窗外吐得乱七八糟,我想想都替他后怕。那个时候,他所在的环境真是乱七八糟,也很肮脏。后来他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交心的朋友也不多,我好歹算是一个,不知道从外面把他捡回来多少次。不过,无论多难撑下去,他永远就像没真喝醉了一样,头脑中有根弦始终紧绷着。他只是本能地去适应环境,一边历练,一边抵御,我也是真服他那么一个环境里都能做的到洁身自好。”

    顾颖鹿停下调羹,她忽然想起,陈思域说的这七年,其中有一年,她是在少楠身边的。但是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想起自己曾在少楠办公室里曾向他诘问的话,彼时,他又是什么样的心痛。心里堵的上不来气,手颤着,仍是努力又吃了几口,终是难以再下咽。陈思域也不再劝她,只是帮着一起收拾了桌子。里面少楠的液也已输完,他大概已是极累的状态,连护士拔针都没醒过来。虽然不是icu病房,但护理等级仍是相同的,夜间并不需要陪护,陈思域安排好了新增的日间陪护便尽职尽责的送了顾颖鹿回家。路上才想起来一天没见到林琛出现,知道他该是已经知道少楠醒来而回避了。

    连日的困守总算能松一下心,没想到大累后猛一松劲,反是更加睡不着。辗转的想了他一夜,一清早就又赶去了医院。正好在走廊上碰到陪护,知道他早上已经吃过东西,心脏外科术后的饮食禁忌十分繁复,顾颖鹿细细问着,心里也默记下来。再进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输上了液,只是剂量减少很多。

    顾颖鹿看他仍是睡着,但脸色已好转过来,几日里冒出的胡茬也已刮过,唇角弯着一个好看的弧度。

    轻手轻脚的靠过去,站在一边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要用手指过去描摹那个弯度,却没想到才刚伸过去就已被他按着,贴在唇边,仍是闭着眼睛,只是指尖下的唇角已更加上扬。慢慢张开眼睛看着她,闪闪的发着光,眼波流转,她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想抽回手来,又被他更紧的握住。

    担心着他的伤,不敢再去用力挣脱,只得一手撑在床边,随着他的力度弯下来腰,渐渐感到他温热的气息,被他轻柔的含住,辗转吮吸,吻了很久也不肯放开。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经年前的那个夜晚。车子冲坡时陷在永定河滩里,手机没有信号,四周只有虫鸣蝉嘶。她却很高兴,一路跑着在追几只萤火虫,他开始只是远远的看,后来也随着她一起追,没有见过那样脱形的岳少楠。

    疯够了,他们一起坐在永定河的河床上,他把她揽在怀里,一起看着瓶子里的萤火虫在一闪一闪的亮着,他问她怕不怕,却并不看着她。她想也不想的转过脑袋就答他,你在这里,我为什么会怕!

    就是那时突然被他吻住,手用力按着她的脖子,吻势来的汹涌而霸道,全无章法,只是不管不顾的去吻着她,她被他出其不意的吻弄得有些糊涂,目瞪口呆的由着他肆虐,差点被他吻的背过了气,一点也不是她印象里总是那样从容疏淡的意态。

    顾颖鹿小心的离开他的亲吻,眼睛转了一圈,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说:

    “噢,我知道了,原来永定河那次是你的初吻呢!”

    眸光闪动了一下,一手已揽住她腰侧,轻轻一带就已失了重心,她吓了一跳,倒下去时险险的避开他胸前,她抚着自己的心口嗔他:

    “不要命了!”

    已经又被他吻过来,唇间逸散出含混的声音:

    “唔……不管了……”

    宛若新生

    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真是令人惊异,只是心脏外科手术不比其他,即使外面拆了线,里面仍是脆弱。好在陈思域事事妥帖,请来的陪护对少楠的饮食起居都照顾的极为仔细。

    他们的心里被静谧的希望所充满,抛开所有的纷扰,彼此眼中都只是两个倾心相爱的人,彼此都亏欠了太久,抓紧着一切时间彼此相依相偎。时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宝贵,每一分每一秒的快,却又是每一分每一秒的静止。刘晴在报社门口碰到顾颖鹿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宛若新生。围着顾颖鹿转了两圈,往她肩上嘣的捶了一拳:

    “不对啊,明明数九天才刚开始,我怎么老远看着你就闻到春天的味儿了涅?”

    顾颖鹿吸着气直揉肩膀:“嘶!你改练跆拳道了!”

    刘晴一胳膊从她脖子上勾过去,贴着顾颖鹿的耳朵一脸猥琐的哈气:“我还真是练了。我老妈说了,可以防止将来哪天结婚了,万一跟老公意见不合,咱一脚就能把他踹南极去。我一想也是,就找了个跆拳道班哼哼哈兮去了。”

    顾颖鹿手抖了一下。刘晴也已经折回话题:“先别打岔,你这假休的有情况,说吧,帝王攻还是温柔攻?是哪一只?”

    伸出一指禅赏到刘晴脑门上,“攻你个头,就算是个骡子马也有个歇脚的时候。”

    “不能够!大冬天你休哪门子假,老实交代你作案的时间地点人物……哎,要猛料啊!吧台h,浴室h,镜子h,厨房h,草坪h,车盖h,菊花牌蔬菜沙拉,呃,不对,这个不适合你……”手指头掰着,冥思状问道:“帮我想想还能有啥h场景?”

    “……”直接被刘晴满脑子yy给憋成了内伤。

    “说嘛说嘛~我跟你说哈,你现在,嗯,就是整个人都在往外冒着火光呢,简直可以说是浑身上下都透着冲天热焰,万众瞩目,想不看到都难。肯定有情况!”

    “谢谢。你说的那是正月十五的c c tv。”顾颖鹿抚额不止,好容易摆脱了刘晴的盘根问底,去老靳那里报了到,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手指落在键盘上,才真正有了一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写到一半时少楠打来电话,含着笑的声音问她在哪里,这才注意到时间已近中午。正是编辑大厅的高峰时段,她抱着手机慢慢踱到走廊里,浅声的应着,

    “早上去看你,见你睡着就给你留了张字条,回报社来报到了。”

    “嗯,看到了。你在做什么?”手指在字条上摩挲着,除了画作中的签名他并没有机会见过她的日常字迹,初识她时总觉得她处处争强要胜的倔强,说是字如其人,字条上落着的楷体却圆润温雅,细细看过去才发现是习过褚遂良的笔法,只在气韵上透出是女孩子的笔迹。

    “正在写明天用的专栏稿,还好这两天没什么需要出去跑采访的选题。”

    他知道她做起事来一向投入,那时悄悄去看她画画,总是在她身后站几个小时都毫无知觉。她聚精会神的画着,一屋子都是沙沙的笔触声,脑袋不时左右歪着在变化观察静物的角度,垂顺的黑发随便散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不住的软软滑动着。他就这样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好容易才克制住想把她揽进怀里的冲动。

    心里也愈发柔软了起来,轻声嘱咐着:

    “别一个姿势坐的太久,适当起来走动走动。”

    “嗳,知道了!稿子还没写完,那我中午就不过去了。”悄悄吐了一下舌头,想起来给他专配的少盐无味的饮食,已换做细语温存的口气,哄小孩一样的交代他:

    “你中午要好好吃饭哦,我知道你那个病号餐很难吃,你再忍忍啊,等你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不知道记忆里那个时常不是牙尖嘴利就是嬉皮笑脸的丫头,也有这样温软说话的时候。心里又记起还在她高中时,那次在医院里陪护她的情景,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软软的拱在他怀里,一只手还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襟不放。这样想着,唇角也跟着绽开了一抹,猝不及防的

    就轻声吐出一句:

    “想你了。”

    顾颖鹿一时呆住,脸上飞红了一片,转过身面对窗户,手指在玻璃上划着圈,半晌才记起来说:

    “嗯,我晚点就过去看你,你要乖乖的多休息。”

    电话忽然变得有些烧手,不等他再说什么,已经忙不迭的就挂掉了。一回头被眼前晃悠的一张脸吓了一跳,刘晴一脸得意的说:

    “昂昂昂!被我抓住现形了吧!晚点要看谁去?除了我刘晴,你还有几个小乖乖?”

    手摸了一下心口,做贼心虚的回她:

    “刘晴你要s i啊!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刘晴的胳膊已经又勾搭在她脖子上,食指伸在她眼前左右摇摆着,挤眉弄眼,前音挑高后音压平的说:

    “嗯嗯!……我看着你往走廊这边溜的动作就不对头,别再垂死挣扎了,要牢记党的政策。”

    “……是岳少楠,他在住院。”在刘晴替她去做专访被拒回来后,顾颖鹿已经把前前后后的纠葛渐渐跟刘晴说过,只除了岳少楠住院前后这一段。

    一句话惊得刘晴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再问明了后面这段复合的经过,一把抓住顾颖鹿摇着:“什么!放着身边实实在在的魏东遥不要,你居然选了岳少楠。你这个死女人,疯了吧!你爱他,这我信,他爱你,这我也信。但是我不相信一份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过的爱,在隔着六年,不对,已经七年的岁月流逝后还能完好如初!这期间你们谁都不知道谁怎么回事,就凭着一段记忆、一份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回了头,你这是玩儿火啊!”

    刘晴不是陈思域和林琛,并不知道这其中跨越家世情仇的更深层纠葛,她只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凭着直觉的去向顾颖鹿问诘出来。闺蜜是每个女人一生中不可或缺的小棉袄,刘晴这样的闺蜜尤其难得,既有男孩子的爽朗豁达,也不失女孩子的心细如发,看起来每天满嘴跑火车,该说不该说的话却从来拎的清份量。她的八卦精神,除了花费在业务上其实也仅限于顾颖鹿,那是因为刘晴是在实心实意的真对她好。

    顾颖鹿被她晃得头晕,心情也忽然变得乱糟糟的一片。她想起少楠初醒时跟她说话间的小心和回避,他想听她这些年的生活,却话到嘴边生生改成了只想听她说说话。他们的心里的确都还深埋着一根刺,现在只是彼此都假装没看到罢了。

    刘晴已经挥了挥手,说道:

    “得了,当我没说。既然兜来转去的都矢志不渝的没忘掉,那也该是真的爱吧,你俩能找到彼此是好事,既然决定过就不能再轻易放弃,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我说,你们都彼此暗恋这么些年了,这窗户纸一朝被捅破,那得是久别胜新婚吧?注意身体哈!”

    顾颖鹿嘴角抽搐了一下,抚额道:

    “你满脑子到底装了点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是心脏手术!”

    刘晴已从深沉状恢复了平日的不着调常态,涎着口水的讨好顾颖鹿说:

    “那个,我可是第一眼就仰慕上你家岳哥哥了,他身边肯定还有不少极品吧,为我终身大事计,几时给咱们引荐一下呗,你要帮我打一下前期宣传,最好把我描绘成天使一样的姑娘,到时候才能有效果!”

    “会下地狱的……”顾颖鹿阴森森的答道。

    “没事儿,就当回家看看了。”刘晴倒是一点不含糊。

    “呃,也是啊,你在里面那么多年。总要回去拜访一下啊。”

    “所以,你帮我好好宣传,钓到帅哥咱俩三七开帐!”

    “一个月,我睡9天,你睡21天?”

    顾颖鹿也小账算的飞快,只随着刘晴也在胡说八道着,心里的阴霾渐散。这也正是刘晴的好处,偶尔吐出几句惊人的深沉后,仍是不会忘记给她留下一副好心情。那边刘晴一拍大腿,满脸悲愤状的嚷道:

    “你鄙视我!当然是按人数开,我很专一的!”

    “那我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自己建个后宫,所有美男一网打尽,还用的着你?”

    顾颖鹿敬谢不敏,刘晴已经又向她贴了过来,搂住顾颖鹿的脖子,一边往编辑大厅溜达回去,一边趴在她耳边小声猥琐道:

    “武则天还少不了上官婉儿呢!狗腿是多么神圣的职业啊!再说,美男太多,对你身体不好,到时吾自会善解人意的为你分忧!”

    “既然如此,我就把你的出场形象化合成:一副小可爱的外表,无意中泄露的奔放的眼神,谈笑间,忽然路遇一群陌生人,一见你就双腿发软,跪地叫‘女王饶命~ ’,干掉他们之后,仍是全套小可爱的清纯笑脸‘刚才那群好可怕哦~ ’怎么样?是这话吧?”

    刘晴挑了挑大拇指:

    “我要是老靳,也舍不得不整天拿那破专栏来摧残你。这毒舌,绝了!走吧,中午我请,上回你家岳哥哥给的那车马费还有节余呢,哼,他既然泡我的女人,我就要花干他的银子。”

    云上的日子(上)

    报社附近就有一条著名的餐饮街,两个女孩手拉着手的一路溜达过去,嘴里叽叽喳喳的互相挤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