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卿怜爱奴 > 卿怜爱奴第4部分阅读

卿怜爱奴第4部分阅读

    痛哭,但也哭不回已逝的生命,只有强打起精神处理后事。

    谁知今日听兄长一言,竟和当年说法大有出入,他不禁埋怨县府的草率,以及凶手的无情。

    “这些年忙着打理产业,对当年凶徒的追查仍未放松,只是事隔多年,查询上诸多困难。”

    一晃眼,竟也十四个寒秋,人物变迁之遽,实难以跨跃时空之距,早年少年已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丈夫,凶手容貌岂有不变之理。

    何况事出突然,血染红了记忆,他只记得凌空劈来刀形,对于凶手的样貌却模糊。

    “庄主,你今日提起此事,是否已有眉目?”观察敏锐的江上寅倾身一问。

    恩天随微微颔着。“前些天我陪同小奴上街,发现一名可疑之人,他的身形十分类似当年凶徒之一。”

    事后回庄他不停演练那致命的刀法,的确十分吻合,因此才决定将这件尘封已久的往事翻出来,告予两人知。“大哥,那个是谁?是城里的人吗?我去把他揪出来。”急切的柳膺月愤慨填膺。

    “他自称王二。”

    “王二?!”这名字很普通嘛!

    但反应极快的江上寅立刻联想到平日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那个败类。

    “庄主,你说得那个王二是不是知府的大舅子,已故二夫人的胞兄?”

    “他是这么说,可惜二娘和娘家一向不亲,我从未见这位无血缘关系的姻亲。”

    二娘嫁进恩家八年有余,不会见她和娘家的人有往来,比较亲密一点是她幼妹,也就是任家表妹的亲娘。

    但自从任夫人去世后,除了任娉婷年幼思亲时会遣家丁送到尚书府和二娘为伴外,他连应称为姨父的任家老爷都没见过,当时他尚未任官职。

    柳膺月神情古怪嗫儒地问道:“会是他吗?二姨娘是他胞妹,那……不就是逆伦。”

    女眷生前皆遭j滛,若当真是他,那真是天理不容,畜生所为。

    “就因为这一点我才不敢肯定,想拜托你们暗中去调查一番,以免有所作偏失。”

    “嗯!王二平日素行不良,靠着知府大人的庇荫常强夺民女,甚至滛人凄j人母,稍具姿色的半老徐娘也不放过,想来此人已无人伦之颜。”

    “上寅,看你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以消息倒是很灵通。”真是佩服佩服。

    “二庄主,你在讽刺我舌长吗?”他那点心眼还看不透吗?

    柳膺月激赏的笑笑。“不错喔!懂得自省。”

    江上寅不与他争口舌,转向恩天随问道:“当年庄主负伤时,不是有高人搭救,他们应知是何人所为。”

    “这……”他如何说高人即是小奴。

    “拜托,你没看见大哥很为难吗?他的‘救命恩人’当年还是个牙没长齐的奶娃儿。”

    “二庄主,你不要胡闹。”他心思缜密的说道:“光凭季姑娘一人是无法救人,必有出世隐者帮忙。”

    恩天随喟然一叹。“他们向来不管红尘事,问他们还不如问小奴来得快。”

    “她?!”

    两人皆嗤之以鼻,他们不相信一个少年的记忆会比小娃儿逊色。

    “问我什么呀!”

    一个小人头蓦然出现在窗户边。

    柳膺月被窗口的人影吓了一跳。“你是鬼呀!无声无息地从墙角冒出来。”吓人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吓。

    鬼吓人不稀奇,人吓人,吓死人。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看来你们的缺德事罄竹难书,心虚到大白天都慌。”

    边说边摇头,她顽童似的以掌拄身,从窗口跃入,动作干净俐落,完美得教人想起身鼓掌,可怜她身后两位侍女,苦哈哈地绕了一大圈才进到议事厅。

    “野丫头,正门不入,偏走偷儿之路,当真没人教养。”不知谁的缺德事罄竹难书。

    柳膺月讪讪然地抿嘴,赎了名伶妓做丫环,不善待人家也就罢了,还当她是无知觉的消遣品,闲来无事玩两把,整得人家瘦了一大圈。

    并非他无怜香惜玉之心,但人总是自私的,他可不想为了当惜花人而开罪她,好给她机会往身上试药。

    “少驴了,你听过哪个乞儿有教养。”敢叫我野丫头,活得不耐烦。

    噢!对喔!他不是自打嘴巴吗?“大哥,她真的只是个小乞丐吗?我没看过跋扈至此的乞丐。”

    “她当然不……小奴,你在干什么?”恩天随好笑地瞅着想打断他话的小人儿。

    开始懂得保护自身权益的季小奴大剌剌坐上他的腿,双手自然地往他的颈子一圈,丝毫不见羞涩之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说来瞥扭,常人总爱炫耀家世、浮报产业,而这位家业富可敌国的千金大小姐偏不好此道,老是以穷酸样示人。

    开悟得早,自幼她便懂得富贵使人贪,围绕在身侧谄言媚笑的人们,多半都因贪而假意亲近,她识出假面下的真实而麻痹不仁。

    久而久之,她习惯当个无名小卒,以避免随富贵而来的麻烦事。

    人,还是平凡点好。

    “我当然不是乞丐,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她偷捏他劲后肌肉以示警告。

    柳膺月朝天翻翻白眼。“够了吧!‘救命恩人’这四个字已经成为你的口头禅。”

    “怎么,嫉妒呀!其实像你这般没才又没德的人,死在路边也没人理,当然遇不着像我这样菩萨心肠的救命恩人。”

    “我没才没德?”这女人说话会呛死人。

    季小奴故作惋惜态。“何必自承没才没德,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至少假装有点墨水的样子唬唬人。”

    “大哥,你好歹管管她那张嘴,别一味地纵容。”唉!看兄长那一脸痴迷貌,没救了。

    天底下美丽的女人何其多,他偏挑最难缠的有毒刺蔓,果真是欠了她。

    卷弄着她秀发把玩的恩天随不在意的说道:“她喜欢就好。”

    打从他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小大人口气就是如此,若是哪一天变得正经八百,不再口出恶言,他反而会不习惯,浑身不畅快。

    既然纵容成僻,那就继续纵容下去吧!她得意飞扬的笑脸最美。

    “听到了没,小鼻子小嘴巴的小人精,我的人缘比你好。”还是她的小随……天随最好。

    “哼!”

    说不过人,柳膺月冷哼一声偏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好过气死自己没药医。

    神色复杂的江上寅尽量保持面上无波。“庄主,你忘了那件事?”

    再见好玩活泼的季小奴,那颗平静的心起了波涛,恬静娴淑的无味女子见多了,她的开朗无畏正如早春的暖阳,温暖天涯孤客死寂的心。

    但是――

    喜欢不代表要表白,影子只能永远在光的背后追逐而无法平行,他做不到庄主的无私和纵容,注定要当个无语的爱慕者。

    默默地爱着一个人,是幸福吧!

    “那件事?呃!这个下次再说好了。”他不想把她拉进这摊浑水中,只怕越搅越乱。

    恩天随的含糊语气勾起季小奴的兴趣。“什么事?什么事?快告诉我。”

    “这种小狗表情很难看,少在那装可爱。”忍不住要开口的柳膺月凉凉一讽。

    “柳月月,你太久没吃药喔!要不要季神医开两帖医嘴贱的十全大补药?”她威胁着。

    他跳起来抗议。“什么柳月月,你念过书没?那个字念膺,你不要给我乱取些娘娘腔的名字。”

    “药石罔然,药石罔然,居然问个小乞儿识字乎?你病入膏肓了,可怜!可悲!可叹!”

    季小奴的眼底闪着狡黠,小脑袋瓜子左右摇晃,同情他时日无多。

    “你……是我蠢。”他呼出一口气。“大哥,那件事还是不要问她得好。”

    “嗯!”恩天随赞同的点头。

    不甘被排除在外的季小奴用力拉扯恩天随的头发。“不管啦!我也要知道。”

    “小奴――”

    他的无可奈何看在雪无心眼中实在心疼,主人不懂珍惜并不表示旁人同她一般自以为是。

    “主人,恩公是血肉之躯,你不要太过份。”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说得好。”柳膺月乐见有人反抗“暴徒”。

    这一搭一唱惹人生厌,她干脆再吩咐点差事给这多嘴女做做,“那角落有桶清水,没心肝的,把议事厅的地板清理一遍,顺便把上头的蜘蛛网扫干净。”

    “什么?你要我一个人打理这么宽敞的议事厅?!”太欺负人了。

    议事厅大到足以容纳七十二个商社五百多人,平常清扫尚且动用十来名仆役,花费两、三天工夫才有可能将里外打理如新。

    难怪雪无心美目瞪大,破天荒扯开嗓音大吼,完全不顾破坏一贯压抑的冷静气质。

    “我是为你好,食言而肥呀!早跟你说过恩公是给死人用的,你老是教不乖,要是肥了腰肢怎么得了。”

    “私人财产”是我专有品,谁要你多嘴。季小奴不豫地弹弹恩天随的耳垂。

    “我宁可胖死。”雪无心咬着牙闷声说道。

    “不成耶!我还没捞回本呢!”两万两买个死掉的胖丫环,怎么算都划不来。

    柳膺月很想开口为雪无心求情,可是瞧见恶魔女手中甩抛的七巧玲珑玉盒,话到舌尖就缩回去,左顾右盼当天下太平。

    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不当英雄无所谓,美人留给旁人救,自在逍遥。

    恩天随担心季小奴会追问“那件事”,揽着她的腰轻轻站起,手始终未曾离开腰际。

    “你要的药材刚运到,要不要去点收一下?短缺的部份我叫人补上。”她果然分了心。

    “好呀!好呀!我可爱的娘亲正等着呢!”

    二话不说,性急的季小奴捺不住,脚步飞快地往前冲,气结的雪无心连忙出声。

    “恩公,你不会真要我打扫议事厅吧!”她保留最后一丝希翼。

    回头一望,恩天随步伐不曾停顿。

    “你的主人是小奴不是我。”他的意思已点明。

    “可是恩公……”

    “我不是你的恩公,你赎身的银两不是出自我手,认清楚你的报恩对象。”

    末了,他顿了一下,露出罕见的笑意。

    “记得墙角的老鼠洞补好,我不想看到一只老鼠再出现。”他在隐讽某人是老鼠,无孔不入、无孔不钻。

    他前脚一离开,柳膺月自觉无趣地随后离去。

    菊儿犹豫着跟是不跟,最后决定跟着小姐屁股后去,毕竟她不笨,留着帮人打扫吗?

    还是跟着自个主子较安稳。

    “好自为之。”江上寅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偌大的议事厅只剩下懊悔不已的雪无心。

    既然无心,何必多心,落得伤心一场,她十分后悔冲动的举动,惹到不该惹的人。

    “洗吧!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挽起袖子,她没空自怜。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恩天随就是那个恩天随?”

    平空冒出一句无厘头的问话,任天行根本不知由哪里接口,纳闷地瞧着满头大汗的王二。

    这些天他到江西府台作客,刚踏入府中就听到衙役提及此事,他稍微梳洗一番,才想找个女人温存一下,王二就莫名其妙的打断他的好事,坏了他的兴头。

    “说清楚。”

    王二喘了,抚着仍疼得要命的背。“妹婿,当年那个孽种不是被我一刀砍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你是说……追云山庄的恩天随?”他不太在决地撩撩鬓发。

    “不就是他嘛!你想他会不会认出我?”那一双鹰眼真骇人,他连作梦都怕。

    “怎么会?”他冷笑了几声。“当年我们全乔装成落难剑客,他哪认得出。”

    王云娘都认不出杀害她全家的凶手,竟是自己的胞兄以及昔日情人,何况是个弱冠少年;他太有自信了,所以才允许女儿继续在恩家走动。

    有权自然要有钱,只要女儿当上恩家主母,何愁钱财不落袋。

    “可是他的眼神相当深沉,似乎在怀疑什么。”作贼的总是先心虚。

    “是吗?”任天行沉吟片刻。“不如你到城外避一阵子,过个一年半载再回城。”

    “什么话,扬州城是我的地盘,凭啥叫我避他。”他可不是缩头乌龟。

    城外的美女哪有扬州城多,说穿了,他离不开那群美人儿。

    “他现在可是独霸一方的商业霸主,武功深不可测,你以为斗得过他吗?”任天行怕被牵连。

    如今他官运亨通,坐享安逸日子,犯不着为了十几年前的一件血案寝食难安,早早打发王二离开才是上策。

    “民不与官争,难道你还怕了他不成。”

    王二没什么大脑,只好女色而已。

    从小在家中备受冷落,他的个性变得偏激而一日不可没女人,常常趁夜摸进父亲妾室的房中,强行j滛。

    妾室们畏于他的滛威不敢言,一再受制于人,直到王云娘的母亲被强犦后,抑郁不欢而上吊自杀,此事才被暴怒的父亲知情。

    虽然王父重重的鞭打他一顿,但始终是谪长子,看在元配妻子苦苦哀求的份上,还是心软放他一马。

    谁知他色心未改,将欲望转至家中奴婢身上,甚至连异母妹子都想垂涎,逼得王父下了个决定,将王云娘嫁给恩尚书为妾,断了他的妄念。

    “大舅子,人要未雨绸缪,官字再大还是不与钱争,你要想仔细。”

    “钱钱钱,你满口的铜臭味,这些年油水捞得还少吗?光是恩家那笔银子……”

    任天行立刻捂住他的嘴巴,瞧瞧四下无人才松手。“口风闭紧点,那些钱你没分到吗?”

    恩家算是小有资产,当年回乡省亲带了一大笔银两上路,他们在杀人之后才发现这个意外之财,高兴的与之平分。

    知府这个官就是用分来的银两所捐的官。

    “紧张个什么劲,整个扬州城就数你的官最大,没人动得了你。”害他也跟着紧张兮兮。

    原本很笃定的心,被他一搅和变得浮动。任天行有些不安心,“不成,得先想个对策来应急。”

    “有什么好想的,随便给他安个罪名关进牢,反正你是知府。”

    “你以为知府好当啊?以他的身份不惊动上头才有鬼。”真是没脑筋!任天行恶瞪他。

    王二搔搔脑门,突然想出一计。“咱们买杀手除掉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任天行一想到追云山庄庞大的财产就心痒痒,心中暗忖,该怎么夺取那笔产业。

    “先等等,说不定他根本就没认出你,咱们捕风捉影,庸人自扰罢了,我想办法试他一试。”

    “什么办法?”

    老j巨猾的任天行诡谲一笑。

    第六章

    一大清早,任娉婷上气不接下气,匆匆忙忙地跑到佛堂,神色仓皇而怆然,潸然欲滴的眼眶有几丝血红,好不凄美。

    做完早课,恩夫人在餐桌上用膳,简单的两、三道清粥酱菜,配着豆腐|乳|,她吃得很愉快。

    清淡小菜自有古朴风味,她怡然自得。

    “怎么了,娉婷,瞧你累得一头汗。”放下碗,她关心地抬头一问。

    任娉婷拧着手绢,一脸哀怨。“姨娘,表哥他……表哥……呢!他……”

    “你这孩子今儿个怎么回事,说起话来吞吞吐吐,不像平日的你。”

    恩夫人吩咐丫环把早膳撤了,温柔地拉起任娉婷的手轻拍,眼中有着包容的鼓励,安抚她躁动的心。

    活了一大把岁数,还会不懂女孩家的心事,八成天随又给她脸色看了。

    人生在世,图得不过是晚年儿孙绕膝,怎她那顽石儿子老是不开窍,活生生的大美人送到眼前还嫌弃,三不五时惹人生气。

    为了恩家香火着想,她不能再放任他无欲无求。

    “表哥他带了个小乞丐入庄。”

    小乞丐?!老夫人眉头一皱,这不是儿子的作风。

    “你也真是的,这么点小事值得你大惊小怪,我当是天下红雨了!”

    “她是女人。”

    “女人!”恩夫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你是说他带名女乞丐进庄。”

    “是呀!姨娘。听说她长得很漂亮,一脸狐媚相。”她担心被比下去而刻意毁谤。

    未见其女,先闻其名。

    本来女子应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她一向谨遵闺训,若非必要,绝不跨出影香居半步,乖巧温驯的房内焚香弹琴,煮菊烹茶,刺绣鸳鸯。

    昨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