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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仙志第49部分阅读

    却说在这仙葫之中,苏青云的肉身因已达极限,正被那葫芦里的仙气逐渐分解炼化。虽那轩辕剑还插在心口之上,但他却已无心再去理会。但听他仰起头,嘶声力竭地大喊道:“喂!李道长……快放我出去……放……”忽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直冲脑门,他脑中轰地一炸,再也支持不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此时那裂纹已布满了半个身子。

    便在他快要支撑不住之时,却不想变故又生,那插在胸口之上的轩辕剑在吸收了那葫芦中的仙气之后,倏而迸射出一道道万丈金芒。光影之中,却见着那古剑开始逐渐消融,一寸寸地往苏青云的体内融合而去。

    突然之间,苏青云猛地睁开双眼,张大着嘴,拼命地喘息,同时双手不住捶打着胸口,只觉那心脏似被一股灼热滚烫的金水包裹了起来,正逐渐凝固,呼吸滞堵,几欲休克。随着那轩辕剑一点一点地化入体内,他周身的皮肤也渐渐泛起了一层金色,有若金铸,闪闪发光。与此同时,那半边身子的裂纹竟而奇迹般地迅速愈合,疼痛之感也随之消减。

    但当那轩辕剑完全与他融为一体之时,他脑中又是轰然一炸,一道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玄妙术法正自往那识海中汹汹灌注而去,激起万顷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嘭……”

    一道浑厚的气劲倏而从苏青云的体内往外迸射而出,整个葫芦内犹有山崩地裂一般剧烈抖动,轰隆作响。李恒同青城四子正自在外边为此愁眉不展,焦急万分,突然见着那混元仙葫蓦地攒射出金芒万丈,兀自抖个不停,不禁大为惊奇,正待上前查探,却听得一声轰然巨响,气浪激射。众人还不及反应过来,便被那气浪一震,纷纷四下飞跌,撞在了洞壁之上。

    跟着又是“啵”的一声,那葫芦塞儿猛地冲天而起,随后一道金芒便从那仙葫中蹿了出来……

    第一 百四十章 乱政

    且说在苏青云于青城山修习道法之时,这天下间已是瞬息万变。自上次东瀛阴阳师神崎兼一在大明宫中设下五芒星阵,召出穷奇之后,虽此事已过去了半年,但城中百姓无不人心惶惶,仍是心有余悸。长安之乱,皇城周边街坊尽数被毁,那大明宫也几乎成了一片废墟,大半个皇城宫殿坍塌,众多工匠花了半年时间,才得已修缮了一小半。

    唐中宗自然是龙颜大怒,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半年来一直命人调查此事,可查了这许久,也不得结果。韦皇后与安乐公主做贼心虚,生怕中宗再这般查下去,始终都要查到自己的头上,于是这二人同武三思父子商议了之后,一方面将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暗中杀害,一方面安乐公主便将此事尽数推到了神崎兼一的头上。只因宫中大臣大多都是韦后等人的党羽,自是谁都是守口如瓶,而那些为数不多的忠直之士,迫于那几人的滛威,也都不敢多说一句。故此唐中宗遣人调查,根本就无从查起,也只得信了。最后除了神崎兼一被囚于慈恩寺大雁塔中,其余阴阳师尽被处以极刑而死。

    虽此事得以告一段落,但唯有一件事却是韦后等人的心中之刺,便是唐中宗对于险遭行刺一事,竟而没有作出追究,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这让那几人很是费解,安乐公主本想利用此事再而除掉李重俊,可纵使她如何说,穷极口舌将神崎兼一、方无迹二人与之联系在一起,说成是他这次重返大唐的阴谋,唐中宗也不过说他遇人不淑罢了。

    你想唐中宗虽是昏庸,但还不至于是蠢,这其中的道理还是料得到的。他深知安乐公主一心想要自己立她为皇太女,因而对李重俊成见极深,很想将其除之而后快。若说李重俊此番返唐是为了要谋权篡位,合谋方无迹、神崎兼一来行刺自己,那如何都说不过去。毕竟之前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虽唐中宗没有明说,但他已有意要将皇位传与李重俊,那李重俊就更没理由要犯下这弑君之罪。

    可唐中宗为何已打定主意要将这皇位传与李重俊?话说唐中宗有四个儿子,长子李重润、次子李重福、三子李重俊、四子李重茂。这四子之中,唯独李重润是韦后所生。若论嫡长,本该由他继承皇位,可不想在唐中宗失位之时,被贬为庶人,后被人佞党谗言加害而死。

    再说李重福,在李重润死后,他便是最有可能继承上皇位之人,可因他非韦后所生,一来韦后又痛失爱子,心中怨气未消;二来她心机向来极重,又怎可让一个后宫嫔妃所生的野种继承皇位,届时自己地位定会不保。便暗中使计将李重福贬为刺史,至神龙初年,又谮他同人陷害太子李重润,将自己儿子的死都算在了他的头上,因此李重福再次被贬,那手上已是毫无实权。

    如此便只剩下李重俊同李重茂二人,可李重茂年纪尚幼,还不足以成事,故此唐中宗见着长子惨死,次子被贬在外,四子年幼无知,那就只得将皇位一事着落于李重俊的身上,对他便愈加宠爱。韦后见情势不妙,便开始一心算计起了李重俊。而她的女儿安乐公主野心不小,扬言要当武后第二,是以韦后顺水推舟,同武三思父子设计谋害李重俊。谁道天见可怜,却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非但没死,还安然无恙地返回了大唐。

    可饶是唐中宗没有理会安乐公主所说的话,但由于身边大臣时不时便同自己提起这事,且无论是谁,都把矛头指向了李重俊。中宗自没料到这都是韦后使的伎俩,他见着不单安乐公主这般说,便连文武百官也这般说,加之他于元宵节那晚的行刺仍心有余悸,也不由得信了半分,说他昏庸,便在于此。可中宗又不愿再失去这么一个儿子,是以在韦后等人的唆使下,便将李重俊软禁了起来。

    李重俊知道自己被暗中软禁于宫中,自然不难想到这都是韦后那几个乱臣贼子的j计。不想自己此番回来,本欲将肃清j佞,手刃韦后与安乐公主,却反倒被对方揪住了把柄,再次借机陷害。而更让他恼怒的,便是神崎兼一同方无迹这两人,相识三载,却都没料及这二人的心机,一个想要侵占大唐江山,一个已被安乐公主收买,自己全然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说李重俊有勇无谋,便是这般。

    而羽林将军李多祚也知道李重俊被软禁一事,他性子直爽,自然是愤愤不平。两人多次于宫中见面,李重俊拗不过他,便将这其中的原委告一一相告。李多祚知道真相之后,便欲找唐中宗禀明此事,可却被李重俊拦了下来。非是李重俊不想身获自由,只是他深知这如今这皇宫之中,那韦后的党羽随处都是,单凭自己一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如若激怒了对方,那还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只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苏青云!

    另一方面,自鬼帝复苏之后,这天下便越发地混乱。那酆都地府中的妖魔恶鬼散入人间,神州各地,无不陷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在那些凶残的妖魔作恶之下,长安城又再次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那往日繁荣得景象,如今却只剩下了一片萧条。皇城之中妖魔滋生作乱,虽有慈恩寺云枯、灵隐寺玄静、白马寺玄真三人率众僧偕同仙道四派的弟子日夜驻守长安,但唐中宗仍是惊得寝食难安,整日躲在宫中足不出户,更是无心打理朝政。

    在妖魔作乱之际,玄门仙道诸派便是首当其冲,众弟子尽数出动,于神州各处降伏妖魔。四掌门在拿到那四件仙器之后,经数月修炼,修为自是突飞猛进,那地府之中的区区妖魔,却也不再话下。如此在那头两个月间,仙道四派无不深得人心,所到之处,百姓欢呼雀跃,大呼苍天有眼。

    四掌门料得自己有神器在手,鬼道群魔已是不足畏惧,便也没将其放在心上。那四人商定在肃清于各处作乱的妖魔鬼怪之后,第一个便是要将鬼道彻底屠戮殆尽,跟着便是同鬼帝决一死战,将其重新封回地府之中。可不想就在第三个月上,那从酆都城中夺回的四样仙器忽然反噬其主,张凌子等人尽皆成魔,四派之中一片混乱。如此半月之后,便从各处传来仙道四派掌门屠戮无辜百姓之事,天下百姓又再次陷入一片恐慌之中,至此一夜之间仙道诸派的清誉一落千丈。后这事传到了长安,中宗更是大为震撼,只道四掌门以下犯上,图谋反叛,便命将驻守皇城的仙道弟子尽皆俘获斩首。云枯料得此间定有蹊跷,且在这非常时期,诸派之力定然必不可少,因此进宫进谏,中宗不听。

    在这般外扰内乱之中,韦后与安乐公主更愈加肆无忌惮。韦后垂帘听政,扰乱朝纲,安乐公主则在旁添油加醋,将仙道诸派说成是无耻之徒,怂恿中宗出动羽林军,偕同佛门,以叛国之罪将四派尽数剿灭。此时中宗已没了主见,想也没想,便点头应承。与此同时,蛰伏了数月之久的鬼道向四派突施奇袭,于各处大肆杀害仙道弟子。

    如此一来,仙道四派前后受敌,早已支持不得许久,几近覆灭。这时唐婉玲同灵宝派吕鸿甫偕同另两派的老一辈弟子,不得已齐上长安面见中宗,承诺三月之内将张凌子等人尽数制服,拿来与中宗治罪,中宗这才答应暂时退兵。

    如此又过一月,西南巴蜀之地祸事又生,南疆玄火教忽然大举入蜀,一路无阻地向中原渗透开去。又过得不久,南诏蛮族反唐,在玄火教的帮助之下,夺得蜀中各大州县,西南百姓又再次惨遭涂炭。

    却说西南之地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朝廷又为何无动于衷?因中原大乱,中宗幽闭宫里,而宫中韦后党羽遍布,便连朝中大臣都被蒙在鼓里,旁人又怎会知道。故中宗每次临朝听政,所听到的都是些粉饰太平之言,纵使那巴蜀之地的消息传入长安,那自然也是没有人会说出来的。

    你想两个妇孺之辈,纵使有武三思这等贼子,又有何能耐可号令玄火教;又怎会如此胆大包天,勾结南诏蛮族,做出这等叛国之举;又为何要将仙道尽数拔除?这背后自然是有一番阴谋,而这阴谋真正的主宰,便是鬼帝罗丰!咱们要说的,便是从此处开始……

    …………

    长安西郊长乐林。

    一辆由四马并辔的奢华马车于林中均速前行,那车厢四面镶银雕花,漆金檀木作定,四面绫罗帷帐,随风飘荡。一瞧便是皇家御用之乘,只是四周并无侍卫相护,亦无宫女太监相随,甚是怪异。

    那马车沿着林间小道一路曲曲折折地往密林深处驶去,跟着便拐入了一个僻静的岔道上,渐渐消失在了那浓密的枝叶之中。

    在那小道的尽头,一株参天古松之下,却坐着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白发老道。那老道的身后,又站着二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方无迹、紫冥和凌波仙子!此时凌波仙子已脱却了那先前那一身净白素雅的上清道袍,换上了一件紧身纱衣,那玲珑的曲线于阳光下更显妖娆。只是她面无表情,神色冷若冰霜,早已没了先前那清丽脱俗的容颜。

    方无迹显是有些百无聊赖,不觉瞥了一眼凌波仙子,笑道:“不想咱们之前还是敌人,转眼半年,却是成了朋友。嗯……仙子穿上这一身行头,倒是比那上清道袍更有韵味了。如今玉筱仙子变成了这般模样,你当真将你上清派置之不顾了么?”

    凌波仙子淡淡一笑,冷然道:“我与上清派早已没有了瓜葛,你又来同我说这些做什么。玉筱贼婆自讨苦吃,我却高兴还来不及!”

    方无迹将手一拍,点头道:“这倒也是!冷若冰霜,这才是仙子风范呐!”转而对紫冥道:“是了,贼狐狸,你那好妹子死了,你这做大哥的怎么也不皱一皱眉头,好歹兄妹一场,说什么也该伤心一番,便是做做样子,那还是要的,你这般可不像话!”

    紫冥笑道:“成大事不拘小节,我既然能同族人反目成仇,便是我的亲生妹子,那又怎样。鬼帝于我有恩,我便是舍去这条性命不要,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何况是我亲生妹子。是她偏要卷了进来,如今丢了性命,又能怨谁去,是不是?”

    方无迹又将手一拍,赞道:“绝!真是绝!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六亲不认,夫唱妇随,真是羡煞我也!”说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过才半年,你二人倒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当真令人起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紫冥微微一笑,也低声道:“信不信只消我一句话,鬼帝便会要了你的小命?”

    方无迹嘿嘿一笑,耳廓一动,大盛道:“哎哟,来啦!”

    只听马蹄嗒嗒,车轮萧萧,那辆马车便已从前方茂密的枝叶中钻了出来,过了片刻,便已来到众人身旁,那车夫“吁”了一声,四马一顿,停了下来。那车夫跳下车,怨道:“我堂堂一个大将军,却每次都要来做这赶马的伙计,当真不爽快!”

    紫冥笑道:“文业老弟,辛苦了……这长安城外郊处处都是鬼怪,若不要你来赶车,那公主殿下便早就一命呜呼了。”那马车夫却正是鬼神四将,史文业!

    这时那车厢的帷帐轻轻一掀,露出一道缝隙,现出了半个美艳的脸庞。李裹儿一见到方无迹,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方无迹抬起头,望了一眼,淡淡一笑,微微颔首。李裹儿娥眉一皱,便即将帐合了起来。

    紫冥道:“你们认识?”方无迹叹了口气道:“老相识了……”跟着朝那老道微微稽首,笑道:“鬼帝,请罢!”

    罗丰睁开双眼,点了点头,也不瞧众人一眼,站起身,走到马车旁,掀开帐子,便矮身钻了进去,就在这一刹那,便已复了那原本俊朗的面庞。帐子内焚香袅袅,熏熏醉人,有茶案,有软榻,极尽奢华。罗丰还不待坐下,却被李裹儿素手一引,推倒在榻上。跟着她妩媚一笑,身形轻纵,便坐在了罗丰的小腹之上,继而双手捏着那薄如蝉翼的裹袍,轻轻一撤,便脱得一丝不挂。但见她扭动着那纤细地腰肢,挺着那丰硕的肉脯,一面往罗丰身上压去,一面帮他解开衣扣。

    “罗君……臣妾可是等不及了,有什么事先放着,咱们来……”

    还不待说完,一并玄黑色的气刀便架在了李裹儿的玉颈之上。罗丰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道:“你再敢对本座无礼,便取了你的脑袋!凡人滛妇,别污了本座的身子!”

    李裹儿娥眉一蹙,似是十分气恼,但又不敢发作,只得“哼”了一声,喃喃道:“人家一番好意,你却不知享用!”说着将袍子披上,转了个身,坐在一旁,说道:“你此番……”同是一句话没说完,那气刀便复又架在了项颈之上。

    “同本座该如何说话,你却又忘了?”

    李裹儿吞了口唾沫,却也无可奈何,说道:“宗主此番唤裹儿来,却有何事?”

    罗丰收了气刀,正了正衣襟,坐起身,冷冷道:“长话短说……本座限你半月之内让那南诏蛮兵拿下锦州城,怎地过了一个月,却还没得手?不但如此,你答应朝廷不会遣兵巴蜀,怎地还有大批羽林军殊死抵抗!”

    李裹儿一愣,惊道:“这怎么肯能!莫非有人走漏了风声?”跟着叹道:“宗主神通,若想取下锦州城,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却为何要这般大费周折!”

    罗丰道:“青城派便在锦州左近,那掌门是我一个故友,我实不愿同他纠缠,多生事端。”

    李裹儿叹道:“难怪宗主对那仙道四派如此心狠手辣,却惟独不与青城派为难。若这事让你那故友知道了去,他还不是要来反咬你一口,麻烦得紧!”

    罗丰不悦道:“本座如何做事,还用得着你来说教!他不犯我,我自不会犯他。”

    李裹儿道:“也罢,也罢,这我管不着。只要宗主别忘了咱们之间的协定,助我除掉我父王和李重俊,让我登上皇位,你要我做什么都成。宗主且宽心,待我回去之后,定会查明……”

    罗丰摆手道:“不需如此麻烦……”说着右手一翻,将一片烧得只剩下一角的信纸放在了床榻之上,道:“这印章你可识得?”

    李裹儿拿起那片残纸,瞧了瞧,沉吟了片刻,不觉恍然,方要开口,却听罗丰道:“你不必同我明说,晓得如何做便好……”话音未落,忽而一阵风过,便已闪身出了车厢。

    李裹儿盯着那纸上的红章,皱眉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五个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