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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仙志第1部分阅读

,于世上之事知之甚少,可当真白活了。我便与你说罢,如今大唐盛世,那中宗老儿,便是当今皇上,最好求仙问道,广修庙宇,引得天下间人人趋之若鹜。自中宗老儿颁了圣旨,要招那得道之人为大唐国师,这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肥差,闹的人人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妄要将天下玄门尽纳自己麾下。便是同门相残,那也不足为奇。”

    “而玄门之中,又有仙、鬼二道之分。这仙道一脉,讲究的是修身养性,以阴阳五行之法、仙家之术,抱朴归元。有道是‘百年修真悟道,一朝得道成仙’;这鬼道一脉,虽也以其为旨,但却与仙道是背道而驰,多以鬼神之力,地煞之气凝炼自身元神,所用之法,或诡谲,或阴损,但皆以求速成仙法,羽化飞升。只因鬼道中人所用之法大多滛邪无道,损己害人,被仙道所不齿。百年来这两大派系不知有过多少厮杀争斗,仙道视我鬼道为眼中钉,为正大玄门,多番发难剿杀。以至如今鬼道势弱力微,一蹶不振。”

    苏青云点头道:“吴老想来是鬼道一脉的了。”

    吴僼笑道:“不错,天下间素有‘五派二宫三魔君’之称。仙道一脉,分龙虎天师道、华山凌霄派、茅山上清派、阁皂山灵宝派、青城派之五派,其中以前四派位首,那青城派不喜凑世间热闹,山上一干老小,整天不是打坐就是闭关,行事邪乎,因此也无人爱去搭理。而我鬼道一脉,却没分得这般细致。只因那修行之法千奇百怪,故大多各自为政,可虽是这般说,却也有个领头的,便是那昆仑山玄月、焚仙谷紫薇二大仙宫了。”

    “至于那三魔君,其余二人生死不明,说了也无用。而老夫便是其中之一,人称‘青糜道人’的便是我了。嘿嘿,小子,你如今可是后悔将我救了?老夫可不是甚大善之人,死在我手里的没有一万,也有一千啦。”

    苏青云暗道:“原来如此,我该好好记着……”继而摇头道:“善恶之道,终归人心,心善才是真善,心恶才是真恶。怎可由表判之。我看老丈不像恶人,虽是杀了这许多人,想来也是有因。若真是滥杀成性,我此刻便早已命丧黄泉啦。”

    吴僼闻言心中大悦,哈哈笑道:“要是那些臭道士都有你这般见识,那当真是天下太平了。”

    苏青云道:“追杀你的那些道士,又是什么来头?以多欺少,太也可恶。”

    吴僼道:“便是龙虎天师道这些牛鼻子了。”

    苏青云“啊”的一声道:“天师道龙虎宗,这倒是如雷贯耳得很。听闻龙虎宗弟子常常于百姓悬壶济药,处处替人捉妖除魔,在城里我是见得多了,却不似这般大恶之人。”

    吴僼冷笑道:“嘿嘿,那倒也不见得,你方说看人不可由表判之,却又说着那些臭道士不似大恶之人,哎,毕竟你涉世未深,终究还是不知道的。那龙虎道士从上到下,从老子到小子,哪一个不是道貌岸然之辈。数年前,你可见过那些臭道士为置我于死地,不惜杀光了半个镇子一百五十口性命。又曾见过诸派子弟荒滛无道,借采阴补阳之说,宿柳眠花;更于皇宫之中,以炼制长生金丹为由,强占后宫嫔妃,又怕自家老子知晓,竟是狠下杀手,却反嫁祸于我鬼道中人……嘿嘿,我道中人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个个坦荡荡,杀一人便杀一人,更不殃及无辜;光明磊落,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嫁祸他人。”

    吴僼这一番话虽是简短,却也说得苏青云心中愤然不已,不觉握紧了拳头,往桌上重重一砸,说道:“这般恃强作恶,当真无耻,却没有人管上一管么。”

    吴僼道:“这你又是不知道了,天下修真之道,大抵分三大宗,一为玄门道宗;二为佛门禅宗;三为魍魉妖宗,既是万物得天地灵气,千年成精,化为人形,修仙得道之属,独立于佛、道、人三界之外,与世无争。而当今中宗老儿又是痴迷道家仙术,故玄门仙道者一枝独大,四处为虎作伥。虽佛门向来与其不合,两家不相往来,常常不是兵刃相接,便是口角之争,但碍于中宗老儿的面子,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只管吃斋念佛便好。可我鬼道向来便被视为妖邪之物,前后受敌,当真没了出头之日。试问天下间,除了皇帝老儿,谁还能管得住那些臭道士。”

    苏青云叹道:“世间有道,因果循环,似这等胡作非为,终造报应。”

    吴僼忽然大骂道:“报他个奶奶,天下人恨不得将我道中人诛之而后快,那些个牛鼻子,自己明着干了伤天害理之事,却都算到我们头上来。旁人也不管甚么是非不是非,只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哎,自从二十年前,那武后无端的得了煞病,不想仙道中那几个百年不死的老混头子,这时竟而携手言和,沆瀣一气,一齐上京进谏,上奏那病是因我道中人暗中作祟而起,又言我等意欲扰乱龙廷,大有夺权篡位之嫌,必当除之,以绝后患。你想那混娘们岂能不信,立时就下了一道圣旨,着仙、佛二道,并同三十万御林军于三月之内剿灭鬼道一脉。”

    “继而那三月之中,腥风血雨,天下大乱,死伤者不计其数,大多更是无辜百姓。到得后来,我道寡不敌众,二大仙宫惨遭屠戮,众人死的死,散的散,而当年令人闻之丧胆的鬼道三魔君,如今也只剩我一人了,其余二人自天山之战后,再不得音讯,眼下也不知生死如何。至此我道一蹶不振,日渐式微,这数十年来也未见出得个什么旷世奇才,光凭我等这些个老头子,能管甚么用。”

    苏青云狠狠道:“如此这般,竟还要赶尽杀绝,还枉称什么玄门正宗,我看都是些猪狗之辈,还不如都杀了的好。”

    吴僼摇了摇头,叹道:“道亦有道,道亦有道,大恶大善本是一念之差,天下间又哪里有甚么是至善,有甚么是至恶的,世人终是太过肤浅……不说啦,不说啦!”

    苏青云转过头,撇了一眼窗外,只见那金轮西沉,倦鸟归林,天边晚霞熠熠,竟是已到了日暮时分。不想同吴僼这一番谈话也消去了半天光景,只觉着肚中饥饿,方想到日间才得吃了半块獐肉,其余却都被吴僼一扫而空。于是打了个呵欠道:“说了这许多,却忘了已到了饭点。吴老,你该把药吃了,我再将那余下的獐肉煨上一煨。”说着便转进后屋去了。

    灯火黯淡,夜风习习,那春寒料峭,兀自有些许乍暖还寒之意。屋内炉火未尽,微温熏人,惹得一阵的浓浓睡意。二人用过晚饭,已感疲惫,便都各自歇息去了。冷月融融,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吴僼不觉被那“凿凿”之声惊醒,只因昨日猴儿酒喝得多了,那后劲忽发,头晕脑胀,本想一觉睡到晌午时候,眼下只得翻身下榻,朦胧中又骂了两句,才晃晃悠悠地去寻水洗脸。待得穿了衣衫,用过早饭,循着声响,出了门,转至后院,却原来是苏青云在伐薪砍柴,方甫要上前说些抱怨的话语,一瞥眼间,却瞧见他用来砍柴的利器竟是一柄生锈的长剑,心中不觉怪异,走上前去,问道:“青云,你怎地使柄破剑来砍柴,也不觉着钝么?”

    苏青云笑道:“若是旁的剑,定是钝的,使不得。可这柄剑却不同一般,轻重方好,竟比平常铁斧锋利了许多,甚是称手。”

    吴僼听闻,更感奇怪,不觉好奇心起,说道:“拿来与我瞧瞧,兴许能看出个名头来,若是个什么神兵利器,你是受用无穷了。”苏青云摆摆手,将那剑抛了过去,便在这一瞬之间,吴僼却瞧见了他右臂之上有个暗红色的纹印。刹那间,他心中有如雷击,猛地一阵,但又不得确信,兀自摇了摇头,接过剑来,仔细看了一番,只见那剑古朴素雅,约有七尺七寸,其上锈迹斑驳,似是千年古物一般。而那一边剑刃之上,却是露出了一道金光熠熠的锋口来。原来是那砍柴时锈迹脱落,方显了出来。此刻吴僼心中更是惊愕不已,喃喃道:“莫非,莫非……”却又说不下去了。

    第3章 遇险

    第3章 遇险(本章免费)

    吴僼自瞧见苏青云手臂上的纹印同那锈剑之后,心中又是惊,又是喜,看着左右无人,赶忙将他拉入屋内。一把抓过他的右臂,拉起袖子,仔细端详了起来,看了一会,暗道:“错不了,错不了,这便是饕餮纹印,这小子竟是‘轩辕剑使’之后。想来那柄剑也不是凡品,应是那上古神兵‘轩辕古剑’不错了。如今让我撞见,嘿嘿,天意如此,要让我道重振旗鼓……”

    苏青云奇道:“吴老,你这般一惊一乍的作甚……”吴僼也不搭理,问道:“这手臂上的纹印你可知道?”

    苏青云忽然笑道:“哎哟,你说这个,这哪里是甚么纹不纹,印不印的,自打我懂事起,就见着了,如鬼画符一般,擦又擦不去,我想不是疤痕便是胎记了罢。”

    吴僼又问道:“那这柄剑又是从何而来?”

    苏青云道:“这也是自我懂事起,便就有的了,我见那上边锈得厉害,想来卖也没人要,用来砍柴倒是称手得很。”

    吴僼心中恍然:“原来这小子却什么都不知道。”又问道:“你父母何在?”

    苏青云有些燥了,说道:“吴老,你怎的竟问些无趣之事。我父母早就死啦,只记得十五年前,他们将这柄剑留与了我,也没说什么,就走了,直到如今也没再回来。”

    吴僼心下恍然道:“原来如此!二十年前却得以逃出了生天……”跟着又道:“这剑来头不小,你可收好了,日后还使得着,别再用来伐薪砍柴,忒也暴殄天物。”苏青云心中疑惑,但也没想太多,只得点头应诺,径至后屋收好,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天夜里,吴僼躺在塌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双手枕着头,心中暗自忖道:“再过得数月,便是那五百年天劫之期,想来仙道那些牛鼻子自认这事能瞒天过海,也是我因祸得福,撞上了这小子。如今我道之兴衰,便都在他身上了。眼下那轩辕古剑的锈迹正渐脱落,届时剑中灵气上冲九霄,引得天地撼动,那些老混头子定会寻到这来。我不如将那二十年前的事说与了他听,再教这小子修习我鬼道之术,一来修身成仙,二来也可助我道东山再起……唔……不妥,不妥,我若说与了他听,他年少意气,报仇心切,定是不能安心修道,反倒误了大事……而我即便说与了他听,我无凭无据,他又怎生相信……不若先教他修习道术再做计较。”

    “只是……只是……若真破了那五百年之劫数,这人间怕是要有大灾祸了。那些臭道士死了倒也无甚可惜,只是那无辜百姓,万万生灵,怕是要遭涂炭……哎,罢,罢,日后得事谁有算的准,杞人忧天,枉自断肠……”想到此处,心中有了计较,便也没了什么烦扰之事,不觉困意袭来,便昏昏睡去了。

    这日天光正好,万里晴空,满山新绿。山道旁草长莺飞,鸟鸣凿凿,涧中水流涓涓,鱼虾潜跃,尽显一派生机。苏青云哼着小曲,满载而归,一路玩赏,信步而行,那不时从远处飘来的山雾,衬着万丈悬崖,更是有如那人于天上行,居于仙境中的渺渺之感。苏青云边行边看,心中惬意非常,自语道:“做神仙便是这般境界了罢,倒也不错。只可惜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却尝不到这些个山珍野味,太也可惜。”

    正行至山腰处,忽听得从一旁草丛之中传来一阵“呜呜”哀鸣之声。他好奇心起,便循声找去,拨开草莽,却看见一只毛色银白的狐狸正卷缩在杂草之中,浑身瑟瑟发抖。一只前足血迹斑斑,那血迹兀自未凝,想来是受伤不久。苏青云道:“好漂亮的狐狸!只是我还未曾尝过这狐肉是甚个滋味,今日倒正好撞上……”还未说完,又听得那狐狸“呜呜”数声,眼中泪光莹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苏青云蓦地愣了愣,笑道:“说笑,说笑,你可别当真啦!幸得遇上了我,若是换着旁人,却没这般走运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说道:“这伤药是我花了好些功夫才配好,臭是臭了些,却是有效得很。”说着从瓶中挑出些许,伸过手,往那伤口处抹去。那狐狸竟也不闪不躲,就这么随着他涂抹膏药。跟着他又顺手从衣衫上撕下一条碎帛,包扎了一番,便算是好了。这才站起身道:“你看能走不能。”那狐狸似是懂了他说话之意,兀自抬起前足,动了动,继而又呜呜两声,算是应了。

    苏青云喜道:“能走了便好,别再要让人逮着啦!”过了片刻,那狐狸却是动也没动,苏青云道:“你怎地还不走……”忽而恍然道:“哎哟,想是饿了罢,也算你走了大时运,我身上正有些烧鹿肉……”说着解开包袱,撕下一小块鹿肉,递了过去。不想那狐狸忽地跳将起来,往苏青云手上咬了一口,继而衔着鹿肉,径自往山中去了。

    苏青云“哎哟”一声,那两排齿印处立时鲜血淌淌,可他也不在意,只笑骂道:“你这狐狸,倒也真会记仇,我不过跟你开了个玩笑,却将我咬了一口。”摇了摇头,胡乱将血拭了,上好膏药,便要动身而返,忽然空中风声猎猎,眨眼间,身前已然多了两个人来。

    那两人一身素锦大笔,盘发束冠,背后一柄七尺剑奕奕生光。苏青云吓了一跳,见着是两个道士,而衣衫光鲜整齐,有板有眼,隐隐又透了一股凛凛正气,想来便是仙道一脉的了,却不知是哪门哪派。

    苏青云虽觉着眼前这两道士一身的正气浩然,威风凛凛,但心中却不觉感到一丝的厌恶,撇了一眼,也不搭理,扭头便走。不想那两道士却先行一步赶上,叫道:“这位小哥,留步,留步!”说是这般,却将那山林小道挡了个严实。

    苏青云不得住了脚步,冷冷道:“怎么,如今道爷也做了山贼盗匪?”

    那两道士不觉双眉微颦,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愠意,但随即笑道:“小哥也当真会拿我俩消遣。还请教小哥,可曾见着一只银狐经过此处?那孽畜伤了前足,我等循着血迹一路追赶至此,却于此间没了痕迹,望小哥详细。”

    苏青云笑道:“哎哟,原来不是要当山贼盗匪,却是要当猎户来了……”忽地脸色一沉,淡淡道:“没瞧见!”心中暗道:“这两人不安心修道,寻只狐狸作甚。当真无趣之至。”

    那两道士见他戏谑玩笑,心中怒气渐生,又想着他不过是个山野村夫,不识礼数,既是没见着,也不愿与他啰嗦。方甫转身便走,这时其中一人却瞧见那一旁的杂草倾倒凌乱,其中血迹斑斑;又瞧见苏青云衣衫之上有得些许血渍,而那手上更是有圈齿印,不觉心念一转,便有了计较。跟着“咦”的一声,装作吃惊道:“小哥,你这手是怎地,这么放着可是不好。不如我与你治一治罢!”

    也不待苏青云答应与否,那人身形一闪,抓起他的右手,探出双指,轻轻一按,口中默念了一句,只见一道符咒于手背上一闪而过。苏青云只觉头脑一阵晕眩,猛地将手甩了开去,怒道:“你……你干什么!”

    那道士冷笑一声,转到另一人身旁,与他耳语了一番。那人道:“小哥,你救了那孽畜,却没甚好处,还是交了出来罢!”

    苏青云心中大惊:“他们怎地知道,当真是奇了。”心知如今已是隐瞒不过,便随即大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等既是修道之人,应该明白得很,如今跟只狐狸过不去,还不如快快还俗种田去罢!我便是不说,那又怎地!”

    那人叹了口气道:“小哥,那孽畜可不是一般的山野走兽。那是千年狐妖得道成精,即是妖类,如若不除,定要为祸人间。你便算是替天行道,就交了出来罢!”

    苏青云暗道:“原来是个狐妖,难道这般通达人性。吴老曾说这魍魉妖鬼之属独立于佛、道、人之外,既是与世无争,又怎地会为祸人间。这两道士也要这般赶尽杀绝么。”跟着喝道:“是妖又怎样,说什么为祸人间,全是胡说八道。若是这般,方才又怎么不取了我的性命。你们这些臭道士,各各恃强凌弱,为非作歹,才是那为祸人间之辈!”

    那道士做火道:“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