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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生指南第8部分阅读

备过了。按他的说法,田里的收成不好,简直是寸草不生、颗粒无收;家里的孩子能吃,几乎一顿能吃一斗米;孩子衣服坏的是那么快,个个都快光屁股了……

    可不是,为了表现这日子难过,来的这几位衣服上全打上了补丁。

    这话也不全是胡扯,张坞是有几家日子困难的。但是,年初刚从灾民身上,发了笔横财,张坞人手头正是宽松的时候。这么做,就假了。而且,日子困难的人家里,绝对不会包括张老二。

    张昭不经意地看了张老二一眼,恰好正对上张老二窥视的眼神。

    两眼一对,张昭的眼神很是平静,张老二却心中一颤,不自觉避开了对方的眼睛,嘴里就跑开了火车。

    “这话本来也没什么道理,但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话一出口,张老二便知道说错了,又想方设法往回圆。

    “……,都是五服之内的实在亲戚,能不能指点一下大家……”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一个——能不能提前实现共产主义,普及你那新技术,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张老二竭力把话说的大义凛然,好似他全无私心,他家里没有那八百亩良田一样。

    张涵坐在张昭身后,听众人叙话至此,好悬没气乐了——知道没有道理,您就别说,感情这红眼病,不患寡而患不均,是有着深厚历史渊源的,不是改革开放以后才有的……

    ‘张家对族人就够好的了,您们都是长辈,应该清楚。全大汉国打听打听,谁租地不是五五的租子,就张家看是同族的份上,只收四成租……’

    张王氏也满心的不高兴。照顾宗族是应该的,但话不能这么讲。她对这话非常的不顺耳。然而,来者都是长辈,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她也不急,张昭的手段他见的多了,若是七太叔公讲话,张昭还会给留几分情面,张老二这一乱了章法,就是自取其辱了。她心中冷笑,低头不语,等着看张老二笑话。

    按说,这是个为难事。

    不答应吧?几位长老一起来,说明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动了心思,而是族中的许多人,不答应不好;可若是答应了,张昭也有为难的地方。而且,有初一就有十五……

    不过,张昭却心中有数,对此他是早有准备的。这样的情况,他在最初喜获丰收的时候,便有所预料,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此事一定是要答应的。

    说的扯一点儿,张昭是族长,就得保护族人的利益,就应该带着大家过好日子。他吃肉,也要给族人留下碗汤喝,吃独食是行不通的。不然的话,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而且,这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

    张家的土地很多。其中一半是由张家自己的奴仆耕种,用的是先进的代田法,小亩亩产一般在二~三石;另一半则佃给了佃户耕种,他们就什么方法都有了,小亩亩产一般在一~二石。

    如此说来,使用奴隶自己种地,要合算的多。让他有口饭吃就行了,剩下的全是张家的。而佃户却要保留一半——地主就是这么想的——产量也要低不少。

    换句话说,地主自己种地收获更多。

    但是,把土地收回来,都自己种,却是不可能的。不说佃户有不少张氏族人,普通的佃户很多都是世代相传的,与张家主佃都几代了,哪能把人都赶走。

    这时候与现代完全不同,农业是第一大产业,农民若是没有了土地,多半无法再找到维持生计的工作。这就等于断了人家一家人的活路,真要那样的做话,谁也不会答应,不拼命才怪了!

    所以,推广先进的技术,提高自家佃户田地的亩产量,对张家也是有利的。

    不过,事情要这么办,过程却不能是如此。

    ps:今日第三更,半夜还有一更

    第十七章 农书[下]

    张昭端坐在那儿,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听张老二说话。从头到尾他就看了张老二一眼,其它时候,他一双眼睛谁也不看,目视前方,却茫然一片。

    张老二凭着一口气,一股脑儿把众人的小算盘端了出来,说着说着,他不时偷眼去看张昭——张昭这个族长在族中是很有威信的,别看比他自己还小了几岁,但张老二从小就怕他,暗地里很有几分嫉妒。

    眼看张昭板着张脸,一言不发,张老二的声音不由自主就小了下来。

    临来之前,他们几个商议时,讲述的种种道理,似乎都不翼而飞,说什么也找不到了。人说,理直气壮。他这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只是族人看着眼热,张昭又向来照顾大家,光想着人多势众占便宜来着。

    没想到,张杰说的好好的,到头来却退缩了,啰啰唆唆了半天,却一直说不到点儿子上,张老二一急才跳出来……

    “……,大家总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张老二已语无伦次,不知所云了。

    “咳……”

    张昭没心思听他讲废话,他轻轻咳嗽一声儿,声音不大,众人却是一震。

    张老二的嘴开合了两下,便不再出声。张昭也没有说话。屋里鸦雀无声,静的一根针掉地下都能听见。

    张昭面沉如水,也不理旁人,就冲着张老二说话,他也没有提高声音,还是象平常说话一样。

    “二哥,你是年过耳顺的人了,是族中的长辈,说话要注意些儿,没有道理的话,怎么能讲出来?”

    几位长老不觉地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张昭,听到此话,脸色全变了。

    这不是一家人的事,也不是件小事,虽然不清楚确切数字,但传闻中最少的,也要增产三四成,就算是一样交租,自己平白多收三分之一粮食,也是相当不得了的——可以吃饱饭,少吃些糠菜;可以给家人做件新衣服;可以给儿子娶房媳妇,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期望。

    因此,明知道没什么道理,众人却也腆着脸来了,实在是利益太过诱人,让人眼热心跳、不由自主。

    张昭看的清清楚楚,却丝毫没有理会,只当没有看见。

    汤是早晚要给族人喝的,但是,那要让族人领张家的情,念张家的好。若是此时此刻应允下来,只怕众人还以为,张家怕了他们人多势众。

    也不待别人插话,张昭断然拒绝。

    “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讲了,说出去,平白叫人笑话。”

    接下来,张昭便不再说这个,只是令人上了许多小点心,热情地招呼七叔等品尝美食。七叔几次开口,都被他把话引到别处去,闲话了好一阵儿,话终究没能讲出来。

    张涵与母亲张王氏端坐在张昭身后,看的是那个解气。

    在这种情况下,气氛始终热烈不起来,食物再精致美味,几人也吃不下去。又坐了一会儿,只好讪讪的告辞。

    一直将张杰送到门外,张昭又命人套车,送他回家,另外还送了些儿点心和礼物。

    “这事没完!”张老二在回家的路上,恨恨地叫道。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望着四人离开,张昭牵着孙子的小手,微笑着告诉他。

    没过两天,张坞忽然流传起一个流言。流言的版本很多,但大致意思是一致的,都是说:

    “族长(指张昭)人很好,向来护着自己人……(具体事例若干)

    族长熟读农书,终于融会贯通,集诸家之大成,写成了一部新农书。便在家中进行了尝试,效果果然显著,一亩地都多打不少粮食。

    没想到,就有人眼红了,(大反派张老二隆重登场),竟逼上门来讨要。族长就生气了。张家愿意帮助同族,教大家种地,那是人情;不愿意教,那是本份,断然没有上门讨要的道理。跟谁学手艺,磕头拜师,那还都得看人家愿不愿意,xxx凭什么上门讨要,也太过分了!

    族长是什么脾气,能吃这亏吗?一气之下,愤而拒绝。

    张老二走后,族长越想越气,终于病倒”云云。

    张老二一听这流言,只气个半死,很快便也‘生病’了,听说病的很重,都卧床不起了。

    张王氏闻此消息,亲自带人前去探望,又是请大夫,又是送药,又是送滋补品,好似全无半点儿芥蒂。

    张涵心中有数,唯一担心的,却是孙‘蒙古大夫’,别没有把人治好,反而给治死,那就糟了。

    没想到,吃了孙大夫的几副药,张老二过完年不长时间,竟痊愈了。但张涵没有改变他的看法,他觉得,张老二十有八九是在装病。

    流言归流言,张昭一直病着,到了年跟前才好一点儿。他是因此气病的,这事也就没法在他跟前提。而他没有明确态度,这事就没人能做主,事情就拖延了下去。

    年末,又有几户人家拖欠了租子。今年比往年还多了几户,都是素来跟张老二关系较为密切的。张王氏没有深究,一视同仁,只是要每人都打了欠条。

    “铛、铛、铛……”

    永康元年(耶元167年)五月初的一个下午,一阵儿铜锣声回荡在张坞的上空。这铜锣声音独特,一听便知是悬在祠堂前的那口铜锣,被敲响了。

    所有的成年男人闻声而出,快步奔向祠堂。这是张氏召集全族的重要信号。遇匪遇盗,或者有重大事情,才能敲响的。铜锣一响,族中的成年男子必须在一刻钟内迅速赶往祠堂,等候差谴。不然的话,祠堂的板子可不会看是谁的屁股。

    在路上,张氏族人汇成了一条人流,都奔祠堂涌去。人们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边快步急走边说着闲话,互相打听。

    对于张家农书的事,人们早已不报期望了,张昭一病半年,至今也没有完全好利索。再热的心,这么长时间下来,也凉透了,早就不指望了。

    然而,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

    在祠堂里,众位长老面前,张昭从一开始,便摆出了很高的姿态,表示愿意教大家种地。他不经意的表示,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身体一直不好,也没心情想这些,结果耽误了大家一年的收成。在张老二铁青的脸色中,张昭向众人表示了诚挚的歉意。

    很快,长老们一致同意了张昭的提议——张家愿意教导张氏族人种地,但所有人都要对此保密,不能教给外人,否则,收回佃地,逐出张氏,生不得入驺县,死不得入祖坟。是否对外传授,只能由张家说了算。

    这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一般说来,是不会有人违反的。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在随后向全族宣布这个消息时,张昭娴熟地操纵着会场的气氛,他不断的用语言用声音用动作用表情,令众人沉醉于他所描绘的一切,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其实,张昭提供的,也并非是天书上的内容,而是根据天书改良的区田法。张涵提供的技术与代田法相仿佛,对农具和牛力的要求比较高,适于大规模的经营。现代农业就是那个样子。而此时一般人家根本就做不到的。

    按家中的试生产来看,小亩亩产量,农书法目前是四~五石间,区田法为三~四石间,而张昭的改良区田法亩产也在四~五石间。区田法需要花费更多的人力,产量历来要比代田法高不少。反正,只要收成好,多打粮食,就不会有问题的。大家都得了好处,没人会在乎是什么法。

    很快,欠租的人家就不好意思的,将租子主动送到了张家,往往还要多交些许。

    来者是客,张王氏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接待,租子收下了,却坚决不肯多收。让来人来时不好意思,走时却高高兴兴的。

    近年来,张昭在处理事务,应酬往来时,常让张涵随同服侍。这些是他要学习的另一门重要功课。

    张涵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处理,并第一次站在张昭身后,旁观了族中的重要会议。看着张昭把这一众人等搓扁揉圆、随心所欲,深有感触的同时,却也把悬了半年的心放了下来。

    张涵担心的,当然不是此事,这不过是区区小事。用张昭的话讲,“张老二有点儿小聪明,但胆子小、性子急,翻不出三尺浪来。”

    利之所在,必有纷争。况且,天书涉及到的,是天下大利,由不得张涵不担心。眼见得,张昭从容不迫,深谋远虑,张涵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一年的经历,却令张涵警觉起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

    于是,张涵重新振作精神,奋发苦学,又恢复了鸡鸣而起,手不释卷的习惯。他仍然时常与众人一起打猎、嬉戏,但他的身边永远准备着一本将要阅读的书,以便能抓紧每一刻时间来学习。

    ps:今日第四更,完成任务

    另外,宣告一个不幸的消息,这才一周半,俺就更了十万字了新人榜还有二周多的时间要留出几章,给以后预备着所以,明天只能两更,中午晚上各一更;后天也只有三更,中午,晚上和半夜不过,我会在下周一四更的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不好意思了,要让大家晚看两天了

    第十八章 二事[上]

    延熹九年(166年)年末,大汉国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与所有的大事一样,这件大事也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的。

    雒阳城里,有一方士名唤张成,他向来与宦官们有着往来。当他得知,桓帝即将大赦天下的时候,便指使自己的儿子去杀人。一来可以除去一个仇人,二来也可以炫耀自己的先知之明。

    不成想,司隶校尉李膺执法严厉,竟将张子督促收捕,并不顾赦令,将张子正法。此事大快人心,轰动了整个雒阳,却也给了早已虎视眈眈的宦官们一个借口。

    坏人买卖有如杀人父母,宦官们对党人们的仇恨大抵如此。

    宦官们没受过什么教育,他们在宫廷斗争中脱颖而出,从而熟悉了政治斗争。但他们不清楚如何治理天下,也不关心这些。本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精神,宦官们大肆收刮。而且,宦官们的很多徒党都做了官,这就侵占了士人们的利益。在本质上,两者就有着根本矛盾。

    经学世家是士大夫们的领袖,但这些人的首要利益是家族利益,是不会出头的。于是,一直站在第一线的“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等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等知名人士和三万太学生便成了宦官们的眼中钉。

    尤其是司隶校尉李膺,他曾在大宦官张让家的柱子里,把犯罪的张朔(大宦官张让的亲弟弟)搜出,审问后即行处死。宦官们怕死他了,也恨死他了。

    得此机会,宦官们就唆使张成弟子牢修,诬告李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

    桓帝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下令逮捕李膺、林密、陈寔等二百多人,并且“布告天下,使同忿疾”。

    这就是震动天下的“党锢”,其中这些人便被称之为“党人”。

    本来,这事与张家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前面曾经说过,南阳岑晊岑公孝是张昭的好友——就是写信说“落地以后迎风便长……”的那位。

    岑晊学问好,名气大,名列“八及”第二。岑氏也是南阳姓族,岑晊便被南阳太守成瑨请为功曹,郡事都委托给他。

    当时,南阳郡宛县有一富商名唤张汎。张汎是桓帝的一个美人的亲戚,他善于制做一些精巧的东西,用来贿赂宦官,并恃此横行。

    岑晊劝太守成瑨,将张汎抓捕归案,等候审理。就在这个时候(延熹九年初),桓帝大赦天下,事情就不好办了。缚虎容易纵虎难,岑晊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张汎给干掉了。不光如此,岑晊连同张汎家人宾客,一气杀掉二百多。

    然后……岑晊便成了党人,还是桓帝亲自下令抓捕的那种。岑晊是非常聪明的人,杀人的时候,便知事情不妙,但骑虎难下,先杀了再说。这下一看不好,就跑路了。

    这一跑,就跑到了张昭这里。

    这是个难办的事,但没有出卖朋友的道理。好在张家田地广大,仅完全使用奴隶的农庄就有好些儿个,年初又收了一批奴隶,藏匿几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张昭便悄悄把岑晊藏匿了下来。

    等到第二年,桓帝身体不好,在尚书霍谞、城门校尉窦武的劝说下,便赦免了这些运气好、腿脚快的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