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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生指南第6部分阅读

呼吸,把天书慢慢展开,微黄的纸上一片空白,没有一丝墨迹,空白,空白,还是空白,天书完全展开了,里面一片空白,扔在一边的封面半蜷着,露出“中平六年启”似乎在嘲笑什么一样。

    “怎么会这样?”

    张何颓然地坐在那里,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死心,还要伸手去拿,却被张王氏“啪”一巴掌,打了回来。

    “现在踏实了?”张王氏轻轻掐了丈夫一下,然后安慰他说,“没事!这么些呢?”

    “还是不踏实”,张何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心里却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天书?’想到这儿,张何不由得心痛起来,‘这可是天书啊!!!’

    那可未必,张王氏先是神飞天外,然后又被这天书震撼了一把,精神状态始终不佳,但到了此时,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发现,这天书上的字迹与张涵的字迹有点儿相似。比如说,那竖钩的陡起,她就曾看到过。

    这些东西在她思绪中一闪而逝,她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张涵小小年纪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知识的。

    天书的空白是一定的。

    造天书,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张涵的身边总有人伺候,要完全保密,不让别人知道,不是一件容易事。他能造完五卷,就很不错了,其余的就封皮上有字,里面的都是白纸,什么时候打开,它都是空白。

    有了这个底子,张涵才在构思他的“遇仙记”时,灵机一动,便把这个很俗的“空白”故事,加在了里面。这东东多半只能蒙人一时,可张涵有这一时就够了,只要见到了天书的好处,假的也会变成真。

    ps:今日第二更,还有两更

    第十三章 笔迹[上]

    张涵挺起胸膛,立的笔直,他感觉到汗珠渗出后背,渐渐汇聚到一起,沿着脊梁流下去,不大工夫,内衣便已经湿透了。

    想不到,祖父张昭脸一板,竟会带来如此压力,声音也不高,却不容轻忽,轻描淡写的扫了几眼,就似把人看的通通透透,难怪人人见了祖父都老老实实的……

    他竭力稳住自己,用舒缓的声音,慢慢讲起了他遇到神仙的往事,随着讲述,他渐渐恢复了镇定。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

    “讲完啦?”

    “是的,祖父。”

    “那你下去吧!”

    张涵规规矩矩给祖父行了个礼,就起身离开。他走的很稳,不快也不慢,悠然自若的出了门。一直到离开院子,他都能感觉到祖父的目光笼罩着他,但他只能当作不知道。

    “呼……”

    张涵长出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似乎都用完了,不得不扶住路边的一棵大树才站稳。不过,已经没关系了,祖父还没有透视眼。

    张昭收回了目光,看了眼天书,用手轻轻的摩挲了几下,伸出食指在上面,虚空临摹起来。

    “公礼,你觉得怎么样?”

    项让不说话,他先起身给张昭施了一礼,才笑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张氏有后矣!”

    张昭笑着摆摆手,“多少年了,公礼还是这么会说话,小孩子家家的,经不起夸奖。”

    “怎么会,小郎君才几岁,能在主公面前从容不迫,已经很难得了……”

    “哪里话,出门的时候,连他项爷爷都忘了,不过是装的从容不迫而已。”

    项让听了,“哈哈”一笑,“正是如此,让才会贺喜主公。茫然不知而从容不迫,就不算什么了……小郎君是个做大事的人,将来必成大器。”

    “成大器?他不给我惹大祸,就成了!”张昭叹息着,拍了拍那个书箱。

    项让起身来到近前,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老人,头发胡子雪白一片,看起来至少要比张昭大上十岁。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张昭年近半百,他却已经六十有一了。

    他清瘦的脸上尤带着一丝病容,个子高高大大的,却瘦的象竹杆,似乎一阵风刮过,都能将他吹走。

    项让是张家的门客,与张昭相识近三十年了,是张昭的智囊,张昭对他十分信重。

    来到跟前,项让接过张昭手里的天书,看了看,不由一愣,睁大了眼睛,细细地又打量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

    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张昭不知他发了什么疯,却也不理会他,这人看着病歪歪的,身体却一点也不比他差,笑不死的。

    笑了半天,项让一开口,不说别的,还是那句话,“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张氏有后矣!”

    张昭诧异,“公礼,为什么又说这话?”

    项让却不直接回答,反而卖了个关子。

    “主公觉得这天书如何?”

    张昭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会有问题。

    “公礼觉得有问题?

    不会吧?!

    那明月珠之类的有点儿夸张,我不懂。不过,这里面的农事,与《汜胜之书》有异曲同工之妙,估摸着,会比咱家的代田法更有效,且言语直白细致,栩栩如生,非经验丰富者,不能成此书。

    不应该是假的。”

    听张昭这么说,项让抚掌大笑,“这天书偏偏就是假的!”

    项让声音不大,落在张昭耳中却尤如晴天霹雳。

    不过,转眼之间,项让又改了口。

    “不对,应该说,这天书是小郎君亲手所书!”

    张昭素知项让所能,不禁吸了口冷气,“公礼这么说,必是有所见了。”

    项让笑而不答,只见他取过天书,在张昭面前张开,随手指点,“主公,你看这一竖,这一折,这一撇,这一点……”

    顷刻之间,他就点出了十七处,每处多与张涵日常书写雷同,偶尔不一致的地方,却也有相通之处。

    原来,这项让平生有一绝技,最善于摹仿他人笔迹。凡善于摹仿者,必精于鉴定。张涵百般算计,却做梦也想不到,竟在此时此地遇到了一位笔迹鉴定专家。虽刻意留神,那也只是针对普通人,在项让看来,却是破绽百出了。

    项让解说完毕,忍不住笑道:

    “如此胆大心细,难道还不应该恭喜主公吗?”

    张昭苦笑无言,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别人都说他张元惠一辈子目光如炬,没想到临老了,却被自己的孙子给骗了。

    过了半晌,张昭低声问道:“难道……这天书也是假的不成?”

    话语平淡,项让却是一惊,多年相处,张昭知道他,他也知道张昭。这一回,张昭可是动怒了。

    “那也不然。

    就如主公先前所说,这书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小郎君虽天资过人,才华横溢,但没有经验,却也不可能写出这样的书来。

    何况,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小郎君如何会撒这样的谎?”

    项让说完了,张昭却并不接话,他静静地望向项让。

    张昭的眼神迷离,项让知道,张昭看的并不是他,但时间长了也不由有些不适。

    “公礼,那……你说,这来自何处?”

    张昭的声音愈发低沉,但两人近在咫尺,项让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心里一声叹息,怕什么来什么,他怎么知道,天书来自哪里,一时不知如何解说。

    呆了一呆,项让才犹豫着说道:

    “……,可能,也许,估计小郎君真是遇到神仙了。嗯……没错,肯定是这样,小郎君梦里遇仙,得神仙传授,不然的话,也不会练就这一手字了。这字可谓‘独树一帜,自成一家’了……小郎君必是神仙指点,才会如此这般,主公却也不必责怪于他……再者说,也许天书给小郎君留下的印象过深,小郎君写字无意中有几分雷同,也是说不准的,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他起初说的还有些犹豫,越说却越有信心,不是神仙,如何能解释此事。何况,事已至此,不是遇仙了,难道还是遇鬼了不成?

    说着说着,项让自失的一笑,“神仙之事,特殊而没有办法解释的东西太多,这个,却是不必深究。反正,又不是一件坏事……”

    听了项让的话,张昭蹙眉想了会儿,忽晒然一笑,项让说的是正理,神仙之事不可解的太多,而再怎么着,张涵都是他的宝贝孙子……确是不必深究。

    “公礼,此事非同小可,还要你多费心了。”

    项让也不再说笑,偶尔笑闹一下,可以调节气氛,密切关系,谈到正事,则是他拿出本事的时候了。轻抚着天书,项让边思量,边缓缓说道:

    “天书奇妙莫测,乃是上天保佑张氏。可见张氏大兴,此乃天意。不过,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天书事关重大,如果处置不善,只怕反而会招来祸患。

    尤其是这水车一项,可以为荒地提供水源,使之变为良田,荒地亩价不过百钱,良田亩价高达数千钱,仅此一项,就价值连城。

    我看那图形类似水排,恐怕不易保密,还要细细谋划一番,放方能从中获益。

    至于明月珠,无论如何也不能出自于张家之手,那可就是塌天大祸了。

    ……”

    张昭狠狠地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切实——那水车倒也罢了,大不了在牟取暴利以后,再托人献到朝中,也就是了,事情办的好,还可以得个封赏。但那明月珠,可就一定要保守秘密了。

    玻璃仅为一个配方,张涵惟恐其不受重视,在命名时便想起了著名的“明月珠”。

    明月珠就是随侯珠。相传六百年前(耶元前400年),随侯有一天乘船出猎,满载而归时突然遇到风浪。临危之际,船头出现了一条大蛇,口含明珠感谢随侯数年前的救命之恩。大蛇送给随侯的这颗明珠光彩夺目,又被称为“明月珠”。

    《淮南子》中把随侯珠与和氏璧相提并论,上载:“譬如随侯之珠,和氏之璧,得之者贵,失之者贫”。

    如果有人知道张家能造明月珠的话,张昭打了个冷战,张家的下场……他不敢想,不愿想,不用想,也不必想。

    他不由看了一眼项让,恰巧项让也在看他,两人一时间都觉得,手里拿的不是天书,而是火碳,那火碳还烧的炽热通红。

    “这事一定得保密!”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里带出了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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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笔迹[下]

    “父亲,不知叫我来有什么事?”

    张何行礼后,轻声询问道。从小到大,张昭严父的形象深深铭记在他心里,虽然已经有两三年没挨打了,但在父亲的面前,他仍然小心翼翼,远不如张涵放的开。

    “这事,你与别人说过没?”张昭面容平静,温和的问。

    瞥了眼放在张昭跟前的箱子,张何低声回答,“没。前天我睡在王氏房里,小涵找来,说了此事,昨天一早,就前来秉告父亲,并没有与别人说起过。”

    想了下,他继续说道,“小涵来说此事时,刘文标守在外面,不过他守在远处,应不知此事,只知道这么个箱子而已。”

    张昭面色不变,眼中精光一闪,这样的话问题不大,“那好,你以后也不要与别人说。记住!你这趟回家,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你也不要打听这事。”

    “是,我知道了。”

    张何明白父亲的意思,反正他为官在外,也帮不上忙,干脆就不让他知道了,以免他说走了嘴。

    交代好儿子,张何才与张王氏说话。对这个儿媳妇,他非常满意,持家有道,孝敬公婆,说话也就温和多了。

    “王氏,我最近得了一部农书,看来颇有些儿道理。你悄悄找人试一试,规模不必大,人手不要多,但一定得可靠,不能叫外人知道了。免得到时候万一不成,反而被别人看了笑话。”

    “是,媳妇知道了。”老太爷定了口径,今后就都得按这个说,张王氏心如明镜,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

    “农书我再看看,过两天就拿给你。”

    “是。”

    “那去做事吧!”

    把儿子夫妇打发走,却把孙子单独留了下来,张昭也不急着说话,还是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张涵。

    张昭见了长孙,总是笑眯眯的,这是张涵最常见到的表情,但是,他今天却突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很是不自在。

    “字写的不错嘛,”张昭似笑非笑,话中有话。

    张涵心里‘格登’一下,难道出问题了?!但他可不会束手就擒的。

    “是啊,是不错……”

    “不过,神韵不足,努努力,还是可以更进一步……”

    “嗯,学无止境……”

    ……

    张昭又敲打了孙子几句,眼见张涵神情自若,竟看不出破绽,心中惊异,却全无一点儿办法,不由好胜心起。

    “要谦虚,要持之以恒,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项爷爷的字也不错,有时间可以跟他请教请教。”

    张昭这是点他,也是设下圈套,只要张涵一去打听,张昭就有办法知道。

    “是,是,一定会请教的。”

    张涵这才知道,问题原来是出在项让的身上,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项让从哪里看出了破绽。这行书,他可是学自王羲之,怎么可能漏馅,他想不明白。

    不明白归不明白,他也得老老实实答应下来。有事情,过后再琢磨。

    张昭留张涵下来,自不是为了敲打他,接下来,张昭就说到了正事。他告诉张涵,把天书分门别类翻译。

    其中,农书单独成卷,大部分直接翻译成汉隶即可。其余的,则视具体情况,分别处置。而且,他特别指出,明月珠不能叫“明月珠”了,要称“五色玉”,也不必翻译了,只单独与他说明一下即可——二十几个字,张昭还能记住。

    此时此刻,张涵就是个老实孩子了,别说这些,再难的问题,他都会老老实实地答应一一先应下来再说。于是,张涵笑的淳朴憨厚,答应的痛快无比。

    平日里,张昭看到孙子,怎么样都觉得有趣,今天却说不出的碍眼。

    “好了,回去吧!等一下,把这箱子也抬回去。”他随手指了制,那个书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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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项爷爷的很字好么?”张涵找了个机会,漫不经心地问张何。

    “还行,比我的字强,与你母亲差不多……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听说项爷爷的字……”张涵拉长了声音,故意停顿了一下。

    “啊,你是说那个。是呀,你项爷爷那一手绝活,真是厉害,学谁的字,就象谁的字,摹仿的那个像呀……”

    “我早先怎么没听人说过?”张涵切齿。

    “你祖父不让人说,也没几个人知道,当初就凭这一手……”张何讲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张涵算是知道,自己栽在哪儿了。

    这还不算完,祖父发话了,张涵就得执行。他真的去项让那里请教去了。同时,他大大方方地承认,已经问过父亲了。

    看着神态自若的张涵,项让真的感到自己老了。他知道,这天书十有八九,就是张涵所书,却没有一点儿能拿得出手的确凿证据。好在他已经有所设计,却不怕张涵不露出破绽。不过,他只怕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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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让与张昭说完如何处理天书,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一事。

    “主公,我有一个办法知道,天书是否是小郎君写的了。”

    项让本来肯定,天书就是张涵写的。但说到后来,他又拿不准了——神仙一挥手,就能教会张涵仙文(简体字),那顺便教他写字,也未尝不可,神仙传法,谁知道,这字会不会写的一模一样。

    “哦,公礼快快道来。”

    项让的办法很简单,张何曾打开一卷天书,里面是空白,但那时候张涵已离开,并不知道此事,只要照原样包好,到时候一看便知。

    当然,这就要等很长时间了,重新打开一卷,才是最保险的办法。不过,张昭舍不得,这天书要确实的话,价值连城都不足以形容,他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