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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78部分阅读

就是另外一个“旧人”的家中。

    要去的,就是靖远伯府,那里只能他自己走,别人,是不成的。

    这一次的叛乱,之所以瞒骗的这么深,在京师内外能动员这么多的力量,王增这个伯爵总兵官,也是占了很强的力量。

    以老靖远伯的人脉关系,还有王增在皇帝扶植下掌握的力量,还有他自己的才能,种种相加,才能做得如此大事。

    “还真是相煎何太急呢。”

    上马之时,张佳木也是摇头苦笑,王增和他,也曾经份属兄弟一般,如果不是出这等事,就算是政敌,也可以维系相当的感情。

    而此时此刻,却是必须要处理了。一个政治人物,有时候是不能曲从于感情的。

    “但究竟怎么象老伯爷交待?”想到王骥的提拔之恩,张佳木脸上的神情,自是更难看了一些。

    第689章 集团

    如此一路攒行,出东华门到靖远伯府也并不远,没一会儿功夫便已经赶至伯府之外。

    正南坊这里向来是锦衣卫注重的重点地段,新接任的百户官也是经验丰富出自坊丁队的老手,听闻消息,早就带着自己部下把伯府围的水泄不通。

    王增现在其实也是封伯开府,但此前已经有消息,最近这一段时间王增都在靖远伯府居住,并没有回自己的府邸。

    等张佳木赶至伯府门外时,但见四周都是挟弓持刀的锦衣卫校尉,伯府门外那些护院家丁俱是不见人影,只见东南角开的大门洞开,门洞里头摆的条凳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年锡之随我来,别人都在外头等着。”

    到了此时,张佳木心中感慨万千,他一切事业的发端,都在于此。若不是当初老伯爷赏识,凭他一个军余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用。

    大明三百年天下,奇能异士极多,但在世袭制度之下想出头,太难太难了。

    再大的本事,也不及人家一个世袭下来的关系网,人家生下来便是千户官百户官,凭你一个军余校尉,做的再多,想升级也是千难万难的。

    所以靖远伯对他,实有再造之恩。

    当然,同时也有袁彬和哈铭,还有皇帝,这一路是贵人提携,打好牢固的根基,才能到现今这般的地步。

    所以,以张佳木的性格,对如何处置王增这件事上,也是着实犯了难了。

    “太保……”

    李成桂适才受了点伤,此时脱了甲,包扎停当了穿上武官袍服,跟在张佳木身边。见他要只带着年锡之这个白面书生进去,李成桂不觉着急,上前道:“太保还是小心些儿的好。万一要是如宫中那般……”

    “不会的,老伯爷和王增都不是这样的人。”

    “可太保身系天下之重!”

    事关张佳木的安全,事事听令的李成桂就是非坚持自己的意见不可。现在京城之中虽然乱,但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现在张佳木一道手令下去,所有人都得乖乖回营,所以,再乱也不怕。

    要是张佳木有个意外,这个结果,就算是锦衣卫的自己人都害怕的肝儿颤!

    可以说,要是真的张佳木在靖远伯府出事了,靖远伯府一个活口留不下来不说,皇宫大内再到京中勋戚百姓,恐怕都要遭殃。

    这个雄都大城,非得如汉时洛阳唐时长安一般,被一火焚之不可。

    这个结果太严重,连张佳木也不好固执已见,当下一笑摇头,只道:“那你也跟来,再带几个高手跟着就是。”

    这般安排还差不离,李成桂忙答应下来,点了几个卫士,随着张佳木一起入内。

    一路行来,倒真是满眼凄凉。

    原本极热闹的地方,特别是景泰年间,老王骥那会儿当权,府门前左下马石右悬灯杆,车马从府门前排了老长的一长溜,根本看不到边。

    后来是老伯爷下来,但又多了个王增,所以伯府权势不减,仍然是正南坊中一等一的热闹所在。

    可现在一路进去,过照壁直趋入二门,却仍然是一个人影没瞧着。

    还好,远远望过去,但见正堂房檐下有人群站立,待稍近一些儿,却是看到穿着一品武官袍服的都督佥事王祥扶着须发浩然的老伯爷,四周几十个下人垂手而立,簇拥着王骥和王祥二人,似是正在等候自己。

    张佳木眼一热,连忙快步上前。他和王骥也是好多日子没见了,一个年老,已经衰颓老病,没多少日子了,也不便老会客。另外一个则已经握天下之权,掌全国政务军制,更是忙的脱不开身。

    回想起来,张佳木在执掌正南为百户官时,倒是几乎天天上门,每天来老伯爷这里求教领训。

    不过是寥寥数年时间,却已经叫人大有物是人非之感了。

    “见过老伯爷!”

    仍然是和以前一样,张佳木用武官见上司的礼节,单膝屈地,打千请安。

    尽管已经很久没用这个礼节,不过仍然是用的潇洒漂亮,干净利落。

    他是自己没觉着怎么样,跟在身后的锦衣卫诸人却都是吃了一惊的模样。在他们的记忆中,张佳木这个太保已经早就位高权重,除了上朝见皇帝,任是谁都是只有向张佳木行礼的份,没有张佳木给人行礼的时候儿。

    现在看着他向王骥打千行礼,各人都有点匪夷所思之感。

    而伯府中人,却也有不少人在暗中点头。看来,太保并不是那种忘本的人,最少在礼节上,张佳木这个太保对王骥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而原本有不少人在战栗害怕,唯恐王增的事连累了自己,到现在这会儿,也是终于定下了心。

    “佳木,这个礼,老夫已经受不得了。”

    话虽然是如此说,但王骥挥挥袍袖,就算是回礼了。等张佳木起身之时,却是看到厅中门前已经垂首跪了一人,垂头丧气,倒也是个老熟人。

    见他目光望向里间,王骥便也省得,当下便道:“喔,这也是个老熟人了,佳木,你们的事,老夫不插言,如何处置,一由你自己主之。”

    王骥的话也是极为直接,很是光棍。跪着那厮,却是张佳木的旧上司门达。

    说起来,门达虽然是只因为张佳木的办事能力而赏识,给了一点点助力,但好歹也是他的旧上司,以前有几件事,都是彼此留了情面,没有破脸。

    原本门达就是锦衣卫世家,后来算是被张佳木挤走,干不成实权指挥。于是出走,奔在刘用诚麾下效力。

    反正锦衣卫亲军和四卫旗勇军是一码子事,都是皇帝的亲军,只是一个权高权重,一个就差着那么点意思罢了。

    但好歹都是皇帝的亲军,相差也不大。

    只是门达越hun越是底儿掉了,刘用诚叔侄驭下严,又刻忌寡恩,所以门达虽是好歹hun到了佥事都督,也算正二品的武官了,但论起实在的职权风光,还真的不比他在正南坊干百户时强什么。

    现在这会儿,张佳木已经是太保权臣,门达却是老老实实的跪在门前等发落,这人生际遇,可就是差的很了。

    “你倒还有脸在这儿?”

    既然门达已经跪下在这儿,张佳木便也是不客气,到得门达身边,笑道:“万通已经供出你来,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以你我的交情和了解,应该知道,这件事便是跪烂了膝盖,我也不能饶你的。”

    说毕,看看门达,张佳木也是摇头,因叹息道:“不过你好歹是我的旧日上司,对我不薄,法理不外人情这句话应该分开来说,法理是法理,人情是人情。我虽不能学孟德,说什么汝妻子我养之的话,不过你可以放心,不会株连你的家人,将来我会看顾他们,不使你的后人冻饿就是。”

    说罢这些,原以为门达该识趣退下。因为只要了解张佳木的人都会知道,他的话这般说出来,就必定不会更改,绝无再改的可能。

    但门达却是抬起头来,竟是狡黠一笑。

    “咦?”张佳木诧异道:“你有什么话说?”

    “回太保的话。”门达斟酌着道:“卑职参与其事,并不是要反太保,而是奉命去卧底查案,查出实情来,再上禀详情,所以卑职,实在是有功无罪啊。”

    他躲在王骥府中,又是下跪,不料想居然又是说出这等话来。

    张佳木又好气,又好笑,因道:“真是一派胡言……”

    不过话一出口,再看门达的神色,他便是明白过来。此人虽然小人,但不会行此无益之举,如果不是真话,门达不会这么笃定的。

    “混账东西!”以张佳木之智,这会儿自然是明白过来了。

    门达到王骥这里来,不是托庇请求保护,而是在事起之后,前来通知王骥与王增,其结果如何,自然是不问可知。

    至于门达反正,向谁报告,自然也不必多问了。

    事实上没有徐胜的告秘,恐怕锦衣卫中也是有人在前两天就知道这件事,恐怕要不是张佳木自己发觉,也会有人密报上来。

    这人是如何想法,张佳木也是心知肚明。

    看来就是成天想着当从龙功臣的一派人所为了。明知此事,拖延不报,等候时机,一下子发作,然后雷霆一击,把京师中的反对势力一扫而空。

    不仅是宫中那些公公,还有王增和郭登等人,他们要做的是把全京师的反对势力都借着此事消灭。

    这样一来,才会隐瞒不报,因为拖的越久,对张佳木的刺激会越大,反击的手段,就越森严可怖。

    门达看来是知道其中利害,不敢把性命托在那群人手中,虽然反正了,但还是躲到靖远伯府里头来。

    因为他知道,只有在这里,张佳木必定会亲自来,而且不会大动干戈,所以,稳如泰山,十分安全。

    这个打算自然是对的,此时此刻,对张佳木他还有提醒之功,不仅性命能保,恐怕也有机会融入张佳木的部下,将来富贵可期。

    张佳木面色沉郁,神色也是极为难看。

    这个集团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现在终于还有了自主意识,期望能得到更大,更多的回报与享受。

    第690章 进退

    现在不是处理集团异变的时候,而且,张佳木估计这件事也没太深的阴谋痕迹。他自己也是刚搞清楚这件政变阴谋,那些部门的头头脑脑们最多也就提前一两天,再思谋思谋,权衡利弊,正好,他这边也是发觉了。

    这还是其次的原因,关键的核心就是下头的人也是在为他考虑,虽然自作主张,有组建阴谋集团之嫌,但毕竟也是想他再向上一步。

    其行可诛,其心也可悯。

    而且还绝不止是一个两个,应该是有不少中层以上的部下参与其中知晓其事。

    想到这儿,他回头看一眼跟过来的部下们。

    年锡之很难保有没有参与其中,固然,他知道年锡之的态度就是以权臣为底线,更多更大的富贵不必求了。

    但毕竟是集团中人,也是张佳木文班底中的第一人,很难讲人家有没有征询过他的意思,最少,年锡之会沉默,不赞同,亦不反对。

    倒是李成桂这样心思简单的可以靠的住,若是他知道了,必会第一时间就上禀张佳木知道,然后采取措施。

    “唉,将来再说。谁主其事,我必会严惩。”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这件事张佳木不打算包容原谅。事关他的安危,这些人就算暗中有安排,也是太过胆大,此例不可开。

    谁主其事,一定要他负上责任和付出代价。

    ……

    短短一瞬,他已经有了决断,所以脸上神色还是从容谈然,看向门达,只见这厮趴在地上,也正翻着眼看向自己。

    他忍不住哈哈一笑,上前踢了门达一脚,喝道:“亏你也是亲军世家的人物,这般无用胆怯,象什么话。”

    门达这一次能保住性命身家,确实还是靠他亲军世家的传承本事了。嗅觉,灵敏的嗅觉比什么都重要。

    上次在小酒馆一唔,门达已经觉得万通和郭登这样的人物不能成事,于是临崖勒马,卖了刘氏叔侄加上所有参与其事的权贵们。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早设法,别的权贵可能有保命之术,他这样身份的人,在这个阴谋集团和张佳木面前,都是蝼蚁般的人物,根本不值一提,随便就杀了。

    虽然他人生的方面大耳,身形魁梧伟岸,看着就是那种普通的武官世家出身的武夫,但论起心思之灵动,门达在谁之下?

    当下受了这一脚,门达脸上笑的却是跟花一样,顺势就抱住张佳木大腿,笑着道:“有太保撑腰,卑职才敢称胆大。”

    “哼,那就这样吧。”张佳木抽出腿来,重重一顿,骂道:“站到我身后去!”

    “是,标下知道!”

    到现在,门达终于放下心来,没事了。

    他之前所为的一切都被告密抵销,将来的前程也因着此事而有了着落。张佳木一般不会用喝骂或踢脚这种方式笼络手下,门达知道,刚刚那一脚是故意的。

    这一脚一则是表示接纳他,第二层意思,就是把两人以前的身份彻底踢开。

    要知道,几年前还是张佳木跪在门达家的地上听命行事,这一层心理上的障碍是一定要清除的,不然的话,两人是没有办法相处的。

    在张佳木掌印提督锦衣亲军后,门达自请调职,就是这个原因了。当时的他也是心高气傲,叫他给自己的前属下堂参行礼,也是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

    现在,门达只能收起所有的自尊和情绪,把自己彻底当成张佳木的部下,走狗,任凭差遣!

    “老伯爷,”处理了门达的事,张佳木转头看向老王骥,虽是为难,但仍是沉声道:“王增阴谋害我,彼此兄弟之情是谈不上了。现在,唯有置之国法。但请伯爷放心,此事绝不会牵连靖远伯府就是。”

    打进来之后,他就想着如何措词。但现在想想,不管怎么措词,这件事对王骥和整个靖远伯府的伤害都是无可避免。

    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弄那些弯弯绕的东西了,直截了当些更好。

    “唉,早知如此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王骥并没有露出吃惊或愤怒的表情,老头儿只是淡淡一笑,道:“王增尚主成了驸马,再加京营总兵官之后,老夫便知道,胡老狐狸出的这个主意就是叫增儿出头来对抗你。”

    老头儿缓步坐下,看着张佳木道:“如果你是一般权臣,这样的安排尽够了。但老夫现在看来,你是要横下心来做事的人。要做事,就要揽权,揽的权越多,增儿与你就越生份,最后,结局必定是如此。”

    “伯爷……”

    “你不必抱愧,这是必然之事,易地而处,老夫也无法比你做的更好了。”

    王增和张佳木的反目成仇,就是王骥说的这般情形。随着张佳木权力日重,皇家和勋旧对他自然也是要提防。

    提防之法,不外乎就是分权之术。

    公然削权是行不通的,张佳木已经足够退让和韬光养晦,这样再来削权,非ji出变故来不可。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慢慢儿扶植一个够资格和张佳木对抗的人出来,王增,自然就是最佳选择。

    伯府佳公子,聪明大气,有胸襟手腕,也有大量的祖父留下来的门生故旧。再加上也有驸马的身份,后来加授伯爵,在身份上只比张佳木差一线的水平了。

    如果给他加上京营总兵官,再加上掌五军都督府的身份,几年之后,权势就不在张佳木之下了。

    这两人越生份,说明彼此在权力上争斗的越厉害。

    不必怕他们联合,因为在权力这种事上,没有人会愿意做副手。有资格上位或是平起平坐,谁会愿意低人一头?

    但张佳木也知道,此次王增参与其中,并不是因为权位的斗争。而是实实在在的,是在天下大事的理念上有了分歧。

    王增这样的勋贵子弟,对大明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张佳木权力越高,如王增这样的勋戚就心中越是不安。

    再加上一些挑拨离间的手段,心高气傲的王增自然也就是掉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想起这些过节,张佳木心中也是感慨叹息,看向王骥,他也是极为为难。

    王增不置于法,对上对下,都是无法交待的事。虽然,他能以自己的无上权位,拿出王增是驸马的身份来赦免他一命,但就是这样,也是太难服众了。

    就是他自己心里那一关,也是过不去的。

    说不恼恨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