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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63部分阅读

    ,就是师爷制度。

    因为官员自己没有从政经验,而且分身乏术,同时,地方吏员和当地士绅是彼此勾结的,根本不可信任。所以无论如何,上任时要带领着自己的一帮私人来帮手。

    这样一来,师爷就大行其道了。

    在明初时,浙江绍兴因为多山少田,民皆困苦,而江南一带已经开发完毕,人文基础不弱,而各层官员又急需师爷,所以绍兴人开始大量出去应幕。一人带动一家,子侄之辈也早早就随之出去锻炼,长大后就被推荐到某官之下做事,时间久了,几十年上百年几百年下来,所有当官的幕府都少不了一个绍兴师爷。

    所为何来?因为别的官员用的就是绍兴人,师爷和师爷要打交道的,用的不是绍兴师爷,做起事来事倍功半,格外麻烦,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特别是要紧的刑名师爷,一定用的是绍兴人。绍兴师爷的一封书信,辗转天下,往往可以左右无数个地方官和京官,成案可以推翻,命案能打成无罪,数百年下,说是明清天下,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反而也可以说是绍兴人的天下。

    现在以张佳木的做法,就是要彻底革新改遍眼下的这种情形,吏员不能世袭,而且分门别类的由官府来任命,杜绝吏员和师爷之害。

    这其中利弊,李贤知之甚深,所以张佳木一说,他便是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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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3章 倾心

    但张佳木没有给李贤考虑太久的时间,不等对方说什么,他便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官制,俸禄、置吏、火耗,接下来,便可以改革军制。”

    “太保改革的最后,恐怕还是要落在军制上吧。”

    “是的,军队乃一国安定之基石,军制不稳,则天下如何能安?”

    “军队没有不稳吧?”提起这个,李贤倒真有话说,他皱眉道:“学生以为,现在的军制倒是刚刚好,可保天下太平无事……”

    “无事?”张佳木冷笑道:“土木之变,京营已经毁了,现在保喇年年寇边,兀良哈和生女直也不安份,边境上年年有战事,难保哪一天又有谁到京师城下,到那时,京营还不如景泰元年时,试问,又有谁出做于谦?”

    这种问法,自是叫李贤无言可对。

    以国家体制安稳来说,现在的兵制确实是好,文官以兵部为首,地方上巡抚为辅,还有兵备道等官一同努力,在后勤保障上掐住了武官的脖子,同时,又把军队分为边军和卫所两种,彼此相制。

    在京,则是旗勇军和禁军制京营,在武将来说,则又是以张佳木的大制范广等武将的小,反过来,又以小牵制大,不使一家独大。

    这种制度,确实保障了大明近三百年没有军头做乱,皇帝始终牢牢控制着军队,虽然明朝军队是倒退的,将领私兵化封建化,以苍头家丁为做战的主力,但神奇的就是,哪怕掌握了几千家丁,实际上是以家丁为做战主力的李成梁也没有造反的想法或能力。

    李贤所说的军制不必改,便是从此处出发了。

    文官们杯葛张佳木的新军制计划,很大程度上,就是对现在稳定军制被破坏的担忧。

    但张佳木的话也有其道理。

    李贤是来探底线的,现在他已经明白,对方的底线在哪里了。

    官制俸禄、火耗、吏治、军制,依次改革,循序渐进。张佳木倒也没有欺瞒于他,李贤很觉安慰。

    事实上,这也是文官们猜测过的结果。因为无论如何,组建新的京营,改制,都是必然之事。当初景泰年间,于谦以一个文官都能改三大营旧制,重新置将分配权力和地盘,现在是张佳木话事的年头,要是他能放弃改制的想头,那才是值得奇怪的事。

    “学生要问太保一句了。”既然对方的态度很坦然,李贤索性就直接问了:“太保这一次主持改制,动静不小,学生要问,究竟到何时为止?”

    “就以改完军制为止啊”

    “听说太保有很多改制的计划和设想,已经上呈御览?”

    “是的。”张佳木坦诚而答:“还有很多计划,对税法、刑科、地方官制、驿站,都有改革的想法。”

    “这……”这一次李贤的脸色就很难看了。无论如何,国家需要稳定,现在的动静已经不小了,要是下头百官知道还有一大摞的改革计划,恐怕读过几本书的人都会想起一个名字……那就是:王安石。

    有这么一个不好的例子在前,加上商鞅变法反被族诛,所以在中国变法从来没有好下场,连带着,所有人对变法也都持保守的态度也就不奇怪了。

    “请阁老放心,放心”

    张佳木笑的甚是可爱,一脸的诚挚与迫切给对方解释清楚的神情,他向着李贤道:“就眼前这几样,能做得两三件功成,就是利在千秋的大事业。我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抛砖引玉罢了。说实在的,要是阁老们都不办事,摞了挑子,凭我就能把这些事给办好?我却没有这种自信。”

    李贤最为担心的,就是张佳木年纪太轻,而大权在握之后,又样样事都算在人先,所以难免就会有骄狂之心。

    人心一旦有了变化,则是最不可测的变化,很难再与之共事了。

    现在从其言其行来看,仍然谦冲恬淡,而且,并不是故意为之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语出至诚,没有矫饰。

    “阁老,我这里的园子还不坏,我这个主人请阁老一并游览一下,如何?”

    这就是要私下密谈,李贤欣然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好,请,请”

    ……

    两人一路出来,其余的锦衣卫官起身相送后,就又回到厅中坐下。

    这会子没有李贤在,各人的神色就放松了下来,曹翼笑道:“有这么大佬官在,还真的叫人浑身不自在。”

    他们自算是陪客,不过也没有说话的份,呆着拘礼无聊,自是不适。

    黄二心肠爽直,因笑道:“我怎么看大人的样子,是在哄骗那个呆佬官儿?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大人脸上笑的越真诚,骗人的话就越是不靠谱……”

    “闭嘴”

    孙锡恩一直没有出声,这会子却是大吼了一声。

    “哼,不说就不说。”黄二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希奇的,不过是骗那呆阁老同意了他的奏议,然后慢慢摆布这些人就是了。说起来,新军制一改,咱们这屋里有几个够格当总兵官的……”

    “闭嘴”

    这一次却是刘勇等人一起断喝,黄二脸色讪然,不过也只能嘟嘴不语,不再继续向下说了。

    事关要紧,当然不能由着黄二这厮胡说,不过,厅中诸人也是奇怪的很,锦衣卫中的核心班底都清楚,张佳木所谋甚大,绝不可能现下就有收手的可能。而继续下去,必定会一步一步的触及到文官们的核心利益,据刘勇几个人知道,底下的计划更是雄心勃勃,会更加的叫文官们跳脚的。

    当然,确实也如张佳木所说,整个一揽子的计划庞大复杂,也需要文官们的配合才能继续下去,就是不知道,张佳木怎么对李贤说了。

    ……

    “阁老,”两人大人物却没有什么交谈天下事的紧张,一左一右,在庄中的一处荷池边上漫步而行,此时正是荷花开的正好的时节,放眼看过去,几百亩的水面上全是荷花争艳,再看水中,一群群的游鱼在荷叶底下穿梭游过,而庄园之中,到处是绿柳成荫,景点朴实而不失精致,算是山林真趣和园林艺术的漂亮结合。

    从红尘九陌中的京城到得这里,李贤觉得秋老虎的威风被一扫而空,满身都是凉爽舒适的感觉。

    而此时四顾无人,他的从人和张佳木的护卫部下都没有跟过来,唯有荷塘偶传蛙鸣。在这个时候,他也是觉得是可以实话实说的时候了

    “太保……”李贤斟酌着道:“此次奏议,确实是切中时弊,学生等,也是觉得如果太保所说,将陈弊一扫而空,涮新政治,则学生能也自能名垂青史。”

    李贤缓缓道来,说的心思也是平时不会出口的话,虽然并不完全是心底最深的话,但大人物交心到这种地步,也就很难得了。

    他这般说,张佳木便只是含笑而听,暂且没有说什么。

    “但是,”果然也不出他所料,李贤话锋一转,凛然道:“但若是太保借着这几件事,揽权结党,试问,十数年后,竟是谁家天下?”

    这是极为诛心的话,换了两年前张佳木刚为锦衣卫使的时候,怕是要吓的跳起来,就算是现在,听着也甚是刺耳刺心。

    他皱了皱眉,向着李贤道:“阁老,何出此言?”

    “太保也不必把天下人都看小了。”李贤格格一笑,沉声道:“百官俸禄一改,太保尽得众心,这是一。涮新吏治,太保借锦衣卫监察到地方,则不仅是京中,地方百官也将被太保约束,此其二。第三,改京营制度,就算是范广为主将,太保岂能不保选私人?十年之后,京营中尽是太保旧部为总兵官,就算是提督为范广或是他人,又岂能制的住太保在京营中的权势?石亨旧事,恐又将重现矣。”

    李贤侃侃而谈,直视张佳木,用逼问的口吻向着张佳木道:“如此这般,太保将伊于胡底?”

    他没有说到最紧要的地方,张佳木倒是心中一松。

    当下只笑了一笑,向着李贤极为恳切的道:“阁老,皇上待我如何,我又岂能多说?京营总兵官的事,我已经奏明皇上,我之私人,原本有几个要用的,如李瞎子,程森等,这一次,是一个也不用了”

    “哦?”这一来,李贤倒颇为震动了,京营不出意外,将恢复十团营制度,或是与之相差不多的新制,而且,太监势力被张佳木压下去不小,就算有监军,恐怕也不能和曹吉祥那样的大宦官相比,所以,营将之设就变的极为重要。一营总兵官手握重兵,执掌兵权,张佳木尽管全部放弃,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到是真的说明他没有什么私欲在心了。

    “人生不过几十年,贵在适意。”张佳木洒脱一笑,向着李贤又道:“皇上待我不薄,我不过愿多做几件事,为大明社稷,为皇上身后之名,勉尽薄力罢了。如果疑我有异志,不如当个富家翁也罢了。就现在这样,还有人敢来为难我不成

    第634章 说狱

    张佳木话说至此,李贤还有什么好说的?

    犹其听说京营新总兵官,张佳木并不打算安插一个部下,犹为让李贤心感。

    既然对方投桃,那不妨报李。

    “太保,既然如此,再立团营一事,学生当然会全力相助。”

    张佳木大喜,深深一揖,笑道:“如此一来,国事可为矣。”

    到了这种时候,他说的却仍然是国事,李贤心中也甚是感动,不由得道:“怪不得皇上如此信重太保,太保果然一心为国,真真是叫学生敬服。”

    如果光是言辞,以李贤的见识和城府当然不能被随意打动,但张佳木对佃户的仁厚,特别是每个村庄免费的学校更给李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至于缇骑的教导队,还有锦衣卫兴办的其它学校,更是叫李贤相信张佳木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言语的力量是薄弱的,尽管张佳木眼神真挚,语气恳切,但没有京营让权和一路上让李贤留下的深刻并且良好的印象,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亦是无用。

    “对了,阁老来的路上,听说到缇骑的教导队里去过一次?”

    “是的,是的。”

    提起这个,李贤大加赞赏,连声道:“太保练的好兵,办的好,练的好。学生回城之后,当面奏圣上,给教官们嘉奖。”

    “岂敢,岂敢。”张佳木拱手笑道:“这不过是他们应做的份内事,当不起阁老如此的夸赞。”

    “份内事?嘿”李贤摇头冷笑:“学生不知兵,以往也曾经校阅过京营,现在看来,竟是被人当傻子一般骗了。只在缇骑那边,才见识到什么是练兵,什么又是精兵。如果人人都如太保说的,把自己份内事做好,那天下何愁不安”

    其实缇骑能练成这般的水平,经验和条例占很大的比重,然后就是军人的荣誉感和集体归属感,再加上丰厚优裕的饷俸。

    如此相加,才能这般练兵。

    京营兵,饷没领齐过,兵器没配给完全过,动辄被当成苦力来使用,皇家和勋贵之家都是如此,武将们当他们是奴才,这样的兵,平时能不造反拉出队来,就算是成功了,再如缇骑那般苦练……只能说,不造反的可能性为零。

    要知道,缇骑那般练法,就算是锦衣卫的内卫也是不如,毕竟缇骑是要出兵放马,是张佳木为大明预备的未来的战略打击机动兵团,现在练的又是未来的武官,这样的训练,一般人哪里能受得住

    当然,他也不打算扭正李贤的这种错觉,而是顺着对方的思路继续道:“阁老既然知道如何练兵,新军制里,打算增一个武校,阁老以为如何?”

    事前功夫铺垫的很好,李贤一听,便是笑道:“太保连总兵官也不管,一个武校又怕什么?学生看,就在城中择一校址吧,这里,毕竟太偏僻了一些。”

    “我的意思就是如此”张佳木闻言大喜,笑道:“城西护国寺一带,颇有几百亩空地,打算在那里建校,阁老以为如何?”

    “此细枝末节,学生虽不是宰相,但也问不到此等小事上来。”

    李贤语出风趣,两人都甚觉开心,当下便是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便是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这般,李贤觉得此次访问所得甚多,算是摸清楚了张佳木的底线在哪里。大约变革会变到哪里。

    现在看来,给百官加俸也好,改良火耗办法也罢,再清吏制,改革军制,都是在现有的政治框架上修修补补,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变法。当年王安石之所以把北宋弄的沸沸扬扬,弄的天下马蚤然,形成了完全尖锐的对立集团。

    根子并不是在变法上

    而是在王安石的青苗诸法,败坏的就是地方上官绅的利益。比如他的青苗法以低息贷款给农民,结果原本放高利贷的官绅地主向哪里发财去?

    就这一条,就叫天下的士绅大为不满,不论王安石的用意是怎么好,之前的名声又如何响亮,皇帝又如何信任,一旦自己的利益被损,则必然会引发尖锐的对立。同时,又有不少人用这种低息贷款法上下其手,利用政权大发其财,也是形成了一个新法的利益集团。

    新旧之争,其实就是利益之争,说白了,就是天下百姓是羊,百官为狼,现在狼群分两派,大家都争红了眼要吃肉,究竟是谁吃,要争一个高低上下罢了。

    北宋说是亡在金的铁骑手中,倒不如说是亡在神宗朝开始的政治乱象手里,新旧两党彼此相争,国事一塌糊涂,北宋,可以说是亡国亡的最莫名其妙的大国了。

    有此先例在前,所以后世对变法有着更多的忌惮,任何法度在形成了惯性之后,就会让人适应,强行扭转,就会带来极大的问题和麻烦。

    而核心就在于,损害谁,增益谁?

    这一次的变法,只是在技术上进行上微调,没有任何集团受到损害,所以强度还不如张佳木对宦官集团的限制。

    也正因如此,只要张佳木没有借着变法之事更深一步的揽权,文官们已经准备与他合作了。

    毕竟,这一次最大的受益方,恰好就是他们

    ……

    李贤与张佳木这一次会面,除了少数人知道外,大半的官员都蒙在了鼓里。

    京城里风云激荡,仍然为了廷议做着折冲准备。毕竟这一次的变革关系到太多人的利益,不做一番准备,实难安心。

    但勋戚置身事外,皇室更与此无关,他们的命脉在皇赏和庄田,这一次的变革,却仍然是与他们无关,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至于宦官们,则更是事不关已的姿态。毕竟,不管怎么变,他们在短时期内是没有办法恢复正统年间的权势,连景泰年间也是远远不如。有张佳木这个勋戚高层和军方强人在,宦官们也只能忍了。

    真正关注其事的,最主要的还是文官。武官们则显的很有耐心……大家都是知道,文官在前,军制改革在后,只有这样,才能完美收官。

    而事关大政变革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