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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42部分阅读

    行军散一类的药备的多,看到有人挤晕了就搬开来救治,九城巡防衙门足足出动了两万余人,再加上顺天府的差役也有过千人,好歹把秩序维持了下来。

    戴着大帽,耳间还别着孔雀羽毛,手里拿着大杖或皮鞭的是差役,穿着青绿色锦袍,佩腰刀,或是持着黑红色水火棍的是锦衣卫的校尉,骑马来回巡视的是缇骑,至于五城兵马司的原班人马,还有从幼军提调出来的将士,全部归于曹翼麾下,沿途布防,并且和宫中保持联络,随时把道路中间留下两丈来宽的空隙。

    因为是喜事,所以太后早就有话传下来,普天同庆的好日子,不准对百姓动刀动枪,也不准用皮鞭打。

    这么一来,差事格外的难办,不管是巡防衙门的人,还是顺天府的差役,搁往常早就用皮鞭大棍打过去了,今天挤的一头一脸的油汗,却还只能赔笑脸,说好话,自己用身体把违规向前的人再向后挤开,负责喊话的,真真是嗓子都叫哑了,好不容易,才在路中央留下了一条道来。

    嫁妆出宫则是在过了午时之后,宫中先是锣鼓齐鸣,出宫之后,更是鞭炮拼了命的放,隔的老远,都能瞧着宫门一带烟火腾起,再的一些,就能闻到硫磺硝石的味道了。

    所有的百姓都兴奋起来,翘起脚尖昂起头来向着宫门处张望。

    “劳您驾,退后,退后。”

    “三老四少,别叫兄弟难做,这鞭子是万万不能用的,可这么挤也不是回事,是不是这个理儿?”

    “甭挤了,还远的很哪。”

    衙役们拼命挤出笑脸,都是一头一脸的油汗,身上刚发的青缎子衣服挤皱了,薄底快靴叫人踩的不成模样,却是发不出火来,只能继续劝说着,把人堆往两边拼命的赶着。

    好歹是维持下来,等嫁妆抬过来时,人群反而安静了许多。

    先是优雅的鼓乐声响,然后是用明黄铯绸布盖住的一百二十抬的嫁妆过来,抬箱的校尉,皆是红黄相间的锦衣绣褂,灿若云霞,先过的是彩亭,内装的是首饰、文玩、衣物、靴帽,都是色彩绚丽,美焕绝伦,光是这前头的几十抬衣物和抬箱的校尉,就已经叫不少人大呼过瘾,觉得不虚此行了。

    接下来就是数十抬的木器,桌椅几案,都用紫檀,打磨光滑,不加髹漆,尺寸当然特大,雕镂的花样非龙即凤,都与民间不同。

    一见这些,人群自是安静,交口之间,都用眼神彼此交流:天家气象,果然真的是不同凡俗之流,这一次,开的眼界当真不小

    其实这样的规模,只比太子娶妃差不离,还弱了一些。

    不过京城之中,已经数十年没有如此的热闹过了。今上娶钱皇后时,算算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人皆善忘,其实当时盛景,可比现在要热闹风光的多了

    当嫁妆出门之时,张府之中也正在紧张的准备着。

    四个盛装打扮的命妇,正在洞房内铺着喜床。张佳木现在是侯爵,驸马都尉,官拜太保都督,职责和权位都是尽够了,所以,来给他铺床的命妇,也全部是武官一品的夫人。

    人也好找,方便的很,除了程森和陈逵这样的侯伯夫人不能劳动,底下刘勇、薛祥等人,全部已经是武臣一品,由刘夫人打头,底下几个帮手,张佳木的母亲徐老夫人在一边观看,也是陪着来帮手客人的意思。

    张家出身毕竟是寒门小户,曾祖父时起跟着太祖皇帝的世宦之家不假,但门单户薄,人丁不旺,此时更是只有单门独户,说起来,是凄凉的很了。

    徐家倒是有不少亲戚,但都上不得台盘,就是张佳木的舅母好歹也是一个孺人的身份,此时却是怯生生的缩在墙角,一点儿也不敢出声。

    倒是刘勇夫人很是爽快,也是给人帮手帮惯了的,况且几年前刘勇还只是一个总旗,一生过了大半生才升的职,刘夫人草莽脾气不改,爽快脆利,说话办事都很利落,看的徐氏大为满意,频频点头微笑。

    这边在铺床,那边嫁妆一直前行,等喜床铺设的差不多的时候,送亲和嫁妆的队伍,也就差不离要到家门口了。

    一队队穿黄衣的宦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拼命的拍着手,张府四周已经有数千名的锦衣卫和皇家派出来的禁军队伍隔绝了,任是谁也准放进来,所以场地甚为宽广,正适合这些宦官们按宫里的规矩铺排。

    府军前卫、燕山卫、羽林卫等诸卫都是穿着银色的锁子甲,头顶樱盔,手中兵器显耀鲜明,再披上大红色的斗篷,真是显的格外的雄壮威武。

    虽是如此,脸上的笑容却是由衷而发,所以人数虽多,铠甲兵器虽然耀眼显亮,但却是没有一点儿的肃杀之气。张佳木到底是在禁军中经营很久,人缘威望都足够了,眼前的禁军,虽不是他们直接的上官成亲,却也是一副欣喜高兴的模样,仅从这一点,就知道张佳木在禁军中的声望如何了。

    “来了,来了。”当过了几十队的宦官之后,张府门前的人终于看到送亲队伍的旗帜和大片云霞般的护卫队伍,众人都是精神大振,而张家安排在府门前的鼓吹队伍,也是拼命的吹打起来。

    第557章 正副使

    送亲的主使和副使却是换了个人,只用礼部尚书来送亲成婚,就嫌太单薄了一些。其实,这是礼制相关,皇帝和太子都不能出临,不然的话,太子可能不大乐意,但皇帝倒是很愿意自己走上这么一趟,把女儿亲自给送过来。

    皇家规矩森严,但多半是对男儿,因为不论是为太子,还是亲王,封藩之后,是家事,是私事,但也是国事,公事。

    一个不好,就可能讲不得父子情,兄弟义,所以不能不慎重。

    况且,太子和诸王生后,各生长于深宫之中,平素除了到父皇母后跟前请安之外,就是自己的生母抚养,到十几岁后或是为太子居东宫,或是分府为诸王,以后之国,这一生一般就不得见面了。

    不仅是兄弟,就算是亲母子,亦是如此。

    襄王地位够高,名望够重,但正统年间太皇太后张后想见这个儿子一面,群臣却都以为不可,亲藩无故入都,不合礼法,所以张后到底在临死前都不曾见过儿子最后一面,天家富贵享乐无极,但在亲情之上,也就真的是平常淡薄的很了。

    但公主不同,毕竟是女儿家,而且本朝限制外戚后家,相形之下,公主的驸马在政治地位上来说,虽远不及唐,但又比宋强的多了。

    大约是驸马身份地位超然所致,总之,在大明,驸马虽然仍是无权,在中央的政治舞台上,一个个驸马却也都是留下足迹,并不完全是混吃等死的废人。这一点来说,比明朝的亲藩都要强的多了。

    至于张佳木,不仅是驸马,还是权臣,两边相加,怪不得连太子也在疑忌他,确实是权利身份地位,都实在太重了。

    太子疑忌,送亲的这位正使,却是一脸诚挚可爱的笑容。

    副使仍然是礼部尚书胡滢,而正使,却是换了德王殿下。

    这位亲王是天顺元年所封,年纪也很小,骑在高大的菊花青马上,整个人都似乎被马鞍给围拢住了,差点儿就要瞧不着了。

    不过,却是无人敢小瞧于他。德王虽是年幼,但其母妃也很得宠,宫中风声传出来,这位亲王已经要分府出藩,至于之国,可能还要等上十年八年,但又有什么要紧?只要分府了,就有自己的财权和用人的权力,分府如此之早,显然是其中大有文章,这么一位炙手可热的亲王来为送亲的正使,由此可见,皇家对这一桩婚事的重视程度了。

    此时送亲的护卫仪杖和嫁妆已经到了胡同口,但队伍之尾还犹在数里之外,整个胡同虽然比起普通的巷子宽广甚多,而且为了今日迎娶还特意拆了十几间矮房和短墙,扩宽了不小的地方,虽是如此,却仍然显的甚是拥挤,要不是有大量的锦衣卫校尉维持,恐怕立时就是大乱。

    就算这样,等德王和胡滢两人到时,只见到处都是奔走的华服佣仆和宦官,还有手持兵器戒备的禁军将士,一眼看过去,但只见五颜六色灿烂鲜艳,果然是繁花似锦,富贵非常。

    至于为了迎公主见宫,张府高门大开,虽然是白天,一路都是红烛高照,到处都是点亮的高大戳灯和红烛,烛中加了香料,更是异香扑鼻。还有那些奔走的佣仆,都是张臂挥拳,兴奋异常,至于叫人觉得人声鼎沸,太过吵闹,那自然是中国婚事所特有,不足为奇。

    张家的大门前是张佳木率着亲族男丁跪迎,倒不是迎公主,公主虽贵,仪比郡王,百官贵戚不得平礼,但毕竟是夫妻敌体,没有丈夫跪妻子的道理。

    所跪者,是德王为亲王,又以钦差颁旨的身份,所以远远跪迎,不能怠慢。

    等送亲的队伍到了府门前,这一次张府迎亲的大总管,也是锦衣卫前都督同知,现因曹石之变立功在三等,已经官拜左府都督,武官极品的刘勇来提调。

    他的新职,不出意料就是团营总兵官之一。

    两年前还只是一个把守德胜门,稽查不法j徒的总旗,两年之后,就已经成为武官一品的大员,他自觉这一生已经足了,除了自己官居一品,将来子孙直接就能袭职为指挥佥事,一出生便是四品武官,比起他自己袭的是小旗的世职,他已经强过祖宗百倍了。

    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子孙,而一切来头,自然就是今日奉旨迎娶重庆公主的张佳木了。刘勇这竭诚效力的心思,却是比任何人都要热切的多了。

    一应提调,都是由他经手,张佳木自己这阵子倒是任事没管,就算是内里,也是一群锦衣卫大员的夫人提调,她们其实不是富贵之家,但好歹也是低品武官出身,再有宫里来的女官们帮手,大节上差不离也就行了。

    一见使者来到,刘勇便高呼一声:“钦差及公主驾到,跪迎。”

    一声吆喝,自张佳木以下,府中所有男子并亲丁一起跪迎,锣鼓喧天之时,众目睽睽之下,德王安然翻身下马,满脸含笑,胡滢却是教人扶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是稚龄童子,一个是须发皆白的八旬老人,一个昂然前行,一个龙钟在后,这样的情形,倒也格外的新奇有趣。

    不过,此时没有人去看胡滢,众人瞩目的对象,却正是快步而来的德王。虽然是跪着,孙锡恩仍然向着年锡之小声道:“德王虽是年幼,气度倒也沉稳。”

    “禁声。”年锡之白他一眼,轻声道:“这是什么时候”

    孙锡恩无所谓的一笑,仍然是眯着眼,打量着这位亲王殿下。

    今天德王穿的是皮弁服,与亲王平时所着的常服相比,皮弁要华美漂亮的多。他身量虽小,这一生穿在身上,却仍然是威风凛凛,一见之下,就叫人觉得与常人不同。

    古人的衣裳设计,贵族的衣饰设计就是以华美和尊严而见长,眼前德王所着的皮弁威严华美,以乌纱为帽,前后各九缝,以珠玉饰于其中,外以金饰,所谓金簪朱纓是也,而身上则以绛纱为袍,玉带,红裳中单、蔽膝、玉佩、大带,一应俱全,比起四团龙袍的亲王常服,更增了几分威严,虽然是小小人儿穿着在身,却也是尽显华美尊贵。

    “驸马,请起来吧”

    德王大步近前,十一岁的幼童却是熟谙眼前事体的样子,到得张佳木身前,伸手将他扶起,笑吟吟的道:“要在小家子,孤还得叫驸马一声姐夫,给驸马见礼呢。不过,今日之事,却只能依礼而行了。”

    “殿下说笑了。”张佳木神色轻松的道:“居此官,行此礼,国家设礼正为吾辈。”

    “嗯嗯。”德王连连点头,看看身后,又是笑道:“胡大人年纪老了,不过,今天的册文,仍然由他来宣读为宜。”

    这话张佳木不必答,只是默然而应。他自己不便说什么,也不好盯着德王看,倒是他身后的锦衣卫官员们有不少已经知道张佳木的打算,此时便也是毫无顾忌,只一直盯着德王来看。

    德王虽是装的小大人样,端庄矜持的样子摆的也很不错,但毕竟也就是十余岁的小童,被眼前这一伙强人围观,没多一会儿,就觉得毛骨悚然,似乎有一股绝大的压力就在眼前,他忍不住转过身去,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这位亲王已经是汗流浃背……刚刚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这会子他才在心里想着:怪道说张佳木厉害,就眼前这一帮人,除了他,谁能管伏的住?怪不得父皇连连给他加官进爵,实在是管他一人,比管眼前这么一伙人要轻松的多了

    德王不似太子,要想二十年后的事,只是就眼前来说,他的想法其实是和皇帝的做法不谋而合的。

    张佳木的部下能人实在太多,各方各面都有,就刚刚那么一会功夫,看着德王的全是卫中最狠的猛人,从孙锡恩到黄二,再到李瞎子余佳等人,要么负方面之责,要么就是杀人如麻的狠货,要么就是心机深沉之辈,不要说德王,就是普通的江湖上的好汉,遇到这伙强人也得尿裤子,象德王这样手于深宫的半大娃娃,这几个家伙要不是碍着身份,三两下就能把这小娃娃剥光生吞了。

    “还不坏。”看到德王转身,李瞎子笑道:“叫我看着还成,刚刚那一下,换一般人都得尿裤子。”

    适才那样,换了一般人还真扛不住,德王也就是微感不适,转身避让了一下,由此来看,李瞎子的评论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不是说此事的时候”刘勇职责当前,喝着他们不要再说下去,而且,此时此刻胡滢已经走上前来,扫视着众人。

    尽管都是一伙强梁之辈,不过,当着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尚书,各人还都是老老实实的趴伏在地,并且低下头去。

    这老不死的老家伙可是在永乐年间就是国朝大臣,备受太宗皇帝的信任和倚重,现在皇室也是对此老敬重有加,可以说,虽只是一个礼部尚书,但国朝大事,哪一桩哪一件少得了他?这样的重臣当前,就算是锦衣卫众人再强,也都得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去

    第558章 岁禄

    赐婚的册文不知道是哪个大才子的大笔,用的全是《尚书》中的话,饶是胡滢是正经的进士出身,但毕竟是年过八旬的老人,读这种句子也真够难为他的。

    好歹读完,胡滢也是额角见汗,心中已经决定,是谁写的册文,一准贬到地方上去啃老米饭去……真真为难了他,有好几次,差点儿就没有读断字。

    当着这么多小辈,特别是有年锡之这样的文士在,要是教听了出来,老脸就真的没地方去搁了。

    “胡公,此番辛苦了。”身为主人,张佳木听完表文,自然上前致谢。

    “不必同老夫客气。”胡滢淡淡地道:“请佳木去亲迎罢”

    所谓“亲迎”就是六礼中的最后一礼,之前的纳采、纳吉等手续走完了,到亲迎就是最后一个程序,把新娘子接回家来,一切就算大功告成。

    至于入洞房之类的事,比如怎么布置,怎么放置果子什么的讨口彩的吉利的玩意儿,各地的规矩不同,也不一定讲究相同,但这“六礼”却是从春秋上古一直到明清,只要是华夏一族,就是完全相同,绝没有任何改变。

    这会子民间迎娶,当然是新郎倌到新娘家中去迎娶。

    不过眼前这对新人的身份各有不同,到皇宫迎娶这一层还是免了。送亲的正副使一到,嫁妆也到了,张府从大门到仪门二门内宅门一路洞开,一抬抬的嫁妆在校尉们的肩膀上扛了进去,张府之中自然也早就腾出了地方。

    是打后院张佳木的原居处为中心,拆了几十间房,引水植木,筑假山,修别院,和宅中的大花园相连又相隔,算是自成格局的局面。原本张佳木不大情愿,这一拆一修的,少说五六万银子填了上去,而且有点院中套院的格局,无形之中就显的生份了。但徐氏老夫人坚持如此,公主媳妇尚且未进家门,听说也是皇家里头的宝贝,太后跟前都很得宠的人儿,这样的天家贵胃到张家,原本也不是什么贵盛的人家,生怕委屈了公主。

    这么一修一弄的,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家俱全是新打得的,到处都是铺设的临清砖,平如镜,坚如铁,院中也是抹的青色方砖,干干净净很是漂亮,古董陈设倒是不多,预备着公主放自己的体己玩意儿……以徐氏的经验和胸襟格局,也算是很费心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