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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25部分阅读

着众人道:“自在不成丨人,成丨人不自在。你们跟着我是想舒服还是想富贵?”

    “是,我们懂了。”

    几个伴当乱纷纷答应下来,立刻就换起衣服,到后院牵马,备鞍,盏茶功夫,就把一切都准备的停停当当。

    跟在张佳木身边时候久了,他们已经有个上进的样儿出来,凡事都用心出力,也不枉被张佳木看中提拔一场。

    出门时。抬头仰望,天色还黑蒙蒙的一片,还需打着火把出门,东方的星空之上,启明星高高在望。

    “这是木星还是金星来着?”

    张佳木在肚子里嘀咕一句,一时倒是想不起来答案,自失一笑,心道:“把别自己弄成个古代人才好。”

    以往的学识,以往的一切,真的已经在他心里越来越淡了,唯有适应这时代,适应身边的人和事,心思也全用在求存求好上,以往的一切,倒是真的越来越模糊了。

    但他提醒自己,切切不可忘记以往的一切,就好象今天的一切,将来他也绝然不会忘却一样。

    马蹄敲打在石板路上,发出咯答咯答的清脆响声,没出坊门,就有一小队锦衣卫,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坊兵,铺舍火夫,坊丁小队的夜巡队,五六支队伍,各路人马,纷纷上前来检查。

    等大伙儿发现骑在马上的是张佳木时。就乱笑一通,或是在暗中施礼后退,今晚夜巡的坊丁小队是黄二领队,当他看到张佳木出行时,悄没声息的跟在后头,一直到张佳木骑马出了坊门,这才又重新回到巡逻的位置上去。

    出了坊,一路却是往西裱胡同去。

    庄小六几个已经跟随着张佳木去过好些回,一看方向就知道张佳木的去向,一共五骑,两骑在前,张佳木在中,两骑在后,五骑人马在星空夜色之下疾驰赶路,等赶到于谦府邸前时,看看天空刚刚微露的曙色,张佳木搓了搓冻僵的手,笑道:“还好,赶得上。”

    这会儿皇帝当然不会视朝,明朝的家法不及清朝,清朝是每天常朝。除了自己“递牌子”请见的各级官员,还有按例每天必见的“御前”,“军机”,见完普通的大臣,再叫军机,议定国事,从天不亮时官员就得进宫,皇帝开始“叫起”,一起一起的见完了,等军机最后一班见过之后,拟好当天的廷寄和上谕,总得下午两…光景,才能完事出宫。

    所以在清朝,当军机最苦,每天到了傍晚就精神不济,天黑必定睡觉,半夜三四点就得起身,五点天亮之前,必定已经在宫中办事,随时预备召见。

    明朝制度到此时已经成熟,和清朝绝然不第 内阁依例办事,通政司接折,内阁提出意见,司礼监择其要紧者上报皇帝,得知帝意后批红发出,六部九卿按批复办事,不必到张居正的时代,就是正德和嘉靖年间,大臣已经可以按惯例来管理国家。并不需要皇帝事事亲力亲为了。

    这会儿已经到了起身办事的时候,皇帝虽然不一定召见,但于谦这些大臣需要照常入衙办事,年前封印之后,肯定有不少公事积压下来,别的衙门和大臣可能还一时半会没能从过年的气氛里脱身出来,有些懒洋洋的不大爱办公,但张佳木心里知道,于谦必定不至如此,来的晚了,就得到兵部衙门去找他,到时候,说话可就不方便了。

    在府外拴马桩上系马的功夫,庄小六先去叫门。

    于府虽然是一品文官的府邸,但并不大,锡色的门环被敲打了几下,里头就有门政过来应门,打开门来,见是张佳木,看门的老头一楞,问道:“张大人,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要紧的事。”张佳木答说道:“劳你架,请于大人起来见我。”

    “大人这会已经起身了,我去禀报一下,是不是见你,就不好说了。”

    张佳木笑道:“说我来见,少保他老人家一定会立刻叫进去,绝计不会叫你老哥回难就是了。”

    门政转身又进去,半响过后,才又出来道:“大人请你进去。”

    “好!”张佳木笑笑,拱一拱手,算是答谢。于府规矩极严。换了别的府邸,给点碎银子就能叫门政高兴,但在这里,绝对不行。

    从侧门进去,只穿了两道门就已经到了内宅,于谦已经起来,身穿常服,戴乌纱帽,大红赤罗纱的官袍,饰着仙鹤补子,玉带,朝靴,穿戴的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他站在廊下,见张佳木过来,皱眉问道:“天还没亮你就来,正南坊出了什么事?”

    有此一问,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张佳木这么一大早天没亮的跑来,总不会是问于少保他老人家吃了没有。

    “是,正要给大人回。”张佳木跪在廊下的青石板上,恭恭敬敬的叩了个头,仰首答道:“是出了一点小事,要大人做主。”

    他现在见王骥,已经不需如此,但在于谦这里,行此礼是不可免的事。于谦为人方正,礼不可废,有一点失礼的地方,都是不成的。

    况且,给于谦这样的人行礼,张佳木心里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你起来说话吧。”于谦皱了皱眉,转身进房。

    正南坊有事,当然不便在庭院里说,张佳木站起身来,随他入内,于谦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椅,道:“坐下说。”

    坐下之后。张佳木从容禀报,说了一刻功夫,便将昨夜之事讲完。

    说完之后,才顾得上看于谦的脸色,一看之下,就是吃了一惊。他站起身来,颇为张惶的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于谦神色惨然,双眼泪痕已经掩饰不住。

    张佳木尴尬之余,心中也是有点惨然,也是替于谦灰心。当今皇帝,算不上是昏庸之主,景泰元年,也先入侵,虽然有于谦等人坚持不迁都,就在北京迎战,但当时人心惶惶,不少人,包括徐有贞在内已经吓破了胆,南迁回南京之议也不是完全没市场的。但当今皇帝以亲王身份监国,一锤定音,决定就在北京迎敌,结果也先在北京城下受挫而回,明朝的第一次大危机就这么迎刃而解。

    于谦和一众文官武将当然立功极大,但当今皇帝,于大明也是实在有安定社稷的功劳。

    除此之外,皇帝在即位之初也是励精图治,屡施善政。但自从景泰三年皇帝起了私心,一意要立自己儿子为太子的那一天起,这位皇帝就已经往下坡的路上走,怎么拉也拉不回来。到了今时今日,堂堂天子,居然有召见妓女夜宿宫禁的事出来,象于谦这种大臣,听闻此事,又怎么能不觉灰心丧气,甚至心如刀绞,伤心难过?

    看着于谦的模样,张佳木呐呐道:“少保,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

    于谦纳没纳妾,张佳木没打听,但当时的官员不纳妾的,还真是少有。就算是儿女齐全的,也得纳上几房妾,给正室当助手,打理家务,一夫一妻的,也只是存于实在是贫困到寸土也没有的,不然的话,就是卖酒的酒保,还要纳一房妾,在一边当炉暖酒,以为助手呢。

    于谦抬起手来,在紫檀书桌上用力一拍,其声砰然。

    外间不知道出了何事,有人伸手探脑的进来看,于谦厉喝道:“出去,再敢进来的,一律打死不论!”

    他在家里,从来不是这般模样,当下吓的几个家人立刻躲的远远的,再也不敢过来。

    喝退家人,于谦才怒道:“此事百姓能为,贵戚能为,为大臣者都不能为,况且是一国之君来做这种事!”

    这话当然说的有理,张佳木知道劝也劝不来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于谦说话。

    于谦怒了半天,拍了半天的桌子,临到最后,却只能摊手道:“此事事涉宫禁大内,你又没有当场把人拿下,这件事,我亦无能为力矣。”

    说了半天,居然是这种回答,张佳木心里也颇觉得无力。

    他道:“那么要请问大人,是不是下官以后不必再理会此事?”

    “是的,你不要再管了。”

    于谦想了一想,又道:“我会相机和皇上去说,我说之前,此事绝不可泄露消息出去,不然的话,我唯你是问!”

    “是,下官明白了!”

    这件事交待清楚,于谦已经掩面不语,张佳木站起身来,想了再想,终于咬着牙问道:“大人,皇上病重,十四日有复立沂王之请,不知道大人是否有建言的打算?”

    在此之前,于谦已经表明过一次态度。张佳木这一回再问,意思也很简单,皇帝如此任性妄为,不顾身体,很可能会朝不保夕,为国为民,于谦都该说话。

    第112章 罢朝

    于谦面色铁青,他也明白了张佳木的意思。但思虑再三。于谦唯有长叹,他道:“你不明白,今上待我,实在是有知遇之恩。迎还太上皇,我该说话,也能说话。绝没有把太上皇留在异族鞑虏手中的道理。”

    他顿了一顿,又道:“但事涉立储之事,吾与当今遇合之恩,实在是不便说话,也不忍说话啊!”

    张佳木默然不语,看来,这位石灰吟的作者,当今少保大人,也不完全是无情之辈。于谦在立储大事上默然不出一语,倒不是他不乐意沂王复立,以安定天下的责任来说,当然是沂王复立最为妥当。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以于谦的立场来说,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些年来,几乎是言听计从。当年迎回太上皇时。皇帝心存犹豫,不大愿意去迎。只有于谦一锤定音,说天位已定,劝皇帝不必忧心。

    皇帝无耐,只得挥手道:“从汝,从汝。”

    皇帝对大臣信任到这种地步,当然是叫人羡慕,但也正因为当年的事,也导致于谦今时今日无法建言,他心中的忧思和痛苦,自然也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此是大事!”于谦心情激荡之时,一不提防就把心事真格说出来了,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

    他看向张佳木,脸板的铁青,厉声道:“你不可对任何人言!”

    “是,请少保放心。”

    张佳木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又施了一礼,道:“若是少保没有别的事,下官想要告退,坊里事多,要回去安排。”

    “嗯。”于谦点一点头,道:“要镇之以静,我告诉你,十四日之前,绝对不能出事。”

    张佳木面无表情,只是沉声道:“是。下官一定尽全力。”

    十四日之前,务必无事,但十四日之后如何,于谦没说,张佳木亦是没问。

    于少保啊于少保,你还是对人心险恶,对自己将来的遭际,想的太少了一些啊……

    出门之时,张佳木回顾于府,心中若有所思,而脸上却是平静如水。

    ……

    大明景泰八年,正月十四。

    明天就是元宵佳节,但宫中和京城之中,稍有见识的人家,都顾不上等着过灯节,赏花灯了。城中气氛紧张,或者最少说是外松内紧,不少勋贵之家已经告诫家族中的少年子弟,没事不准外出,绝对不允许给家族里添什么乱子出来。

    凌晨时分,皇城里就已经是车马不绝。达官贵人们换了大朝时所穿着的朝服,从红色的赤罗纱到元青色,从七梁的公侯梁冠到三梁冠,还有貂蝉笼巾环绕其中,贵人们也是环佩叮当,熏香洁面,预备在一会宫门开了之后,参加大朝。

    大朝的日期是早就定下来的,到了这一天,皇城内的禁军份外森严,带班的锦衣卫穿着飞鱼服,麒麟服,蟒服,佩着绣春刀,大汉将军们则是全身束甲,手中持纹眉大刀,金斧、身上的甲衣也是金光灿然,等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在这一千多人的锦衣卫大汉将军身上,真的是金光灿然,威风凛凛,有若天兵天将。

    待宫门一开,象房里的象仆把大象赶了出来,排列在宫道两旁,大象都是经达长期的训练,可以在响鞭和大汉将军的呼喝下保持着震定,一动也不动。

    每次有头一回参加这种大朝会的官员,总会惊奇于这种只有在皇家才有的威严之下,陶醉之余,又生警惕。

    这一套东西。还是朱元璋那会定下来的。

    散手杖是多少人,持斧的多少人,伞多少人,盖多少人,每次朝会,都是按级别规定的特别清楚。

    当朝阳初升,官员们战战兢兢的从无数的鲜甲亮盔全副武装的宫城禁卫们的注视下走进宫门,仰视着二十七层白玉石阶以上的奉天大殿时,什么叫起居八座,什么叫开府建衙,人间富贵到了极点,又岂能和眼前的天家气象相比?

    这会儿,奉天殿也就是后来的太和殿,虽然已经烧毁了一次,但盛世气象与后世不同,这会儿的奉天殿,还远远大过后来的大和殿,其尊严伟大,自然叫人更加敬畏了。

    这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威严气象,用金甲禁卫,用高耸入云的大殿,用空旷的御道,用白玉台雕龙刻凤的平台栏杆。用金水河与无数人的鲜血铸成的天子尊严!

    天气微明,东方的太阳还是一个若隐若现的红色圆球之时,内廷依例开始放人,内臣命官门大开,诸锦衣卫守宫门的千户官和百户官,带班引入。

    勋戚中,带班的是英国公张懋,武清侯石亨没有站在勋戚班里,而是在武臣一般,当然,武臣就是以他为首了。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石亨的脾气秉性向来如此,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

    勋戚,亲臣同班,大家都是国家勋戚重臣,平时也不是天天见面,朝会之时,总会互相寒暄致意,互致问候之意,但今日与往常格外不同,气氛压抑,形势极为紧张。所以大家都无心说笑,只是按着往常的惯例,排好班次,准备一会鱼贯而上,一起进奉天殿。

    大朝会人多,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入正殿的,正殿之外的平台上也得跪不少人,象文臣班次,够资格参加朝会的人很多,这会儿还在石阶下头,队伍就已经排的老长,一直到太和门附近,才到队尾。

    驸马都尉薛恒深知今日此会重要,他左右打量,看着诸多勋戚的脸上神情,都是不得要领,于是又打量文臣班次,他愕然一征,心道:“于胡子好象没来?”

    文臣之中,于谦的班次并不是最前,但也总是在前几名之内,各人略微一扫,就已经看到跪在前头的几个内阁大学士,还有一些加了少保或太子太保,太傅、少师等官衔的文臣,但于谦往常的位子。却是换了别人,于谦,显然不曾来参加此会。

    如此大朝会,又是涉及太子复立的大事,于谦未至,薛恒心中感觉极为沉重,知道事情必有变化,大为不妙。

    果然,没过一会儿,司礼监太监舒良自内而出,站在平台之上,高声道:“陛下口谕,今日身体不适,免此朝会。”

    王骥在武官班次,闻言大急,不觉高声道:“那么,我等合议疏奏,陛下如何处断?”

    “不急!”舒良面色阴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道:“宣陛下手诏!”

    众臣听得,当然俯首跪听,却听舒良念道:“卿等忧宗庙爱君之心,朕已知之。朕偶有寒疾,十七日当早朝,所请不允!”

    “所请不允?”

    王骥须发皆张,几乎要跳起来,在他身后,是有意跪在他身后的徐有贞,见王老头要发作的样子,徐有贞拉拉他的衣袍下角,轻声道:“王公,请慎之再慎。”

    “嗯,我知道了!”

    王骥重重一哼,在地上碰了下头,以示尊诏。

    众人当然亦是如此,乱七八糟的叩了头,便是站起身来,但面面相觑,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热辣辣的一张合议奏疏送进去了,结果就是这么几句话,但最后的四个字才是皇帝真正的心意,王骥冷笑,脸色却僵直如死人,他呐呐道:“所请不允,嘿,所请不允!”

    于他心思相同的人,大有所在。不少大臣脸上都是满面忧色,只有王文和萧惟贞等人,却是面露得色,他们不是复立一派,而是择立一派,甚至是建议皇帝将养身体,不必考虑立储的事,等再生了皇子,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皇帝坚持原本的想法,对他们当然大大的有利,他们自然是满心欢喜了。

    “王公,下去再说,不必在这里说。”

    王骥仍有失态的样子,徐有贞不得不再劝一句,王骥这才省悟过来,挥手道:“走,回我府中商议。”

    徐有贞当然从命,不过,舒良还没宣示散朝,各臣都站在原地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