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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26部分阅读

    原地未动,他们也只得暂且等候。

    却听舒良道:“诸臣先退,陛下有命,宣武清侯入内见面。”

    “好,这太好了!”

    石亨在一边跪答从命,徐有贞却是向着王骥轻声道:“武清侯入见,于我们大为有利,王公,且听他的消息如何!”

    王骥素来不喜石亨,但此时此刻,却也只得点了点头,虽然大事可为,但脸上殊无喜色,却是一脸的沉痛。

    有舒良宣诏之后,朝会当然不成,只能改为十七日再朝。于是文武勋贵各班,依次散去。

    薛恒与张懋走在一处,两人都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看左右无人,薛恒道:“英国公,你看今日此事如何?”

    张懋道:“恐怕此后要多事了。”

    他又道:“但此事也不是为臣下者能多言的,咱们还是静观待变吧。”

    薛恒心里很不以这话为然,但英国公实在是年纪幼小,十七岁的年纪,国朝大事,能有这点体悟就算不错了。而且,转念一想,张懋打定了静观待变的主意,虽然不会捞到什么好处,但总也不会受什么处分。英国公家已经是国朝第一勋戚,就算再立功又如何,又不能封王!

    这种天家第一大事,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眼前这个少年也不算简单,薛恒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另外一个少年的身影。当日张佳木一箭退石亨,种种表现,教他印象极为深刻,此时此刻,他不禁想:“不知道此人在此,又会说些什么,而且,今日之后,他又会做些什么?”

    第113章 排挤

    薛恒想到了,别人自然也想的到。

    散班出来。一直在带班护卫的锦衣卫指挥使朱骥与朵儿也交卸了差使,彼此无事。

    朱骥心中不安,与旁人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丈人未来朝参。好在,今天的差使完了,可以各处去看看。

    他看向朵儿,笑道:“怎么样,和我去看看你的小朋友,好何?”

    朵儿也是有资历的武臣,早年托庇在曹吉祥麾下,后来被于谦和朱骥赏识,以蒙古人做到锦衣卫指挥,还是比较少有的。

    他的小朋友,当然指的是张佳木。朵儿对张佳木的赏识和照顾是有目共睹的,最近,千户杨英也对张佳木多有赞赏,当然,杨英安排到正南的人也是被张佳木“照顾”起来,杨英不知内情,还以为张佳木识教听话,所以也在经历司和镇抚司对张佳木多有吹捧。

    已经有风声传出来。打算把张佳木的试百户转为百户,从六到正六,虽然提的不高,但这个年轻人数月间已经连受提拔,在锦衣卫里,也算是后起之秀,明日之星了。

    “去啊!”朵儿兴致很好,笑道:“有几天没见他了,正想着去看看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好。”朱骥心思很重,勉强在脸上挤出笑来,虽然看着象笑,其实倒是比哭还难看一些。他位列朝班,又是锦衣卫掌事的指挥,位高权重,消息灵通,最近京里的情形,又岂能瞒的过他?

    只是该当如何防范,又如何劝说固执的皇帝,这就不是他所能决定和掌控的了。

    当下心事重重,与朵儿一起翻身上马,在护卫的簇拥之下,前呼后拥的往正南坊去了。他们在东长安街一带,绕过一个弯没多远,就到了正南坊中。

    不巧的很,两位指挥使过来,这是天大的面子,但张佳木宿醉未醒。还在床上高卧不起。

    朱骥怒道:“这成什么话,都这会儿,还没起来。”

    朵儿笑着劝解道:“年轻人好酒贪杯,算不得什么。他差事向来办的稳当,你又何必当着下头的人数落他。”

    朱骥不语,两人一起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张佳木醉卧床上,听声而醒,兀自醉眼迷离。

    “佳木,”朵儿怕朱骥训斥他,上前笑问道:“干什么喝的这么多,你闻闻,这酒气能把牛给熏死。”

    蒙古人好酒,朵儿也没觉得喝点酒有什么了不起。

    朱骥却是不同,现在这局面,什么时候了,张佳木居然敢醉酒误事。

    他上前一步,喝道:“说,和谁喝酒了,怎么醉成这样?是不是你百户府里的人,我要把你们一人打十棍。”

    指挥使发威。在场的人都是脸上变色,呼啦啦躬下身去,朱骥要是真发落,在场的人一个也是跑不了。

    “大人,”张佳木略醒了醒,答道:“昨天与指挥使曹钦大人饮酒,不合多喝了几杯,起来晚了,还请大人恕罪。”

    “你和他们喝酒啊?”朵儿很体贴的道:“曹家那几个全是疯子,不把人灌翻了不算完,这么说,也怪不得你。”

    朵儿说的也是事实,朱骥怒色稍解,曹家兄弟,确实是这种毛病,京城之中,远近闻名。

    他也问道:“怎么和他们裹到一起去了?”

    张佳木苦笑道:“昨天曹钦亲自来请,下官却不过面子,只能去了。谁知道一进曹家的门,就锁了门拴了马,喝到快三更才放下官出来。”

    朱骥默然,张佳木看来并无大错,他也向来小心,偶犯小错,似乎也不能太过严厉。但无论如何,今天是说不成正事了。

    他心里有很多疑问,特别是张佳木天未亮就到于府,这件事朱骥已经知道,说了些什么。对今天的朝局有什么建言,他都想听听这个小百户说些什么,但眼前这种情形,是再也说不得了。

    当下只得淡淡的嘱咐几句,便拉着朵儿又一起走了。

    待朱骥一走,张佳木翻身上床,顷刻之间,已经是精神奕奕,他向任怨道:“九哥,这里你和刘总旗主持,我带人去王伯爷府上。”

    这是事前商议妥当的,任怨很深沉的点一点头,道:“一切听你吩咐就是。”

    ……

    等张佳木赶到王骥府邸时,伯府上已经是贵客盈门。

    太监曹吉祥、右都督张軏兄弟、左都御史杨善、左副都御史徐有贞等人已经在府里,当然,最要紧的还是武清侯石亨。

    石亨是从内宫出来,未及回家,直接就到了靖远伯府里来。

    众人团团坐了,听着石亨眉飞色舞的说起御前见驾的情形,正刚起了个头,下人来报,说是张佳木求见。

    “伯爷,你见他干什么!”

    石亨皱眉道:“我知道伯爷对这个小百户青眼有加。不过,这会儿不是见他的时候吧?”

    王骥刚要叫人带张佳木进来,听闻此言,只得道:“此子向来与我同掌正南坊事,我怕他来,是坊中有什么变故。”

    徐有贞在一边意态安闲的道:“事情迫在眉睫,今日事,靠的是武清侯与几位都督,百户这里,伯爷稍加安抚,不出乱子就是了。”

    张軏与张佳木梁子结的也很不小。听到石亨和徐有贞如此说,也就很起劲的道:“伯爷,不是晚生驳回,坊里的事,一个百户能有什么作为!不是我说,我和武清侯家里伺候的家将,也有不少百户,千户都有。要是他老老实实的,将来的事再说,少不得给他一点好处,不老实,过两天处断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的话,大有杀机,事前想必已经与石亨有所勾通,两人都在张佳木手里吃过不小的亏,一个是实权总兵,掌握兵权,一个也是实权都督,京城内城的钥匙都在手中,又是勋戚世家,门生故旧遍布,两人联起手来为难一个小百户,怕也是前所未有的事了。

    于谦在,他们还没有什么办法,但现在谈的是复辟,一旦复辟,于谦失势就成必然,护自己还大成问题,更别提再护住张佳木了。

    “好吧!”王骥也很无奈,他虽然赏识张佳木,但大事要紧,绝不能因为一个小人物与现在政变的核心成员发生矛盾,只得暗中打定了主张,将来必定要保一保张佳木就是了。

    屋里头说话的声音极大,伯府暗室,根本不避人。张佳木向来也是共商机密惯了的。所以伯府下人一路把他引到这里,里头说话的声音听的真切,只听王骥苍老的声音慢慢说道:“去吧,叫佳木到客厅等会儿,要是有急事,叫他同你说。”

    “好!”

    里头的心腹家人答应了一声,出来时,正遇着长身而立的张佳木。

    他面色尴尬,张佳木却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只笑了一笑,转身就走。抬脚之时,却听到屋里头石亨很大声的道:“皇上病的不成了,在床上起不来身,叫我代他去南郊祭天,诸位大人,我看哪,大变在即,我们可要抢个先手!”

    张佳木嘴角一动,又把笑意给憋了回去。

    石亨虽然是粗人,但说的也是实情。皇帝病成这样,他亲眼得见,总是没错的。现在有不许复立之举,人心尽失。京城里头,不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蓄积着多汹涌的暗潮。这会儿,要是迟疑不定,不肯下决断,虽然在场的都是大明的实权人物,没准儿就被谁抢了先手了。

    这件事,看着凶险万分,其实是大赚特赚的买卖,恐怕复辟之后,真的会有不少人极为后悔,猛拍自己的大腿吧。

    后头的话,他走的远了,就听不到了。再怎么说,也是商议杀头抄家的买卖,就算他是王骥心腹,也不能留在外头听风了。

    这一等,足足半个多时辰,张佳木在王骥的客厅把伯府珍藏把玩了一个遍,开了不少眼界,才听到房外有脚步声传过来,回头去看,却是王骥一脸疲惫的过来,王骥长子,也就是王增之父王祥扶着老爷,到主位前慢慢坐下。

    “佳木,慢待你了。”

    王骥坐定了,王祥给老爷揉肩,王骥慢吞吞的道:“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张佳木也算是熟不拘礼的常客,笑嘻嘻的行了个礼,然后回道:“都察院的都御史萧大人,叫下官去都察院问话,过来回伯爷一声。”

    “哦,”王骥这才有点关注,问道:“什么事情叫你去问话?”

    王祥提了一句,笑道:“还不是高平那厮被人打的事?他回都察院里大哭小叫的,请人做主,现在皇上病的那样,也不理他。萧惟贞大约闲的无聊,要提佳木去问一问吧。”

    “喔,是这件事!”

    王骥双目紧闭,想了一会,才又道:“这件事,说起来你也是有责任的。巡城御史在你该管的地头被人打了,总不能不做一个交待。”

    “是,伯爷教诲的对,下官会去领罪的。”

    “嗯,现在是非常时期,凡事要安静,就过去一趟,大不了叫他们训斥一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当真为难你,派人送个信来,老夫会说话的。”

    第114章 问话

    若是在今日之前。事情尚未明朗,正南坊中绝不能少了张佳木,王骥说什么也会现在就保下他来,不会叫他去都察院被人为难。

    但现在大局已定,今上尽失人心,政变在即,复辟的事已经成为势不可挡之事。除了当今皇帝那几个可怜的心腹文臣,朝中勋戚,武官,谁不是心向上皇和沂王?

    既然如此,张佳木做一下牺牲,免的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漏子。

    正南坊的局面,已经要换人接手,有了超级实力的石亨,还有一票重臣的支持,张佳木的地位当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王骥现在也不便摆出事事回护张佳木的姿态,石亨等人,对张佳木意见极深,政变之前,绝对不能教盟友心生意见。不然的话,于大局不利。

    张佳木并没有寒心,王骥不这么做,也到不了高位。

    这就是政治!

    王骥则有些歉然,他想了一想,道:“佳木,我知道,是委屈你了。这几个月,你在正南干的极好。杨英刚刚也在,他是你的该管千户,我同他讲一下,由他去经历司去关说,先提你当百户。”

    他顿了一顿,又道:“再过几天,老夫还会保举你,你也不要太急,你年未弱冠,连亲也没结,先成家,将来巴结到千户,甚至更高,到时候封妻荫子,岂不快乐?你的能力,老夫深信之,相信你,会有功成名就的一天。”

    这一套话,想必王老头子常对下属讲。说起来真是熟极而流,勉励的话一套接着一套的,若是涉世未深的少年听了,自然是感念至深,同时也激励起一股向上之气来。

    不论怎么说,老头子是好意,张佳木站着听完了,才笑着道:“知道了,请伯爷放心。还有……”

    他笑着道:“要是有哪家姑娘好,伯爷记得想着我!”

    “你这小子!”王骥也被逗乐了,笑道:“也罢,我帮你看着罢了。不过,你也不要想着门弟太高的,正妻,择贤要紧!”

    “是,我知道了!”

    张佳木笑着答应下来,又向王祥问候了几句,这才告辞出来。

    一出客厅,倒是遇着穿了出门装扮的王增,张佳木笑道:“这早晚你还出去?老爷子可是说了,你不中进士。爵位也不给你承袭!”

    “说说罢了。”王增笑道:“我是嫡长孙,不给我给谁。”

    他道:“听说你要去受苦,我陪你一起。”

    “心感好了,”张佳木心里极是感动,但他推辞道:“不是什么好事,你跟着去做什么?看我被训的孙子一样?”

    王增道:“这我不管,总之,去是去定了。还有,一会出来,陪你出城散散心怎么样?去西山怎么样?”

    张佳木笑道:“这会儿去那干吗,看秃树?”

    “打猎好了,天冷的紧,打几只兔子烤着吃也好。”

    “再说吧,”知道他是一番好意,给张佳木解决散心,想了一想,这会镇之以静也是个好法子,笑了一笑,张佳木道:“先去都察院要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到了伯府外骑了马,然后再一路向都察院赶过去。

    都察院在大明权力极重,涮卷,轮值登闻鼓,巡视内城,外城、皇城、光禄、仓场、监察百官,监临乡试考场,巡按各省,几乎是无所不管。亦无所不闻。

    言官势力,在明朝洪武年间就已经极大。有一件事,太祖处置错了,言官驳回,同时一定要请太祖见面,洪武是什么人,竟被一个言官逼的无法,只得出来见面,并且谢罪道:“这件事是吾错了,先生说的是。”

    当然,这件事是洪武有意让言官风光,但仅从此一事,明朝言官势力达到影响政局的地步,也就不足为奇怪了。

    正南坊言官被殴,对言官来说当然是一件大为丢脸的事。虽然,高平人品猥琐,想打他的人不仅外头有,他的同僚恐怕就不少,但高平的事,对都察院来说是一件丢面子的事,皇帝现在无心彻查,锦衣卫也不管,都察院里上头有几个大佬也不是很上心。都御史萧惟贞最近风头极盛,王骥等人的上书,就是他和学士萧滋,还有大学士王文几个人建言更改,可以说,皇帝一旦重病痊愈,他是注定要大用的人了。

    既然如此风光,高平私底下求了他,别人不愿多事,不想搭理这种事,但萧惟贞正是人红多事的时候。听闻御史被打,当下大怒,想了一想,一边上书递了进去,请求严治,一边自己就召来五城兵马司的坊官严加训斥,想了一想,张佳木这个锦衣卫百户也是风头正劲,小小年纪,得罪的人不少,坊里出事,锦衣卫首当其冲,当然也饶他不过。

    要是在永乐年间,御史要锦衣卫的百户去问话,那是笑话。没有人会理他,凭白自己找难堪。

    一旦兴了大狱,没准还会被报复。锦衣卫使纪纲当权的那些年,可是为所欲为,就算是权贵勋戚,见了纪纲也得绕道走,小小御史,惹上锦衣卫,那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现在就不同了,锦衣卫威风不比当年,萧惟贞心里盘算着,正好,在张佳木身上逞逞威风,敲打一下那些不老实的人,瞧着吧,等皇上病好了,再看天子怎么治你们!

    有了这种打算,张佳木人一到,可就感受到了都察院的威风。

    在大门前下马,先报名等见,接着就是一群吏目带着人把他围住,看情形不象是问话。倒象是拿捕。

    换了胆小的人,没准儿还被吓住。张佳木倒是丝毫不惧,倒是和王增说笑道:“看吧,叫你别来,一来,就是这般模样。你瞧吧,一会还有更好的。”

    王增皱眉道:“怎么这般胡闹,你又不是他的属员,过来是问话,又不是拿捕。”

    “这是萧大老爷要给我来个下马威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