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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22部分阅读

    再见小臣之日,就怕到时候小臣位卑,到不得陛下身前了。”

    “哈哈,但愿如此吧!”

    前次重臣会议,虽然有王文和萧惟贞等人搅事,但奏请复立储君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张佳木此说,半是迎合,半是安慰太上皇的意思。

    但这个回答,并不是上佳。其实朱祈镇更要听的,是张佳木誓死效力的话,但张佳木现在的回答,也不能说是错。皇帝重病,沂王年幼,就算复立为太子后又即位为帝,真正主事的,就是朱祈镇这个太上皇,而不是现在这种形同囚徒的身份了。

    细想一下,张佳木不愿天下骨肉相残,这会还是保持冷静的态度和对答,年纪轻轻,城府如此。性格也这般谨慎,朱祈镇细想之后,倒是比张佳木慷慨激昂的表示效忠要更加高看他一眼了。

    当下依命退下,徐有贞在殿下已经冻的哆哆嗦嗦,见他出来,用着好奇的眼神看了他半响,显然,他对张佳木能与太上皇独对这么久的时间,颇感好奇。

    张佳木安然道:“太上皇问起南宫关防如何,所以多说了几句。”

    “原来如此!”

    两人无话,宦官们都睡下了,当然不能叫太上皇来关门,只得自己亲自动手,从殿门关起,再关仪门,再就是大门。

    这么一路关着出来,想想也是好笑。这个近亿人口,方圆万里的大国,曾经的皇帝和大臣居然这么见面,还要自己动手开门关门,说给人,谁信?

    出得门来,当然要送徐有贞回靖远伯府。可怜这会已经是深夜,老王头过了八十的人还犹自未睡,仍然要等徐有贞回去等消息,如果不是权力和操持国家大事的那种感觉撑着,怕是也顶不住吧。

    照例是刚刚的队伍,怎么来,怎么回去。

    等把徐有贞送回王骥府里,再接下来,就不管张佳木的事了。一路无事,到得王骥府前时,徐有贞注视着张佳木,沉吟道:“佳木,你是武臣百户,按说我不必同你多说。但,有些话非略做交代不可。”

    张佳木点头道:“请大人明言。”

    徐有贞道:“今上即位之初,还有点励精图治的感觉。亲贤臣,远小人,料理国政甚为小心,这是今上的好处,我们也不必说他的不是。”

    景泰年间,国家的国势虽然已经往下走,土木一役,伤害至深,还有很多细小处的政体变化,文官集团与武官势力的争斗,内臣势力的上扬,如此等等。正统,景泰年间,已经到了一个有盛转衰的关键。

    虽然如此,但百姓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主要是国有正臣,政治清明,厂卫未能横行,国家还是依着惯性正常运作,所以从民生来说,当今皇帝还是颇得人心的。

    “但皇上这几年来,特别是太子薨逝之后,性情大变。宗庙储位之事,岂能任性胡为,景泰三年的易储一事,已经大失人心,现在储位空悬几年而不能复立沂王,更是人心失尽。况且,这几年他身体大坏,于国事已经不如当年用心……”

    说到这,张佳木打岔道:“不是说十四日要召见群臣,议立储一事吗?”

    “是的,”徐有贞答道:“若是仍不立储,你觉得如何?”

    “那就是皇上错了。”

    “是了!那么我问你,到时候,如果有拥立太上皇复位一事,你将如何?”

    张佳木毫无犹豫的答道:“乐见其成!”

    “好!”徐有贞深深看他一眼,沉声道:“王伯爷力保你,但愿你心口如一。”

    他又想了一想,脸上突现诡异的笑容,倒是把张佳木吓了一跳,却听徐有贞道:“你在南宫这里,靠近东华门,有些事,要想知道的话,倒是不难。”

    “是,下官知道了。”

    虽然尚且懵懂,不知道徐有贞是什么意思,但张佳木还是答应下来。

    送走了徐有贞,深更漏夜,北风如刀,张佳木漫步沉思,心胸之中,委实不知道该做如何是想。

    这一夜,知道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

    第098章 长安少年

    景泰八年初七日。仁寿宫庄外。

    这里是皇室专用的庄园,虽然未有皇庄之名,但正统至景泰年间,皇室搜括庄园土地,派太监官校为庄头管庄,收取子粒银贴补皇宫内用,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

    到天顺复位之后,有仁寿宫庄,清宁宫庄,都在昌平县等处,到宪宗成化年间,正式有皇庄之名,正德年间,有司统计皇庄田亩数,已经超过三百万亩。

    现在这会儿皇庄虽未有后世之盛,却也不是普通的公侯勋戚家的庄园可比。诺大庄园,点缀着一些亭台楼阁,登高远眺,但见阡陌连片,尽管还是早春,透过稀疏的树木看过去。到处都是绿油油的麦田。

    在灰乎乎的北京城里呆的久了,从城里头出来,看着荒村野景,在贵人眼里,也是颇有异趣了。

    张佳木从前几天夜探南宫过后,又好生把正南坊整治了一番,隔绝坊内外消息,蛮不讲理的禁止外来势力的进入,虽然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但他这个小小百户,也真的是声名鹊起,在风云聚会的京城里,俨然也算一个人物了。

    今日出城,倒不是他在如此紧张的形势下还有出外踏青的雅兴,就算要踏青,此时也未当时。总得要再过一个多月,春风渐起,暖风熏面的时候,杨柳树叶也渐渐吐出新枝时,那会邀上好友,出城游玩踏青,射柳烧烤,饱食纵饮,那样,才算有点味道吧。

    此次出城,为的是南郊祭天的大典。

    祭祀天地,是大明最为重要的祭典。各种准备工作早就展开。日子也差不离要定下来,最多也就十来天的光景,大驾出城,护卫和仪式都极为要紧,京城诸司,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开来了。

    护卫工作,当然是锦衣卫首当其冲,当仁不让。

    大驾护卫是一千五百多大汉将军的事,还有锦衣卫各把守宫门带班引见的千户及百户官,再有,就是旗手卫的力士,还有府军前卫的御前带刀官。这三卫亲军,专责皇帝大驾的安全。

    至于沿途的护卫,则是普通的锦衣卫及亲军上二十六卫、腾骧四卫、五军营和三千军的红盔将军和明甲将军,林林总总,加起来,得过万人沿途布防。

    何处燕息,何处更衣,何处接见同祭大臣,见乡老加以慰问,大明的天子不比别朝。身处禁宫,不要说出去游玩,就是到昌平祖陵去一次,也会有言官说怪话。

    总之,天子就适宜在后宫生孩子,别的事最好一律不理。除了南郊祭天之外,最好就不要出宫。

    这种话,现在还没有人敢说,但到了几朝之后,就有阁老当众对皇帝说出来,而且皇帝也不以为忤,居然欣然从之了。

    原本祭天之后直接回城,但去年年尾传出风声,皇帝打算在祭天之后,到仁寿宫庄盘桓游玩,散心解闷。外臣虽不大赞同,但考虑到皇帝的身体,在郊外踏青似乎对圣体有益,于是,事前的工作就得谨慎进行了。

    宫庄只不过是个小小行宫,只常置人手,需重新检查关防,打扫房屋,备好更衣之所,道路要垫上黄土,关防警卫犹其重要,更是重中之重。

    整个准备工作,圣命是交给了英国公,成祖靖难之后。先有张玉死难,后有张辅平定安南,再又死于土木之役,英国公已经是大明第一公爵,任何一家亦无法相比。南郊祭天典礼重大,关防要紧,当然是要交给最受信任的勋戚来主理其事。

    但英国公也就是备位顾问罢了!

    第一代英国公是张辅,正统十四年死于土木之役,其子张懋袭爵,张辅老来得子,所以张懋袭爵时才九岁,到了景泰八年,亦不过刚刚十七出头。

    算算年纪,居然是和张佳木同岁。

    这般年轻,张佳木已经做出一番事业来,但张懋在皇帝和公卿眼里,也就是个刚断奶的娃娃,不值得信任倚重。

    事实上,张懋也是在宪宗年间才崭露头角,在西苑御前射柳,三箭中的,宪宗大喜,赐金带。并渐渐加以重用,现在这会儿,是没有人把这位年轻的英国公当盘菜就是了。

    英国公打头,身后也跟着一群年轻的勋戚,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懋身边,全是有爵位或是将来要承袭爵位的少年勋戚,有不少人都在宫中应值点卯,有着散骑勋侍的名号。南郊关防,于他们说是正份差事。还不如说是一个游骑玩乐的好机会罢了。

    “王兄,你带我来,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奔走了一天,灰头土脸,还夹杂在一群年少气盛的勋戚里头,根本就没有人答理张佳木这个小小的锦衣卫试百户,受累不说,且复受气。

    但也没有办法,拉他出来的是王骥的嫡长孙王增,年纪轻轻,已经是宫中的勋侍,可以随意出入宫禁。

    最重要一点,还是未来靖远伯的继承人,王骥已经八十开外,子王祥已经过了盛壮之年。当然,王家的人都很健壮,老王头到现在还能跃马食肉,但年纪大的人,朝不保夕,王增这个朋友,张佳木开始是有意结交,但时间久了,到王府去的多,打的交道也多,渐渐也有了一点真交情。

    王增拉他相陪,也是排解寂寞的意思,张佳木虽然比起他年纪还小,但见闻广博,说话有趣,而且是常来往的朋友,比起宫中那些同为勋戚子弟的同事来,身上没有那种讨厌的纨绔气,王骥家教甚严,王增也算是文武双全,寻常人物,他当然看不上眼。

    此时听得张佳木的抱怨,他扬起手中精致的马鞭。笑着道:“佳木,我可是一番好意。你看,眼前景色,比起京师里如何?”

    “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些疏林野草,加以连天阡陌,大兄,你见的少,我可是见的多了去了,并无稀奇啊。”

    张佳木前世是农家子弟出身,眼前情景,真的是见的腻味了,当真不值一看。

    王增奇道:“你见的多了,没听说你常出城,莫哄骗我!”

    “呃,”张佳木自知失言,想了一想,道:“弟在广渠门外买了个庄子,前几天还去看了一看,景致也颇不错,有空的话,请你去玩!”

    “好啊,我一定去!”王增兴趣很浓,修建庄园别业,在当时的士大夫和勋戚之家正好刚刚流行,虽然不能和明中期之后大兴别墅相比,但性质倒是一般相同,都是在城里呆腻了,出外换换风景,也换换心情。

    “喂,小百户,”两人正在闲聊,有人骑着一匹高大的菊花青追上来,也是个年轻英武的后生,乌纱帽,饰玉,麒麟补子,腰间系着一根玉带,脚着朝靴,他向着张佳木道:“劳驾,把你的水葫芦借我用用,渴的紧了。”

    这是标准的大明公侯伯驸马的常服打扮,见两人看他,那人笑了一笑,道:“王兄,我的伴当拉后头了,找你的伴当借口水喝吧。”

    “这是阳武侯薛琮,”王增先低声向张佳木介绍一句,然后才向着薛琮笑道:“些许小事,这也说要借,尊兄太客气了!”

    王增现下虽然还不是伯爵,亦没有正经官职,但将来迟早袭爵,或是服官,所以在礼制上,也不需要对薛琮太过客气就是。

    “好,谢了!”薛琮声音清朗,接过张佳木递过去的水葫芦,咕噜咕噜饮了几口,然后还擦净葫芦嘴,这才递还给张佳木。

    这个阳武侯,家教倒是挺好。

    但他一开头,别的勋戚子弟也看到了张佳木这个异类,过来要水的也有,把带的佩剑和弓箭撒袋交给张佳木的也有,他们都骑着好马,伴当们大多骑小马,或是骡子,驴,刚刚一通急赶,大多都拉在了后头。

    没一会功夫,张佳木身上和马身上都挂满了宝剑,弓箭,撒袋,箭壶,堂堂百户,一时间倒真的成了众人的伴当了。

    “佳木,”王增颇感不安,他低声道:“不想叫你受此屈辱。”

    “这算什么!”张佳木倒是神色如常,他笑道:“这里我官职最低,难道不叫我来背,却叫这些爵爷自己来不成?”

    这会已经临近皇庄地面,听说太后与几位老太妃,还有几位出嫁未出嫁的公主,并驸马都尉等贵戚都在庄内,皇上虽然还没定下日子,但宫中无聊,后宫已经提前几天驾临皇庄,要在这里多住几天了。

    到了这种地界,就算是公爵也不好使,英国公先下马,然后是襄城伯、忻城伯、镇远侯、阳武侯,大票的勋戚一起下马,王增等人也跟随在后,众人牵马而行,谈谈说说,倒也愉快。

    “我说,小百户,”一个留着唇须的勋戚走了过来,一脸的傲慢之色,他道:“你的马挺不错的,我们换骑着玩儿,怎么样?”

    张佳木笑着摇头,答道:“不好,大人,这马不能换。”

    说话这人看身上的服饰,也就是五品的武官,身份比张佳木高明不到哪儿去,但身为勋戚,底子肯定不只身上这身官袍,这一点,倒是不用怀疑。

    果然,张懋回头沉声道:“大哥,这马是靖远伯送人的,你也敢强要?”

    “哦,靖远伯送的啊……”那厮退后两步,再看看王增,脸上露出极讨厌的笑容,他道:“怪不得走一路呢,原来是王府的伴当。”

    王增只一笑,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向着张佳木低声道:“这是右都督张軏的长子,极为可厌的一个人,不必理他。”

    张佳木听了,不觉眼睛一亮!

    有趣的紧了,自己对张府可是不假辞色的,张府豪奴,被他教训的极惨。这厮一会想明白了,下一步怎么办,倒是一件挺好玩的事。

    第099章 沂王

    果然,这位右都督的长子张谨没过一会就想起来张佳木是谁。王老头子重视的人,骑着乌云这样的超级漂亮的良驹,又和王增在一起,还穿着锦衣卫百户的官服,而且明显不是勋戚世家出身,这一层,众人一看就知道,不然的话,也不会吩咐他做事了。

    京中勋戚子弟,声气相连,断没有出乌龙闹笑话的可能。

    这会张谨冷笑着点点头,又低声附耳,向张懋耳语了几句。张懋嗯嗯啊啊的,显然是对自己这个堂哥不大想理会,但又不好当着众人伤了他的面子,忍的好不辛苦。

    等张谨辛辛苦苦的说完,扭头看一眼张佳木,总指望这个锦衣卫的小百户能露出点害怕的神情,他是都督之子,张懋可是正经的英国公,最少这一次南郊祭典的总提调名义上还是英国公负责。勋戚之中,英国公认第二,可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但张佳木却不给他这个爽的机会,见他扭头来看,便是咧嘴一笑。他的笑容甚是可恶,带着一点奚落和不屑,虽然笑ii的甚是可喜,但张谨差点见之而呕血。

    右都督府,算是撕破了脸,这会就算张佳木把乌云相送,恐怕那晚的事也无法善了,既然缩头还是一刀,不如就这么硬挺着算了。

    他好歹也是看过曾文正公家书的人,地摊上常见,拿来乱翻。别的没记住,遇事要“挺”这一条,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正和张谨挤眉弄眼,皇庄里头已经开了门,一队人蜂拥而出,张懋一见,脸色已经一变,回转过头来,就要吆喝众人。

    正要开发声而未发之际,不远处一队人马策马而来,冬天少雨,道路上尽是浮尘,这一队人虽然不多。但声势极大,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这是谁这般大胆!”张懋虽然年纪不大,但少年勋戚,正经的国朝第一公爵,脾气还是有的。当下变了脸色,厉喝道:“来,去查查是谁这般胡闹!”

    刚刚近皇庄行宫时,连他这个国公也下马步行,是谁这么嚣张,居然在行宫前骑马,而且是浪奔纵驰,丝毫没把皇家尊严看在眼里。

    这会叫人去查,还能是谁?已经到了行宫门前,各人的伴当虽跟了来,远远的不能近前,张懋眼光扫处,恰好看到张佳木,他皱了皱眉,但还是道:“是叫张佳木是吧?你迎上去,问问是谁,这么狂悖大胆。”

    “是!”

    公爵在大明也是礼绝百僚的。文武一品见了公侯都要引避让马,见面需下拜,这会勋戚的势力刚刚在一个转折的时期,土木之变以后,大明的勋戚和武官势力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但穷虽穷,还能担出三担铜,英国公在此,要是这一点胆色也没有,那也就真成了笑话儿了。

    张佳木当然只能遵令,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