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宫闱后记 > 宫闱后记第38部分阅读

宫闱后记第38部分阅读

  刺客脚下一滞,身后侍卫慢慢围了上来,眼见行刺不成,心里一叹,脚尖轻轻点地身形已经飘了出去,“杀人的本事是没学好,可我不信逃命的本事谁能比我强了去。”嘴边嘀咕着,几个起落,就要没了身影。

    只有袁鹤一人勉强跟得上去,纠缠不放。却看那女子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却不往出宫的方向去,估计是不识方向,又不能停下来仔细辨认,袁鹤就在身后了,只是也追不到。

    手摸向怀里玲珑扣,这本是暗器,伤人无形,袁鹤虽然一直随身备着,却心里觉得不齿,一直没用过。

    眼看那身影轻盈飘忽,袁鹤眼神一冷,再不迟疑,挥手使了暗劲,玲珑扣便出手,打向女子后方。

    前方女子身形一滞,显然是中招了,却来不及回头,反身一剑脱手,直直往袁鹤面门打来,袁鹤强接不得,只得生生顿下脚步,往旁边移了几步,躲过那剑,再转身,刺客已经没了方向了。

    袁鹤只得黯然摇头,拿了那剑,回皇上那里复命了。

    回去时候宫宴已经散了,酒洒桌翻,一片狼藉。

    皇上直接随着太医去了旎凤宫,临走前终于还是没忘了秦谖,点了两个信得过的太医随着如镜如花将不省人事的秦谖抬回云台殿救治。

    等秦谖醒来时候,手连忙扶向小腹,心里才暗暗松一口气,还好,还在,可是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场景,一双眼闭上,再不想睁开。心里满是苦涩。

    李紫曦救了皇上,皇上是真性情人。

    若说以前只是把李紫曦当做替身,只怕从今往后,是有几分不同了吧。几分不同。都足够了。

    “如镜,如花。”

    “主子醒了?”如镜捧了药来,“那快把药喝了,巧巧刚煎好的。”

    秦谖不去看药,直接问道:“曦妃如何了?”

    如镜如花一愣,没想到主子醒来都不先问问自己情况,反而去关心曦妃,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心里纳罕,嘴上还是答道:“曦妃娘娘已经无碍了。据说剑刺得偏了,没有性命之虞,不过身子怕还是需要调理不少日子,毕竟是平白挨了一剑。”

    她无事。秦谖嘴唇动了动,一时竟不知该悲该喜。

    她与自己是真的像。若自己在皇上身边,也必然是毫不犹豫的挡那一剑吧。可是上天没有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证明自己爱意和不悔的机会。

    从此皇上信的,爱的,感动的,都只会是那个影子。

    影子。

    如花看秦谖失神,把药从如镜手里接过端了过去,“主子。先把药喝了,太医说了,这次是有惊无险,幸亏平日保养得好,胎儿才能稳固,不然都不好说呢。主子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怎么能摔着。”

    声音入耳,秦谖却觉得万分烦躁,“我饿了,你们去小厨房给我熬一碗粥来。温火熬,熬得细一点。药就搁着,凉了我就喝了。”

    如镜如花觉得主子有些不同,不知在想什么眼神仿佛少了些神采,估计是摔的受惊了吧,也不再多话,乖乖的出去熬粥了。

    看门被重新关上,世界终于安静了。

    秦谖静静躺着,脑海里依旧一幕幕的上演着那一个场景。

    “曦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当真相似,想来连未央姑姑都这么觉着了吧。”

    “李家的女儿,自然都是相像的。”

    脑海里忽然出现那日的一段对话。

    李家的女儿,连对皇上的心思,都这样相似么?

    或许没什么不好,一个李紫曦,若真的能抚慰了皇上,又成全了父亲。

    久而久之,自己,那个瑞珠,也终于会在他们的脑海淡去吧。

    秦谖忽然失了力气。

    面对曾经的自己,她不知该如何去争。尤其那个自己身后,站的还是自己的父亲。尤其是她也深爱皇上。

    一时间脑海里乱哄哄的,各种心思一起涌上来,木然的躺着,脸上不知该摆上什么表情。所幸此刻没有人可以看到自己,一方世界,终于是能给自己一方清净的。

    天难从人愿,秦谖此刻唯一贪恋的清净也被打破了,殿后那面的临着床榻的窗户里忽然滚进来一个人。

    秦谖一愣,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却又不敢过去,脱口问道:“你是谁?”

    那人见是秦谖,也明显一怔,嘴唇欲动要说什么还是忍了,又立刻想要从窗户出去,秦谖这才看出来她竟是那殿上的女刺客,女子似乎还受了伤,脚步有些趔趄,“是你,你是那刺客!”因为心里惊讶万分,声音不留神大了些。

    那刺客回头,眉毛皱了皱,索性拉下了窗户上的竹帘,没等秦谖反应过来身形已经闪到了秦谖面前。

    “看来,只有打扰这位娘娘几日了。”狭长的眼睛眯起来一笑,一眼看去秦谖只觉得恍惚了下,竟失神了片刻,这声音,像是男的?

    秦谖随即醒过神来:“你是那刺客?男扮女装?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来这里,你不怕我呃……”趁着秦谖张嘴说话的当口,那刺客手指轻动,已经强行给秦谖喂下了一粒丸药。

    秦谖大骇,手不自禁的扶向脖子,“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现在身上有伤,不便出去,只有麻烦娘娘护我几日了,几日后,解药自然双手奉上,另外对娘娘的救命之恩铭于五内,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言语虽然慎重,但那刺客脸上竟露出了轻佻的神色,仿佛料定秦谖不会拒绝一般。

    “你以为这样我便怕了么,我把你交出去,不信从你身上拿不到解药,你妄图行刺皇上,简直胆大妄为,如镜,如花!”秦谖一面正色道,一面喊着如镜如花。

    “这位娘娘何必小气,毕竟是有孩子的人了。说话可要慎重。”说完竟翻身上了秦谖卧榻,并将帘子放了下来。帘子厚重,日照尚且不进,从外面看不出端倪。

    秦谖的嘴角僵了一僵。

    如镜如花在小厨房没有听到秦谖叫喊,进来的是小陶子和李辉。

    “主子有何吩咐?如镜如花连同巧巧姑娘都在小厨房为主子研究药膳,听说是主子身子受损,要补补主子身子。”

    一双手悄然无息的覆在了秦谖肚子上,秦谖知道这是威胁。

    “那就让她们忙活去吧,我无事,就是她们看人不在,随便问问,你们也出去吧。”秦谖心里权衡了利弊,还是沉住了气。

    “是。”小陶子和李辉也不好在秦谖内室多呆,闻言便出去了。

    秦谖这才慢慢将目光落向眼前的人,男扮女装,如今妆容有些脱落了,身上还有伤,后心处似有血迹,但男子似乎毫不在意,依然形容洒脱,面上竟没有半点狼狈之色,一双凤眼狭长,竟也妖娆。

    “这位娘娘果然是个聪明人,看来不是个小气的。”男子咧嘴一笑,嘴里似乎有血,生生又被咽了回去,秦谖只一双眼瞧着男子,男子再不多话了。

    秦谖这才道:“快去治你的伤吧,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写下来,我尽力帮你,治好伤,风声过去,你立刻走,我不担风险。”

    男子笑一笑,似乎是个多话的,撑着气还要说一句:“娘娘果然豁达,那扶风就多谢了。”

    “还有,不必叫我娘娘,我不过是个贵人,我救你一命,也愿意全力护你,只要你对我保证一件事。”一面说,秦谖一面慢慢卷起了帘子,起身寻了块布,往窗边去了。

    “哦?贵人。当真是我的贵人啊,贵人只管吩咐,扶风莫敢不从。”男子也下了床榻,寻了一个角落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丹药,慢慢服下了。

    “你这次若能重新从我云台殿走出去,我不要你记恩于我,只要你向我保证,再也不刺杀皇上!”秦谖手里还拿着抹布,无比认真的看向扶风。

    扶风嘴角惯有的笑意似乎淡了淡,但只是一瞬便又重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虽然是违了师父的意愿,但我想徒儿的性命对他来说更加重要,不然,那老头子只得孤独终老了,如此,我便答应你。”

    秦谖还是看着他,不动,在等着更郑重的承诺。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扶风说出口的,那就一定会做到。”男子一笑,觉得药力从小腹慢慢汇聚丹田了,再不理会秦谖,专心运功疗起伤来。

    秦谖虽然对这个承诺还不太满意,但看扶风已经闭眼如打坐一般入定了,终于没再多什么,细心寻找着窗台的血迹,仔细擦干净,又看了看扶风的位置,将原本在床榻一侧的屏风移到了扶风前面,算作遮挡,又依着这样的变化,将屋内的一些东西陈列改了秩序,变换一番,直到看不出那屏风的刻意,这才重新回到床榻上,折腾一番,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虚汗,有些晕眩,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幸亏这身子的底子好,不然只怕更加不轻松。

    心念一动间,如镜如花已经捧着食盒进来了,“主子久等了,身上有没有好一些?巧巧为主子研究了一道药膳粥,主子快尝尝合不合口?”

    ps:

    好吧,男二角姗姗来迟……

    第一百七十三章 箫凉

    秦谖目光轻轻扫了一眼屏障,“知道了,放下吧,你们先出去。”

    如镜如花看房间布置有些不同,“主子还病着,不要多受累,要挪动什么这样的事交给我们就是了。”

    秦谖语气轻柔:“知道了,我方才也只是闲着没事做,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呆着就好。”

    如镜二人虽然想陪着秦谖,看看她对她们三个方才下苦心熬得粥是不是满意,但见秦谖再三要求独自呆着,也只能有些失望的出去了。

    要关上门的时候,秦谖又吩咐了一句:“这屋子以后就由我来打扫吧,也方便我多动动,你们以后无事不要进来。”

    等人走了,秦谖才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一碗,又看了看屏障那边,将整个一璃盆都端到了屏障后面,看扶风仍未睁眼,也不理会,独自慢慢回去将粥喝了。

    喝完许久,秦谖又在屋子里检查了许多遍,确认没有留下血迹后,将抹布放在不起眼的角落,想着晚上让人打水进来,自己再洗了。

    又皱着眉头闻了闻屋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想了想,在边角柜子里寻了一支内务府按例发下的但自己从未焚过的一柱香,在墙边香炉燃了,袅袅青烟带着淡淡的百合香味徐徐升起,秦谖这才安心的重新坐回去。

    屏障后面传来喝粥的声音,秦谖往那个方向望过去,目光复杂。

    喝粥的声音停下来,那人也从屏障后面走出来,“贵人待扶风还真不错,这么大一盆粥,落在胃里也是舒服。”

    声音依旧如从前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之意,在这样的时候倒还真洒脱,秦谖看他脸色已经比先前多了几分血色,心里不知觉也踏实了几分,起来接过璃盆。放在桌上等一会如镜如花收去,“你这样子倒还能笑出来,不如先去照照镜子?”

    扶风闻言不自觉的抚上脸,还真转身往梳妆台的铜镜那边去了。眼见铜镜里女子精致的妆容已经变得狼狈不堪,脂粉与汗水混淆,嘴角还残着已经暗红结痂的一处血迹,狭长的凤眼再度眯起来,目光落在自己尚且在身的舞女衣裳,秦谖是第一次看见扶风脸色异样的难看起来。

    等扶风转过身来,轻佻的笑意再看不到了,眼里似乎还有几分尴尬神色,自己当初就这样面对着为贵人的么,亏自己还暗想这位贵人答应的这么利落是不是和自己美男计有关。

    秦谖看扶风吃瘪。心里也异样的快活起来,“我这殿里只有女人的衣衫,公子若是要换衣服,怕是还得委屈了。至于别的,公子还是先去屏障后面避一避。我唤人来打水。”

    扶风只得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到了屏障后面,秦谖看他最后一片衣角都已经收好不见后,才叫如镜如花进来收拾了食盘,再打水回来一趟。

    过一会如镜如花依照吩咐打水回来,一面还嘟囔着:“方才出去打水,看宫里警备几乎严了些,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侍卫了。听说那刺客还没被抓住呢。”

    秦谖听见,忍不住淡淡问了一句:“抓不住又如何,怕是要连累外面百花坊的姑娘们了,也不知她们和这刺客什么关系,只怕过几日刺客再没踪迹,这百花坊的姑娘们怕要被同罪论处了。”

    目光有意无意瞟了眼屏风。无半分动静。

    如花想起心里一阵不忍:“那几个舞女今日看起来倒不像是知情的,若是这样,真是太苦了。”

    秦谖一笑:“好了,不说别人,你们下去吧。”又将如镜如花撵了出去。

    秦谖从箱子里找出一件干净的女衫。拿去了屏障后面,又把干净毛巾并水一起提了过去。

    过了一时扶风出来时候颇为神清气爽了,挽的发髻已经散开,黑发如墨直接披散下来,洗干净脂粉的脸上透着象牙一般的细腻,轻佻的笑意噙在嘴角,也忽然有了惑人心智的感觉。自然,除却配着女装有着极不协调感之外,秦谖瞧着已经很好了。

    只是扶风的笑意显然已经是十分勉强,“贵人这里当真没有男衫?”

    秦谖笑笑:“公子说笑了,女子的居所,哪里来的男衫。”一面说着,一面将扶风换下来的舞衣拿来过,本来是想和毛巾一起洗干净的,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将衣服和方才拭血的毛巾拿到一起,找了个包裹包起来,暂时塞入床榻之下了。

    “贵人宫里的太监,有没有平常的男衫?”扶风对着铜镜,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宫里除了主子,就是太监宫女了,公子不知是想扮作宫女还是太监?”秦谖也噙了一丝笑意回到。

    扶风一愣,不禁苦笑一声,不知如何作答。

    “主子,该服药了。”如镜如花在门口道。

    秦谖看一眼扶风,后者身手倒是敏捷的重新回到了屏风后面,“端进来吧。”秦谖扬起声音。

    如镜如花伺候秦谖喝了药,又取了冷香丸和阿胶给秦谖服下,望外面已经是沉沉夜色了,“皇上还在旎凤宫?”秦谖忽然问道。

    “似乎……是,虽然曦妃娘娘没了生命危险,但毕竟是受了损伤。”如花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

    损伤么,秦谖苦笑一声,自己也是一腔心思的去提醒,受惊惶恐,甚至差点跌落了孩子,生怕他被伤了分毫,可是他眼里如今只剩了扑在他面前的那个身影了吧。只差了几步,她和他,距离实在太远。

    那几步,自己要如何才能追的上呢,眼里漫过一丝清冷苦意,连这个孩子,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了吧。

    “如镜,去把我的箫取来。”秦谖不由道,看如镜拿着药重新出去,又加了一句:“阿胶就搁在我房里吧,闲了我也好吃一吃,我这次到底亏了些气血。”

    秋夜有些凉,凉不过秦谖此时的箫声,望着窗外,正是旎凤宫的方向。他此刻正伴在曦妃身边吧,眼里会不会如曾经望向自己一般的,深情如水。

    皇上,元真,你到底要我如何呢。

    是成全了你们,还是执意成全自己?

    “贵人这眉头,似乎纠在一起要展不开了,这是何苦,世间之事看得淡一些好,若是入了心着了相,最苦的怕是自己。”一旁扶风听到箫声的凉意,一贯的轻浮慢慢褪去,颇为认真的劝向秦谖。

    着相么,着相的那个,怕不是自己吧。

    他何时能明白,他身边的女子众多,宫装旖旎,却不会有人待他如自己一般的真,不会有人如她一般,将他藏得那般深。

    放下箫,秦谖看了看桌上的阿胶:“这阿胶是我请医女特意做的,补血养气最是好,公子这几日也吃一些,好好养伤早些离去为好。”

    “那曦妃,可是被我刺伤的那个宫妃?”

    秦谖点了点头,只看着箫,并不看他。

    “现在是不是想骂我,怎么不刺得深一些,一剑毙命?”扶风笑了笑:“原本是可以下死手的,可惜那时见女子刚烈是真性情的,居然为那皇上挡剑,故而手下留了几分情面。”

    秦谖不答,头也不抬。

    “当初你发现我,比我动手要早一些,急着去通知皇上,我看方才所有人里,也就你们二人对那皇上真一些。我是怎么被你发现的?”扶风假装没看出秦谖的冷淡,依旧找着各种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