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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相公第8部分阅读

    ”

    “曲姑娘,你为什么来到这山里?”裴迁问道。

    “我……”曲柔抬头仰看万里晴空。“城里在打雷,相公他怕打雷,我怕没人陪伴,他会害怕……”她轻叹一声,垂下了脸,忧伤地道:“裴大哥,你不会相信的。”

    “我说过,我相信。”

    “你相信什么?”曲柔瞠大泪眸。

    “我相信你说的,石少爷是一只狐狸精,所以你刚刚冲着死兔喊相公,应该是把兔子当成狐狸了吧?”裴迁仔细道来。

    “你相信我没疯?不是我大哥认为的生了心病?”

    “我还知道你那天是故意装疯卖傻,拿我当幌子,目的就是为了离开石少爷,好让他得以安心去修炼成仙。”

    “你知道?”

    “你哭得那么伤心,哭到承受不住,晕了过去,我完全感受得到你不是害怕,而是悲伤。”裴迁平静地道。

    “对不起,我不该骗裴大哥。”那抹伤痛又刺痛了曲柔的心。

    “没关系。所以这也是曲兄以为你喜欢我,一再留我,希望我陪你到复原为止,我却可以不顾朋友情义,两天前就离开曲家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你相信相公是狐仙?”

    “因为我曾经遇过一位狐仙,在她心目中,天下诸事,没有比得道成仙更重要了,她也姓胡,虽然每个狐仙都可能姓胡……唉。”裴迁长长一叹,沉缓地踱了几步来到溪边,望着水里晃荡不清的脸孔,苦笑道:“六年了,我已经寻她六年了……”

    “裴大哥……”望着他孤独的背影,曲柔感受到他的落寞。

    为了修道成仙,弃了尘世,远离爱人,落得世间有情男女孤单饮泣;那么,神仙何苦来世间这么一遭,只为了戏弄凡人呢?

    柔儿,你何苦做戏?弄得你我这般伤心难过?

    语声幽幽,响在曲柔耳侧,不是来自风中,而是敲在心版上。

    她惊讶地抚上心口,彷若心有灵犀一点通,她转过身子,就看到地上站着一只小白狐狸,那双熟悉的圆圆黑眸饱含泪水,直直瞧着她。

    她更往心口揉去,只为了抚平那突然撞击而来的剧烈心痛。

    痴痴相对,一个是人,一个是狐,她终究会死去,遗忘今生;他终究会成仙;永世逍遥。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生命,原本就不应有交集。

    曲柔不让自己流泪,只是用力咬紧唇瓣,转头就跑。

    小白狐放开四蹄,立即纵身追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裴迁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他只是默默看着,直到他们消失在林荫间,他又转身继续看那一去不回头的溪水。

    曲柔拼命地跑,风呼呼地吹,巨大树干一根一根迎面撞来,阻挡了她的去路,她闪了又闪,避了又避,却是怎样也跑不出这片迷雾树林。

    碰!脚步一个不稳,她结结实实地趴倒在地上。

    好痛!全身骨头都像是要垮掉似地,双掌一阵阵地抽痛,她泪水进出,又刺痛了脸颊的伤口。

    她想爬起来继续跑,但她没力气了,她早已耗尽所有的心力。

    柔儿,你跌伤了。

    “你回去!”曲柔握住拳头,吃力地抬起身子,刻意不循声望去,咬牙道:“你该回去的,我这就走。”

    她屈起膝盖,却是全身瘫软,又不支地跌了下去。

    她的心给埋在这片深山树林里了,索性,也将她埋葬此处吧,再也不要回去,那么,她还可以默默陪他,不打扰他的清修……

    柔儿,你的手掌擦伤了,一定很痛的。

    温热小舌柔柔地舔舐着她的手掌伤处,曲柔顿感心悸,这是她曾经以为不可能再拥有的感觉,此刻却真真切切地回到她身边……

    “不要舔我!”她违心大叫,立即又握起拳头,哭嚷道:“相公!你走!你走!等我休息够了,我就回去。”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你要留在这里,专心修炼,以后才能当个大神仙,去救很多很多的人。”

    我都救不了你了,我还去救谁?

    “我算什么?你去济世救人,普度众生,别浪费力气和我厮混!”

    我能力不足,本来就不是普度众生的料。

    “你不修炼当然能力不足了,你就是爱玩爱闹!走开!别再找我玩了,我才不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狐狸玩耍。”

    柔儿,你说着让我伤心的话,你心里更伤心吧?

    “你……呜!”曲柔心如锥刺,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趴在地上流泪,却是不敢看他一眼,就怕自己会受不了而崩溃。

    “柔儿,我们回江汉了。”蓦地,那双熟悉不过的胖胖手臂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纳入了那个也是熟悉不过的温暖怀抱里。

    好香、好香的憨奶味啊,她好喜欢、好想念、好想再用力闻闻……

    她轻轻颤抖着,忍不住也伸手去环抱他圆滚滚的身躯。

    “相公,不行,我会害了你。”她克制自己,慌忙推开他。

    “柔儿。”他双手圈得更紧,完全不让她有逃跑的空间,将脸贴在她的头发上,哽咽道:“你心里有我,不要再骗自己了。”

    “相公,呜呜,我不能……”

    “我不要下回打雷时,你又半夜跑出来找我,夜路很危险的。”

    “昨晚……果然是你……”她靠在他胸膛,泣不成声。

    “我更不想你见到死兔子,以为是你那福薄短命的相公。”

    “呜呜……”

    “你可知道,要我忍耐着不认你,我有多难受?”他抬起她的脸,痴痴地凝视她。

    望进那对深黝的圆圆黑眸,她的心又抽痛了。

    他那双时常带笑的眼眸幽黯无神,仿佛是两汪泪泉,泪珠儿滔滔不断地滚流出来,爬满他白胖胖的脸颊。

    那模样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娃娃,却又强忍着不哭出声音,忍着忍着,不哭不哭,可是泪水好多好多,只好任它一直流一直流……

    “相公,你不要哭了。”她情不自禁,哭着为他拭泪。

    “柔儿,你也不哭,不哭了喔。”他轻扯微笑,握住她的手,反过来柔声安慰她。

    两掌交叠,一股轻凉意漫过掌心,曲柔感觉擦伤的痛楚渐渐地消散,可是,她的心也跟着凉了。

    她慌地抽手,举在眼前,紧紧盯住看不出擦伤痕迹的手掌。

    “不要……”手掌在泪雾中颤抖,她的声音也在颤抖。“我宁可你是普通人,不会什么法力,我要我的伤……我的伤,慢慢好起来……”

    “好。”他立刻应允,原先轻拂在她脸颊伤处的指头也放了下来,依然拥抱着她,神情坚定地凝望她,一字一字地道:“天地为证,从此刻起,我就是凡人石伯乐,我要跟柔儿过一般的人间夫妻生活,相亲相爱,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被泪水浸得发亮的圆圆黑眸闪动光芒,仿佛这不只是一个允诺,也是一个极为虔诚的宣誓,告知天地,石伯乐和曲柔将会白头到老。

    “天!”她虚软地抓住他的衣服,无法承受如此郑重的诺言,哭泣道:“不值得!你该做的是回去当神仙,这才是你最重要的事!”

    “与其当神仙千年孤寂,我宁可为人热闹百年。”

    何止孤寂!他语气所透出的压抑,也是她所深刻体认的啊。

    他露出微笑,语气温煦。“我是真喜欢柔儿,希望柔儿快乐平安,所以我要当柔儿的相公,给柔儿一辈子的快乐平安。”

    她泪水流呀流,止不住了,看得他又是一阵心疼。

    “乖,柔儿不哭了。”他不舍地轻抚她的脸颊。“你的伤还是会痛吧?”

    在那吹弹得破的白嫩肌肤上,给土石擦出一条血痕,虽然不至于破相,但瞧了碍眼,他既不再施展法力,总该有属于人的方法来疗伤吧。

    他贴近她的脸蛋,闭起眼睛,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她的伤痕。

    血渍味道是咸涩的,泪水也是又咸又苦,原来,不只是心苦,连血泪也是苦的。天下本无事,又何苦找苦头来吃苦呢?

    “我不会再让你苦了。”他缓缓舔着,柔声与她细语。

    唇瓣滑移而下,轻触到了她柔软轻颤的小嘴,他转而压了上去,本想安抚平息她的颤抖,然而他一咬着那软嫩的唇瓣,就再也不愿放开了。

    心中燃起了一万颗太阳的烈焰,令他全身轰地烧得火热。

    原来被亲和亲人的滋味一样美妙啊!他拥紧了她,不住地吸吮舔舐,安慰转为恋慕,柔情化作缠绵,他为她那香软的唇而着迷,先是轻轻咬着,而后又急急躁躁地深入寻索,欲一探她的甜美芳香。

    “唔?”那伸入口中的舌头不觉令曲柔闷哼一声。

    “咬到你了?”他红着脸看她。

    “没……”她害羞地低下头,脸颊不再苍白,而是遍染红晕。

    心在狂跳,她明白,从此刻起,他不但成为凡人石伯乐,也长大成为一个懂得情爱的男人了。

    暂且忘了他还要成仙,更要抛开连日来的悲苦思念,她抬头看他,轻绽微笑,主动吻上他的唇瓣。

    “相公,我很喜欢。”

    “嘻,柔儿,亲亲。”他当然更用力地亲下去了。

    微风穿梭在幽静林木间,枝叶轻轻晃动,发出喀喀声响,为安静却热情如火的小儿女轻哼着小曲儿。

    “小弟!”胡灵灵的高声怒吼打破了这份美好的静谧。

    “大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石伯乐很不情愿地停止亲吻,将曲柔搂在怀里,双眸直视一身火红的大姐。

    “大姐。”曲柔忙拉了一下凌乱的衣衫,低头喊了一声。

    “不要叫我。”胡灵灵冷着一张美艳脸孔,毫不客气地指责道:“曲柔,你答应我离开他的。”

    “大姐,是我拐柔儿,你不要骂她。”石伯乐不想和她吵架。

    “我要你回姑儿山,你倒不安分,又来拐她。我问你,你还想当神仙吗?”

    “不想。”

    “什么……你再说一遍!”胡灵灵声音提得更高。

    “大姐,我不想修炼了。”石伯乐轻松地道:“你知道,我就是爱玩,所以我想尝尝人生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爱、恨、嗔、痴,这一世尝不够,下一辈子再来;下辈子不够,下下辈子再来。总要亲自活过,这才能深切明白世间苦乐,也才有资格当一个助人的神仙。”

    “不用这么麻烦,你只需开悟和清心就成了。”胡灵灵仍试图挽回他的心意。

    “偏生我天性惫懒,资质驽钝,开不了悟,也清不了心,更怕当神仙听人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石伯乐大大摇头。

    “是你不修行啊,大姐这么苦心教导……”胡灵灵柔媚的丹凤眼一挑,嘴角勾起微笑。“这样吧,你想找姑娘玩耍的话,有的是机会,今年找这个,明年找那个,任谁都可以像曲柔一样陪你玩得很开心。”

    “大姐,你说得太简单了。”石伯乐握住曲柔的手,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找人玩要很容易,就像最初在这溪边,我也只是和柔儿玩玩罢了。可在一起久了,有感情了,有了牵挂,就不想分开。若说为了修行而离开心爱的人,害她伤心难过,这是自私、制造孽缘;难道我就不能留在尘世,去做我身为柔儿相公应做的事吗?”

    “你不是石伯乐,你是狐小弟!小狐仙!”

    “不行耶。”石伯乐眨眨无辜的圆圆黑眸。“我刚才要天地作见证了,我现在是凡人石伯乐,要是我又回去当狐仙,老天不知会怎么罚我哦?说不定将我变成一块石头,沉到水里去让鱼儿玩捉迷藏了。”

    手掌被用力捏住,他微笑拍拍那显得紧张不安的小手,为自己做了一个结论:“所以啦,我喜欢柔儿,在这中间学会成长、关心、疼惜、担起责任,也是一种很重要的修行呢。”

    “小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

    “没有啊,我只是感慨良多,有感而发罢了。”

    胡灵灵改变目标,急切地道:“曲柔!你就眼睁睁看他自毁道行吗?你没忘了他最糟的后果吧……”

    “这……”曲柔忧心地望向石伯乐。

    “灵灵,你一定要拆散他们吗?”

    “你……”胡灵灵震惊地望向站在树下的魁梧男人。

    裴迁站在那儿不知多久了,有如一棵千年不动的老树,身形凝定,神色沉稳,话声也一样地平静低沉,可那激动的眸光却透露出他的情绪。

    “灵灵,我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胡灵灵花容失色,刚才的强势作风一下子不见了,只是惊惶地看着裴迁。“我明明抹掉你的记忆了,为什么你还会记得?”

    “有些事情很重要,重要到怎么也忘不了;或者忘了,依然会再想起。”裴迁紧紧凝视她。

    “不可能!”胡灵灵倒退了一步。

    “大姐,你不能任何事都要抹掉人家的记忆啦。”石伯乐故意拆她的台,笑道:“什么都忘光光了,不就脑袋空空,好像没活过似的?”

    “你别说话!”胡灵灵稳住心神,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只能一个城一个城、一座山一座山找,直到我来到了玉姑祠,我想,我应该是找到了。”裴迁依然沉稳地站在原地。

    “哎!”胡灵灵懊恼地跺了跺脚,不经意流露出她美艳姿容下的另一种小女儿娇态。“我不该将我‘家’的样子说给你听的。”

    “这双鞋子还你。”裴迁从身后包袱拿出一双红绣鞋,双手稳稳地捧牢。

    石伯乐和曲柔吃惊地对望一眼,原来裴迁的包袱里还真有一双绣鞋!

    再定睛看去,更是惊讶不已,鞋面亮红,绣花精致,这不就是“胡不离小弟”拿给曲柔、后来又被“胡不离大姐”取走的那双红绣鞋……

    “原来是你偷走的!还我!”胡灵灵气得抢上前去,伸手就要夺了过来,却在离裴迁一步距离时,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还你。”裴迁递了出去,眸光没有离开过她。

    “我不要了。一双旧鞋罢了。”胡灵灵故意抬起下巴望向别处。

    “大姐,我就叫你扮老婆婆时不要那么爱漂亮,还穿红绣鞋!瞧,这不是穿梆了吗?”石伯乐继续落井下石。

    “你闭嘴!不帮大姐,倒帮外人了……”胡灵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拿小弟来出气。

    “裴大哥,我大姐可珍惜这双鞋了。当初我不留心借给柔儿穿,她好心急要拿回来呢,莫非这是你送她的?”石伯乐乐得火上加油。

    “这是我们一起做的。”

    “啊!”

    “灵灵的绣工,我裁的鞋样,我不会用针线,灵灵教我缝……”裴迁低头轻抚绣鞋,眼神和声音变得格外柔和。“那晚是除夕夜,灵灵先睡了,我想要她有一双新鞋好过年,便熬夜缝好。但毕竟我手粗,针眼儿过大,还挨了灵灵一顿骂,后来还是灵灵细细地补好,所以我绝对认得这双独一无二的绣鞋。”他说着便逸出淡淡的微笑。

    铁汉柔情!轻淡无奈的笑,伴着低声诉说的语气,阳刚线条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沉感情,曲柔听到最后,眼眶就红了。

    “裴大哥怎么会拿到这双鞋?”她轻声问道。

    “我常常去玉姑祠,有一回请管事老婆婆解签,见她跨过门槛露出这双红绣鞋。我想,或许婆婆和灵灵有什么关系,要不她怎会有这双绣鞋?可是后来我总找不到婆婆,人家又说婆婆是从姑儿山来的,因此我去婆婆房间将鞋子偷了出来,来到这儿找答案,却没料到婆婆就是灵灵。”

    “是啊!”石伯乐大笑道:“大姐最爱漂亮了。可为了多赚点香火钱,难为她扮成皱巴巴的老婆婆了。”

    胡灵灵虽然将脸蛋转向另一边,像日正在瞧着树洞里的好奇松鼠,但一双美眸还是不时瞟向裴迁,十指不住地交握搓揉,似乎十分苦恼。

    “你知道,我是狐仙。”她索性又转身面对他。

    “是的,我知道。”

    “我要修行,不谈情爱。”

    “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好,看完了,你可以走了!”胡灵灵欺身上前,快速地夺下绣鞋,正欲转身离去,突然惊叫一声,烫手也似地丢下这双她最珍爱的鞋子。

    她惊骇地拿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只见掌心印着一个奇怪的符号,那红色的印痕正以极快的速度渗进她的肌肤,瞬间就消失子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