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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相公第7部分阅读

    私事,他似乎不应该旁听。

    “裴大哥!”曲柔却是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臂哭道:“你带我离开江汉城,好吗?”

    “曲姑娘,你我素昧平生,我和令兄因误会而结识,目前只不过是一个暂住曲家叨扰的过客。”裴迁基于礼貌,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定定地站着。“更何况你已有婚约,这种事情做不得的。”

    “可我一定得走,我好怕、好怕……”

    “柔儿,你总得把事情说清楚,大哥帮你解决。”曲复见妹妹泪流不止,知道事态严重,急道:“石伯乐这小子又使坏了吗?”

    “大哥,石伯乐是妖怪啊!”曲柔放声大哭。

    “什么?”曲复还以为会听到石伯乐打人的情事,一时愣住了。

    “石伯乐让山里的狐狸精附身了,我亲眼瞧见的。大哥,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好吗?因为他不再是他了呀!”

    “神鬼妖怪之说,全是出于想象、小说家言,柔儿,你怎会想到这层去了呢?”曲复无法接受曲柔的说法。

    “不,曲兄,我相信。”裴迁沉声道。

    “裴大哥,你相信我?”曲柔有如溺水之人抓到浮木,更是紧抓着裴迁的手臂哭道:“你一定得相信我,我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曲姑娘,你先平静下来,好好说话。”

    “呜……”曲柔放下了手,哽咽地道:“我好后悔!我那时在玉姑祠就应该跟大哥走的。自从我知道石伯乐是妖怪之后,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待我,只好走一步是一步,尽量不让他怀疑,更不敢惹恼他。他要成亲我就得成亲,本想我一个人承受下来就算了,可是……我怕他害了我还不够,又要害别人呀。”

    “他毕竟是变好了,不再做坏事了。”曲复还是满腔疑问。

    “不,他一定有目的。狐狸精都是先媚惑人心,让人不知不觉陷了下去,以为他是好人,可接下来他会做什么坏事,我不敢想象啊!”

    “柔儿,是不是要成亲了,你压力很大?”曲复忧心地问道。

    “我不知道!”

    “我听说了,石老爷和石夫人一直对你有成见。”曲复生起气来了。“只叫个媒婆过来,也不亲自出面提亲,是看不起我们曲家吗?有这样的公婆,将来还不知道要给你怎样的脸色,难怪你会胡思乱想了。”

    “大哥!”曲柔只是不断地哭。“是真的!石伯乐真的是妖怪!他老要我跟他睡觉,也不瞧他一身的臭奶味,又肥又胖像只大笨猪,看到我只会伸舌头流口水,好恐怖!好恶心!好讨厌!呜呜……”

    “柔儿,这几个月来苦了你,你为曲家牺牲太多了。”曲复听得都揪心了,怜惜地轻抚她的头发。“你不应该再忍耐,大哥绝不会再让你待在石家吃苦。我这就进屋子,告诉石伯乐,我们柔儿不嫁了。”

    “大哥,不能进去,他这只妖怪不知还会使什么手段,我看过他引来一群妖魔鬼怪,打架闹事,将整间房间都砸烂了。”

    “妹妹呀!”曲复只道她已经病得不轻了。

    “若他真是狐狸精,我倒想会他一会。”裴迁双眸紧紧凝视后门。

    “裴大哥,不能去!”曲柔惊道:“他会害你的!”

    “我不怕,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姓胡的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不行!我们快走!”曲柔拉住裴迁不放,转头急道:“大哥,你快找道士来收妖,我怕我已经被石伯乐吸尽精髓,就快要死掉了啊!”

    “好,柔儿,我们快回去,我请个大夫帮你瞧瞧,再叫娘和你大嫂、二嫂陪着你,你不要怕,安心休养,一切事情大哥来处理。”

    “我进去了。”裴迁急欲证明真相。

    “裴大哥!我不要你去送死!”曲柔哭得更加伤心了,干脆扑到他的胸前。“我怕因为我喜欢你,石伯乐会害死你呀!”

    “曲姑娘,你在说什么?”裴迁僵立着,完全不敢碰她。

    “裴大哥,我喜欢你,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曲姑娘,你喜欢的是另一位胡大哥吧?”

    “我不管是胡大哥还是裴大哥,我就是喜欢你。”曲柔仰起头,急欲寻求裴迁避开的目光,呜咽哭道:“你有男子气概,又有侠义心肠,石伯乐成日傻呼呼的,只爱玩闹,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我受够了,我讨厌他,我再也没有心力陪一个孩子气的妖怪玩耍了。”

    曲复皱紧眉头,微微摇了一下头,示意裴迁稍安勿躁。

    “柔儿,大哥带你回家。”

    “呜呜,我要跟裴大哥走!”曲柔抓紧裴迁的衣襟。“石伯乐一定会追我,我要逃得远远的,呜呜,我要走呀!”

    “曲姑娘,你先跟你大哥回去。”裴迁也出声劝道。

    “你带我走呀!我不要跟那只妖怪成亲!”曲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站立不稳。“我才不要石伯乐当我的相公,不要!不要!我好怕,他不是我的相公,不是,不是……我的相公……相公啊!”

    曲柔泣不成声,全身剧烈颤抖,最后的嘶喊渐趋微弱,蓦地双手松开,两眼一闭,人就晕了过去。

    裴迁立刻抱住她的身子,惊道:“曲姑娘!曲姑娘!”

    “柔儿!”一见到那苍白如雪的带泪脸庞,曲复更是惊慌。“柔儿晕倒了,快!裴兄,你快送她回曲家!我去找大夫!”

    裴迁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曲柔,将她紧搂在怀里,快步离开。

    夕阳西沉,红霞隐去,天际染上厚厚的一层灰黑颜色。

    她终究是讨厌他的。

    下弦月惨淡淡地挂在东边天上,带着黯淡灰败的青白色,像极了那张失去血色的美丽娇颜。

    小白狐狸站在屋顶上,卷在背部的尾巴动也不动,任夜风无情地吹呀吹,吹乱了他一身美丽的雪白细毛。

    两只深黝的黑眸依然直直盯住她曾站立的地方,就在她晕过去时,他几欲发狂,就想跃下去救她,但是那个抱住她的魁梧身影竟令他心头大恸,拧扯得他无法呼吸,更是无法动弹。

    她喜欢这种有男子气概、侠义心肠的稳重男子?

    “不可能……”他喃喃地道。

    “怎么不可能?你还道狐仙和凡人可以结合吗?”

    “大姐,你来多久了?”

    “我一感应到你过度激烈的心绪,就来了。”大红狐来到他的身边,与他排排坐在屋脊,叹了一口气。“小弟,别傻了。”

    “不可能的。”他还是无法回复平静,痴痴地道:“柔儿一直很勇敢,她甚至不怕小恶魔,又怎会怕一只小狐狸?”

    “小恶魔再怎么坏,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你呢,你也听她说了,你是妖怪,一下子狐狸,一下子石伯乐,她当然怕了。”

    “妖怪”两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自从变身为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会感到心头一阵阵抽痛呢?

    “大姐,我不是妖怪。”

    “你当然不是妖怪了,你是狐仙。”大红狐望着他呆滞的眸子。“曲柔毕竟是凡胎,她碰到的事情已经超过她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我去找她,跟她说明白,是她误会了。”

    “你们相处了那么久,她能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还能解释出什么道理来?她还要找道士收妖呢,你省省吧,别自讨没趣。”

    是啊,他是一只流口水的大笨猪,也是一个讨人厌的傻呼呼胖妖怪,而她因为恐惧不知所措,这才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掌控之下,强装笑脸与他周旋,忍气吞声,终于承受不住爆发出来……

    是吗?是吗?柔儿的笑容是那么明朗可爱,甚至在了解真相后,她还愿意亲他,为什么?只是因为那个有男人气概的裴迁吗?

    他黯然地问道:“我年纪太小,只有臭奶味,没有男人味吧?”

    “当然了,你这只娃娃狐狸怎及得上浪荡人间三十年的侠客?”

    “大姐,你是不是认识裴迁,要不当初怎会将我变成他的模样?”

    “他长得那么英俊,以前路上见了,就记得他的长相了。”大红狐瞧着那弯弦月,愣了半晌,随即用力眨眨长长的睫毛,语气淡然地道:“我们总要多记得一些人的模样,这才好变身办事。”

    小白狐没注意到她那片刻的静默,只是一问再问:“柔儿不喜欢我吗?她答应嫁给我的。”

    “小弟,你还执迷不悟吗?她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喜欢那位裴大哥,还要跟他走,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是了,她只是应付我……”方才她哭诉的一幕一再出现他眼前,圆圆黑眸也渐渐溢满水光,接着,大颗泪珠掉了下来,一滴,两滴,像下雨般滴个不停了。“大姐,呜,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小弟呀,”大红狐的眼眶也湿了。“这是你长大的代价,大姐也不想你伤心难过,可你要成仙,就必须认真修行,不能再玩了。”

    “我喜欢柔儿啊,我没有害她,我希望她快乐、平安……”

    “唉,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一句妖怪就全打翻了,你还执着什么?世间情爱就是这样,没有一定的道理。你喜欢她,她不见得会喜欢你,总要你情我愿,这才有好结果。”

    “好苦。”心绞,泪流,苦痛不堪。

    “你既然尝过了,就知道为人苦,情爱苦,世间皆苦。我们这么努力修行,也是为了抛却尘俗杂念,离苦得乐。”大红狐很难得地正正经经、苦口婆心劝说:“人归人,仙归仙,道不相同,不相为谋。你这回人界走一回,当作是一次苦修,大彻大悟之后,你就能清心了。”

    “大姐,你清心了吗?”

    “我本来就清心自持,又不像你一头栽了进去,差点救不回来。”

    “你没喜欢过任何人吗?”

    “没有。”大红狐斩钉截铁地道。

    “我拿走你的绣鞋,你不也执意要拿回去?”

    “这不同。绣鞋不见了,再缝一双就有。人家怕你,不喜欢你,你再追回来也没用;她的心不在你这儿,你强留她只是让她痛苦。”

    “我不要柔儿难过……”可自个儿的泪珠怎么滴个没完没了呀。

    “这就是了。你要她好,就让她去吧。小弟,该放手了。”

    “呜……我好难受……”小白狐仰头望天,那儿却只有一片黑暗。

    “你该回姑儿山了。大姐也是为你好,你心性单纯,只要心无旁骛,认真清修,一定有希望修得正果。”

    “呜,城里还有爹娘……还有石家的事业……”

    “你叫石伯乐不要执着,不要留恋世间一切,你自己还不是固执得像一块石头。”大红狐又是一叹,仍耐心地道:“那个贪得无餍的杨西坡不是让你拔除实权了吗?龙虎狮豹也学会担起重任了,石家二老注定丧子,你玩够了,也是时候让他们接受应有的命运了。”

    “呜呜,大姐,好痛啊……”

    泪眼看月,下弦月像一把利刃,不断地刨剜着他的心。

    好痛!痛死了啦!他这颗小小的心脏哪能承受如此剧痛!

    他再也撑不住,无力地趴倒屋瓦,惨淡淡的月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一身白毛也变得惨淡淡了。

    暗夜多云,石家院落弥漫着一股郁结的沉重气氛。

    “少奶奶,你这边走。”小珠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回头幽幽地道:“少爷昏迷三天了,要不是大龙去请你,你都不想回来看少爷吗?”

    原来,他已经离开三天了。曲柔用力咬紧唇瓣,克制住泪水。

    她也躺了三天,浑浑噩噩,每天昏睡流泪,完全不敢揣测外面发生的事情,娘和大哥大嫂他们也不敢跟她说。

    “你们那天吵架了吗?”小娥越说越气。“少奶奶,你怎能说走就走……你知道少爷那么喜欢你,他不能没有你,你好狠心啊!”

    就让她承担一切责难吧,曲柔艰困地移动脚步。她将他推入了地狱,而今她也是走在通往自己的地狱之路。

    “虽然你负了少爷,可我们四大随从和四大丫鬟觉得,还是得请你回来;说不定少爷听到你喊他,他就醒来了。”小姬怀着希望道。

    “到了。”小暑推开房门。

    “少奶奶,你回来了……”四大随从守在床前,神情忧愁,一见曲柔到来,个个露出期盼的目光。

    “相公他一直在睡觉吗?”曲柔缓缓地走到床前。

    “少奶奶,那天晚上你没跟少爷回府,吃过晚饭后,少爷喊头疼,躺到床上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石大龙拿手背抹去眼角泪水。

    “少爷的脉象很弱,喂他吃药全吐了出来。”石大虎含泪道。

    “大夫说再这样下去,撑不过七天呀!”石大狮哭道。

    “少奶奶,你救救少爷呀!求你快救他啊!”石大豹哀求道。

    曲柔坐到床沿,静静地凝视那张死白颜色的娃娃脸。

    他还在呼吸,也有心跳,却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相公,我来了,你听到我在说话吗?”她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一再地摩挲,触手的冰凉终于让她掉下了眼泪。

    那对圆圆的深黝黑眸不再张开看她,更不会朝她绽开呵呵傻笑。

    她手指颤抖,揭开他枕头下面的垫褥,那里贴着七片树叶,三片已经枯萎干涸,第四片的叶尖刚转为枯褐色。

    这是假的相公啊!还有四天,他就会停止呼吸心跳,让这个叶片变成的躯壳成为真正的死人,结束石伯乐的一生。

    “相公……”她心口一痛,明知这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假人,她还是试图抚弄他的胸口,想要看他耐不住搔痒,一跃而起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抓了又抓,搔了又搔,床上圆滚滚的身躯还是沉寂不动。

    她浑身发冷,心痛如绞。没错,他已经走了,被她刺得伤痕累累,伤心欲绝离开了——不,也许他觉悟了,认为她移情别恋,是个不专情的坏姑娘,不值得再喜欢了……

    “相公!相公!”她泪如雨下,拿起他冰冷的圆胖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不住地厮磨亲吻,想要留住这份最后的亲密感。

    “你还哭……”身后传来哭叫声。“我的伯乐孩儿被你害死了!”

    “石夫人。”曲柔站起身,含泪望向来人。

    石夫人浑圆的身形明显瘦了一圈,神情极为憔悴,她身边的石鉅象亦是愁眉不展,在他们身后还有大夫、杨西坡和几个熟识的掌柜们。

    “不要叫我!”石夫人凄声叫道:“你这个死狐狸精,自从碰到了你,我伯乐孩儿就意外不断,沾了你就有秽气!好没良心的小蹄子!你要走就走,还回来干什么呀……”

    “曲柔,你实在太过分了!”石鉅象亦不假辞色地斥责道:“伯乐待你好,你竟如此待他……他才倒下,你就叫你大哥前来退婚……”

    这就是宿命。曲柔泪流满面,僵在原地,只能全然接受来自石家父母的严厉指责。这正是当初真正石伯乐摔下山崖时她就得面对的场面,如今只不过稍微来迟些罢了。

    “少爷好点了吗?”杨西坡上前探看,问着正在诊脉的大夫。

    大夫神色凝重,环顾房里众人一圈,长长叹了一口气。

    “伯乐孩儿啊!”石夫人扑到床边,不断地哭喊抚摸爱儿。

    “曲柔,你走。”石鉅象神色冰冷。“石家不欢迎你,我不准你再踏入我们石家。”

    “我走了。”曲柔低下头,强忍住泪水。“石老爷,石夫人,请保重。”

    她曾经多么愿意当他们是公婆,也曾经痴心妄想千桌素宴的盛况,然后和相公生下几个一样白胖胖、圆滚滚的小子,满屋子乱跑……

    她茫茫然走出屋子,眼前的泪雾让她看不清楚弯弯曲曲的回廊小径,曾经是那么熟悉的院落,如今出了这道门,面对无边无际的暗黑夜空,她就再也不知能往哪儿去了。

    “少奶奶,请等等。”石大龙追了出来,神情不自在地道:“我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应该麻烦你,可求你看在少爷的份上,再帮石家一次忙。”

    “有什么事你说。”曲柔哽咽道。

    “是我们四个无能,少爷少奶奶平常教导我们,可我们愚笨不用心,凡事还得仰赖少爷少奶奶,如今没了两位……呜!”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无助地哭了出来,曲柔也让他逼出更多的泪水。

    “大龙,你们都很好。”她努力露出微笑,一一交代道:“记得船造好之后,下水试航没问题了才付尾款;大虎那边的陶家古董,去请京城的行家鉴定,别急着抛售;雨天江边水涨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