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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第3部分阅读

来,王管事新近带了些武夷茶,说是能提神醒目,老爷多喝一些,能解乏的。”

    她微微一笑,竟颇有几分风韵,说着亲自去泡了一壶茶来,小心翼翼地给陆峰斟了一盏。

    陆峰抱着茶盏,一时有些恍然,今日的陆夫人很不一样,关怀之意实在太明显,以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将茶喝了。

    陆夫人又问:“老爷是几时回来的?”

    陆峰老脸一红,他清早就回来了,现在却是正午,一大上午自然是消磨在了灵儿的房里。

    陆夫人见他语塞,反而很是体谅的道:“想来又是去灵儿妹子房里了,其实这没什么妨碍,都是一家人。”

    陆峰惭愧地道:“怠慢了夫人,是老夫的错。”

    陆夫人却是摇头,笑吟吟地道:“老爷没什么错,灵儿妹子呢也没有错,我年事已高,不能再侍奉老爷,灵儿妹子肯代劳,我谢都来不及呢。”

    这……

    陆峰感觉自己要疯了,夫人的思想转变得还真是快啊,怎么就突然……

    这时陆夫人又道:“听说红菱妹子的脚崴了,哎,我的心里也不好受,都是那个不知事的丫头,非要带红菱妹子去后园子里赏梅,不过这个丫头是红菱妹子房里的,我也不好责怪,只是我命人寻了一些偏方,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待会儿老爷带一些药过去。”

    “夫人……”陆峰感觉太过凌乱,一时竟是有点不知所措。

    陆夫人恬然道:“老爷是不是在想,我怎么变得如此善解人意?这事儿真不知是如何说起了,前几日不是在给妍儿寻个先生嘛,我有闲呢,也看了一些女四书,其中许多话颇有道理,于是我便想啊,老爷天天奔波在外也是辛苦,我这做夫人的怎么能拉了老爷的后腿,老爷回来,若是府里还是乱糟糟家长里短的,岂不是让老爷烦心?至于灵儿,我也看开了,她能伺候好老爷,我高兴还来不及。”

    陆峰大感欣慰,小坐片刻,陆夫人借口乏了,自去小憩不提,陆峰喝了口茶,觉得神清气爽,自是又回妾室灵儿的飘香阁,刚到门口,却听灵儿呵斥道:“药,什么药?周氏哪会安什么好心,这药莫非是要毒死我的吧,拿回去,拿回去,她的药,我可不敢吃。”

    这灵儿恃宠而骄,在府上已是蛮横惯了,陆峰一听,顿时就明白,原来是夫人当真送了药来,只是灵儿似乎不领情。

    他连忙进去,看了手足无措的大管事一眼,平静地道:“将药放下,出去吧。”

    大管事点点头,告辞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陆峰和美妾灵儿,灵儿一看陆峰回来,顿时眼泪婆娑,几乎是一下子扑倒在陆峰的怀里,道:“贱妾真是可怜,崴了脚倒也罢了,夫人还要落井下石,她安的是什么心思?非要让贱妾死了才甘心吗?”

    方才和陆夫人的一席话让陆峰浑身暖暖的,现在看灵儿在闹,心里不免有些不悦,不过他素来疼爱这个美妾,倒是没有发作出来,连忙捉住她的柔夷,道:“这是她的好意,晓得你崴了脚,这才送药来。”

    若是这个时候,陆峰跟着灵儿后头骂几句,或者劝慰灵儿几声,这事儿也就过去了,灵儿还不至于如此不知进退,可是看陆峰如此维护夫人,顿时打翻了醋坛子,冷笑道:“她能有什么好意,老爷,她是什么人,老爷或许蒙在鼓里,可是我却是晓得,瞧瞧她每日一副恬然的样子,不晓得有多嫉恨贱妾呢,说不准那后园子里的石头就是她命人放那儿的……”说罢又是哭,我见犹怜的道:“老爷,您不在的时候……”

    陆峰爱极了这灵儿,对这种牢马蚤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糊弄过去,可是陆夫人毕竟是他的发妻,朝夕相处二十多年,方才陆夫人那番这得体的话尤言在耳,便不由道:“你不要胡闹……”

    “胡闹,贱妾是胡闹!”娇宠惯了的灵儿自是不肯依,像是被蜂子蛰了一下,气势汹汹的道:“贱妾怎么胡闹了,是老爷变了心……”

    陆峰也是气急了,想到夫人方才对灵儿的关心,而灵儿又这般咄咄逼人,他好歹也是一方镇守,此时老脸拉下来,怒斥道:“好罢,就当老夫变了心……”说罢,松了灵儿的柔夷,拂袖而去。

    “老爷……老爷……”灵儿撕心裂肺的在后头喊。

    陆峰理也不理,原本想择路去陆夫人房里,可是老脸不禁一红,越发觉得对不住陆夫人,便吩咐了个家人道:“去,收拾一下书房,老爷今夜就睡在那里。”

    第十章:锦衣卫

    “夫人……当时吵得可凶了,老爷气得从飘香阁里出来,又叫人收拾了书房……”

    一个丫头此时正碎碎念的将飘香阁里的事如实禀告。

    陆夫人已是打了个盹儿起了身,此时脸上也是容光焕发。

    还真有效,不但有效,而且宛如仙药一般灵验。

    那侍妾灵儿恃宠而骄,自拴住了老爷的心,在府里颐指气使,如今吃了苦头,老爷又破天荒的没有在飘香阁里过夜,这对陆夫人来说无异是一场盛大的胜利,很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陆夫人咂咂嘴,道:“待会儿给老爷送一床被子去,是了,再送一些酒菜,从前他心情不好都是要吃点酒的。还有,那个姓风的先生……”陆夫人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欣赏之色,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郝风楼确实解决了她当下最疑难的问题,不过这只是个开始,说不准以后还有仰仗他的地方,陆夫人继续道:“明日叫人去问一下,他是不是在府里住得惯,缺了什么,尽管说……罢了,明早本夫人亲自去一趟。”

    ………………………………

    第二天,在飘香楼里,陆家的一举一动都通过陆家的二管事陆忠传报到了这里。

    余怒未消的灵儿轻咬香唇,银牙咯咯作响,自从进了陆家,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此时陆忠又在旁添油加醋地道:“二姨娘,这姓风的实在有太多古怪,小人已命人去松江查证,这松江府并没有听说过有哪家姓风的富户人家,莫说是新近败了家的,便是上至富贵之家,下到寻常的殷实人家也不曾听说过。二姨娘,我怀疑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混入府里的燕王细作,千户大人不是说了吗?燕王已经陈兵江北,咱们朝廷的大军已从各路合围,他们渡不了江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而燕军都是北人,不熟舟船,想要渡江,唯有派出细作,拉拢陆都督。那燕王走投无路,必定会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里,千户大人在数月前安排二姨娘进陆家来,为的就是今日。因此,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而这姓风的来路本就有问题,况且看陆夫人今日竟然亲自去见了姓风的,昨天的事情显然就是那姓风的在背后搞鬼,小人左思右想,觉得此人必定是燕军细作无疑,若是不尽快铲除,到时候千户大人怪罪下来,只怕,你我不好交代。”

    灵儿冷冷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本来呢,我是怀疑那个表小姐,可是现在看来未必是她,她太磊落了,实在不像,反倒是这个姓风的不像好人,你说要铲除,怎么铲除?”说到这里,灵儿又是咬着银牙冷笑:“洪武朝的时候,咱们锦衣卫是何等的风光,可现如今呢,洪武二十年裁撤了卫所,咱们这些人,就成了孤魂野鬼,幸赖亲军都指挥使大人庇护我们,才让你我有了口饭吃,有了点事做,可现在查办反贼,咱们锦衣卫还得鬼鬼祟祟,在这镇江做事,还得像做贼一样,若是在从前,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二管事尴尬一笑道:“所以说,这一次不正是我们的机会吗?能不能重整锦衣卫,就看这一次了,假若这次能在燕王谋逆上头立下功劳,让朝廷知道咱们的用处,光复北镇府司的时候也不远了。不过,咱们行事却要小心一些,若是让宫里和朝廷晓得咱们擅自在陆家布了眼线,还不晓得会怎么样,上头几个大人也是顶着压力才布置下来的,一旦被外人知晓,朝廷怪责下来,只怕大家的人头都要不保。”

    灵儿笑得更冷,满是不屑地道:“你们男人做事反倒像女人,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在讲仁义道德,若是仁义道德真管用,这燕王叛乱怎么还流毒至今?罢,他们的事,咱们也没必要理论,你想个法子,办了这姓风的吧,我不想在府里瞧见他了。”

    二管事点点头,随即又道:“是不是跟千户大人报备一下?”

    灵儿淡淡地道:“随你,只要见了尸就成。”仿佛杀一个人在这灵儿眼里就好像吃饭一样容易。

    …………………………………………

    翌日清早,郝风楼依旧去了阁楼里教书。

    陆小姐自然还在屏风之后,不肯露出真容,郝风楼恨不得将这屏风踹开,好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只可惜迎春一如故往的垂坐在角落,教他发作不得。

    郝风楼很是衣冠禽兽的坐下,咳嗽一声。

    陆小姐便道:“妍儿见过先生。”

    郝风楼道:“嗯,开课吧。”

    陆小姐道:“只是不知今日先生讲什么故事。”

    郝风楼气得要跺脚,哥是老师啊,不是说书的,不过……似乎自己还真是有向说书发展的趋向,悲剧,这就是肚子里没真货的人生。

    郝风楼淡淡地道:“给你讲故事是为了启迪你,我们授课自然还是要以经义为主,否则就太不像话了。”

    陆小姐哦了一句,道:“那么先生今日要讲经义?”

    “不。”郝风楼断然道:“今日还是讲故事,继续启迪你。”

    坐在一旁的迎春哭笑不得,她怀疑郝风楼是个草包很久了。

    郝风楼只能恨自己英雄气短,却还得装出大儒的做派,道:“为师今天讲的是明朝好……呃,今日索性就讲……”

    郝风楼的故事不少,而且都是经过他的精挑细选,大多都是女子从一而终的故事,抛开意义不谈,故事倒是有趣,陆小姐听得入神,连续讲了几个,郝风楼正色道:“为师说的这些故事就是要深入浅出,告诉你什么才是女德,人若无德,与禽兽何异?男子有德,则匡扶天下,可为表率;女子有德,则流芳百世,为闺人敬仰,所谓臣不事二君,女不侍二夫,臣子事二君者为贰臣,女子侍二夫为贱人,这是圣人说的话,不是我随便忽悠你,又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陆小姐道:“父母之命若是改了呢?”

    郝风楼正色道:“君无戏言,父母之命岂能擅改?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吗?”

    陆小姐若有所思,道:“多谢先生的指点。”

    迎春看不下去了,提醒道:“风先生,时候到了,该下课了。”

    郝风楼心说来日方长,和陆小姐接触的时间多的是,倒也不坚持继续讲下去,道:“今日就讲到这里,陆小姐,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望这些故事能对你有所启迪。后日……”

    陆小姐忍不住问:“后日是不是风先生要讲经义了。”

    郝风楼老脸一红,又风淡云轻地道:“不急,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为师还要继续启迪你。”擦了把冷汗,几乎是逃之夭夭。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香香笑吟吟的看他,还没有问,郝风楼便晓得她要说什么,板着脸道:“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小香香抿嘴道:“是不是陆小姐好难追?”

    郝风楼风淡云轻地道:“少爷我是放长线钓大鱼,不在乎一时得失,说了你也不懂,这叫潜移默化。”

    “是了?”小香香点点头,笑吟吟地道:“方才那二管事来了,很是客气,还送了请柬来,说是想请公子一叙。到时候还要请府上的一些人来作陪,请少爷不吝赏光。”

    郝风楼眯着眼,看了看请柬,请柬之中的言辞果然很是客气。

    小香香道:“少爷去不去?这二管事说是在什么如春坊,我听说,那儿有些远……”

    “去,当然要去。”郝风楼目光中露出一丝狡黠,将请柬收起来,道:“人家盛情难却,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跟着陆家讨生活,总要和大家搞好关系,你好我也好嘛。”

    小香香嘟着嘴:“这如春坊,一瞧就不是干净的地方,少爷,你好不容易改邪归正,千万不要……”

    “嗯嗯……”

    郝风楼应下,在房里歇了几个时辰,看天色不早,便嘱咐她在家好好呆着,问明了如春坊的位置,掐着时间似乎现在出发也还算是时候,于是便出了门。

    再过半个时辰就是酉时,郝风楼怕耽误时间,便租了辆驴车,只是近来马车很难租用,眼下江北战事已起,镇江作为南京门户自然是抵御叛军的第一线,早在数月之前,官府就几乎征用了所有的车船,好不容易找了辆运货的驴车,人家也不客气,直接索要五十个钱,若是以往,这个价钱绝对是坑爹,郝风楼很是犯难,五十个钱,自己寻个地方点几个酒菜都足够了,花费五十个大钱去吃酒,自己算不算人傻钱多?

    不过他是个看得开的人,也没有多啰嗦,讲过价钱之后,狠狠鄙视这车夫一通,便上了车。

    他上车之后轻轻掀开帘子,看着这时,一辆不远处的马车也随之启程,尾随着自己所坐的驴车,郝风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

    第十一章:美女姐姐救命

    如春坊坐落在北固山大营不远处,虽是北固山刀光剑影,可是这儿依旧却还是繁忙热闹无比,因为镇江是南北交通的要道,虽然北方闹了叛军,不少打算北上的客商见朝廷严禁大家渡江,索性就在这镇江滞留下来,镇江非但没有因此而萧条,反而更增了几分热闹。

    进入了正街,两旁的店铺可以用鳞次栉比来形容,可见这里应是镇江的商业中心,各色铺面繁多:有茶楼、茶坊,门上挂着水帘子,屋内支起炉子,以茶招揽四方客人,专售梅汤、和合汤、胡桃松子泡茶。有酒馆、酒店,挂着大大的“酒”字旗。如果是一座大酒楼,就更加气派。里面有百十座阁儿,周围都是绿栏杆。四处街衍窠子里的粉头妓女都到酒楼赶趁,怀抱琵琶,弹唱曲儿,或者吹笙品笛,替公子王孙或食客侑酒。有各种食店、面店,买卖各种吃食。如羊肉面店,日宰羊数只,面如银丝,有蒜面、肉内寻面,兼卖扁食、夺魁。此外,还有杂货铺、绸缎铺、当铺,如此等等。

    郝风楼下了车,第一次感受到商业街的气氛,很是心旷神怡,给那车夫交了车钱,街道两边的一些掮客、流娼、牙人见了,两眼放光,这年月肯雇车出行的,虽然未必是大富大贵,因为大富大贵人家自己有车马代步,可是想来也是殷实,于是不少人凑上来,这个问:“公子要采买什么,咱们牙行最是公道,你打个招呼,咱们替你代购。”

    “公子是来吃饭的,来我信昌……”

    “公子……”爹声爹气的声音拖长尾音,几乎要把人骨头都酥了:“奴家好寂寞……”

    郝风楼懒得理那些掮客和牙人,目光却在那流娼身上打量一下,然后立即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道:“真是坏人心术,官府的人都死光了,怎么容得了你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我奉劝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莫要再做这种勾当,这么大把年纪,连我这样的少年都勾当,大姑,你都可以做我娘了,我朝以孝治国,当今天子更看重教化……”

    众人一听,这孙子居然是个食古不化的读书人,还是脑子坏掉的那种,于是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纷纷散了,那老娼妇有些不服,可是郝风楼口气大,说什么官府的人都死光了,心里一寻思,这公子或许有那么点儿来头,便低声咕哝几句,手绢儿一甩,拂袖而去。

    郝风楼大汗,他不喜欢打击人,可是若不来这么几句,这些人看自己脸皮薄,怕是赶都赶不走。

    来到如春坊外头,这是一家规模宏大的酒楼,阁楼如云,屋檐下彩灯荟萃,门口七八个伙计,笑脸迎人,一见郝风楼到了,其中一个上前道:“公子一人?”

    郝风楼气定神闲,虽是囊中羞涩,可是气派却是不小:“是有人请我来的。”

    伙计随即一笑:“想必是风公子了,陆老爷相候多时,请吧。”

    郝风楼点点头,道:“好说,好说。”

    对着伙计入内,穿过过堂,里头别有洞天,有院落数间,通宵达旦,丝竹绵绵,间而有隔间里传出欢笑声,郝风楼对这等高等场所自是满怀期待,不过他时不时向自己身后看看,似乎发现了一个人影,露出会心的笑容。